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自己是谁,钟二隐约有猜测,但不敢肯定,他来抓,钟二就绕着余己躲。

这人可能也是跟她较上劲儿了,也就跟着绕着余己追。

余己站在中间,进退两难,拦也拦不得,动也动不了,只能杵成一个木头桩子,被这两个人绕着来来回回的转。

“玉儿——”御史大夫年纪也不小了,平时最大的运动也就是上个朝,此时跑了几圈,气脉实在是接不上。

只好开口叫道:“你胡闹!”

钟二下意识的想反驳,还我胡闹,你不撵我能跑吗?

但是她猛的想起这人叫她——玉儿。

他果然不是管家,敢叫自家小姐名字还是亲近的乳名?

钟二心里咯噔一声,脚下一绊,扑在了余己身上。

“你还——”

御史大人抖着手,指了指钟二,跟老嬷嬷一样,扶住了后脖子。

小天使们对于剧情,一旦跟钟二挂上边儿,就全部都会朝着魔幻的方向发展,已经有了深刻的意识和准备。

但还是被这波骚操作,给震惊了。

小鱼幽幽:我的天哪,这是直接见家长了?

酥软软w:这御史大人画风好像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维常之:只要是跟直播员沾边儿的,哪个是正常的呀,淡定淡定。

玉水天风:哎呀,这是修罗场现场版吗?

哎喂:余己:岳丈大人你好,我是面袋子精,也是你女儿的小宝贝儿——

陈小姐爱吃素:直播员是没看出来这个是御史大夫吗?

杜撰:她那个脑壳,你还能指望她一眼就看出来?

梦鲤:她连原著都没看过,昨天连个老嬷嬷都认不出来,还要小天使科普。

语:……看出来了,刚看出来。

……

钟二闪电般的松开了余己站直,能叫女主乳名的人,先前还有一个男主姜子寒,但现在姜子寒根本不可能再那样叫了,能这样叫女主的人,除了亲爹和干爹,不做他人想。

太尉大人,这个时间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晃到她们家后巷的。

那这人就肯定是出去商议朝政,却不走正门,偏偏钻小巷,走偏门的御史大人——

这是让亲爹给捉奸了!

钟二没来由的心虚,瞪着眼在昏暗的光线下,仔细分辨了一下御史大人的表情。

见他神色实在是难以言喻,一手捂着后脖子,一手拖起连腰,宛如中风前兆,赶紧上前去扶人。

“父亲啊,玉儿刚才没看清人,您怎么……还走上偏门了?”

“哼——”

御史大人一声冷哼,心说我今天要不是图近,走偏门,女儿让人拐,跑了都不知道!

但他又不知道怎么说好,他这个女儿自小就从来没有让他操过心。

他夫人去世的早,有心想要多多的操心陪伴,奈何朝中事务繁忙,女儿又自小懂事听话,他平时没有什么机会。

没想到十几年的遗憾一朝\"圆满\",他在皇城中听闻自家宝贝女儿,竟与皇子的男宠……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

他一封速归的家书。将她急急召回来,正是要问这件事。

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还没等见到,就见到了……就半路……

御史大夫想起刚才这一身披麻戴孝的人,拦路管他叫爹,他脖子气的就更歪了。

而现在,即便事实摆在眼前,这个披麻戴孝的,明显就是自家女儿谣言中的相好。可御史大夫也对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儿,说不出一句狠厉的话。

其实余己刚才根本不是故意拦路,只是他曾经跟在姜子寒,见到过御史大夫一面认得他,又想着宝贝儿说的,既然管她的姑母叫姑母了。见到他的父亲,一定不能厚此薄彼,也要叫父亲。

这才在错身而过的时候,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叫了一声父亲,没想到他叫了之后,御史大夫反倒站定,开始盘问起了他。

“你是何人?为何此时在我家后巷徘徊?”

“谁是你父亲?”

“你又为何要做这副打扮?”

余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钟二在靠近,只是没想到钟二会……

然后事情不知道怎么发展,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玉儿,这人是谁?你……”御史大夫一直视唯一的女儿,为眼珠子,平时跟她说话都要轻声细语,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责怪的话,只好叹口气道:“跟我回府。”

钟二有些哀愁,今天晚上撞见了御史大夫,约会是约不成了,余己还答应她,要带着她去夜宵呢。

最后钟二只得老老实实的跟着御史大夫回府了,走到小偏门,还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余己,被御史大夫拉着手臂拽了进去。

约会没成,钟二感觉到余己一直站在外面,根本没有走,回到府中,她被御史大夫一直拽到正厅,御史大夫捂着脖子开了好几次话头,钟二就瞅着他直嘎巴嘴,却好像说不出话一样,表情也是十分的奇异。

果然是中风的前兆吗?

御史大夫先前没有关心宝贝女儿的机会,如今长大了,终于有让他能够操心的事情,可这件事作为父亲来说,跟女儿之间无论怎么开口,都显得不合适。

他能问什么呢?他心痛的要命,他的心肝宝贝是怎么被那么个见谁都叫爹的披麻戴孝勾搭到手的呢?

御史大夫看着钟二,终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刚才女儿的模样,令他感觉到十分的陌生。

原来他的女儿……也有那样活泼肆意对一面,但想到刚才,自己女儿对披麻戴孝的所作所为,御史大夫又捂住了后脖子。

最后他只斩钉截铁对说连一句:“你不许再见他。”

然后挥了挥手,将钟二打发走,自己回到里间,躺在床上怀疑人生去了。

不见是不可能的。

钟二直接把御史大夫的话当成耳边风,出门就转去连偏门,想再溜出去见余己,她能感觉到余己并没有走远,但是刚刚走到后巷的小偏门,就被两个侍卫给截住了。

用膝盖想也知道这是谁的命令,钟二刚不过侍卫,那只好走迂回路线,回到自己院子,企图去跳墙,结果费劲巴拉才爬上去,把大腿筋都给抻了,被侍卫一个飞身,拎着后脖领子给带了下来。

钟二发誓她刚才没有看到这个侍卫,这是从哪凭空冒出来的?

侍卫将她平安放到地上之后,一闪身又不见了,钟二左顾右盼,漆黑的夜里,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也没有看见他藏身在哪里。

隔了好一会儿,抱着侥幸的心理,她又爬上去,这一次抻了另一条大腿筋,可才爬上去,就又被侍卫给带了下来。

钟二心中骂娘,走上面走不了,那就只好沿着墙根儿溜狗洞,但是这御史大夫府邸内不怎么样,外墙尤其的密实,别说狗洞了,连个耗子洞她都没发现。

今天晚上看这样是死活出不去了,钟二无奈,只好贴着墙根儿,靠着十分魔幻的感应,走到距离余己最近的地方,可怜兮兮的学猫叫。

喵喵喵喵——你回去吧,我出不去了。

汪汪喵喵——你明天再来。

钟二重复了好几遍,生怕余己没有听清楚,隔了片刻,墙外也传来,汪汪喵喵的声音,钟二把脸贴在墙上,笑了笑,感觉到余己一点一点的走远,直到她的感觉不再清晰,只能大致感觉到一个方向,这才回屋。

派了侍卫丫鬟婆子,一起监视自己女儿的御史大人,刚从床上坐起来,准备洗漱休息,听闻侍卫来报,自己女儿才从他这里出去,就几番又是爬墙,又是企图钻狗洞,还喵喵汪汪的,和外头那小子对暗号,又捂着脖子,瘫回了床上。

钟二回到屋里,感叹了一番连命蛊的神奇,然后洗漱睡觉,打算借着第二天上街的由头,去找余己玩耍。

两个人这么多天都在一起,冷不丁分开,心里身边和床上都显得空落落的,她翻滚了两圈,最后将被子卷成了一个卷儿,搂在怀里,沉沉睡去。

想的是挺好,不过第二天她洗漱好,准备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她被她的御史老爹,禁足了。

院子里头随便溜达,出门就会被侍卫拦住,老嬷嬷让钟二给改了人设,起个大早,就截住要上朝的御史大夫,说是要出府去云游四方。

御史大夫整个人都不太好,昨天晚上一夜都没睡好,今早又听见了这种说辞,气得在原地,指着老嬷嬷,好半晌,才吭哧出一句:“你一把年纪了,平时端个茶都能浇我身上,你还云游——”

“老奴心已决。”老婆满脸英勇就义。

最后御史大夫,是被扶着上的马车,在半路碰到了太尉大人,抱着他一番哭诉。

反了反了,全他娘的反了——

太尉大人闻言神色奇异,听到钟二昨晚上的一系列举动,憋了半晌,憋的脸脖子通红,还是不厚道的笑了“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女儿!”

御史大夫:“……”

总之钟二被禁足了,御史大人将她看得尤其的紧。

身边突然多了四五个小丫鬟,整天跟屁虫一样的跟在后面。

原先好歹还能上墙,上去了,才被逮住带下来。

自从这几个小丫头派来身边,恨不得尿个尿都有人催着。

“小姐……小姐?”

钟二“哐当”一拳头雷在隔间的门上。

“能别叫魂了吗,姑奶奶们?尿都让你们给我叫回去了!”

余己每天晚上都会来。钟二没办法,只能天天趴在墙上学猫叫。

但是余己走的时间越来越晚。

有的时候她都已经困的受不了。回屋去休息,躺在床上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余己就在不远处。

而御史大人大概是被她给刺激得狠了。根本就不见她。

钟二跑不出去,余己又走得越来越晚,半夜三更,一个人站在孤灯的小巷里,殷殷的望着墙里的爱人……钟二想想就觉得好可怜。

小天使们每天见两个人墙里墙外,恋恋不舍哭哭唧唧,都恨不得钻出去,在墙上刨个洞,把钟二塞出去。

野有蔓草:我记得原先主系统没升级的时候,是不带直播的,当时穿越者能兑换很多的技能,其中就有力拔山河。直播员的系统里面没有这个东西嘛。

天天:对呀,先前没升级的时候多好,不放没有立体成像,看着不过瘾。但是那个时候穿越者的能力真的好多。

爱吃虾姑:对呀对呀,什么魅惑一笑千娇百媚——手撕钢板意念杀人,品种不要太齐全。

木村。:……对比一下现在的直播员,她除了认怂比较快,心眼儿不够使,别的好像没有什么技能。

白鱼:哎哟,你这么一说好心酸的啦。

……

钟二百无聊赖的看着直播屏幕,看到小天使们聊技能兑换,顿时眼前一亮。

心念一动就进了系统空间。

现在空间和小说世界的时间流速一致,随时都能够进去。但是也因为时间流速变得一致。营养液的消耗开始变大。

中二点开了兑换物品栏,从所需晋江币最低的地方开始找,晋江兑换商城算是很全面,简直如同一个大型的商场,但是这其中就是没有小天使们讨论的那些技能。

钟二糟心的捞出一瓶营养液,坐在系统操作台前,咕嘟咕嘟开始喝。

又快要到晚上了,待会儿余己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要走,相隔一墙,却死活不得见,这实在是太难捱了。

钟二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吸到余己了。这简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又是一夜,两人依依不舍的隔墙喵喵。

钟二进屋之后,等了好半晌,余己还是没有走。

到最后钟二坚持不住,先睡着了,但是由于心里有事,所以她半夜惊醒。

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灌了一口水。感应到余己还在外头的时候,她的内心是崩溃。

必须得想办法出府了。余己这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再这样熬下去,身体要受不住的。

于是第二天白天,钟二吃饱喝足,专门朝着犄角旮旯溜,企图找到一个什么缝隙就钻出去。

但几个小丫头十分的尽职尽责,跟在她的屁股后,寸步不离。

钟二知道,不光这小丫头。连院子里扫院子,还有来来回回在她身边晃悠的老嬷嬷。

甚至在她看不见的,不晓得哪棵树上,哪个花丛后边,就是潜伏的影卫。

一旦发现她企图逃跑,这些人都会瞬间窜出来阻止她。

但这并不能阻止钟二想要出府的决心。

她从花园,溜到后门,从后门转过长廊,从长廊又晃悠到御史大人的院子。

遛了整整两圈,她盯着眼睛都酸了,这御史大人府邸,格外的固若金汤,并没有能给她溜出去的缝隙。

临近中午,太阳晒得钟二两个脸蛋红扑扑,后面跟着的小丫头个个手里捏着手帕,争先恐后的上前给她擦汗。小声的劝慰她休息。

钟二暂时性的偃旗息鼓,命小丫鬟给她传膳。

想着等她吃饱了,她再……

钟二看到端着盘子的小丫鬟,突然天灵盖儿串出一道冲天的光束。

她不能明着出去,她可以设法混出去呀。

于是这天中午,应小姐挑剔的要求,重新做了十来遍的莲子羹,最后被“一个”快要溜断腿儿的小丫鬟端进去。

钟二等的就是此刻,她本身体格也不健壮,又没有什么力拔山河神技,两个小丫头,她生怕对付不了再坏事,所以就折腾了整整一中午,这几日跟着她的,都被她折腾的够呛,终于有了落单的。

钟二接了莲子羹,尝了一口,朝神色忐忑的小丫鬟微微一笑。

这笑容尤其的温柔亲切,小丫头明显松一口气,在钟二喝完之后,收拾好了,转头正要离开。

残忍的被敲了闷……镇纸。

这东西手感有点儿吓人,钟二打人的时候心惊胆战,力度很不好拿捏,要保证一击即晕,还不能将人给拍死。

小丫头连吭都没吭,就迎面跪了下去,钟二赶紧将镇纸放在桌子上,出手如电,接过丫鬟手里的托盘。

小丫鬟脸先着地,钟二替她疼的缩了缩肩膀。

她将托盘也放在了桌子上,蹲下身,摸了摸小丫鬟的后脖子,又探了探她的气息,确保她只是昏过去了,这才苍蝇式搓了搓手,发出了无声的奸笑。

她把小丫鬟拖到床边上,费力的掀上床。

钟二把小丫鬟从头到脚扒了,然后又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来,给小丫鬟套上,把人用被子捂在床上,替她休息。

喜滋滋地端着托盘正要开门,突然一直安静的直播屏幕,叮叮叮叮响起了急促的留言声,钟二站定朝直播屏幕上看去——

一只麋鹿:傻妞,你快回来,你头发不对劲——

咦:我一直以为你是装傻,没想到你是真傻。

狼藉:你这样出去,怕是要功亏一篑。

记事小簿:快把发型换一下——

……

钟二醍醐灌顶,放下托盘,又走到梳妆台前,将她的头发拆开,重新梳了双丫髻。

她并不会梳古代的发髻,哪怕有小天使的跨时空指点,也才勉强搞的那一个形状,发带她总是系不紧,这古代没有橡皮筋儿这种神器,她脖子一动不敢动,动作大了,发髻就会散开。

药不能停!:我看你也是梳不上了,你用手捂着点儿……

钟二点开语音,“我要端托盘,我怎么捂呀?”钟二两手捂着发髻,比划了半天,也拿不了托盘。

Yvaine:那你就不要拿托盘了,宝贝儿,你捂着脑袋,哭着冲出去——

“对哦,这办法好——”

钟二嘴里嚎着,捂着脑袋撞出了门,虽然哭的尤其的假,但这一中午她的刁钻已经给小丫鬟们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再“整哭”一个,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一开始跑的时候,后面还撵了一个小丫鬟,钟二的头发捂也捂不住,已经散开了,她边跑边掐着嗓子喊,“你别跟着我,让我自己静一静……”

跑过了一条长廊,那小丫头总算放慢了脚步,不再撵她了。

钟二不敢掉以轻心,这府中的人全都认识她,她躲到一片花丛后,气喘吁吁的整理头发,发带这一会儿就跑丢了一根,她只好把头发拢成一个简单马尾。

同时眼睛溜着,找准机会朝最近的一个小门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