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男主宋衍也不过十六岁,两人少年夫妻。

宋衍出声清贵世家,小小年纪虽生的清贵卓然,气质不凡。因着太过聪慧,性子偏重与老成持重。赵娇娇明媚娇俏,天□□笑爱闹。蜜罐里长大的安国公府嫡四小姐,很是受不了自家丈夫的沉默。

成亲后磕磕碰碰两年,宋衍忙着公事,两人除了逢年过节能聚一下,赵娇娇基本是一个人独守空房。

赵娇娇自觉不得重视,一气之下,自请和离。

因着安国公府的声势强大,且又有国母在背后撑腰,帝师府虽心有不忿却也只能放她走。宋衍彼时正在幽州公干,回来和离一事已成定局。之后,宋大夫人,也就是宋衍的母亲见儿子情绪低落,做主给续娶了从三品吏部侍郎尤谭的嫡次女尤悠。

宋衍没有拒绝,私心里却一直念着少年的原配。原本两人吵吵闹闹,虽有诸多不合,闹腾有闹腾的好,赵娇娇虽然脾气不好,却也给安静的宋衍平淡的生活添了许多意趣。

爱笑爱闹的赵娇娇人一走,换来一个不哭不闹的木疙瘩。

时间久了,宋衍更加想念前妻。

这边安国公府赵娇娇和离本就是冲动,十几天过去,她发热的脑子一缓和就后悔了。可她这边走的这么决绝,实在拉不下脸回头,只等着宋衍回来来求她。谁知宋衍回来是回来了,却一个月都没守住就娶了别人。

赵娇娇这下子不干了,左思右想了许久,准备给搅合了。

三个月后,恰逢皇后的赏花宴。宴会上,她叫人绊住了畏缩的宋尤氏,自己借助醉酒之名,在皇后的竹林与宋衍行了夫妻之事。

因着宋尤氏的沉默,赵娇娇变本加厉。

至此以后,暗地里与宋衍更加牵念不断。如此,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宋尤氏积郁在心,病床上躺了三个月,一场风寒就没了。宋衍因着愧疚,彻底断了跟赵娇娇的来往。一意孤行地守了十年,最后,于二十九岁重新迎娶赵娇娇。

两人生了三子两女,相携到老。

继室尤悠:…日了狗了。

第99章 (五)第五穿

“二姑娘,明日就是您大喜日子要早起的,怎地还不入睡?”外间双喜睡得浅,听见内室的动静立即披衣,执着灯盏凑近了,“是不是要更衣?”

尤悠这才意识到四周黑洞洞的。

顿了顿,视线在陌生又熟悉的女孩脸上滞留了瞬移开,有些不适应地开口回她:“无事,你且去睡。我方才惊了下已经没事了,这就睡。”

说罢,推了丫鬟的手,兀自躺下去背对着床外。

尤悠眯着眼,脑子里记忆翻涌的厉害,全是原主从小到大备受冷落(欺凌到没有,毕竟嫡小姐)的记忆:父亲宠幸如夫人庶兄庶弟,一母同胞的大姐自幼养在祖母身边与她不亲,母亲因生她伤了身子格外厌恶,下人们逢高踩低…

闭眼强迫自己入睡的尤悠:…看来,原主卑微怯弱的性子由来已久。

纾解了许久,脑子一直混乱,嗡嗡地抽疼着,也不知自己熟睡没有。天刚麻麻亮,尤悠就被一双手推醒了。

是昨晚那个陪夜的侍女。

“姑娘?姑娘?”双喜轻声细语的,“该起了,梳妆的人来了。”

起床气深重的尤悠唰地一睁眼,还没发火就听那丫鬟抹了眼泪:“夫人也真是狠心,怎么都是亲生的,姑娘您就要出阁她都不来看一眼。那个人家的姑娘出阁前不是母亲亲自教导人事的?夫人,夫人怎么就打发个奴才来…”

尤悠掀开了眼皮,还没说什么,灵敏的神经察觉到什么。

她倏地扭脸,就见一个鼻孔长在脑袋上的老嬷嬷正捧着一个木盒,趾高气扬地站在内室的门口。哭的正伤心的双喜见状不明所以,恍惚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都吓白了:“秦,秦嬷嬷…”

秦嬷嬷?尤悠昨晚接受了原主记忆当然认得这个人。面前这个,就是常年欺负原主主仆的主要下人之一。侍郎夫人的陪嫁丫鬟,如今的积威甚重的秦嬷嬷,挑拨原主母亲越来越讨厌原主的重要人物。

双喜见着秦嬷嬷就是一颤,下意识挡道尤悠面前。

尤悠拍了拍抖抖嗖嗖的小丫鬟的手,视线在她梳着简单的双丫髻上落了落,见两边各绑了一个银铃(双喜十岁的时候,原主特意给她打的银铃铛)。想着,这大约就是原主那个为主下毒毒杀赵娇娇反被乱棍打死的贴身丫鬟双喜了。

她坐起身,掀了被子下床。纤细羸弱的嗓音,软绵绵的:“秦嬷嬷好大的威风,我的闺房也是你想进就进的?”

一向软绵没用的嫡二小姐发了火,虽然没甚威慑力,但仰人鼻息的下人哪有看不出来的。谁知秦嬷嬷自诩当家夫人的身边人,根本没将不受宠的二姑娘看在眼里。她身子动都不动地说了个“抱歉”。

表情敷衍,似乎说了个抱歉都折煞了她。

事实上,秦嬷嬷确实很生气。性子弱的人家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二姑娘哪里来的火气?定是这个不老实的丫头挑的!这么想着,秦嬷嬷眼神如淬毒地瞪着双喜,见着双喜那小身板抖了起来才不甚满意地哼了哼,大步跨进内室。

“嬷嬷是奉夫人之命过来给二姑娘讲人伦大事的。只讲这一回,也当不得姑娘的先生。不过姑娘既要出阁,还是懂些人情/事故的好。”

说罢,意有所指地扫了眼一身的亵衣的尤悠。转身将盒子往梳妆台上一放,“姑娘将来是要去帝师府做人媳妇的,这个时辰还未梳洗好…恕嬷嬷斗胆。若是进了帝师府,可不能再这般懒散了。”

下人说话这般放肆,对规矩不是很懂的尤悠还没觉得怎么,站在她身边的双喜突然不抖了。一张小脸气的通红:“你!”双喜气狠了,身子一颤,头上的银铃就清脆地响。这老腌臜货,算哪个牌面上的人?敢这么对她家姑娘!

因着尤悠没发话,双喜又不敢闹,憋着嘴,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尤悠瞥了她一眼,拄着唇轻飘飘地咳了一声。

双喜立即回神,抹了眼泪,手脚伶俐地倒了杯茶水递过来。

秦嬷嬷嗤了一眼双喜,拢着手,一副教训的口吻说道:“二姑娘今日就出阁了,夫人念着你自小没人教导,怕你嫁过去抓瞎给侍郎府丢人,拿了些新妇要读的书过来。还请看在夫人的份上,姑娘你莫计较一会儿嬷嬷说话严厉。”

尤悠垂着眼帘,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温茶。

然后,在四只眼睛的瞪视下,啪一下将那茶杯狠狠砸向了秦嬷嬷胸口。

秦嬷嬷顿时一声惨叫,捂着胸口就倒地上了。尤悠的力量经过几个世界的强化堪比初级武者,那茶杯装了茶水,差点没将秦嬷嬷的胸给砸凹进去。

内室的气氛一瞬间紧绷了起来。

秦嬷嬷人还歪着地上,张嘴便哎哟哟地直喊疼,瞪着尤悠的眼睛赤红,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双喜目睹了一切,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尤悠拢了拢亵衣,眼皮子都不掀:“抱歉,手滑。”

双喜瞬间回神,赶忙跑去关了门。

她人刚到门边,见外面有听到声音靠过来的下人要偷看的样子,立即凶神恶煞地开骂:“看什么看!今儿个是姑娘的大喜日子,一个个地束着手,都偷懒还是怎么地?信不信我临走之前就告了主事,把你们一个两个贱蹄子全拉去卖了!”

那些个偷听偷看的立即作鸟兽状,四散了。

双喜一声冷哼,啪一下关了门。

回头瞥见秦嬷嬷还窝在地上,故意装作没瞧见地踩着她肥硕的手过去:“姑娘,奴婢先伺候着您梳洗,一会儿上妆的人来也好不失礼与人。”

秦嬷嬷冷不丁被她碾了手指,指节差点没被碾碎了!双喜人一过,她抱着手又是一阵乱滚哀嚎:“你这个贱蹄子反了天了,敢踩你嬷嬷我的手?小蹄子,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告了夫人将你发卖了!!”

尤悠眯了眼笑,她觉得她喜欢这个双喜小姑娘:“双喜啊,左右咱们以后不回侍郎府了。你今儿个就是将地上这老货打死,我也能将你捎带走。”

她的话刚一落地,森森然的口气,哀嚎的秦嬷嬷就吓住了。

她一脸惊恐地看往日没脾气的二姑娘,今儿个像变了个人似得说起打杀来眼皮子都不眨一下。脸上横肉一抖,不敢再赖地上装死了,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二姑娘,嬷嬷我可是夫人指派过来的人!”

“双喜,打。”

双喜一双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咽了咽口水,犹豫不决:“可是,姑娘家就是嫁了人也还要娘家帮衬的。为了一时之快,得罪了夫人就不好了…”

“我在这府里活了十多年,你见着人帮衬我了?”

双喜顿时黯然,为了自家姑娘的处境。

明明小姐还小的时候,夫人就是再不喜她也没这么不近人情过。这么一想,双喜盯着秦嬷嬷便双眼冒火,还不是这些见不得人好的奴才们的错?非撺掇着夫人见什么杀千刀的尼姑,硬给她家姑娘扣个克父克母的帽子。

这些腌臜的下等人,活该打死!

双喜眼底的火苗闪烁,觉得自家姑娘说的一点没错,今儿个一过,谁还回这儿?!于是撸了袖子就真上去踹。秦嬷嬷寻常在正院只做端茶倒水的小事,身体早虚浮的厉害。看着五大三粗,却被双喜一脚踹到了。

双喜也是恨,细胳膊细腿的,直打得秦嬷嬷满地找牙。

尤悠丢下一句“别打脸”就兀自去梳洗了。

双喜是个伶俐人,早将梳洗的器具热水准备好。尤悠顺着记忆进了换洗隔间,水还是热的。因着在古代生活过,尤悠对牙香牙线等物不陌生。抛开开始的生疏不习惯,顺手之后,用的便顺畅了起来。

梳洗完回了内室,双喜还在拳打脚踢,一张讨喜的小脸上满是狠戾。

看来,积怨已久。

外面脚步越来越近,再打下去也不是事。尤悠喊了声双喜,叫她停手:“外面人来了,过来给我更衣。”

双喜猛地住手,有些回不了神。那被她压着打的秦嬷嬷早翻了白眼,就差昏过去。

尤悠慢条斯理上前,一个手刀将人劈昏了,然后再一脚将人踹到了床边:“把人拖床底,然后,去隔间梳洗一下。”反正今天嫁出去,以后回尤家就是客人。尤母再怎么气,也不能那她怎么样。

尤悠拍了拍双喜的胳膊,根本有恃无恐。

双喜浑身都在抖,不知是高兴还是什么,眼睛红得像兔子。

她二话不说,拉开踏板,将秦嬷嬷给踢进去。尤悠身上还穿着亵衣,她也不顾不得自己的仪貌,慌不迭地去箱子里翻尤悠的外衣:“一会儿添妆的都是些有身份的夫人,姑娘您这样子太失礼了,快,快收拾一下。”

话没说完,房门就被推开了。

推门的是尤悠的长姐,嫁给安国公府庶出二房嫡长子的一母同胞却并不亲的长姐。她见尤悠一身的亵衣就皱了眉头,半分不顾及她身后还跟着一群不熟悉的外府夫人,毫不给脸地就斥她道:“日上三竿了还穿这样像什么话!你的规矩呢?!”

此话一出,还站在门口的外府夫人们也尴尬。

教训亲妹妹哪有当着客人面儿来的?还在人家出阁的日子里教训没规矩?外府夫人当中有宋大夫人的手帕交,因着婚礼办得急,怕新娘子委屈特特请来代替她安抚尤悠的。她闻言立即就冷了脸,看来这二姑娘不受宠是真真的。

叹了口气,她刚想打圆场,就听尤悠开了口。

细软的嗓音,一副温温婉婉的模样:“大姐这是在夫家受了气,特特来找我撒气?”

尤家大姐的脸,顿时一僵。

她确实是在夫家受了赵娇娇的气才回来捏软柿子。

“那可怎么办?”尤悠垂下眼帘,娥眉轻蹙,瞧着真心可怜,“我哪里惹到安国公府了吗?”

还能惹到谁?

在场的夫人心里了然,还不是惹了安国公府那离经叛道的天之骄女…替宋大夫人过来的那位夫人上前抚了抚尤悠的手,叹了口气,作孽哟!

第100章 (五)第五穿

古代贵女出嫁,梳妆是件很慎重的事。

尤悠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一群不知道什么人的人折腾。她已经看过了,如今的这张脸是她最不喜欢的那种。纤细、柔弱、眸光带水,盈盈一眼斜过去,大写的楚楚可怜。

换句话,绿茶婊白莲花专属。

啧啧啧,那可有得玩了。她记得女主似乎长得明媚艳丽来着。尤悠暗暗琢磨着,既然占了原主样貌的便利,那要不要婊一婊?

胡思乱想着,花轿已经到门口了。

因着尤谭嫡出一脉没男嗣,尤悠是让二房的嫡长子背上花轿的。尤谭的脸色不好看,原主母亲更是。盯着一身嫁衣的尤悠眼神怨毒,恨不得她出了这个门再也不要回来,都是这个讨债鬼才害得她生不出儿子!

尤悠自动屏蔽了身后的目光,低低唤了声双喜,听见她应声才进了花轿。

宋衍一身大红的锦袍,芝兰玉树,气质高华。他神色寡淡地骑在马上,不管新娘子如何,一路不曾回过头。

许是天生相貌太过出众,即使他面无表情,也将一路跟着看热闹的少妇娘子们迷的五迷三道的,只恨不能以身替了轿子里那人。

送嫁队伍一路吹吹打打,折腾了快两个时辰才到了帝师府。

轿子刚停稳,尤悠卸了一口气外旁边一歪,他妈的腰都要颠断了。外面吵吵闹闹的,似乎在哄闹着宋衍踢轿门。

轿子连震了三次,轿边有人热热闹闹地说着吉祥话。尤悠一个哈欠到了嘴边就见一直修长的玉手开了轿门递进来,玉质感清凌凌的男声扔了句“把手递给我”,她那个哈欠就不尴不尬地给咽了回去。

尤悠捶了两下胸口:…憋屈。

一路被牵着跨火盆跨马鞍,迷迷糊糊地进了喜堂。尤悠神色都麻木了,古代结个婚怎么这么烦?还是现代好,她跟韩长知结婚不知道多轻松。

拜了堂,尤悠被人送入洞房,宋衍留下陪宾客。

帝师府确实很大,这绕来绕去的,走的到现在都没吃的尤悠一肚子火气。等进了洞房,耳边都清净了,尤悠才掀了盖头叫双喜。尤悠不得尤母喜欢,陪嫁的人除了双喜,基本都是尤谭看不过眼送的一些不知根知底的人。

尤悠很无所谓,尤母不送才好呢!人少是非少,一个双喜就够了。

双喜彼时不在新房。

她方才随着轿子走,见自家姑娘被姑爷牵了出来就转头去盯嫁妆了。尤父多少还是顾念着脸面的,即便不喜二女儿,给的嫁妆还看得过去。

双喜操心尤悠操心惯了,一随陪嫁进了内院就趁机摸去帝师府厨房,自家姑娘,别人不心疼她心疼!

卯时就起了,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也是双喜生的讨喜,很快就被她问到了厨房。

厨房的大师傅一听是长房那边新少夫人的陪嫁丫鬟,扭头就给做了新鲜的吃食。双喜眯着大眼睛笑得甜蜜蜜的,手在袖子里摸了半天,一狠心将自己攒的小银垛子给递过去:“伯伯,以后请您多照顾啦~~”

帝师府向来规矩大,特别是前头罚了好几个,那大师傅摇着头就推了:“双喜姑娘你这可使不得。你初来乍到的,给你做个吃食算不得什么的。帝师府向来规矩大,你万万不可这么坏规矩的。”

双喜护着尤悠多年,人情世故门儿清,只当他矜持又推了好几道。

推了好一会儿,见人家是真不收才将银子揣回兜里。

拎着吃食回枫林苑,也就是尤悠现在的住处,双喜的心里既忐忑又唏嘘。规矩大有规矩大的好,至少以姑娘如今嫡长孙少夫人的身份,这帝师府的下人们许是不会像侍郎府的下人那般斗胆糟践她。

回了正屋,尤悠正要去抓那供桌上的糕点填肚子。

双喜看的心酸,赶忙上前将糕点端走,手脚麻利地摆吃食:“姑娘,奴婢方才去探了探这宋府的情况。”她指了指一个方向,声音压的低了,“因着福禄苑的郡主娘娘还在,府里的规矩大着呢…”

尤悠也是饿极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馋。

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双喜,“你吃了没?要不要一起吃点?”

“奴婢早上吃了,不饿,”双喜摇了摇头,双十的人,操心的跟老妈子似得:“姑娘啊,奴婢跟你说些话,你记着。往常咱们在尤家软和着,那是无奈,今后探花郎夫人该有的威风您也抖一抖。”

她说着给尤悠盛了碗汤,压低了声音道:“奴婢打听过了,前头那个夫人的身份高,可抖过好大的威风呢。奴婢觉着,姑娘您就是家世不比人家,身份可都一样。两任夫人比着,府里的规矩再大也少不得吃闲饭的看热闹,您可得稳住了。”

尤悠喝着汤,嗯嗯地点头。

双喜见她吃的专心,扭头去门口守着了。

她家姑娘这才嫁进来,新娘子不经相公接盖头就掀了盖头吃上了,总归不规矩。双喜从进府就提着心,可不能让府里人逮着错处将姑娘看轻了!

等尤悠吃完了,双喜立即收了东西,将碗碟送回去。

她人刚一走,喝的微醺的宋衍被人送回来。

尤悠耳聪目明,眨眼间回了床边,盖着盖头老神在在地坐着。也不知是宋衍的不乐意表现得太明显,愣是没人闹洞房。那两人将宋衍送回来就走了。好好地新房,冷清的让人心酸。

全福太太怜惜尤悠,热热闹闹地说着吉祥话。

宋衍全程冷着一张脸,拿了喜称直接挑了盖头。因着是续娶,也没什么元配结发的程序。尤悠的脸一露出来,全福夫人连带着宋家的女眷连连夸了几句标志,见着新郎官提不起劲儿,叹了口气便带着人走了。

宋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新妇,确实清丽温婉。但比照着赵娇娇的明艳俏丽就显得寡淡了。他是个克制的人,即便心里不喜却也先开了口打破沉默:“往日是要日日相处的,你的名讳是?”以前‘夫人’是称呼娇娇的,他对着新来的这个叫不出口。

尤悠盈盈如水的桃花眼眼波一荡,比他更简短:“我是尤悠。”

宋衍眼睛一闪,眸光利了利。

就是娇娇那般骄傲的人,在他面前也没自称过我…

锐利的眼神如芒在刺,尤悠目不斜视地缓缓勾唇一笑,依旧温婉羸弱:“挑了盖头了,现今是不是可以洗漱睡了?”

这话说的是相当的大胆,宋衍的眼神更利了。

尤悠困得要死,头上还顶着几公斤的东西,他妈的脖子都快被压断了。可宋衍不做声,她又实在不懂规矩,只将手探到头顶上胡乱地拆了起来。

宋衍的眼睛跟着尤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看着她动作。直到她将一头整齐的墨发拆成了鸡窝才抿了唇叫丫鬟:“清欢,进来伺候少夫人洗漱。”

清欢玉砚两个是宋衍自小的丫鬟,先前赵娇娇不喜,他便将她们打发走了。现如今新妇过门,宋大夫人见尤悠这边能做事的就双喜一个,暂时将两人给提了上来。宋衍对此没意见,新妇又不是赵娇娇,他跟她没熟到顾虑她的心情。

清欢手脚灵巧,几下就给尤悠的头发理顺了。

尤悠一头墨发放下来,清欢瞥了眼还坐在喜床上的纤细人儿,收回视线。纤纤细手朝外面打了个手势,一群丫鬟立即端着洗漱用具低眉垂眼地进来。

“少夫人,请到这边来。”

清欢朝尤悠弯了弯腰,不甚恭敬。

老实说,清欢生的很有几分秀雅。大概帝师府教的好,整体的气质也不错。尤悠起身随她去了后面,一边被她伺候着换洗,一边歪着头打量她。很遗憾,尤悠不喜欢她。这姑娘大约与宋衍有点情分,眼神傲气的很。

换句话说,她似乎看不上她。

尤悠摸了摸下巴:…原著中宋衍有过通房么?

想了许久,没有。

不过,书中倒是提过一段赵娇娇打发宋衍的贴身丫鬟的戏码。尤悠眯着眼细细想,似乎进门第二天,赵娇娇被两个如花似玉的贴身丫鬟给刺了眼,一狠心,将宋衍拒之门外小半个月才逼得宋衍将人送走。

所以,这是赵娇娇走了,他又将人接回来?

这么一想,尤悠打量着清欢的眼神就更幽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