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算时间,现在应该快到了。是……危瞳小姐开的车,他的助理负责把人引开……”

“行了!”他捏着杯子,满面戾气。

那助手不敢再久留,打完招呼,匆匆忙退出了包厢。

车速不快,危瞳一路都没说话,副驾上的男人撑着额角,同样缄默,像是要给她一个独立整理思绪的空间。

中午在病房,她所有恼怒的情绪在他一句话之后消散于无形。

“这件事说出来你觉得会有什么好处?对你,对我,还是对洛安?你不是不知道我和洛安的关系,也应该可以想象这件事会令你们之间产生什么后果。我不介意做不择手段的事,但你应该会介意。”

他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眉压得很低,神色稍淡。微勾的唇角似笑非笑,眸色既深又沉,仿佛有一些更加深层的东西在那里面,但她却偏偏看不明白。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旦改变就很难恢复,我不希望你后悔。”他的视线锁着她,她所有微小的反应都躲不开。

“那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对你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才会在事后用不告而别的方式消失!她在心里恶狠狠的补充,他要敢说是,她就立刻揍他,管他是不是老板!

“意义是双方的,建立在你和我共同的基础上。”笼罩着她的视线移开,落在窗台一缕跳动的阳光上,“单只是我,怎样都不会有意义。等哪天,你希望它有意义的时候,再来问我吧。”

谈话到这里结束,危瞳的怒气是没了,可情绪却更混乱。

这个初夜对象实在太出乎她意料,究竟是五年前的她太牛叉,还是五年后的她太逊?

五年前她只用一夜就搞定了他的身体,可五年后她怎么也搞不定他犀利的唇舌和冷静头脑。

【十六】小BOSS的诡异突变

危瞳最后总结,凌泰这个男人着实可怕!

他太深太睿智太从容太成熟,她在他面前,就像个傻乎乎的小女孩,完全没有任何威慑力。就连她的拳头,也像是冲动小青年才会依靠的不理智道具。

经过两个小时的车程,她终于想清楚了:这样的男人,能避就避,绝对不能正面交锋,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年那件事,反正都过去了,那就干脆让它永远过去,他不提,她也不提,就此烂在肚子里忘掉的好!

她依照他的吩咐,直接送他回了“清风望山”。

“车你开回去,明天准时来接我,这几天你暂时当一下司机。”

“凌总,这么豪华的车,我怕停我那里会被人砸。”她语调凉凉。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会,轻轻淡笑,“那么,车停这里,你人也留这里,如何?”

“你什么意思!”毛躁的人到底没忍住,又炸毛了。

“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他解开安全带,俯身靠近她。

迫人的男性气息袭来,优美的薄唇近在眼前,危瞳慌了,脊背紧紧抵在椅背上,抿紧了嘴。

他淡淡一笑,手从椅背越过去,取了后排的笔记本电脑,推门下车前,朝她缓缓道,“开回去吧,明天别迟到。如果真被人砸了,我也不会让你赔。”

看着那男人修长优雅的背影走进大楼,危瞳发泄般的将脑袋磕在方向盘上。

他、他居然用言语调戏她调戏她调戏她!

真想揍他真想揍他真想揍他……可是为什么偏偏不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超级毛躁啊!!

陆路中午回到公司,发现保镖兼司机危瞳,脸很臭。

虽然不知道她和BOSS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昨天对他不礼貌是事实,他搁下文件,端着助理态度刚教训了两句,原本窝在沙发上装死的女人赫然竖了起来。

她在小茶几上取了罐王老吉,揭开,一口气喝光,随后捏着那只空罐举到他面前。

她单手一用力,那只坚硬的罐子在吱吱嘎嘎的噪音中逐渐萎缩,这一刻,陆路只感觉自己的心肝也如同这只罐子一般萎缩萎缩……

不是铝制的可乐罐,是铁质的王老吉罐啊!

这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可怕的女人示威完毕,又抱着手机跌回沙发装忧郁。

打还是不打?打还是不打?她长长叹息。她不是会耍心机的那种人,凌洛安又是个高手,自己心里有事,肯定会被他看出来。

到时他问她,她不保证自己能若无其事的保守秘密。

这样抱着手机一直到了下班,她照旧跟着凌泰下班,电梯停在二十八楼,凌洛安走了进来。

“嗨~!”他今天穿了件紧窄的烟灰格子短大衣,裤脚笔挺,更显得他身体挺拔,腿长腰瘦,帅气逼人。

随着他进入,狭窄的电梯里立刻漫开一股矜贵诱惑的香水味。

他朝凌泰打完招呼,那双桃花眼比平常任何时候都含情脉脉的落在危瞳身上,“危危,我可是等了你一天电话,你看你,昨天回来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

“啊……”她发了个无辜的单音。

他低低笑着,边说边勾住她肩膀,抚着她漂亮的长发,在手指间缠绕玩耍,“静优说想请你吃饭,赏不赏脸?”

“静优?不是吧……”不安的思绪暂时被这个名字打断。若她没记错,订婚那晚见到的凌洛安这位妹妹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她。现在主动请她吃饭,难道是鸿门宴?

一个湿热的触感落在她额角,细微的亲吻声,在电梯里显得格外惹耳。她捂着额角瞪他一眼,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在他叔叔面前还敢这么放肆!

她本想退开些,但肩膀上的手顿时紧了,将她按在怀里的力度强到出乎她意料。

“凌总,你也听见了,今晚难得我妹妹开口,是不是给个面子早点放我女朋友下班呢?”凌洛安的目光移向电梯里的另一个人。

原本侧身对着他们的男人转过头来,他比凌洛安还高一些,就这样随随便便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感觉无形压力。他的视线从按在她肩膀的手扫向她的脸。

一个简单注视,却令危瞳无端端有些慌。果然凌泰说的没错,事情说出来并没有好处,这种尴尬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大小通吃这种事真不适合她……

天知道他每次这样看她,她脑海就会自动浮现他们在床上翻滚的画面,想象力丰富真不是件好事!

她想死……

“这不是你第一次影响我保镖的工作。”凌泰容颜静冷,“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公私不分。”

“都下班了还这么一本正经。你也可以一起去啊,反正静优也好久没见你这个叔叔了。”

“静优?”他似笑非笑的眯起眼,“我见她的次数似乎真的不多。”

“别麻烦了,凌总的伤还没有好。这样吧,我先送他回家,之后再过来,反正来回一趟而已,不会耽误多少时间。”要真让这两个男人一整个晚上都待一起,她会更累……

话说,她只感觉肩膀上的手指收的更紧了,仿佛要深深的陷进去。俊美至极的脸孔带着惑人的笑,不知怎么,她总觉得这种笑容并未到达眼底。

片刻,他的手赫然松了。看着她的瞳色似乎有些凉,“危危,你可真是个好员工。”

赶到凌洛安所说的会所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正值下班,路上比她想像中的更堵。

开着凌泰的宾利,她又不敢乱超车,只能一路龟爬,凌洛安倒也没打电话催她。

会所包厢里,晚餐尚未开始,一侧的沙发上,黑发黑眸的柔美女孩乖巧的靠在凌洛安身边,就像一只听话的宠物狗。随着凌洛安说话,不时笑几下,或者娇嗔着捶打他。

听见她进门的声音,凌静优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看了过来,几秒钟的凝视,随后柔柔一笑。

那时危瞳正脱下厚实的羽绒服,里面穿着很贴身的单薄卫衣,她长年练武,身体素质好,冬天基本就是里一件外一件。

小小的卫衣将她圆润的胸线和浑圆的纤腰勾勒的分外动人,她取下盘发的发圈,柔软的茶色卷发轻盈披下。

她一边走向沙发,一边笑着说抱歉,明婉的水晶灯光映着她熠熠生辉的脸孔,凌洛安的目光赫然就被吸引过去,仿佛被什么东西黏着住了,转移不开。

她不是那种第一眼就让人感觉惊艳的女人,起初会觉得太凶悍,完全不像女人。了解之后却发现可爱而且单纯,与他身边那些心思慎密矜持的女人完全不同。

还有她的笑容,古人曾说笑谈间灰飞烟灭,他觉得就应该是这种感觉。她根本无需开口,只要静静看着谁那么弯眉一笑,恐怕这世界上没有几个正常的男人能拒绝的了。

一夜情……心头又浮上这几个字,胸臆间涌起的不快超出他的想像。

这个女人的唇发身体,曾被那个人抚摸过亲吻过;连他都没碰触过的私/密,被那个人身体的一部分贯/穿过。那一刻,她在他身下是怎么样的呻/吟,表情是欢/愉还是痛苦?

想起今天在电梯里那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怒意再度在他身体里翻滚,或许他不该继续在这个局里和她纠缠下去!

她,还有那个人,随便他们干什么他都不再理会,也许这样才是正确的!

凌静优的笑容在发觉到凌洛安的情绪变化时慢慢淡下,她轻轻推了推他,一个“哥”字还没叫出口,他就赫然站了起来。

危瞳看着几步跨到自己面前的人,堪堪收住脚步,这才避免相撞。

然而下一刻,她整个人就被他拥进了怀里。手臂的力度很紧,拥抱来的突然,她整个脸都被埋在他肩窝里,差点被闷死。

【十七】他又不是文艺男

“凌洛安……”她挣扎着叫了几声,对方又突然放开她,随后脸颊被他双手捧住,一个深绵的热吻卷落而下。

她的唇被他肆意吞吻,带着烟味的舌尖强行闯入,掠夺她的气息,蛮横霸道,最后甚至一口咬住了她的嘴唇。

她扑腾了半天才推开他,这家伙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

“凌洛安!你禽/兽病又发了?怎么老这样,你妹还在呢——”

话没说完整,下颚已被他捏住,那双素来诱惑迷离的桃花眼此刻竟闪着冷厉的光,“记住了,你是我的。是我凌洛安的女人!”

危瞳后来想明白了,月圆夜,狼人又变身,这种事大约得习惯了才会好……

这顿饭吃的很不像话。

饭前被骚扰,旁边还有个看戏的,后来吃饭到一半去洗手间,在洗手时,又遭人“袭胸”!-_-|||

危瞳愕然的看着前方的镜子,那里面映出了站在她身后正摸她胸部的那个女孩面无表情的脸。

危瞳僵了……

这是在干什么!-_-|||

凌静优神态安宁的收回手,开口道,“手感不错。”

“……= =”她该说谢谢吗?果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妹!

然而对方轻柔的笑了笑,再度道,“危姐姐,你是在哪家做的?”

“……”危瞳看了眼对方那张笑意莹莹的脸,凭着女人的直觉,她看出那笑容并非真的如此善意。她笑了笑,抽了张纸一边擦手,一边回道,“谢谢,我爸妈做的。”

“原来危姐姐的爸妈是做整容的,那改天真的要登门拜访一下呢!不过危姐姐,就算家里是职业做这行的,你也得小心啊!我哥手劲可不小,假货毕竟和真货不同。别一不小心,爆了……”

她啪的丢了手纸,敛起笑容,“你在找茬?”

“姐姐,女人生气是会变老的哦!”女孩眼瞳清澈,嗓音轻柔。

“老?”危瞳对着镜子抚了抚自己光洁柔滑的脸孔,朝凌静优挑起眉梢,“姐姐这不叫老,叫成熟!起码,而且该发育的都发育好了!”

说完,她有意无意的瞟了眼凌静优的胸部。是的,凌家小姐长得水水润润,赏心悦目的脸蛋,黑白分明的眼瞳唯美的犹如春天山涧的碧色潭水。

只可惜,胸部不怎么给力。

“凌妹妹,如果你真有这方面的需要建议可以直接去韩国,那里的隆胸技术比国内的要好。至于姐姐这个,原装货!你要喜欢呢,姐姐不介意你再摸一会,只是你得明白,你摸我这里多久你那里都不会和我一样。人类嘛,又不是哈利波特,对吧!”

看着凌静优渐渐僵住的唇角,危瞳长长吐了口恶气,转身离开。

光动嘴不动手,今天这位凌家小姐可真是走运了!早就听邢丰丰说过有钱人家变态多,原以为一个凌洛安外加一个凌泰已经够劲爆,结果一家子全他M是变态!

要不是看在凌洛安的面子上——她就直接动拳头了!所以说动心这种事最麻烦,可恶的凌洛安!

后来凌家小姐从洗手间出来时还是那张笑容莹莹的乖巧脸孔,跟凌洛安娇嗔说话,跟危瞳笑,那演技绝对是影后级别。

这顿晚餐吃的挺长,凌洛安本来大约还想着后续,只不过娇柔的凌静优说她头突然有些痛,想要回家。

“没事,你送她,我有车。”

“他那辆欧陆?”他问的浑不在意。见她点头,眼底又掠过些微妙思绪。

危瞳并不知道,那辆宾利欧陆 GT SPEED,从来都是凌泰的私人座驾,别说公司里那些司机,就连他最忠心的助理陆路,都从来没开过。

凌静优系好安全带,发现驾驶座上的人仍盯着后视镜,不知在看什么,眼神有一些阴霾。

“哥。”她很小声叫了他。异常乖顺的语调,任谁听了都会心生怜爱。

“嗯,走了。”他启动车子,慢慢驶离停车场。

路上,凌静优朝他撒娇,“哥,回去陪我在沙发上看电影好不好?”

“你头不痛了?”

“人家不是头痛啦……”她露了些羞涩,“其实人家是那个来,刚才在危姐姐面前不好意思说。”

她看着他凝视前方的出众脸庞,慢慢靠上他肩膀,“哥,你像以前那样抱着我在沙发上陪我看电影好不好,这样我就不会痛了……”

“好。”他随口应了声,思绪却始终在另一张浅麦色的素净脸孔上。

这几天,凌洛安令危瞳有些困惑。他时而热情如火,时而傲慢欠抽,种种表现简直堪称艺术,难道凌少准备转行做文艺男青年?

事情得从六天前的晚上说起,那晚手机响起时危瞳刚刚爬上床,电话是凌洛安打来的,她看了看闹钟,已是深夜十二点。

这天是周五,凌泰难得晚上有饭局,她跟完全程后还得送他回“清风望山”,等到家已经十点多钟。

几天接送下来,凌泰似乎已完全习惯,知道她准时每天早晨都会固定时间点下楼。之后让她载他去咖啡吧吃个美式早餐,也会顺便给她买杯咖啡和蛋糕。

危瞳以前都是吃中式早餐,看他总咖啡面包的觉得矫情,结果自己吃了两次也上瘾了。实在是那家的曼特宁非常香醇,早上不喝上一杯总觉得不舒服。

就她观察,凌泰的右手腕应该差不多恢复了,可车的事他一直没提,仍理所当然把她当做司机。

换作以前她一准会提加工资的事,现在嘛,她最多和陆路抱怨几句。那位凌大BOSS唇舌如此犀利,目光如此深沉,她不想自讨没趣。

电话里,凌洛安很简洁道,“我在你家街口,出来。”

“凌少爷,现在几点了!”

“出来!”他加重了语气,“否则我就自己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