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明信片,她躁动的情绪明显安静下来,从这件事上来看,九九不是要自杀,而是以为他要拿她的全家福,才那么激动的。

这是为什么?

他抱着狐疑,将九九受伤的手掌包扎起来,她早上的情绪明明挺稳定的,这些日子,他总在九九耳边说,“九九,一天没找到爸妈的尸首,就证明他们还活着,你也要坚强地活下去,才会有重聚的一天,好吗?”

每当她听到这里,眼中的光就会亮一点。

兰仲文知道,九九被自己心魔困住了,她的灵魂生病了,放弃了活着的意志,慢慢等死。

有人说,灵魂生病了,就叫压抑症。

就像没有加盐的水,你告诉自己,我是咸的,可是没有用,只有用盐,一勺勺加进去,才能变咸。

这就是所谓的灵魂生病了,只有对症下药,病情才可以好转。

九九的灵魂生病了。

意识到这里,兰仲文内心恐惧,他趁着九九睡着了,跑去楼下给她买点补血补气的红枣和阿胶,又到书店里查了会资料。

回来的时候,楼道里的灯坏了,他抹黑向上爬去,心不在焉。

早期压抑症,是对生无意志,认为死了就可以解脱,常常胸闷气躁,失眠。

中期,出现幻听,常常听见别人在叫自己,或者对自己说什么话,那时候就算精神疾病了,需要药物克制。

而晚期,会出现幻觉,那时,病人一睁开眼睛,就会看见各种各样的场景,这个病人是有思维模式的,但她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认为她所看到的就是真实的,可是她告诉别人,没有人会相信,所以她觉得自己痛苦,活在一个没有人理解自己的世界里,故而选择自杀。

以上描述,都不是九九的情况,以他对九九的了解程度,他相信九九现在不想自杀,可是她为什么会情绪那么激动?

为什么?

他慢吞吞打开房门,屋子里一片死寂,只有垂在地上的电话显得特别突兀。

电话?

兰仲文看了电话许久,眼中忽然燃起一丝希望。

她记得!

电话铃声是那首‘我只在乎你’。

她没有封闭整个外界,她记得那首歌。

兰仲文喜极而泣,拿起那个电话,快速拨了一个号码,“你好,我想查一下通话记录…今天中午12点到晚上7点的来电记录…是,好的谢谢,请把来电号码告诉我一下…谢谢。”

兰仲文挂掉电话,握着手中电话号码,通话时长一个小时,九九接电话了,她还听了一个小时,这与她晚上剧烈的反应,一定有莫大的关系。

这个打电话来的人,会是谁?对方跟九九说了什么?她为什么会那么激动?

睿智如兰仲文,他就早从易珈蓝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些倪端,那天易珈蓝躲在厨房里给阿力打电话,被他听到了,易珈蓝让阿力大肆搜查那辆出事故的小轿车,就算只剩下一片小碎片,也要搜出来。还有九九父母的尸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兰仲文想,易珈蓝会怀疑的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九九父母的意外,也许不是台风造成的。

他捏紧手中的电话号码,也许解开了这个谜,九九父母的事故就会水落石出了。

那天晚上,兰仲文抱着九九入睡,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最黑暗的时刻,将是曙光来临之时。

这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来电人,就是解开九九父母死亡的重要的线索,他抱紧九九,在心里轻轻道:九九,这件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还你一个清白。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将那个电话号码收藏起来,打算等易珈蓝回来那天,在跟她商量。

第六天的时候,九九还是老样子,握着那张明信片,坐在藤椅上发呆。

她的脸上渐渐有了阳光的气息,她依旧不说话,但是兰仲文知道,九九记得他,记得一切他们之间的事情。

现在的九九,被心里一只心魔困住,等她用意志力战胜那只心魔,她就会醒过来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个心魔是九九自己本人,谁都帮不了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陪在她身边,伴她渡过这个难关。

第七天的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今天,是萧爸萧妈的头七,九九恍如游魂,在房间里走来恍去,情绪有些不稳定。

她记得。

她记得今天是父母的头七。

兰仲文内心激动,抱起她的身体,温声哄她,“九九,今天是爸妈的头七,你已经6天没洗澡了,我们去洗澡好不好?洗完我带你去参加爸妈的出殡仪式。”

她停住动作,这么多天以来,九九第一次有了清晰的反应,她轻轻点了点头。

不枉兰仲文这么了解她,他每猜一步,都是九九的心声,不偏不倚。

兰仲文笑容明净,九九生的意志力越来越强了。

他帮九九找出一件黑色裙子,带她到洗手间,一件件脱了她的衣服。

一个星期不洗澡,她身上已有了一股霉味,今天是她第一次肯洗澡,兰仲文心中一动,见机行事,将她手上的明信片拿下来,“九九,这个明信片先放下来,别等下淋湿了。”

她不肯松手,剧烈摇头。

“好,不拿。”兰仲文现在对她的反应得心应手了,看着她的反应,就知道她是YSE或NO。他赶紧松手,为了安抚她,他跑到厨房取保鲜膜,声音温柔,“那我们把明信片缠一下好吗?以免淋湿了。”

她微不可见点头。

这一刻,所以的努力和辛苦,兰仲文都觉得值了,看着九九渐渐有了意志,相信父母还活着的信念,她的眼珠开始明亮起来。

兰仲文心情大好,照这样看下去,不用多久,九九就可以战胜自己的心魔了。

这种时候,兰仲文也没心情欣赏她的身材了,现在的九九,就跟他的女儿一样,无论做什么事,都需要他亲力亲为,帮她办好。

他叫九九坐在浴池里,一边唱我只在乎你给她听,一边给她洗头,心情甚好。

九九歪头听着,唱到歌曲*处,她还会微微扯动嘴角,笑容虽僵硬,却有着莫名的温柔。

只要说到爸妈,九九的反应就会强烈一点。

这是兰仲文今天发现的另一个重要点,他喜出望外,找到九九的症了,只要下对药,不久就能见效了。

与此同时,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今天一定要让九九进入灵堂,说不定,会有更多的收获。

为了九九,姑且一试了。

兰仲文给九九擦干身子,一件件衣服穿上,第一次碰到女性的衣服,兰仲文很是生疏,研究了好半天才悟出内衣的穿法。

他帮九九把头发吹干,想帮她盘一个发髻,奈何梳了半天,头发一直拢不住,他有些着急,为什么梳好这边那边就散开了,她的头发太光滑,总是好不容易梳到一块,就散落几许。

为了梳这个发髻,他特意打了个电话询问安岑,问她怎么盘头发。

“你不是吧?打电话就是为了来问我怎么梳一个发髻?”安岑惊呼,想了下,有些迟疑的问,“我听说九九父母出车祸了,这事是真的吗?”

“嗯。”兰仲文压低声音,看了眼坐在梳妆台前的九九,把电话捂住,虽然他知道她听不见,但现在的九九,脆弱得像一个瓷娃娃,难保会出什么意外,还是保险一点好。

远处的她,表情淡淡的,端坐在那里,倒有几分静若处子的恬淡美。

安岑倒吸一口气,“是真的啊,那九九现在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还好,你要是有时间了,就来香港看看她吧。”

“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安岑的声音弱弱的,“九九的三伯伯说她脑子现在有问题,这是怎么回事…”

“别听他瞎说,九九好得很,这件事我有时间在跟你说,现在,你先教我怎么盘发髻吧。”

萧家那群牛鬼蛇神,都不知道这种人能不能算一家人,出了这个事情,最难过的人肯定是被独自留在世上的九九,结果一个人都没来慰问她,全部一边骂她扫把星,一边在谈论萧亦娄的家产要怎么瓜分。

就连萧亦娄和易珈嘉的出殡日,都没告诉九九地点,要不是易珈蓝打电话来,他们还不知道九九父母要出殡了。

生前不见对萧亦娄殷勤,死后却胡乱造谣他的女儿,落井下石,想必也没安什么好心。

九九情绪不好,根本无法上庭判遗嘱,而九九一旦出意外,比如精神有问题,她将不能顺利继承遗嘱,最多是给她一笔钱。

而如果九九不能顺利继承遗嘱的话,最大的收益人将是萧老太太。

萧老太太现在那么恨九九,要是受益人是她,九九这辈子就休想在进入萧家的祠堂了。

无论如何,这一切都要等九九情绪好了才可以谈,现在,就先拖着吧,只要他保护好九九,一切就没问题。

兰仲文是个学习能力极强的人,有了安岑的指点,他盘得非常顺利,不一会,就帮九九盘好了一个发髻,卡上一朵黑色蝴蝶结。

明明萧亦娄和易珈嘉的尸体都没找到,萧家却大肆办起了葬礼,请了一百号哭丧人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在殡仪馆里哭得悲天动地。

台风车祸还是几天前的新闻头条,死亡男子已被萧家确定,乃显赫萧氏幼子萧亦娄,死亡女子是他的妻子,易珈嘉。

夫妇两死在独女萧九九的生日上,独女萧九九生辰八字被爆,乃天煞孤星,天生克父克母克夫之命。

全港轰动。

而近期,又爆出了萧氏遗嘱之战,克双亲的天煞孤星萧九九被爆精神恍惚,疑是精神不正常,她能否顺利继承萧亦娄庞大的家业?

萧老太太,悲痛的容颜也被登在报纸上,一夜之间,两鬓霜白。70岁的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是难受。

20岁的独女,70岁的高堂,到底才是遗嘱最终继承人?全港关注。

于是此次事件,引起了媒体的广泛关注,所有报刊周刊都想挖点边角料,举起长枪炮弹追进殡仪馆里,萧二太太穿着一身黑色旗袍,得体的面对记者,称老太太伤心过度,无可奉告。

等安顿好记者,她转身拐进殡仪馆里,昏暗的楼道里,她慢慢笑出声音,面容得意。

萧亦娄。

易珈嘉。

终于死了,不枉费她忍了大半辈子,帮萧家塑造出一个天煞孤星的女儿,又找人给他们的车动了手脚,哈哈哈…

很快,她们的家产就是她的了。

到时候,不止是萧亦娄的家业,就连萧大伯的萧三叔的家产都要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萧二太太的面容时而阴冷,时而欣喜。

要怪,就怪有眼无珠的老太太吧,那么迷信,她不过串通个风水大师说萧九九是天煞孤星,她就信了。

不过,老太太,你可别死得那么快,要活得长长久久的,见证她杜心毓怎么吞噬她整个萧氏,改萧为杜,见证历史。

呵呵,等她杜心毓拿到全部身家,就会让那个老太婆跪在她面前,然后笑着把一切告诉她。

不让她知道她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孙女的,怎么行呢?前两天还打电话去骂她的孙女呢,说那么多人去死,为什么不见她去死,害死了自己的父母,还有脸活在世上。

她当时就站在旁边听着,老太太骂了一个小时,她可真是心疼老太太的孙女哟,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还要被自己的亲奶奶折磨,真是死爹死娘在死孩,全家富贵呀。

她笑了笑,面容突然变得狰狞,至于她现在的老公,她会留着他一条狗命的,让他去照顾她那个痴儿儿子,就像她从前过的日子一样,跟一条狗一样,黑暗得看不到一丝希望。

其实来香港之前,杜心毓曾遇到一个年轻有为的男人,当时那个人对她很好,也愿意与她长相厮守,他们私定终身,还生了萧陌寒这个出色的儿子。

本以为一切都那么美好。

可是有一天,那个人突然跳楼自杀了,就是因为萧二少爷这个纨绔子弟,妄想发大财,建了一个豆腐渣工程的海水楼,事后被揭发,萧二少把整个事情都推到她男人身上,一夜之间,那个人负债千万,不想连累妻儿,故跳楼身亡了。

她亲眼看着他从自己建的楼上跳下来,脑浆溅了一地,那时候,她以为整个世界都崩塌了,连哭都哭不出声音。

后来,她卖身到萧家当马姐,本来只想杀了萧二少报仇,可是老太太居然看中了她,要她当自己的儿媳妇,那时候她想,她怎么那么傻呢,萧二少害得她家破人亡,她怎么可以只杀了他就作罢?这样太便宜他了。

她也要,萧二少家破人亡。

所以报仇心切的她嫁给了萧二少,生了儿子后,她故意下药把那个孩子弄痴傻了,那个孩子只是个孽种而已,没有活在世上的必要,可是就算痴傻,也要傻得其所。

她在当马姐的时候,就知道萧老太太特别讨厌女孩,凡是大节日,都抗拒女孩子来家里玩闹,有时候九九跟堂哥们在玩,老太太都会把玩具抢给男孙子们,叫九九站在大厅罚站,被所有孩子嘲笑。

没分家之前,所有人都知道,萧老太太有多讨厌萧九九。

本来萧二太太还觉得她可怜的,可放眼整个萧氏,就只有这个女孩,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她真是出生得又夺目又悲剧,夺目的是她的父母,萧亦娄是老太太最出色的儿子,而她的妈妈易珈嘉,又是易氏的千金。

父母汇聚光芒,生出来的女儿,亦是身价百倍,萧二太太打从一开始,就选了她作为自己夺权的棋子。

就连给自己儿子喂痴傻药那天,她都特意选在九九的生日会上,然后抱着自己的痴傻儿子,哭着去找老太太。

老太太最疼萧二少,见到她的儿子傻了,还在九九生日当天,她真的信了,萧九九是天煞孤星,想放过她的念头,在那一刻全断了,若萧九九不离开萧家,整个萧氏都会鸡犬不宁。

那段时间,萧家可以说天天吵架,所有事情都围绕在萧九九身上,甚至到了易珈嘉拿刀砍萧老太太的份上。

那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萧亦娄一巴掌打在易珈嘉脸上,易珈嘉眼含泪花,歇斯底里大喊,“你女儿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讲孝道?你是不是愚忠?非要女儿被人打死了才反抗是吗?”

萧老太太踉踉跄跄站起身,拿着拐杖要打易珈嘉,萧亦娄用力握住萧老太太的拐杖,这是他第一次反抗自己的母亲,他说:“妈,既然你那么讨厌九九,我们分家吧。”

萧老太太一个不稳,差点摔在楼梯上。

萧亦娄扶着自己的妻子,又抱起了浑身是伤的女儿,就这样打开了萧家的大门,离开了。

在香港无法安宁,于是他们去了广州。

杜心毓冷笑着,以为这样就可以躲开了吗?随着九九年岁长大,她不断在老太太身边提醒她,萧亦娄的事业太大,怕九九一个女孩子坐不住这把龙头交椅,庞大家业毁于一旦。

老太太吓了一跳,她又趁机说,要不请风水大师来测测九九的命运,测出来的结果,克父克母克夫,天煞孤星一枚。

天时地利人和。

怪只怪,她萧九九的命太好,若不篡改她的命,她杜心毓就是再过几十年,也报不了这个仇。还有重男轻女的老太太啊,看不起女人,讨厌自己的孙女,也不给她杜心毓权利。

她不给,她不会自己去抢吗?呵呵,蠢如鹿豕。

到了殡仪馆,兰仲文发现形势不太妙,门口围得全是记者,里三围外三围的,根本就走不进去。

他观察了许久,把一条黑色丝巾遮在九九脸上,声音略带迟疑和担忧,“九九,你想进去见爸妈吗?”

尽管在这么紧急的时刻,他的声音还是温柔的,生怕惊了她。

九九呆滞的神情微微一动,点头。

“那你就要听我的,好吗?”

九九没说话。

但兰仲文知道她听进去的,伏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去引开那些记者,你一看见记者跟着我了,就跑进去见爸妈,等我引开他们了,再来找你,好不?”

只有听到爸妈的时候,九九才会有强烈的反应,她抬起头,墨镜下的眼睛一片死寂,却燃烧着一股微弱却坚强的火光。

她没有拿明信片的手抓住兰仲文的衣角,摇头。

兰仲文没挣开,反握住她冰冷的双手,将她手中的明信片抽了出来,“听话,这个明信片不适合带进去见爸妈,先放在我这里,我帮你保管,你等我去甩开他们,然后跑进去,我马上就尾随你而来,好不好?”

她不说话,但表情明显不愿意,微微抿着唇角。

兰仲文叹了口气,给她讲道理,“那你想见爸妈妈?”

她点头。

“那你就松手,九九,干脆一点,在拖下去就见不到了,好吗?”他抽回自己的衣角,眼珠认真,凝着九九,声音沉着,“我现在跟你说的你要听好了,等下除了拜见爸妈,别人叫你做什么事,都不要搭理,动吗?我马上就会进去找你的,就算有人恐吓你,你也不要害怕,用力推开对方就好了,知道吗?”

她轻轻点头,又轻轻摇头,不想兰仲文离开。

“听话了,我马上就回来。”

兰仲文拿开她的手,带上帽子,快速往记者堆的向方跑,大喊,“萧九九,你去哪里?快回来。”

声音不大,但殡仪馆门口的记者们都听到了,他们候在这里半天,就是为了见到传说的天煞孤星,后又因为父母双亡,精神恍惚的萧九九。

整个香港都传开了,说她的精神有问题,但是没人亲眼所见,对于接下来庞大的遗嘱,她是否能清醒继承?他们都很好奇。

因为萧家在香港的势力如日中天,这件意外事故已引起媒体关注,成为港市重大案件之一。

所有记者听到萧九九这个名字,都条件反射般,抗起自己的摄像机和麦克风追上去。

兰仲文三兜四绕,尽量找偏僻的小路跑,试图引开如蜂拥至的记者们。

现在的他,能力太弱了,要事业没有事业,要人脉没有人脉,光有个雄厚的背景,还是在大陆,太弱了,弱到他开始自卑。

所有上学的自信和骄傲,在一刻都掉光了,他甚至没有能力保护好九九。他发誓,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强大,站在世界的尖端,让所有人都用遥不可及的敬重来仰望他。

这头,见人都走光了,身体僵硬的九九才有了一丝轻微的反应,她看着殡仪馆的门口,心里好像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冲进殡仪馆里。

然后,九九就真的跑进殡仪馆里了,一路畅通无阻,她跌跌撞撞跑过通道,悲天动地的哭灵声顿时充斥整个耳膜。

九九目光呆滞,循着哭灵声来到大厅中央的灵堂,透过玻璃门,她看到自己父母的照片被贴在灵堂上,高高的台上,放着两个棕色牌位。

亲友上前送花篮,鞠躬。

在派寿碗的萧大伯母一下就认出她了,赶紧挥手叫她走,别被老太太发现了,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呢。

她一动不动,看着灵台,眼中慢慢有了泪意。

失魂落魄地打开玻璃门走进去,老太太已经发现她了,怒不可遏,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谁叫你来的?你这个天煞孤星,我不准你拜我儿子,你给我滚。”

说着叫来两个保安抓住她,“把这个女人给我拉出去,她是个不祥之人,留在这里,只怕会把死不瞑目的亦娄气得从棺材里跳起来。”

两个保安立马上前,不由分说拽住九九,把她的双手缚在身后,强行拉出去。

九九拼命挣扎,手扣在门上,不肯撒手,但也不说话。

萧二太太在一旁看了许久,发现她真的有问题了,就这个时候了她还不说话?难道脑子真的有问题了?

她眼神一沉,来得正好,她早已等候多时了。赶紧叫萧陌寒去打开摄像机,“机会来了,现在去打开摄像机,拍下她这副恍惚的样子。”

将来上了法庭,这份摄影可就是证明她精神不正常的有力证据。

萧陌寒一脸看怪物表情的样子看着萧二太太,低声道:“九妹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要做什么?”

萧二太太不怒反笑,“陌寒,你还想不想娶九妹了?等我们拿到家产,我可以让九妹嫁给你,精神病是可以治疗的,可若是你错过了这次机会,等她继承了家产,在嫁给兰仲文,你就永远没机会了。”

萧陌寒一愣,于心不忍,“可是九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