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问你这些事情。”他眸光慑人,却始终没露出任何表情。

大约是见她没有说话,男人敛起眸色,又淡淡笑了笑,“点东西吧,我饿了。”

“好。”

这顿晚饭,危瞳吃的非常潦草,离开饭店后推说自己还有事,早早退场。

回家的公车上,她再次打凌洛安的手机,仍然没通。她在心里狠狠骂了他一百遍,结果却在自家老街的街口看见斜靠在红色跑车上的人。

又在抽烟,每回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看他,总觉得和平时的凌洛安有些不同。

【十一】所谓你明争我暗夺

她直接走去他面前,“找我?”

“这么晚?”他丢了烟头,伸手拉住她的手,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她注意到他略显疲态的脸,“最近忙什么,都没接我电话。”

“一些生意上的事,太忙了,也没顾得上回你。”他轻轻揉着掌心的手。

“难道为了南苑的地?”这几天多少也听同事们哈拉,说凌泰如何雷厉风行,硬是独自完成了这笔生意。而一直持反对意见的凌洛安就算再不愿意也无计可施。

“是。”这几天,他都在忙南苑的事,想了各种方法,却发现一切已成定局。他再一次输了,这次输的实在太难看太彻底。

跟那个人相比,他还是太嫩!

他幽幽看着她,忽然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本事?每次都输给他?”

“你输给他很多次吗?”

“大约……很多次吧。”他笑得很难看。

“真的一次都没赢过?”

“……”

“别这表情,一点都不像那个讨人厌的凌洛安!”她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他比你大八岁,年龄的差距无法轻易改变,他现在赢,是靠着这么多年的经验累积。你还这么年轻,只要继续努力,当经验超越他时,总会赢回来一次的!”就像武术,天知道当年为了赢她老爹,吃了多少苦头!

“总会赢回来一次……”他喃喃念着她的话,眼瞳赫然有些深远。

“对啊,总会赢的,人生不可能一直这么输下去。”她脱开手,用力拍拍他肩膀,“好了,别耍忧郁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家了,明天请你吃饭!”

她刚刚转身,身后人的手臂就缠了上来,扣着她的腰,将她紧紧按在怀里。

很紧很紧。

凌洛安从未用这种力度抱过她,他的拥抱总是轻佻暧昧的,带着诱惑,反而显得虚浮。而这一次,仿佛在用他的全部来拥抱。

没有那些多余的修饰,反而令人身心鼓噪。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着,怎么也平复不了。

“凌洛安……”

他嗯了一声,手臂又紧了几分,她差点踹不上气,却听见他在她耳旁低低开口,“你永远是我的,对不对?”

这么孩子气又庸俗的一句话……可是,战栗的酥麻却自他气息游移的部位一路蔓延至全身。危瞳捂着心口,烦恼的闭上眼。

她想她是真的动心了,真真愁人啊!

紧紧拥抱中的两人谁都没有看见,在街口远处的路旁,一辆烟灰色的车升起车窗,无声滑入夜色。

人生总是大起大落,在大学里,曾一度被各学长学弟嫌弃的彪悍女人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春天。

危家老宅内的道场门口,十一个师兄弟挤做一堆,好奇观望着里面那个棕发帅哥。

对这些习惯了吆喝着锻炼身手的粗大男生来说,凌洛安那张脸孔未免太过精致了些,尤其那双桃花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危老爹和凌洛安对坐已近半个小时,而第一主角危瞳现在还在睡,对此状况一无所知。这天是周六,天很冷,但阳光很好。危老爹打开门,才发现敲门的是个陌生人。

一身看起来就很贵的衣服,一张一看就很不靠谱的脸。

他称他为伯父,据说是来找他家曈曈的,据说还是她的男朋友,最后他提出了今天过来的目的:他想在过年之后和危瞳订婚……

“订婚?!”苏憧喷了邢丰丰一脸茶水,后者嫌恶的踹了她一脚,擦完脸慢条斯理道,“果然是有钱公子说的话,订婚?这种事太没意义了,难道订了婚人就不会跑?结了婚还能离呢!”

“你不懂,这是归属权的象征,宣告全城曈曈是他的女人,多浪漫啊!”

“浪漫?等哪天被劈腿了,她就是全城第一弃妇!”

“你能不能别泼冷水,是你眼光不好老遇上爱劈腿的,不代表曈曈也这样!”

“不怎么有钱的都花心,何况还是城内花花四少之首,有钱有势有脸!那男人先前差不多每个月都换女人,连第一次见面都是在搞女人!浪漫?这个初遇够浪漫了!”

苏憧最讨厌男人滥交,可今天却和邢丰丰杠上了,很不服气的又找理由,“花花公子又怎么,一旦收心比谁都专一!他八成是见自己那个优雅成熟的叔叔把曈曈调去身边,才会紧张着先订婚!”

“她又当上大老板的私人保镖了?”邢丰丰对此事完全不知情,“喂,死女人!这事怎么告诉她不告诉我!”

“谁是死女人?”危瞳吹了吹自己的拳头。这事可不是她说的,而是苏憧自己撞见的。

跟凌泰吃饭后没几天,调职通知就来了,组长大叔可能习惯了,信封一丢人就走,一句废话都没有。

工作内容基本和之前一样,每周五天,每日从上午八点到晚上八点,随行在大BOSS身旁。所不同的是,就算他在公司她也不能回保安部,要留在三十层随时候命。

至于出差公干,她自然要跟,逢节假日贴她三倍奖金。另外薪酬方面,再度涨了百分之二十,都快赶上组长大叔的工资了!

后来她问凌洛安这是怎么回事,对方却只是玩味的笑了笑,告诉她别想太多,把工作做好就行。

碰见苏憧那天是她新工作的第五天。

前四天只能用乏味形容,因为凌泰连办公室的门都没怎么出。她坐在助理室斜对面的见客沙发上,时而翻翻杂志,时而打手机游戏。

第一天本以为他会出去吃饭,结果到了下午一点他都没出去。她在一旁饿的不行,返回三十楼的陆路见状不禁奇怪,问她怎么不去吃饭?

危瞳指指办公室门,对方领悟过来,笑了笑,“BOSS有时忙,中午是不出去的。”

“那他都不会饿?”

“我会帮他带。”他提着手里的口袋,那眼神像在看一个白痴。

危瞳默默走进电梯。

闲了四天,像是要证明她那百分之二十的薪水不是白加的,凌泰招呼她准备简装,跟他出差。

这次去的是S城,两座城离的比较近,车程才两个多小时。那天清晨,她一边啃油条一边走出老街,发现他的烟灰色宾利已经停在那儿了。本以为陆路也一起去,但车上只有他一个人。

很冷的冬天,车里空调打的温暖如春,他的大衣脱在后排,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衣。

“开来我这里不顺路吧,我记得高速入口在你那里附近。其实你早点告诉我时间,我去你那等好了。大冷天害你起这么早。”大BOSS亲自来接她真有点惶恐。还在做凌洛安保镖时,回回都是她去凌宅等他。

“没关系,我习惯早起。”男人容颜静淡优美,没有丝毫倦色,显然早起是实话。

起初当他保镖,危瞳有些不习惯。

跟凌洛安比起来,他的个人生活只能用平淡形容。如果没有饭局,下了班基本直接回家,有时经过书店停下去买一两本对她来说太深奥的书。有时进音响店买几片CD。

他听美国乡村音乐,很多都是老歌,老到她完全没听说过。果然人说三年一个代沟,他们差了整整七年。已经不是代沟,而是鸿沟。

他的公寓在城东,高级区,凌氏旗下的贵价楼盘“清风望山”。整片楼盘区域占地很广,但真正的住宅楼只有两栋,一栋叫清风,一栋叫望山,遥遥相对的空中高楼。

他的公寓她没上去过,她知道是在顶层,估计是那种超级奢华的半空豪宅吧!

她是在刚出高速口没多久的路上遇上苏憧的。

说来也巧,她幼儿园今天组织大班来S城海洋动物园一日游。然而前方道路发生车祸,造成拥堵,就这僵堵着两人看见了对面车的人。

【十二】大BOSS的保镖也不好当

下车后,苏憧立刻星星眼看她,说这车不就是上回送她回家那辆,凌洛安的家属是吧?又问她不是在和凌洛安谈么,怎么又跟人家家属跑这里来了。

听完危瞳解释,她仍然星星眼,不时从降着玻璃的车窗偷瞄里面的人。任哪个女人见到凌泰,都会这样。那种令人恍惚的薄淡之美,和那双睿智深邃的黑瞳,对女人来说有着致命的魅力。

结果苏憧看到第三眼时,车玻璃很不配合的升了上去。

回到车上,危瞳朝凌泰笑笑,“我死党,是幼教老师,还没男朋友。”

“你想说什么?”他淡淡甩来一眼,不算太愉悦,“我的私事,还不至于要你来操心。”

危瞳讨了个没趣,怏怏扭头决定看风景。

这趟行程为两天一夜,原本计划是先工作再吃饭,结果车祸一堵到城里已近中午。凌泰问她是否饿。

她公式化的答说工作比较重要,她受得了饿。其实她没这么伟大,只是估计他来S城也是与人谈事。无论在哪,茶水点心总是有的。

可没料,她竟生生挨了三小时饿。

凌泰直接开车去了工地。

这是片还在建造的商业区,钢筋水泥混凝土弄的满天尘埃,到处都是噪音。

她跟在他后面,顶了个安全帽,先去工人吃饭的地方察看,之后坐临时工作电梯上楼察看,最后还去了建筑区边上临时搭建出来的工人住处。

接待他的包工头有些惶恐,虽之前也有耳闻凌氏的主事人相当认真,但没想居然能认真到这个份上。身为大老板,亲自来工地,弄得满身尘土,疯了!

“过年准备放几天?”临走前,凌泰取下安全帽,淡淡问。

“三天——哦!不不不,七天七天!国家规定的日子肯定放足!凌总您就放心吧,那种虐待工人的缺德事咱不干!不干,哈哈!”包工头点头哈腰,“凌总您记得鄙人啊,鄙人姓张,这个是名片,下次有工程还请多多关照啊!”

凌泰接了名片,略一点头就离开工地。

要上车时,闷了半天的危瞳喊住他,在他背上噼里啪啦一阵打。

他面色暗沉的回头,颇有些忍痛的看着她。

“凌总,你背后都是灰,我帮你拍呢!”饿了三小时,她毛躁啊毛躁,不打他几下怎么解气。

凌泰不是傻瓜,瞥她一眼,“我记得这附近有个面包房。”

话刚落她人已上了车。

他到底没忍住,薄唇漾起了些弧度。

晚饭前,他问她想吃什么,危瞳才啃完一块玉米芝士包没多久,并不怎么饿,就说吃什么都行。

“海鲜吃吗?”

“我基本没有不吃的东西。”

“倒是好养。”他微微一笑。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非常拥堵。

危瞳没来过S城,下午去的地区属于开发阶段,又比较偏远,没什么人气。此刻车子穿行在流光溢彩的喧嚣马路,才发现这个城市的夜如此美丽繁华。

凌泰似乎对这里的路很熟,大约开了二十分钟,车子滑入一片商业区。周遭的建筑灯光氛围明显和之前经过的那些区域都不同,一看就知道是高级区。

果然是吃海鲜,一人一锅的养生餐饮。漂亮的经理从进门就一直殷切跟着他,引他们去包厢,亲自布置每一样餐具,声音低柔恭敬的同凌泰说话。

相比之下,危瞳的存在非常透明。直到凌泰从经理手中接过菜单,递到她面前语调温柔的开口,“有什么想吃的自己点。”

那位美女经理的态度立刻改变,态度恭敬的俯身到危瞳身边,柔声细语热情招待,害得她浑身都不舒服。

翻开菜单,上面的价格让她噎住。找了半天,见到最便宜的也要三位数。

她看了一会,那些听都没听过的海鲜让她头晕,她把菜单推给凌泰,“还是凌总你点吧,我没来过不知道吃什么。”

到底是有钱人,随便吃个饭也贵成这样,如果正式吃岂不是一顿能吃掉她一年工资!

这时的危瞳不知道,能看得见价格的根本称不上贵,看不见价格的才是真正的贵。

夹着鲍鱼加吉鱼在小锅里涮时,凌洛安打来电话,“哪里呢,找你吃饭。”

“S城,出差。”

他在电话那头拖长调子哦了一声,“要住在那?”

“是啊,不然怎么叫出差!”

“想不想我?”

危瞳望天,“你就没有其他比较有建设性的问题?”

“没有!”那声音有点恼,片刻又带上了诱惑,“在成功把你带上床前,我不太会有其他建设性的问题。”

“等你什么时候打的过我再说!”聊到这时,桌对面的凌泰搁下筷子,看了她一眼。

她举起手机,“凌总,是你侄子,要对话吗?”

他做了个不用的手势,起身出了包厢。

凌洛安大约听见了关门声,知道他暂时走开,又继续问,“怎么,就你们两个?”

“你烦不烦,这么多问题!”

“危危,我好像有点吃醋了。”

“滚!”吃他个鬼!边笑边说的能叫吃醋!

“你这女人……”她的反应总是和一般女人不一样,有时很有趣,也有时让人牙痒!

“行了,明天我就回来,回来请你吃饭!”

“危瞳保镖,你的下班时间是晚上八点。”

“那吃宵夜总行了吧,另外再陪你去会所打桌球!”

“这才乖,来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