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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九章只一回...

我看见那个人单手桎梏了我的双手在头顶,身体耸动的狂肆不羁,看着我的湛蓝眼瞳却是冷的。我听到他在轻吻我耳垂时说的话:既是心里有我的,为何现下又这般不甘愿?我感觉到自己当时如有蛊虫钻心一般的痛楚,不单是身体的,还有心上的,却连责怪身上覆着那人的勇气都没有。

疼,真的太疼了。腿心那处撕裂般的疼,连同某种火灼似的烧热,心里也如同被某种尖锐的物体漫不经心的划拉、研磨。眼泪含在眼眶太久,硬是掰开揉碎了,化成细小的不能再细小的水滴,烟雾一般散落落溢出眼角。印象中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哭过,唯一的一次,却是连掉泪都不敢出声的。

他的动作说不上粗鲁,却也绝不体贴温柔,说话时的语调含着几许调侃的笑意,却连半分此刻该有的动情也没有,然而最让我难以忍受的还不在此,而是我分明听着屋外窥伺那人的轻轻吐息,一声一声,一下一下,应和着胸腔里敲鼓般的心脏跳跃。

视线与他的相交接,眼看着那双眼瞳的颜色渐渐变深,眉尖微微耸起,原本平淡无波的面容渐渐显出几分咬牙切齿般的难耐。却一边缓缓做着吐息,一边沙哑着嗓子说道:平日里看着也有几分姿色,在床上却这般不解风情。比之王弟送来的那几个舞姬可差太远了…

眼前慢慢笼上一层烟雾,让我看不真切他的神情,只觉得他好像是不出声响的笑了。原本紧紧掌梏着我双腕的手不知何时松脱开来,转而探到我的眼角,手指微颤着拭去不断溢出的水滴。

恍惚回过神的瞬间,感觉到他探入我身体里的那根手指,与他此刻在我口中肆虐的舌头一般,激狂却不失温柔,肆意里携着几分缱绻。我哼哼两声,却因为被他堵着嘴说不出完整字句。眼珠子一阵乱转,最终与他一直凝视的双眼对上,蓝到近似于黑的眼瞳,微微拧着的眉尖,与刚才看到的那双眉眼如出一辙…

他突然松开我的唇,转而在我的脸颊上留下几个轻吻,一边低声道:“别夹这么紧,会受伤…”

我先是不解,接着在感受到某种异样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里…

回想起刚才恍惚梦境般经历的那种疼痛,我突然开始挣动被他紧锁在头顶的双手,一边喘息着拒绝:“不…要…不…想要…”

晏莲微微勾了唇,手掌松开了些,却依然抵着我的双臂无法动弹:“到底还是想要的?”

我紧皱着眉,被他压着的身躯也开始挣扎扭动:“不来了…不想…”

那个“要”字还没说出口,就觉下面某个地方陡然一个酥麻,紧接着就是难以控制的颤抖。从小腹到大腿根,越是想抵挡,那股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就来的越汹涌,潮水一般将人湮没…

原本要说的那字也因此转为一声拧着弯的呻~吟,连我自己听了都觉得太过媚惑,眼睛虽然大睁着,却什么都看不到,只顾得上急促的喘息。

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上已经穿戴整齐,侧歪着靠在床头,晏莲手里拿着只杯盏,在床畔坐下,伸手过来轻抚上我的眉。

我不明所以的看他,他已经递了杯盏到唇边,硬是要喂我喝一点。

我原本不想,嘴唇沾了些湿意,竟也觉得渴了。就着他的手喝了多半碗,懒洋洋靠在床头,一动都不想动。

很快他又回来了。这次倒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只是脱了鞋子,上到床上将我搂在怀里。先是为我挽了挽发丝,又在我耳廓上亲了一下,才道:“想起什么了?”

我转过眼看他,他也坦然回看着我,面上一丝慌乱也无,嘴角甚至微微抿着,牵出一点笑。

我看着他,慢慢说道:“我们…过去,也是做过的?”

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唇边那丝笑意略微加深了些:“如若七叶指的是如方才那般床弟之事,自是有过。”

我连眼都不敢眨一下:“几次?”

他微微笑着,淡声道:“只一回。”

见我一声不吭看着他,晏莲又低声加了句:“于你而言,大抵不是好的回忆。”

我半天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他也不着急,就这么由着我看。

又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转过脸,看向床里侧:“当时那么做,是为了保护我?”

我记得当时自己是觉察了外面有人窥伺的。虽然仍旧想不起来其他事,但联系他在当时故意出声说的话,以及他在西夏国的特殊身份,这事情总不会是单纯为了欺负□我那么简单。

老板从后面将我搂紧,嗓音微哑:“也不尽然。”

“我想要你。”老板微微停顿了下,又道:“凑巧也需要做件类似的事。”

我阖上眼,觉得有点疲倦:“那你当时,已经喜欢我了么?”

老板过了许久才答:“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至少在我,若不与你有过肌肤之亲,总不能十成确定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这个回答倒不是太令人沮丧。

至少他没有变着法儿的琢磨骗我,也没试图回避这个问题。

又回想起当时的心境,我突然想起老板之前说过的话,不禁轻笑了声。

老板凑近了些,大概是想看我的表情。我也不躲,就这么阖着眼说:“好像我过去是挺拧巴的…”

感觉到他呼吸的节奏微乱,我睁开眼看他,一边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脸,微挑着眉笑着看他:“除了中毒的事儿,还有我的第一次,你还做过什么欺凌弱小的事?”

老板用目光仔仔细细描摹过我的眉毛眼睛,好像想借此钻研出个四五六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自己想起来才作数。”

趁着他发愣,我又借机捏了两把他的脸,抬起上身勾上他的脖子:“你过去娶过老婆没?”

其实这事过去一直被我忽略了。

当初刚醒过来时,金子姐跟我说,我是老板身边唯一的女人。可这个“唯一”仅指现在进行时,那一般过去时呢?我突然发觉身边这些人都挺蔫坏的,特别懂得规避重点,绕过中心,忽悠我这种敦厚善良的无知少妇!

老板顺着我挂上去的姿势靠坐在床头,一边搂住我的腰帮我保持平衡,同时还因为我的提问,两边嘴角微微翘起,脸上神情比刚才柔和好多。

我看他这个样子就来气,狠推了把他的胸膛,凶巴巴的问:“坦白从宽,老实交代!”

老板微笑回道:“未曾。”

我皱着鼻子哼了一声,继续用指关节抵着他心脏的位置狠狠的敲:“你今年都多大了?”

老板愣了一下,特别实在的把我这个带有情感色彩的质疑问句当成了一点不掺水的疑问句:“廿八。”

我这回哼的鼻孔都要朝天了:“二十八了还不娶妻,你懵谁呢你!”

老板突然伸手偷袭我又挺有翘的小鼻尖,气的我一把拍开他:“没老婆,孩子呢?”

就凭他刚才把我弄,弄那个什么的那个手段技巧,过去肯定没少过女人。还有我想起来那一小段里他那句什么“不解风情…舞姬…”什么的,说出来给大家瞧瞧,这像雏儿会说的话么?

老板突然笑了两声,看着我的眼神也显出几分无奈来:“确实没有。前面有我那位王叔一生未娶,我这样的在大夏也便不算稀罕了。”

“况且我无妻无子,于我那位王弟来说无异天籁。毕竟过去也不是没有过长子长孙逼宫夺权的事。”

这话我倒是能听明白。他是现任大西夏国君主的哥哥,没老婆又没儿子的,人家那位心里也能安生点儿。

我现在心里也安生不少。

这要不哪天突然蹦出个大老婆小儿子的,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小三儿!被敌军迫害的穷途末路,抹脖子上吊,跳砬子吃药,随便选一样我都活不成。我还不直接卷卷包袱跑路啊?

心里舒坦了,我绝对趁胜追击,再接再厉:“那小老婆呢?”

老板突然一乐,捏着我的脸道:“这不在这儿呢么。”

我狠狠白了他一眼:“我说除我以外!”

老板眼梢一吊,显然对我白瞪他的事儿非常不满。

我这会儿正泛酸呢,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想先把这事儿掰扯清楚,要不以后怎么守城自卫?

所以手指在他衣领子上揪啊缠的,眯着眼看他:“你们西夏娶老婆也分等级什么的吧?正室没有,侧室没有,那个什么妾啊答应什么的呢?”

这方面我确实不清楚。怎么说他也是个王爷,而且听金子姐他们曾经暗示的那个意思,因为他那个国王弟弟比他小了一轮还要多,他在西夏国的地位,挺有那么点摄政王的意思。那按照我脑子里仅存的后宫资料,貌似皇上级别最低的老婆叫答应来着,他们西夏在官制这方面都随中原王朝走,估计这块也差不了。

结果我这句话一问完,老板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神采飞扬来形容,一个翻身把我压在床板上,一双蓝眼珠子亮晶晶的看着我:“只要你喜欢,什么都是你的!”

说完就一口咬上我的嘴唇,又是亲又是啃的,手也在我胸脯来回摸着。我是又惊又气,又被他突如其来这么压一下子,差点一口气儿没上来直接晕过去。

这又抽哪门子疯?什么叫“什么都是我的”?有人大小老婆外加侍寝丫鬟都一个人的么!

被人摁在爪子下头蹂躏了半天,我半眯着眼看他,发觉他除了亲吻还有袭胸也没别的动静,心里坦然下来的同时,也有点疑惑。为什么无论是刚才进屋那次,还是现在,还有无数个与此类似的夜晚,他都不做到最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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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十章行不行...

被老板压着亲亲摸摸半天,我突然一愣,抬手撑住老板肩膀让他起来一些,一边因为自己刚刚才察觉到的异样给吓了个透心儿凉!

老板原本也是很闲适的摸两把亲一口,充□体力行了何为“耳鬓厮磨”。从他的动作我就能感觉到他并不是想真的做什么,只是借此跟我亲近一番,也算是一种比较别扭的表达感情的方式。毕竟他平常就不大爱说话,虽然私底下只有我俩时也会讲些很暧昧的话逗我,但涉及感情方面却鲜少有所表达。

因此这时我突然有了推拒的动作,老板很快就停下动作,撑着一只手臂微抬起上身看我,也没问出声,但眼神里分明是有着质询的。

我这会儿急的嗓子都冒凉烟,一颗心也跟冬天储存在地窖里的大白菜似的,拔凉拔凉的。手仍旧搭在他一侧肩膀,另一只手则顺着他的胸膛一路往下摸,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不,不会,真的不行了吧…

手刚出溜到他的小腹处,就被老板一把攥住,同时一个翻身把我带到上头,变成了我半趴半靠在他身上的姿势,上身也坐起一些,靠在床头。

两只手都被他攥着,我索性睁大眼睛往那个地方瞅。老板身上只穿了件并不厚实的长袍,□里面穿的裤子我也是见过的,两层衣料加一块也没多厚。可,可是…我此时简直欲哭无泪六神无主!

真的没有反应…

我明明记得在温泉山庄时,老板有一次坐在凳子上抱着我特别激动,那里的动静还吓了我好大一跳。还有后来在静安寺,点着五支香那回,我一时昏头在浴桶里调戏老板,回到床上之后他第一次亲我锁骨以下的地方。我记得他那时也是很有情绪的,喘息的声音都比过去重上许多,只是当时他是跪在床上的姿势,我那时惊慌失措还来不及,哪里还记得去观察他下面有没有什么反应。

后来…后来这种事的次数多了,可老板从未如今日这般,全身上下都与我肌肤相贴,我每次都被他弄得晕头转向,自然也没像今天这般想过考虑他的感受。一直到刚才,因为想起他过去虽然未曾娶妻纳妾,香艳美人儿却是享受过不少,要不然在这种事上的经验也不会如此丰富。结果突然觉得什么地方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再往深一琢磨,跟过去一对比,我终于知道是什么地方不对了。

想到这,我突然理解了刚才上山时我跟老板暗示不反感做到最后,可他却推说“再等等”。怪不得啊…

心里因为自己的发现和联想一阵心神摇荡,同时我也意识到,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老板。绝对不能伤害老板的自尊,而且也要让他知道,我不会因为他一时“不行”就嫌弃他。

反正这种事做起来的感觉也不咋地,对于那唯一的一次,我的记忆里除了疼痛就是屈辱,半点没感受到人家说的什么“欢愉”、“舒坦”的。如果老板以后都好不了,除了不能生孩子,也没啥太大遗憾,而且这样一来,从他在西夏国的身份地位来讲,未尝不是一层安全保障。

想到这儿,我赶紧抬起眼,牵起嘴角朝老板笑笑,没想到老板倒先于我问了出来:“七叶在看什么?”

我赶紧摇摇脑袋,靠着他胸膛笑得一脸甜蜜:“没…我看你穿的挺薄…”

老板却在此时突然松开我的手,引着我往他身|下那处探去,自始至终注视着我的双眼也显出几分戏谑:“既然七叶想到为我分忧,那我也不好推脱。”

我觉得我现在的表情看起来一定很傻。嘴巴真是无法控制的张大,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看向被他强摁着压上的那处。可是这也确实不能怪我。明明前一刻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转眼工夫就突然又…那个啥了呢?

我盯着那里仔细看了好一会儿,确实刚才是平静如水,此刻则巍峨如山。壮着胆子摸两把,热度硬度都有,跟之前他压在我身上时那种半点不会妨碍到的状态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我顿时迷惘了。

迷惘的同时,再度收回视线看向老板,就见他眼中的戏谑嘴角的浅笑全都收敛的一干二净,眼珠子早就变了色,看着我的表情好像恨不得直接生劈了我!我吓得一抽手,却忘了刚才因为想用手掌感受一二的时候,自己的手是在他的引领下“握”了上去的…

有经验的姐妹们自然不消我多说,没经验的姐妹们可以自动想象一下自家的门把手,如果你明明是想松开门把手却在情急之下握着它“轻轻地”拽了一把…

这就是我方才所作所为,这也是我接下来悲剧的开始!

我记得那天到后来又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且一直下到傍晚才堪堪停住。为什么我记得这么清楚,因为直到雨停,老板才松开我的手…

偏巧他拽的是我的右手。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手抖得筷子都握不住,手腕上一圈瘀青已经涂了药,可最累的是整整一个半时辰没怎么休息过的手指啊!

眼角瞥见小灰和大白从两个方向不约而同投递过来的疑惑视线,又听到旁边老板似乎轻笑了声,我一时羞不欲生。更重要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确实拿不住筷子吃饭,干脆扔了筷子直接跑出了用餐的屋子,回到之前我和老板折腾了一整个下午的房间,趴在床上生闷气。

过了大约有五分钟,身后响起了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我知道是老板回来了,可一想起他之前干的那些事儿,我就不想搭理他。

他倒也有邪的,直接过来抱起我到桌子边,硬是喂我喝了一碗粥,吃了两块巫大娘特意做的青苹果馅儿的甜饼。我吃的挺饱,要搁在平时早美得直哼哼的,这会儿一看见老板含笑的嘴角,却真有点恨铁不成钢,一碗粥两块饼就把我给哄好了,我咋就这么容易被收买!

又想起之前将近三个小时的酷刑,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反正就坐在他身上,直接揪上他衣领子倒也方便,想也没想直接开口质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干嘛一会儿行一会儿不行的?”

老板突然表情一僵,我顿时察觉自己说错话了。他之前三个小时里可没有不行的时候啊!虽然中间不是没休息过,可同时我的手也得休息,每次都是被他强拽回去的。

果不其然,老板一张嘴就是一句噎人的:“七叶放心,日后只会越来越行,断不会如今日这般好糊弄的。”

我松开他衣襟,讪讪摆手,眼睛都不敢跟他对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为什么之前不行,后来突然就行了?”

老板点了点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可说话的语调却有点凉:“七叶是还在责怪我从前一直未曾做到最后?”

我平常就是反应再慢,这会儿也觉得有点挂不住面子,脸渐渐涨得通红,眼睛小心翼翼的瞄着他,特别委屈的小声说:“我要不是关心你,我管你行不行的干嘛,我还巴不得你一辈子不行呢!”

老板听我说完这句,老板的脸色好像比之前更难看了些。耳听他磨着牙刚说了几个字,门外就响起几声敲门声,小灰的声音也在同时传来:“爷。”

小灰好像是直到吃饭前才回来的,松远镇的事儿他跑了一整天,估计应该是查到些有价值的线索。回想起之前众人诡异的行径以及所有人对那个中年男子恭敬却也敬畏的态度,我心里顿时痒痒的,眼巴巴的看着老板,想让他暂且搁下阶级内部的矛盾,以共同对外为重。

老板半眯着眼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勾起嘴角一笑,低声道:“有关我行不行的这件事儿,待咱们到了桐城,再好好跟你算。”

我突然记起金子姐就是被他一怒之下打发去了桐城,连忙扯着他的袖子软下声小声央求:“别把我送到那边,我以后再也不乱说了…”

老板一怔,复又笑了两声,抱起我到一旁的凳子坐下,揉了揉我的头顶道:“傻丫头,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桐城在江南一带算是顶富庶的一座城池。”

我听了这话依旧没精神起来,只想着老板是要把我提前遣送到一个不太荒凉的“冷宫”,却听老板又加了句:“是咱们一起过去,不单你一个。”我这才把一直提搂着的小心脏稳妥妥放回肚子里。

老板在我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好,唤了一声,小灰推开门进来了。

我一瞅小灰头发和肩膀头儿上的水渍,不禁啧了一声:“外头又下雨了?”

小灰点点头,从进了屋子起就低垂着眼,这会儿也没敢抬头看。

朝老板拱手行过礼,小灰低声道:“属下查了一天,镇上的人对‘情人渡’一事讳莫如深。属下从毗邻的几个乡镇打听到不少事,这个松远镇确实有点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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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十一章讲故事...

我一听这话兴致就来了。民众喜奇闻,女人爱八卦,这是人的天性,改不了,一般人也不想改。像老板那样生性淡漠不理凡俗的高雅人士毕竟稀少,世界上绝大多数人还是如我这般,以江湖朝野奇闻异事为乐,听着别人家的悲欢离合佐餐,为本来平淡到无味的生活平添几分乐趣,少不得还要在心里计较几番,与一同听说的人品评一二。

眼下我要做的就是这种事儿。

小灰见老板没有任何表示,知道这是让他继续,便将打听到的事情前情后理细细致致讲述了一番。

我吃过两块甜糕,这会儿正觉得发腻,偏刚才那碗粥也是加了鸡脯丝和蔬菜同煮的咸粥,一时更加口渴。老板见我听着原本大感兴趣的故事,坐得还不安稳,又见我朝他笑得腼腆,还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很快就明白过来,起身到门口唤豇豆端些新煮好的茶汤过来。

只过了约莫五六分钟,豇豆就端着两碟子点心和一大壶新鲜茶汤过来,见小灰站在屋里讲着什么,也没多停留,快手快脚的摆好东西就下去了。

我却趁机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个仔细,在她出了屋之后朝老板笑笑,在他为我斟茶的当儿凑近他耳边小声说:“看来豇豆对这桩姻缘还挺满意。”

老板将斟了半满的茶碗搁到我跟前,淡淡“嗯”了声,再无更多表示。

我早发觉他对手底下人这方面的事并不挂心,也不觉失望,想着等待会儿就寝了再拿这事儿跟他磨时间也很不错。就端过茶碗,轻轻吹着水面,一边将全副注意力放在微垂着眼讲述故事的小灰身上。

记得刚醒过来那阵,不用别人说,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刚醒过来那天,连拿筷子都是金子姐重新教的,我还记得当时她惨白惨白的那张脸。想起来前些天在静安寺她意有所指的那番话,我现在也没那么气了,倒觉得她对我还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关怀。

最初老板不在的那一个多月,我渐渐跟绿纱坊这些人打成一片,每天捧着那梨花白,就着三两小菜,听着小二哥和金子姐分别给我过去发生的一些事儿,不时还要受徐梓溪的白眼,偶尔从赫连大爷那儿蹭两块酒糖吃。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回想起来,所有人对我的态度,客气之中有着谨慎,亲切里面透着怜悯。

起初是真的懵懂无知,脑子都转动的不灵活了,更别提为自己谋算提防别人,只是本能的接受所有人给予的一切。大脑原就受创严重,没准那时小脑再跟着一块失衡,不用别人下绊子,我左脚绊右脚两腿骑门槛都能把自己活活摔死。

后来也渐渐琢磨过味儿来,却在已经不知不觉间跟大伙打成一片了。我知道金子姐总不放心我跟老板的夫妻之道,明白了过去徐梓溪白瞪我是因为所谓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也发觉其他所有人对我和老板如今愈发亲密的关系都乐见其成默默支持。

我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平常鲜少愿意花时间去琢磨。与其浪费我本就不太丰沛的脑细胞机关算尽,我只会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原本因为失去记忆而苍白失色的生活也只会更加难过。可若是顺其自然不去多想,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不仅我自己能舒坦不少,实则也顺了所有人的意。

不论过去我和这群人发生过什么,有仇也好有怨也罢,甚至彼此轻视不屑压根不将对方看在眼里,但在我失忆之后,所有人都若无其事的表示出对我的关切和担忧,且直到现在也没有过暗处使绊子背地里嚼舌根的龌龊事儿来,我再揪着自己都搞不清楚的过去死死不放,那就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死活跟自己过不去。

轻抿了两口加了酸梅同煮的茶汤,我一边回忆着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所有,一边听着小灰讲的有关这松远镇的一些旧事和传闻。按照我自己的逻辑捋顺下来,这个故事还真颇具民间传奇色彩。

说是昨日借我们住宿那家原姓钟,那个一脸病容的中年男子单名一个祺字,家中人丁稀薄,到了他这一代更加只得他一个男丁,家中除了管家、厨娘和几名照管府邸的仆役,就只有他和他娘亲两个主子。

整件事要从约莫十二三年前说起。当时这钟祺在上元灯节邂逅一妙龄女子,人长得貌美如花,说起话来也颇有见地,不似一般小户女子畏畏缩缩。钟祺对其一见钟情,归家后镇日思念,没几日就跟母亲说了这事,并且央母亲托人去女子家里说亲。

这钟母年少丧夫,数年守寡,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独子身上,性格有些刻薄不说,对这未来的儿媳人选也很是挑剔。听说原本相中的是某个远在京城高官府邸的大户小姐,娘家那边与人家略沾些亲戚,又想着钟祺他日赴京赶考,那户人家的父兄能在仕途上多有提携,对钟祺的前途大有裨益。

此时听说儿子有了属意的姑娘,钟母倒也未一口回绝,而是让那管家出去打听此女家世背景,年龄品性。原本早就想好找各种藉口回绝这门亲事,结果管家打听回来的结果比这钟氏设想的还要糟糕。

这名女子虽然与钟祺差不多年纪,却是早就成过亲许过人,传闻克死了丈夫被夫家休出门的。身边虽没带着孩子,但这种事有没有过谁也说不清楚。而她一个女人家只带个丫鬟就到异地独居,又与自己儿子在上元灯节那样的日子邂逅倾谈,钟氏便想当然的觉得这女子为人不太地道,对其印象差到极致,在钟祺面前也封死了口,说是但凡自己有命一日,绝不会答允此女进门。

略去其中种种波折不提,钟祺最终得偿所愿娶了这女子进门,尽管不是正室。两人一共甜蜜了三个来月,新娘子就被诊出有了身孕,没几日又不知怎的莫名其妙暴毙身亡,这可是一尸两命。

故事要是到这儿就完了,也便没甚稀奇,顶多叹一句好事多磨红颜薄命之类。可后来不知怎的,钟祺突然在一日清晨击鼓鸣冤,将自己生身母亲告上公堂,说是她下毒害死自己妻子。

子告母,为的还是自己尸骨未寒的新婚妻子,以及胎死腹中的可怜孩儿,自然成了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的奇闻,甚至远近乡里都传的神乎其神。有人说那婆婆太过刻薄,也有人说钟祺不尽孝道,还有人说那女子就是狐狸精托生的,专门害人家中不睦,母子反目。总而言之怎么传的都有,这件事在当年闹得也挺严重,甚至那县官都不知该怎么判决才既合律法又不失人情。

当时的县太爷自然就是今日我们在山神庙见到那位。当时也已经有五十来岁,对这个案子的处理也很是慎重。结果当堂审理的时候,那钟氏又石破天惊来了一句,说已故钟祺妾室怀的根本不是她家血脉,那女子品性不良不安于室,指不定怀的是哪家的野种呢。

当时满堂哗然,那钟祺自然又与其母口头纠缠起来。县官看这也审不下去了,当即宣布先将钟氏押下,隔日再审。

结果隔日还没到,就传来钟氏自尽牢狱的消息。那钟祺本就因为妻儿过世强忍伤痛,眼下案情还未水落石出,唯一的知情人却撒手人寰。唯一的亲人没了,自己妻儿的仇也没法儿报了,整件事也陷入层层迷雾,几座大山压下来,钟祺当日就病倒了。

人都死了,案子也就成了死档,无法再继续查证。松远镇原就是个民风淳朴的小镇,县令也不是什么当世人杰,擅长勘案的,也就顺手将案子丢在脑后。未想到,这件事在三年后又有了转机。

我渐渐听得入迷,眼见小灰说了半天,这故事连一半都没讲完,而且情节益加精彩,不禁觉得今日这差事着实辛苦了他。

要知道让他跑跑腿打探消息也没什么,关键最后还有“汇报”这一条。我过去也不是没听过他跟老板汇报情况,两人都是寡言之人,小灰向来言简意赅,老板则是言辞精炼,有时挺重要的事,到他俩这儿三言两语就解决了。今日为了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这相当于变法儿的给我讲故事呢,我一边对小灰的辛苦不易感同身受,一边也惊叹于人果然是有无限潜力可以挖掘。

比如过去我就从未想到,小灰讲起故事来也是绘声绘色,颇有趣味。居然一点都不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