我撑起手肘,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他又转过头来,凝望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发现些什么,我渐渐慌乱,脸上红霞飞起,终于恼道:“你为什么这样看我?”“瞧瞧也不行吗?”他的唇边勾起一缕戏谑的笑,伸手向我额间的抹额,“睡觉还勒着这东西干嘛?”

不及遮掩,额间,那淡淡的梅花印记便显露出来。长恭疑惑的伸手,道:“是你描的吗?”一行说,一行用手去拭。我捂额痛呼道:“喂,别动啦,是胎记!”

他讶然道:“果然是胎记!难怪你整天勒着抹额,原来是为了遮住这朵梅花呀!”说时,他却伸出手来,轻遮着我额间的梅花,他仔细端详我,唇角的笑意渐渐隐去。

夜,沉静,我轻声问:“怎么了?”他眸中掠过一丝迷离,良久,笑道:“木兰,你实在不该身为男儿的!”又自言自语道:“我简直怀疑你是否女扮男装?”说罢,他竟伸手向我胸前袭来,我大惊道:“王爷,请自重!”

他止手,笑问:“你不敢让我检查?”

正文 第229章:携手等欢爱,宿昔同衣裳 2

我恼道:“长恭,军中盛传你容颜纤洁似女子,莫非你也是女子扮的?不如让木兰先来检查你吧!”说着,我已大笑着向他胸前袭去,他一把捉住我的手,俊美的容颜,染上淡淡红晕,薄怒道:“你也听那些人胡说?我至恨人家在背后议论我的模样!”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黠笑道,于是,他亦笑了,笑颜绝美,顾盼生妍。

“我们高家男儿尽皆仪容出众。”

长恭见我不屑以对,笑道:“当今皇上的天颜你亦见过,他是我九叔,他不美吗?”皇帝高湛,那人,美则美矣,却多了几份阴柔,骨子里散发的冷,可以冷彻心扉,这种美,我可不喜欢。

见我不答,长恭又继续道:“我父亲生前亦是俊美男子。”文襄帝高澄?听闻也是一个美姿容、善言笑的俊爽男子,且为人处事颇有手腕与魄力,然而性情暴燥,贪图美色,最终因色而亡,死在下人手中。

“那你长得似你父亲?”我好奇问道。

“不。”长恭笑颜渐渐黯淡,眉间,氤氲出淡淡哀伤,“我长得似我母亲。”

“你母亲?”

他轻声道:“我母亲,在我幼时就去逝了。”

“哦。”我无措的望着他眸中的忧伤,只恨自己词穷,说不出安慰人的话语。

“我幼时体弱多病,又没有母亲的庇佑,所以屡屡遭人轻视。父亲将我带在身侧,亲自教我学文习武,他希望我能成为一名文韬武略的将军。”他轻声叹息,“然而,当我付出较之别人多数倍的努力,却仍有太多的人,因为我的相貌,忽视了我的能力。”

“长恭。”凝望着他的黯然,我亦不免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之叹。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是呢?

因为要改变自己的柔弱,将命运紧握在自己手中,所以,在洛阳驻营的三年,我才会那么拼命的练习各种骑射技能。然而,当纤弱的身体变得强势起来后,虽然无人再敢当面轻视,却仍会因为容貌,受到过各种质疑,那种失落的心情,我又何尝没有过呢?

此时,长恭仰躺在枕上,发如墨玉,凌乱柔软,微张的衣领,露出颈间如雪肌肤,如此纤美的美男,谁能想得到,他会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兰陵王?他唇角扬起笑意,“最后,还是三哥教了我一个好法子,他让我以面具遮脸。从此后,我每上战场,就会戴上面具,只有在狰狞的面具下,敌手才会忽略我的样貌,并畏惧我手中的长戟!”

我侧身躺着,痴痴的凝望着他,戴面具的将军。

梦里,满天灿烂的霞光之中,那策马驰骋而来,脸上戴着面具的将军,是谁?

难道,我梦里的人是眼前之人,是他吗?兰陵王?高长恭?

他,就是我从前世穿越至今,苦苦追寻的人吗?

帐外,雪,静静的飘飞,万籁俱静之中,除了我俩偶尔的细语呢喃。

渐渐的,困意袭来,我们,皆坠入黑甜一梦里。冬夜的寒意,让我不自禁的倦缩起身子,朦胧之际,潜意识的向温暖处靠拢,是暖和舒服的感觉。

梦里,仿佛回到春天里,在,阳光灿烂的日子。

正文 第230章:携手等欢爱,宿昔同衣裳 3

清晨,雪光映入营帐,我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却腮飞红霞,原来,昨夜与长恭同榻而眠,初时,我们还一直保持着一碗之距,然而此时,我却倚他身侧,俩人相依相偎,我的双手甚至抱着他的胳膊,任他臻首轻垂靠在我肩头,这姿势真是说不出的暧昧。

轻轻移动身子,慢慢将他的头从我肩头挪开,他,却仍在睡梦里。

帐外,明亮的雪光映入,照在他的脸上,绝美的容颜,精致无瑕,如此的美轮美奂,指尖,隔着透明空气,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心中的溢美之词太过缺乏,唯有轻声叹息上帝在造这张脸时,心情必定是愉悦的,所以才会如此细致,每一个细节都务求完美。

怔怔凝望,痴痴流连,不舍移开双目,不舍放开双手。

“洛阳,洛阳。”他忽然轻声呢喃,手,无意识的轻抬了一下。

我心一跳,慌忙闭上眼睛,仿佛做坏事被捉个正着的小孩子。停了好一会,长恭却无动静,我偷偷睁眼,却发现他仍然熟睡,原来刚才不过是他的一声梦呓而已。

为何,他会在梦里念着‘洛阳’?

想着自己的心虚,不禁又好笑。我依然侧躺身子,凝望着睡在我枕边的美丽男子,心中突然忆起一句话,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