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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了共享的秘密,我们的友谊突飞猛进,但他一直和我保持着不咸不淡的距离,我知道这是国人的特征,跟香港的开放式完全不同,这边的人,大多都腼腆,就算是情侣,牵个手都要脸红半天,一不小心就会惹出闲言碎语,人言可畏。

我上课依旧吃零食,兰仲文对我妈的做法很是不解,“你妈难道就不怕你蛀牙吗?”

“我家里每个人都很忙的,管不了我,只能用零用钱和糖来让我听话,他们习惯了,我也习惯了。”

兰仲文其实是知道萧九九这个人的,他们住在一个小区,萧九九家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被小区的人唤作港客。她家的房子品味高端,设计考究,而且有很多稀罕的电器,收录机,电视机,还是彩色电视机,一个要两千元,不是一般人家买得起的。

听说她爸厂里还有一个小区里人人都没见过的东西,叫做计算机,很多人都去凑热闹,瞧瞧计算机长什么样,听说一个要十几万块,奢侈得天打雷劈。

、第十章 吵架

自从我和他一笑泯恩仇后,我就把三八线擦掉了,把笔筒重新粘在中间,将两人的文具用品倒进去,一起使用。

兰仲文看着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的笔悉数倒进笔筒里,斜飞入鬓的眉紧紧拧着,“你干嘛啊?”

才去了趟洗手间,她又搞出个新名堂了。

“倒进去一起用啊,你不觉得放在这里很容易拿吗?老师一过来,就可以顺手一抄,唰唰唰做笔记,速度不止提升一个档次啊。”

兰仲文嘴角微微一抽,当然容易拿了,这样萧九九拿剪刀和胶水就方便了,不用在书包里掏半天。而且老师一过来,她就可以立马抄笔假装做笔记。

对她而言,是提升了。对自己而言,有和无一样,因为他上课本来就只需要一支笔和一本课本。

不过也好,这样就算是正式化解恩仇了,上次扯坏她的笔筒,他是内疚的。他曾试过,去文具店寻找那个剪纸,并不是怜惜萧九九,而是弄坏别人的东西就要赔偿,然后他才知道,那个剪纸在广州没有出售,是稀罕的东西。

这份内疚,只能永远留在他心底了。

他从小就是同年龄中的佼佼者,老成持重,见过各式各样的伙伴和人物,萧九九算是这个时代里,他见过最活泼豁达的一个女孩,小动作多,但是大方不记仇,若换了别的女孩,弄坏人家心爱的宝贝,估计会被记恨一辈子。

我们前排坐着正组长林湘和劳动委员容嫣,平时班级搞卫生都是四人一组,我们坐在第四排,和她们两一直是一起搞卫生的。

她们看见我做了个笔筒,里面放着不少颜色鲜明的铅笔和圆珠笔,萧九九成绩是不好,但买文具用品倒是不节省,这个时代大多都是只买一只铅笔,直到用光了才会重新买一支,只有萧九九一买一大堆。

也许是她妈妈买的,听说她妈妈总给萧九九买各种漂亮的发夹,衣服,鞋子。

她们都很羡慕。

于是,她们天天和我借笔和涂改液,借久了,我就直接把涂改液放在桌上,一起使用。

这天中午自习课,兰仲文按照惯例,在黑板上写习题让同学们抄回家去解题。他的字很漂亮,苍劲欲飞,在粉笔下冉冉流泻…

教室安静得只有笔在纸张上流动的沙沙声,我有些看不懂,抄的很慢,不到五题,兰仲文已经把整版习题抄好了。黑板不够用,他擦掉第一版的习题继续写,我跟不上速度,咬着圆珠笔发懵。

林湘和容嫣突然吵起来了,原因是容嫣抄得比较快,林湘要借她抄好的,容嫣不肯,两人闹了起来。

容嫣说她昨天一道习题解不出来问林湘,林湘告诉她选B,结果自己选了C。早上练习册发下来,林湘的打了勾,容嫣的打了×,老师用红笔在旁边注明,说这题很简单容嫣还选错,要她罚抄10次作为告诫。

没被老师惩罚过的容嫣,觉得这是个耻辱。而更多的是受伤,林湘跟她关系那么好,居然欺骗她。

林湘反驳说她一开始是选B的,后来才改了C,容嫣不信,骂她小人。

我手忙脚乱劝她们不要吵,容嫣把三八线画上说,“九九你不要傻了,林湘是个小人,她之前老偷偷瞄你做小动作,然后把你记在小动作名单上,还有她自己有笔和涂改液,但是我天天看见她跟你借笔和借涂改液。”

林湘眼睛一下急红了,“容嫣你不要胡说八道。”

、第十一章 小人

“我胡说八道?你敢说你没做过?你敢发誓你没说过九九坏话?”容嫣拉着我,“九九,你知道为什么班里排斥你吗?因为林湘告诉我们你偷你家里钱,她说你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天天吃零食,到捐款的时候就只能捐1元,她说你不止是班里的老鼠屎,还是个小偷。”

我一楞,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湘,她惨白着脸,干脆破罐子破摔,“只有我一个人说她吗?是戴雪跟辛璇告诉我我才那样说的。”

这话一出,戴雪跟辛璇也坐不住了,讲台上的兰仲文已经停了下来,站在讲台上看着戴雪和辛璇,眼里露出了责备之色。

这世界有一种人,生来便有令人甘于服从的气场,不消言语,也能造就一种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兰仲文正是这样的人。

今天班主任请了假,不会来学校,所以管理一班的任务就压到了兰仲文身上。

他现在有任何人的管理权。

戴雪和辛璇都心虚咬牙,但好在她们感情好,对视一眼,能说会道的戴雪率先夺过话头,“林湘,你自己说了九九坏话就不要诬赖别人,不然容嫣为什么要说你而不是说我们?”

“没错,我们和九九是朋友,怎么可能会说她坏话?”辛璇瞪着林湘,林湘因为家境贫困,平时跟她们出门都不带钱,老让别人请客,次数多了,她们几个都不待见她,眼下还做叛徒,简直是找死。

“人前做人,背后就做鬼。”戴雪和辛璇一唱一和,秀挺的鼻子哼出一缕冷气,“你这墙头草,哪儿有风往哪倒啊,现在九九有便宜给你占,你就见风使舵污蔑我们?”

“她就是这么不要脸,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都是人穷志不短,她是人又穷酸又没出息!”辛璇干脆骂上了。

林湘惨白着脸,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被这样对待。

兰仲文脸色不济,把目光转到林湘身上。

兰仲文是什么人?

全校女孩心中的男神,学校有哪个女孩不是偷偷暗恋他的?嘴上虽然不承认,可是都恨透了跟他坐在一起的萧九九,一个是班级最优秀的人,一个是班级最差劲的人,她们不知道萧九九是怎么来到一班的,这时候的她们还不懂贿赂这个词,她们只觉得因为九九是别地方来的,老师重视她。不然为什么不把她踢出一班?她的成绩那么差。

一班哪个同学不是凭着实力考进来的?她们觉得不公平,理所当然的讨厌她,排斥她,孤立她。

可是现在班长好像跟这个萧九九关系好了起来,他们用一个笔筒,她每次都偷偷观察班长用的是哪只笔,然后第二天就跟萧九九借班长用过的那支笔,握着那支笔,小小而美好的心思,令她幸福得快要昏掉。

而眼下,她心里又敬又慕的班长正厌恶的看着她,林湘眼圈一红,趴在桌子上哭起来。

我看了兰仲文一眼,他也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表示算了,反正我早知道幕后BOSS是戴雪和辛璇,他也知道,没必要为难林湘。

兰仲文皱眉,好像在说我蠢,我又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无奈一笑,转回身去写习题。

他本来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既然萧九九宰相肚里能撑船,他一个男人又怎么会去管这些哭哭啼啼的琐碎事?

这场风波就这样平淡的落幕了,但林湘枉做小人,给班里的同学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她被孤立了。

、第十二章 情书

戴雪和辛璇经常整她,且手段层出不穷。

戴雪和辛璇是班里最受欢迎的姑娘,长得漂亮,成绩优异,性格活泼,又是老师眼中的红人。

她们窜唆几个女干部,经常把林湘写在小动作名单上,那么多人写她,她赖不去,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而我小动作屡教不改,兰仲文对我没辙,天天看着我和林湘被老师点名罚站。

容嫣又是劳动委员,那天轮到了我们打扫,容嫣叫我和兰仲文先回去,说让她和林湘扫地就行了,放学后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知道,但是第二天容嫣告诉老师林湘没打扫卫生,老师让林湘罚洗一个星期厕所作为警戒。

这件事之前我也被整过一次,不过老师不敢罚我洗厕所,因为我妈给她好处可不是为了我给她体罚的,她随便教育了我几句就让我蒙混过关了。

但林湘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没两天,容嫣又以林湘没打扫干净改为罚洗厕所一个月。

那时代大家还是相信鬼神传说的,尤其是女厕所的传说,阴涓涓的,总有人说,在厕所里看见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她拿着梳子梳头发。又有人说,厕所最后面的隔间蹲着一个女人,她的头发很长很黑,湿漉漉的,好像是被淹死的。又有人说,厕所里面有一口棺材,里面躺着一个白衣服的女人,棺材旁挂着一把油伞,那个女鬼可以躲进油伞里,如果你不小心把油伞带回去了,你就会把她带回家。

可见这个惩罚有多恶毒,一边要遭受同学的冷眼,一边要遭受传说中女鬼的侵扰。

她们说得绘声绘色,活灵活现。不仅小伙伴深信不疑,我也是信的,六班有个同学告诉我,一班曾有个女老师在吊扇上吊死了,死后灵魂一直在那把吊扇上,她说那天所有人都去操场做广播体操,她生病没去,经过一班的时候看见一个白衣服女人坐在吊扇上对着她笑。

从此,我上课就老盯着那柄吊扇发呆,想象着她坐在吊扇上对我笑的情景,甚至想象着吊扇会旋转下来,血肉横飞,场面血腥。

我还把吊扇传说告诉了兰仲文,他差点笑得断气,“是吗?我也看见楼下的树长出两个手和两个脚了呢。”

“真的吗?”

他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于是没几天,学校就疯传出了楼下的树长出了两只手两只脚的骇人听闻,眼见者学校第一名人兰仲文。

所有同学收到小道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纷纷对楼下的树避之犹恐不及,绕道走过时还不忘提一下兰仲文亲眼见到的这个传说。

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上到初三,下到初一的同学把一班围得水泄不通,东张西望,都争先恐后挤进一班向兰仲文打探这个传说。

尤其是暗恋兰仲文的女生,更是逮到了机会,请教传说之际不忘递情书,有些递不进,还托我拿一下。

兰仲文咬牙切齿地瞪着我,“萧九九,你干的好事。”

我低头用圆规画圆圈,弱弱的说:“你又没说你是开玩笑的。”

他头疼地揉着眉心,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谣言传得这么快,就算他每天跟同学说是开玩笑,同学们也不信了。

我把别人的情书递给他,“这个给你的。”

粉红色的信封,上面什么字都没写,却透着股诱人的神秘和暧昧。

兰仲文疑惑地看着,“这什么?”

、第十三章 脸红

我神秘捂着唇笑,“刚才有个女孩子叫我给你的,她说她是三班的。”

聪明如兰仲文,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萧九九,你收人家这个东西干嘛?还回去。”

刚才有很多女孩拿信给他,但他现在手中空空如也,我突然明白过来,他没收啊。

我一下懵了,“可是我不知道她是谁啊,她只说叫我拿给你,没说她叫什么,脸我也忘了,只看了一眼。”

刚才还觉得好玩,现在觉得这个粉红色信封变成烫手山芋,拿在手中,不知道怎么办。

兰仲文寒着脸,“扔掉。”

我作势要走到垃圾桶去扔,想了想,又折了回来,“既然你不要了,这个信可以给我吗?”

他危险得眯起眼睛,“你要拿这个东西干嘛?”

“看啊。”我笑容慧黠,“我还没看过情书呢。”

“扔掉。”

“不。”我把情书塞进口袋里,“这是你不要的了,就是我的了。”

兰仲文把脸扭回去,声音冷得能溢出寒霜来,“随便你。”

上课铃声响了,我规矩回到位置听课,兜里揣着封情书,就好像是自己收到的情书一样,心里忐忑而期待。

好不容易熬到课间十分钟,我立马撕开那封情书,怀着好奇和禁忌窥探那封情书,眼睛才看到上面娟秀的字写了仲文,情书就被后座的男生抢了。

我一惊,本能反应就伸手去抢。

奈何那男生像条蚯蚓一样,钻过层层人群跑到讲台上去,他叫乔漠,是班里出了名的捣蛋鬼,见我要追上他,叫他的好兄弟舒维宇和展臣拦住我。

他们挡在我面前,男女授受不亲,我不敢硬挤。

讲台上的乔漠大大啊了一声,翻开情书,“原来是情书啊,我看看。”

吊稍的桃花眼在情书上细细浏览,不一会,他就清了清嗓子说,“各位同学!这是一封写给班长兰仲文的情书,你们想听吗?”

讲台下立马掀起一阵男生的口哨声。

在谈天说地的女生也纷纷转过头来看着乔漠,竖起耳朵倾听。

“亲爱的仲文。”乔漠阴阳怪气的捏着嗓子,“请允许我这样冒昧地称呼你,好吗?我真的希望你能做我最知心的朋友。我知道你今年要升高中啦,作为你的朋友,我本应该让你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而不应该打扰你,可是现在的我,实在很苦恼。”

乔漠讲着讲着,爆发出一阵怪笑,“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喜欢这首诗,却不喜欢这样的结局,所以我下决心写了这封信,不知道你看后会因此而怎么看我,但我已经顾不的那么多了。这份感情压的我的心好沉好重好累,而现在我终于对你说啦。我不想写太多,只要你能够明白我的心就足够了。每个故事都得有个结局不是吗?我期待着你的回答,你会喜欢我吗?”

全班哗然,望着收信人兰仲文。

兰仲文面无表情,仿佛与他无关,安安静静地温习。

乔漠不阴不阳的坏笑,看着署名处一片空白,促狭着笑眼看焦虑的我,“萧九九,原来你喜欢兰仲文。”

兰仲文身体微不可见一僵,缓缓抬起头看我,眼睛深得像个封顶千年的幽暗古井,诡异却令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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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例假

我脸上一红,挥舞着自己的爪子解释,“乔漠你胡说什么?这封信又不是我写的,是三班一个女生写的。”

“噢~”底下的男生拉长尾音起哄,乔漠半信半疑,盯着面色绯红的我,“三班的女生写的?叫什么名字啊?”

我大囧,嘴巴张了张,化作一句,“我不知道她叫什么。”

“得了吧萧九九,我看这封信就是你写的,天天坐在一起,日久生情咯。”

男生们不怀好意的看着我,女生们怒瞪着我,觉得我不害臊,不要脸。乔漠走过来,把信扔在我头顶上,飞似的逃走了。

“乔漠,你这个王八蛋!”我追上去,奈何他跑得比马达还快,几个闪现,身影就消失在走廊尽头了。

“混蛋!”长长的走廊上回荡着我的怒吼,现在真是有口不能言,有苦说不出了啊。

回到座位坐下,兰仲文也不理我,俊脸臭臭的,我索性把情书往书包里一塞,气鼓鼓的望着黑板上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字发呆。

广播站又响起了悠扬的歌声,不一会,校长洪亮的声音再次袭来,通知现在所有学生搬椅子到礼堂开会。

班主任眉开眼笑,走进教室对所有人说,“各位同学,好消息,咱们校长为林秀锦同学找到了几位慈善募捐者,现在大家都到礼堂集合,九点半准时参加募捐答谢会。”

班主任说完把兰仲文叫到教室外,让同学们从一组到五组按照座位序号排队,从前的椅子都是木凳子,长长的一条,两个人坐。

由于兰仲文被调走了,我只好一个人搬椅子,椅子一搬起来,我瞬间煞白了一张脸,因为我清楚地看到椅子上印着一团暗红色血迹。

为什么会有血?!

我一摸黑色布裤后面,也是一阵湿濡,粘粘的,透着一股腥味。

为什么会流血?我怎么了?我受伤了?可我不觉得哪里受伤哪里痛啊。

教室外已经在号集了,我只好把手盖在椅子的血迹上,另一只手扶着凳子,惨白着脸出去集合。

我是得了什么绝症了吧?流了那么多血,我要死了吧?越想越伤心,肝肠寸断,我才那么小,就要死了。

憋得眼睛红红的。

老师走到前头迎队,兰仲文回到队伍中搬起另一端的椅子,看见我眼圈红红的,吓了一跳,“九九你怎么了?”

我苦着脸,“兰仲文,我要死了。”

他早忘了情书的梗,担忧的问,“你怎么要死了啊?”

我偷偷把手移开让他看椅子上的血迹,“你看,我流了好多血,我要死了。”

兰仲文大惊失色,“你哪里受伤了?”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屁股,流了好多血,可是不会痛。”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现下凄苦的心情,只觉得山崩地裂,心如死灰。

“九九,你先把椅子放下,我去跟老师说,你在这里等我。”说完冲到队伍前端跟老师说了几句,指着我,脸色焦虑担忧。

我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看见老师点了点头,他就跑了回来,搬起椅子,“九九我帮你请假了,你去教室拿书包,我送你回家。”

取了单车,我坐在他臂中的横梁上,回家的路上,心情沉重如上坟。

、第十五章 难题

兰仲文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凝着脸,肃穆沉隧。单车在水泥大道上快速驰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沉默而压抑。

我抬头,阳光洒在他脸上,尖削的轮廓线条凝成幽幻之色,睫毛密长,恍如要振翅而出的蝶翼,轻轻扑闪着。

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角,颤抖双唇,“等一下兰仲文,我不回家去。”

他停下车,秋魅光影里,殷红如燕脂的唇张了张,却说不出什么,一派茫然。

天知道他有多焦虑。

我心脏如打鼓,忐忑得不行,他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我,许是他的表情太悲怆,瞬间就逼出了我压抑已久的眼泪。

我用袖子抹泪,“我不回去,我妈妈会骂我的,我不回去。”

他一言不发的盯着我,很久,久到我失声痛哭,他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从书包里拿出一条手绢递给我,“萧九九,你别哭了,我们去诊所吧。”

说着动作急切地在书包里翻了会,找到钱,才稍稍稳下烦躁的心神,把单车转了个弯,沿途寻找诊所。

两个十四岁少年,第一次遇到不可攀越的难题,就连一向以冷静著称的兰仲文都仿徨失措,九九流了那么多血,生死未仆,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到了诊所,看病的队伍大排场龙,兰仲文扶我坐下,火急火燎带着钱冲进人群里,穿着白大褂的医师和善不足,冷漠有余,无论兰仲文如何焦虑跟他说着我的病症,他都淡淡回一句,“排队。”

最后没办法,他只好又挤了出来,抬头看见一个护士,又迎上去追问。

护士见他年纪虽小,但俊脸不凡,气质高贵,想必是富贵人家,便耐着性子听他讲了几句。

兰仲文指着我,跟护士焦虑的描述着,护士一开始皱着眉,听着听着,就笑了出来,靠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接着,坐在远处的我看到他脸红了,从头红到耳根子,囧囧的,特别萌。

但现在我可没什么心情欣赏,心急如焚的望着他,心情简直比热锅上的蚂蚁还煎熬。

他走过来,如释重负般,连脚步都轻快了起来,“九九,你没事了,我带你回家吧。”

“我得了什么病?”

“你没得病。”他嘴巴蠕了蠕,还是说不出口,化作一句叹息,“算了,我带你回家,你问你妈就知道了。”

“我不回去,我妈会骂我的。”我坚持。

“你妈不会骂你的,因为这是个女人都会有的问题,你回家了就知道了。”兰仲文在怎么婉转表达,都觉得由自己来告诉她太怪了,于是二话不说,拖了人就走。

到了家里,我带着他直奔二楼的客厅,老妈在督促保姆做饭,因为厂里人多,老妈做不来那么多人的饭,就请了个保姆专门负责给厂里的工人做饭。

看到我来势汹汹,老妈也是楞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兰仲文,啃苹果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惊讶得说不出话。

我支支吾吾,忸忸怩怩,“妈,我流血了。”

“啊?”精明如老妈,只疑惑了一秒,瞬间恍然大悟,尴尬得看着兰仲文,叫他在客厅坐一下,就把我拉进房间里,搜出一块状似棉花的东西给我,“拿去厕所垫上。”

我一脸迷茫,老妈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得了绝症快要死掉的女儿?

、第十六章 传奇

“愣着干嘛?去拿身干净的衣服,洗个澡,垫上。”老妈见我不懂,随手拿了条我爸的四角裤衩,把卫生棉撕开示范给我看,“就像这样,垫在裤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