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洗完澡,无所事事,又不想睡觉,于是站在主宅处看着地面发呆。

“嫂子,要不我们去附近逛逛吧?”半响,兰念提议。

九九想了下,点点头,“好啊。”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头,九九心中感慨千万,广州变了好多好多,她许久不曾踏在这平稳的路上。

好多年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怀念。

“嫂子,你跟大哥是怎么认识的啊?”兰念向九九打探秘密,神情古灵精怪。

“我们啊,应该是稀里糊涂认识的吧。”九九微微一笑,目光变得有些深远,不远处有一块大的广告牌,她加快脚步走上去,指着前面一条路:“我家就在那条路,跟你们家只隔了一条街,放学的时候会先经过我们家,所以兰花儿每次都会先送我回家,在回去。”

“好烂漫啊。”兰念羡慕地说:“我要是也能认识一个像哥哥这样的男朋友,就好了。”

九九本来想笑她春心荡漾,想了下又扭过头看她,眼珠乌黑认真,“念念,你为什么问我这些问题,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阿?没有啊。”念念否认,目光飘忽不定,“都是一群捣蛋鬼,没一个正经的,有什么好喜欢的啊。”

九九笑容狐疑,“是吗?那你心虚干嘛?”

“我哪有心虚啊?”

兰念说着跑开了,但九九分明看到她脸红了,这小妮子,果然是有喜欢的人了。

都说青春是骚动的,16岁的花季少女,困不住的怦然心动,基本都在这个时候悄然绽放,有些人藏住了自己的心事,而有些人选择公开自己的心动。

但不管怎么样,青春是无敌的,所有人都可以任性一把,在最美的年华里,大胆的呐喊一句:我的青春我做主。

回到兰宅,兰仲文正要上楼洗澡,九九走快两步粘在他身后,跟着他一起进了卧室,带来广州的行李已经被九九翻得乱七八糟了,兰仲文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迷糊的性子是改不好了,他认命地把一件件外套挂进衣橱里。

“老公你要洗澡了吗?”九九随手在床柜上拿了一个橘子吃,这也是广东的习俗,除夕当天在各个房间里摆上一两盘橘子,寓意大吉大利。

“是啊。”他扭头,深邃的眼窝凝成一汪春水,“我们的萧九九有何贵干呢?”

“没事,我就问问。”她剥了橘子,塞了两瓣橘肉进嘴里,又塞了两瓣橘肉到兰仲文嘴里。

兰仲文张嘴接住,笑意盈满眼角,“我还以为你要给我放洗澡水呢,这么殷勤。”

“不是啦。”被戳中心事的九九面色涨红,“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嘛,不过你既然开口了,那我就去帮你放洗澡水,你等我。”

她说着转身欲走,被兰仲文拉住了手臂,修长的手指略一凝力,九九就被他拥进怀里,他低下头,眼珠乌黑迷人,“不用了,我自己去吧,免得等下浴室太滑,摔了了就不好了。”

“放洗澡水这么小的事情你可以相信我吗?哼哼,什么事都不让我干,我无聊死了。”

“不能。”他回答得非常干脆,毫无愧色,“你现在是所有人的掌心宝,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情,全家都会难受的,为了安全起见,你就在这里坐到我洗完澡就行了。”

“偏不,我就要看你洗澡!”九九逗她。

“哟呵,好大的口气,你就不怕我等下对你…”后面的话他故意不说完,带着无限的暧昧,温温热热的,洒在九九耳根子上。

九九的脸一下子爆红,“你敢!”

“你猜我敢不敢!”

“你不敢!”九九十分笃定,笑容灿烂,“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宝宝呢,你要是敢,我就打死你!”

“我好怕啊。”他憋着眼底的笑意说,整理好衣服,他拉上衣橱,拿起今天要穿的红色大衣,与九九同款的情侣外套,走进浴室洗澡。

九九颇觉无聊,拉了张椅子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浴室,兰仲文大吃一惊,“九九,你拿椅子进来干嘛?我要洗澡了。”

“我要坐在这里。”九九把椅子放在距离浴缸一米左右的地方,大大方方地坐了上去,“你洗澡吧,我一边跟你聊天。”

噗嗤——

兰仲文哭笑不得,“你坐在这里,我还怎么坦荡荡的洗澡啊?不难受才怪呢。”

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大,光看着心里就心猿意马了,更别提是他光着,她坐着,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诱惑啊。

“不是啦,你快洗吧,我真是有话要告诉你。”

兰仲文想了一下,最终妥协,“好吧,那你坐那里讲话就好,别动知道吗?浴室太滑了,我怕你会摔倒。”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九九鄙视他。

兰仲文微微笑了下,脱了衣服迈进浴缸里,整个过程,九九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身材真是好到爆啊,肌理分明,线条流畅,果然是传说中的脱衣有料。

九九深深地凝视他,睫毛乌黑乌黑。

尽管自家老公的身材已经看了很多次了,但不可否认的是,每次见他还是觉得惊艳。

他沉静地坐在水中,灯光像水晶般流泻在他如白瓷的肌肤上,让他轻抿的唇角染上微笑的光晕,眼波如玦,美丽得使空气都迷离梦幻。

感受到九九的视线,他抬起头,与她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她的眼眸温婉宁静。

他的眼底深邃暗烈。

她的脖颈洁白修长,温柔而笑,微微透出失措,“你看我干嘛?洗啊。”

“你刚才不是说有事告诉我吗?是什么事呢?”兰仲文望着她,眼底的那种光芒,就好像他的生命存在于她的喜怒哀乐之间。

他是如此的深爱她啊。

如此关怀,随着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而牵动心神。

突如其来的感动有种强大的力量,几乎是一瞬间就惹红了九九的眼眶,他没有说话,可那眼神却印在了九九的心底里,又温又热翻搅着。

“怎么了?”见九九突然哭了,兰仲文有些不知所措,从浴缸里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是捧着稀世珍宝的信徒。

“没事,你不用起来。”九九喊住他,抹掉眼角的湿润,“只是觉得这些年不容易,太感动了,所以才…”

闻言兰仲文做沉思状,他看了九九良久,才重新坐回水里,“九九,这不算什么,我们往后还会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直到百年终老,我们都会呆在一块的,再没有什么原因可以使我们分离,这些不容易,我们等到70岁再来感慨吧,现在半辈子还没过呢,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们都要坚持走下去,看遍人生风景,细水流长。”

“嗯。”九九重重点头。

“我的九九,不管我们曾为什么分离,为什么难过争吵,将来会遇到什么阻碍,但是我想一辈子和你走下去,不离不弃。”

“我也是。”

“那么,你不要哭了好吗?我还在你身边,我们是如此的幸福。”他从来都是这样耐心的模样,不曾大吼大叫,不曾放弃过她,不曾嫌弃过她,想就这样,一辈子长长久久的牵着她的手,不放开。

九九点头,把泪水眨回去,“我只是感动嘛,又不是难过,你干嘛要哄我。”

“习惯了。”他笑了下,斜眼瞟她,那一眼妩媚生姿,妖娆缭绕,竟一时让九九的泪意奇迹般地烟消云散了。

九九破涕而笑,不禁感慨,“兰花儿,你真好。”

“十四岁那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九九忍俊不禁,“是啊,你怎么那么好呢?我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才能修得与你共枕眠。”

“大抵是我上辈子欠了你吧,说不定上辈子你是我,我是你,那时是我比较不懂事,所以伤了你的心,欠了你,这辈子来还你的债。”

九九听得有趣,提出自己的疑问,“兰花儿,你说人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我也不知道,但是大妈说有,大年初三那天会祈福,可以预测前世今生,九九,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在那天测试一下,看看你的前世今生是什么?但是这样的事情你听听就好,妄不可全心相信,知道吗?”

“真的吗?”九九对这种事情太有兴趣了,虽然没有根据说是真是假,但是她就是被这股神秘所吸引,所以她决定了,祈福那天一定要去参加。

“好了,你刚才要告诉我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九九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把兰念好像有喜欢的人的事情告诉了兰仲文,末了,她提议道:“老公,我觉得青少年暗恋对象这事没什么,但是早恋又可大可小,我觉得你得跟念念谈谈,告诉她,好学生是怎么看待恋爱和谈恋爱这件事的。”

兰仲文微微挑眉,调侃她,“我看你挺懂的吗?你怎么不去做知心嫂子?”

“喂…”九九不满了,“我又不是好学生,我拿什么教育念念啊,念念那么听你的话,应该你去说才能起到作用啊,单纯的谈谈恋爱可以,但是不能有下一步动作,不然最终受伤的还是女方。”

兰仲文淡淡嗯了一声,这话有道理。

“你要想啊,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的嘛,谈个恋爱就要谈个十几年,如果那男生有耐心,那么多等几年也无所谓是吧?想当初你还把我拒绝了呢,说大学才可以谈恋爱呢。”她说到这里,捂着自己的嘴巴,“一说到这里,当初就觉得你好残忍。”

兰仲文不禁莞尔,眼波深深,“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没耐心,又爱胡思乱想,才那么做的。不过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我看晚上找个时间跟念念谈下吧,女孩子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好,妄不可学她那不学无术的嫂子,不然学费白交了。”

“滚,天天嫌弃我。”

“你错了九九。”他憋着笑,“我这叫认命,不叫嫌弃。”

“绝交!”

九九怒吼,说完开了浴室的门出去,兰仲文在身后哈哈大笑,差点岔气。

两人回到楼下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到了祭祖的时间了,祭祖是要到兰祠的,兰仲文着名贵的红色大衣,面容高贵,没有因为红色而显得媚气,相反,妖气横生,凛凛威然。

他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不挑衣的类型,无论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有独树一帜的奇异韵味。

过去,萧家过年喜欢穿旧时代的衣物,显得大气。但兰家则是喜欢在喜庆的日子里穿大红色的衣服,每个人都穿得像个红包一样,外公是红大褂,兰爸是红长衫,兰妈是红旗袍,也算家族的一种风俗,喜庆的日子穿喜庆的颜色,可以使人神清气爽,备受瞩目。

小时候九九喜欢把头发盘成两个花苞,穿梭着惹眼的金丝流苏,耀眼的流苏垂在脸颊两侧,衬着吹弹可破的肌肤,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大人夸奖像仙童一样,带着浓郁的灵气和贵气。

今日她27岁了,已过了那天真烂漫的年纪,短发别在耳后,散发出沉静的光泽。

如牛毛的细雨中。

她一身红衣,撑着伞,面容洁白无暇。

她宁静地走着,就像烟雨中盛开的烂漫荻花,美丽虚幻得近乎透明。

兰祠在兰宅的后面,步行过去需要五分钟,所以兰家人的没有开车,队伍排成两人一组地走着。

九九跟兰仲文并肩而走,这期间,没有人开口说话,九九见气氛沉默,也不敢开口说话。

兰祠的建筑很古朴,褐木金漆,屋顶飞翘,十二生肖踏于屋檐上,壮丽磅礴。

据风水言,这样的建筑是不可能住活人的,若住活人,必定减寿。但用来摆牌位,可以兴旺家族后代。

广东一代还是很信风水学的,这不是迷信,而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玄术。

风就是元气和场能,水就是流动和变化。

风水本为相地之术,即临场校察地理的方法,也叫地相,古称堪舆术,是一种研究环境与宇宙规律的哲学,人既然是自然的一部分,自然也是人的一部分,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是再平常不过的了。

人想要住得舒服,必须宅基的形式自然,地脉和山水的方向趋吉避凶,但不可痴迷其中,否则自损元气,逆天之道,必将夭后折寿。

穿过画着门神的围墙,兰祠中央是一个天井,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屋檐流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在地面开出一朵朵水花。

整个兰祠透着一股庄严的味道。

列祖列宗的牌位都摆在高台上,令人望而生畏。

所有人都默默地将大型食盒里的鸡鸭鱼肉摆到祭台上,肃穆着脸。

大型食盒为木质的,共分四层,就像人拿着扁担担水桶一样,一个人可以担两个,每一层盒中都放着几盘山珍海味。

九九和兰念站着,兰妈蹲着,把食盒中的菜肴一盘盘端出来递给九九和兰念,九九接过菜肴走向高台,今年是她第一年嫁进兰家,不懂兰家的规矩,有点不知所云地跟在兰念身后把菜肴摆好。

兰仲文在兰祠外贴对联,换新的八角灯笼。

马姐在扫地,擦椅子。

兰爸爬在折叠式梯子上,拿着匕首剔亮烛心。

兰老爷子这时候也赶过来了,与叶老爷子两人站在牌位中央,同样的精神矍铄,老当益壮,站姿岿然,两人拿着三根粗大的香火对牌位鞠躬。

“列祖列宗在上,十三世子孙兰鸿儒参拜…”

“叶浦然参拜…”

两人声如洪钟。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兰老爷子和叶老爷子进完香,将燃着白烟的香火递给兰爸,兰爸再次爬上折叠梯子,庄严地将香火插在香炉中。

这进香也有规矩的,由年长的先来,本来叶老爷子是不用过来的,但叶老爷子与兰老爷子这种世族的身世是不一样的,他没有父母,于是就没有祠堂,想祭拜也没有人。

接下来由兰爸兰妈进香,下来才到兰仲文和兰念,九九是最后进香的,因为她是媳妇,比兰念还要小一辈。

除非她以后生了孩子,才可以和兰仲文一同进香,否则她永远要排在兰念后面进香。

这些事情九九都不懂,萧家常年生活在香港,早抛却了旧时代的繁缛礼仪,能多简单就多简单。

进完香,香火统一由兰爸爬上梯子插进香炉里。

大家族的礼节非常多,无论追溯到哪个时代,这个习俗都不会被更改,所以纵然麻烦,九九也不敢有怨言。

进香后不可以马上回家,需等到第一炷香燃尽,大概为一小时。

兰家人都围坐在左下角的茶几上品茗,九九无所事事,目光游离在年代悠久的兰祠内,横梁皆用金漆描山绘水,坑坑洼洼的,虽然金漆不再耀眼,但九九可以想象,这间祠堂当初刚建的时候,一定是金碧辉煌的。

不一会,又有兰家的亲戚来到祠堂祭祖,兰妈让九九一一喊人,九九瞧着个个面生,都不认识啊,咋办?

兰妈见她面露难色,心领会神,为她一一引荐,让九九要记得亲戚们的模样,以便在路上碰面时,可以随口喊人。

听说在兰妈那一代,是要把亲戚们的面貌和名字一一记住的,不可以喊错,否则会被亲戚所抱怨,亲戚们的抱怨若是多了,媳妇就不好做,会被亲戚各种指责,导致婆婆没有面子,间接影响婆媳关系和媳妇在家族中的地位。

正所谓人言可畏,不需要对和错,不需要理和据,只要人多势众,可以用口水把人淹死。

“二叔好,二婶婶好,小叔好,小婶婶好,堂哥好,堂嫂好…”九九正襟危坐,在兰妈的介绍下小心翼翼地记住各个亲戚的面容和名字,喊毕,她偷偷抹了一把汗,这些礼节是会压死人的。

热情好客的亲戚们把九九当猴子一样观赏,好一会,面容精明,打扮前卫的二婶婶打破沉默问她问题。

“你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啦?怎么看着这么瘦?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呀?”

“没有去测试男孩女孩呢。”九九乖巧回答,笑容温婉。

八卦和嫉妒是女人的天性,不管有钱没钱。兰仲文是家族里出了名的天才,所以他的媳妇也备受瞩目,二婶婶的孩子都没兰仲文优秀,心里头存着心眼,想看看九九第一胎是男是女。

听闻九九这回答,二婶婶心里不信,她断定九九是去做B超了,但很可能是女孩儿,所以不敢说。

这时代仍然重男轻女,但对女性的轻蔑已经减弱很多了,大人们认为生男孩更有保证,随着年岁一天天增长,他们发现男孩子确实比女孩子更有出路。

其一,男孩子思维冷静,体力较为顽强。

其二,男孩子培养了将来还是自己家的,优秀有面子,而女孩子就是在优秀最后也是别人家的,辛苦养了二十几年,到头来两手空空。

这边的习俗,女孩多半是不需要负担父母养老的,就等于女孩嫁出去,就算给了别人,不需要在给自己父母一分钱,将来就是女孩再有钱,也跟父母无关的。

所以有些父母看待女孩,就认为是在帮别人养老婆,父母尽到养育的责任就好。

这也不怪大家都这么想,因为这是个世俗观念,但嫁出去的女孩不一定都不管父母了,还是有很多是孝顺父母的,只是世俗让父母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至于男孩子嘛,将来不管是有出息还是没出息,都一定要负担父母的养老和孝顺,父母愿意投资男孩,是因为他们把一生都赌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不管是成是败,总是一份希望。

在创业和吃苦这方面上,确实是男孩更有韧性和坚定,女孩子情绪很容易受各种因素影响,但男孩子很少会出现半途而废,一蹶不振的心态。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柔弱不堪,熬一夜,需要用二十天来补回自己的脸色和健康,一旦各种忙碌加上岁月的摧残,身体很快就出现各种问题,但男人的体魄往往更好,熬一夜只需好好吃一顿就可以恢复健康,这就是男女的体魄区别。

所以综上描述,让大人们觉得男孩更有保障。

“不会是女孩不敢说吧?”二婶婶对着小婶婶说,明眼看是在说悄悄话,但暗地里是故意讽刺九九。

兰妈的笑容有些僵硬,这些亲戚的保守思想也是她讨厌的,她喝了一杯茶,声音微凝,“男孩和女孩有什么区别?我们家都培养得起,不在乎是男是女。”

二婶婶被一噎,面色难看,“那也不是这么说,先生儿子有保障啊,万一生不了儿子,生个十胎八胎的你愿意啊?”

九九脸色一冷,这个二婶婶,嘴巴真阴毒,居然咒她生十胎八胎的,九九心中郁着一口气,正要说点什么,被兰妈按住了手,兰妈慢悠悠给二婶婶倒了一杯茶,笑意盈盈。

“生多少,那也是我们家的事,跟你们无关,给自己积点口德吧,有句话叫做诅咒别人反弹自己,大过年的你说这些话,实在不吉利,我为了祈祷啊。”

兰妈这话的意思是二婶婶在诅咒自己的媳妇,她的媳妇就坐在一旁,闻言脸色一变。

二婶婶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闷着一张脸不说话。

九九感激地看了兰妈一眼,长辈说话小辈是不可以插嘴的,除非长辈问话。

幸好兰妈帮她挡了回去。

而兰妈心里想的是,她好歹也身为长媳,怎么可以让二叔家的刁蛮媳妇欺负过去。

“九九你过来,陪我去买点东西。”忽然,兰仲文站在天井的门槛处冲她招手。

仿佛是天外的大赦之音。

九九赶紧脱离这群亲戚跟上兰仲文,等走出好一段距离,九九才咬牙切齿道:“那个二婶婶的嘴巴也太贱了吧…”

“嘘,大过年的不要说脏话。”兰仲文截住了她的话头,眼瞳淡漠,“谁家没有几个极品亲戚啊?那女人就是那样,没读什么书,好像就读到二年级,幸好家境殷实,才湖她到今日,什么都要跟人争个高低,算了,好歹是一家人,文明人不跟没文化的计较,就让她自己去说个够吧,反正诅咒的全会反弹到她自己媳妇身上。”

九九噗嗤一笑,“你这话也够毒的啊。”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己害怕的东西,却要诅咒到别人身上,那么这样的人最后都会害来害去终害己,我看在她是二叔媳妇的份上,就不跟她那张阴损的嘴计较了,但以后别人会不会放过她,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不生气了。”九九突然觉得心情大好,正所谓贱人自有天收,她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了,以后若是她自己咬到大型恶狗,那么被撕个粉身碎骨也是她自找的。

“那是当然了,大过年的,要保持好心态,新年新气象,我们要好好迎接,其他不顺心的事情,就让那些心中有鬼的人去承受吧。”

九九斜眼看他,“我还真没发现你这么会安慰人啊,说的话,句句在理。”

“当然了,我是谁啊?”兰仲文出声调侃,眉眼促狭。

混了这么多个年头,怎么说也是人模人样的,如果连亲戚几句不好听的话都咽不下去,那不是要闹到所有亲戚都翻脸吗?人既然站在高位了,胸襟就要开阔一点。

这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还真是自恋啊。”九九吐槽他,笑眯眯的,粘在他身侧问:“那你现在是要去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