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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他始终还是要感谢她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这样做意味着什么,除非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退路,否则……

权铎性子清冷,向来鲜少与他人走得太近,要从他口中听到“谢谢”二字,几率并不大。不管她的初衷如何,念在她为他付出了这么多,这二字她还是受得起的。

另一方面,她真正想要的,他注定给不起。

“客气客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莫心盈唇色煞白,一阵阵眩晕袭来,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总之你记得把钱打到我账上就好,本小姐下半辈子还得靠它们过活呢!”

权铎笑了笑,“我一定信守承诺。”

“那我先回去了,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疼痛越来越剧烈,莫心盈强撑着往外走了几步,脚步有些不稳,她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

豆大的汗珠巴住了额头,剧痛让她连深吸一口气都做不到,她的手扶着门把,没有回头,只是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权铎,你可对我……有过那么一丝丝的……喜欢?”

这个问题藏在莫心盈心里太久太久了,久到她都以为这是一种奢望,但如果她现在不问出来的话,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用尽生命全部的力量和期许,只是为了等待一个已经明了的答案。有的时候,莫心盈真的很讨厌现在的自己,曾经的她以为爱情也可以像任何想要的东西一样,可以不折手段地得到。

不折手段,莫氏一族血管里流的就是这种血液,但是最后莫心盈发现自己错了,她留住了他的人,但他的心,一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这样的他,要来做什么?用来讽刺自己吗?

更何况那为数不多的尚在人世的日子,也让她更清晰地看到了一些东西,她不是没有想过把苏曼画远远送走,送到一个连权铎都找不到她的地方,甚至……她还萌生过让她永远消失的念头……

如果真的这样做,她会得到两个极端的结果,一来权铎会属于他,他的心里有别的女人,她不介意等待,等待有一天他把她清走,时间从来不是问题。

但不是这样的,上天最后跟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她竟然患上了和母亲一样的病……何其残忍?她还没有结婚生子,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还不认识她,甚至很可能不知道有她的存在。

不可以!

二来,权铎会记恨她,甚至会恨她一辈子,但……“恨”也是铭记的一种方式,不是吗?

但最终莫心盈还是没有这样做,因为上天为她制造了一个绝好的机会,权云城的死,那份遗嘱,父亲和姑姑的野心,权铎对姑姑的恨意,这一切巧合地重逢了……

她一步步地靠近死亡的边缘,却沾沾自喜地感激着,自己离他越来越近了。

但……权铎不是她的死亡,而是她的希望,是她的支撑,是阳光,是力量!

最后一切又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呢?她选择放手,从来都不是因为苏曼画,而是……

权铎。

那些他用酒精麻痹自己的日子,莫心盈不见得过得比他好,一边应付着父亲和姑姑,另一边她还要亲眼看着他一步步沉沦……

为了那么一个女人,放弃那么多,值得吗?她不甘心!

直到那天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说,“这里很痛,甚至无法呼吸。”还问她有没有去过地狱,莫心盈这才幡然醒悟。

所以,她带给他的一切,对他而言,只是……地狱吗?

这就是她所谓的爱情吗?把他从天堂拉到地狱,让他痛不欲生?

最后,她妥协了。

“权铎,你喜欢过我吗?”莫心盈又问了一遍。

“没有。”权铎目光坦然,语气坚定,“我这辈子只爱一个女人。”

他是个多细心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个女孩子对自己的感情,但他从来不给没有希望的事情希望,直白地说,他不是个滥情的人,更不屑于这样去玩弄一个女孩子的感情。

他这辈子,只爱过一个叫苏曼画的女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下辈子呢?”莫心盈尝到了自己的眼泪,很苦很涩。

“也是她的。”权铎眼中盈满温柔的笑意,他的小女人很贪心,早就把他的下辈子、下半辈子定好了。

“心盈,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对女人而言,这句话无疑是一把钝刀,伤皮却不伤骨。

你很好,只是,我不爱你。

“哦。”莫心盈笑了笑,“那……再见。”

***

“哎,”戴茜高声嚷道,“少夫人,您想吃什么尽管叫我弄,千万不要自己来。”

像前几天苏曼画削水果不小心在手上划了一道口子,虽然不深,但也是由于她的失职造成的,戴茜一直心存愧疚。

“没事,”苏曼画笑了笑,“这些事我能做,你总不能一直让我坐着不动吧?”末了,看了负伤的手指一眼,她又弱弱地加了一句,“这是意外。”

戴茜还是放心不下,连忙把水果刀拿远了些,“少夫人,您还是坐着吧。”

自从那天晚上从别墅回来后,戴茜似乎更加提心吊胆了,几乎每时每刻都看着她,苏曼画耸了耸肩,无奈道,“好吧,那你给我削个苹果。”

“好!”

苏曼画轻轻锤了锤腰,不知道是不是睡太多,她总觉得头有点疼,心,也有些不安。

其实,还有什么不安的呢?连离婚那样离谱的话她都敢说出口了,结果再差也不过是如此吧?

可惜……苦了她的孩子。

这段时间她心情一直不太好,不知道会不会对宝宝有太大影响?

天阴沉沉的,空气炙热又烦闷,吃过饭后,苏曼画照例去外面花园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客厅的电话响。

三叔公在午休,屋里也没有别的人,苏曼画难得地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走过去。

不是本地的号码,很长的一串,很陌生……她的手机被摔碎了,也没有买新的,曾经用这里的电话打过几次回家。

会不会是妈妈,或者爸爸打来的?

这个时候,国内应该还是深夜……

不知道怎么的,苏曼画的手冷不防地颤抖了一下,不小心把刚接通的电话又放了回去。

隔了大概三分钟,还是五分钟?电话又重新响了起来,这一次苏曼画把听筒握得很紧,“喂?”

“曼儿!我的曼儿,是你吗?”

“妈妈,是我。”苏曼画又看了一眼窗外,花园里的花在风中无力地摇晃,有好几株新栽的被吹倒在地上,她回过头,“这个时候,您打给我……”有什么事吗?

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出事了。

“曼儿……”一声悲戚万分的呼唤让苏曼画的心仿佛被铅锤重重击了一下,她屏住呼吸问,“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曼,曼儿,”苏春红泣不成声,“你弟弟他……他出事了……”

“怎么回事?”

从苏春红断断续续抽抽噎噎的声音里,苏曼画只听到了一些内容,“……车子翻下悬崖……深度昏迷……重症监护室……”

这时,窗外,大雨哗啦哗啦地下了起来……

68 万念俱灰(四)

“我马上回去,妈妈!”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地掉下来,苏曼画的声音已经有些不稳,仿佛在秋风中不断颤抖的黄叶。

那边苏春红泣不成声,只有起伏的喘息声隔着大洋从冰冷的电话线传来,这该死的空间距离!

“不,曼儿,你听我说,”苏春红终于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你一个人回我不放心,叫权铎陪你……”

“嗯。”苏曼画发出一声极重的鼻音,然后她抬起头,让那满溢的泪水重新倒流回眼眶,“妈妈,安安,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会没事的!他还那么年轻,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上天不会这么残忍的!

苏曼画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全身很冷,手里还紧紧握着响着忙音的听筒,她用手环住自己的双肩,以一种卑微柔弱的姿态把头垂下……

在灾难面前,人的生命是多么脆弱?

接下来,她要干什么?苏曼画脑中一片空白,她惶恐地站起来,绊到了电话线,整个人摔在地上,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对,电话,是的,她要打电话给权铎!

苏曼画手忙脚乱地捡起电话,按了几次号码都没有成功拨出去,不行,手指一直在颤抖,没有办法……

她重重咬了咬唇,让自己多少冷静一点儿,终于还是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串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不管如何,这个时候,他是她的依靠,是惟一的依靠。

第一次,冰冷的女音用英语重复: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苏曼画瘫坐在地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从她脸颊流下来,衣服被湿透了,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好像在宣泄些什么似的,她反手擦擦眼睛,待视线恢复清晰后,又重新按了一遍号码。

时隔十分钟,电话终于接通了,“喂。”

苏曼画此刻已经身处寒潭,而那个并不陌生的女人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刃,又深又重地刺进了她的心,她微微仰起头,可眼泪还是不听话地从眼角流出来,于是她在那一片苦涩的湿润里,发出很平静的声音,“权铎呢?我找他。”

这是他的手机,而电话却是莫心盈接的,这说明了什么?苏曼画此刻再也笑不出来,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找权铎。”

“他在浴室。”莫心盈实话实说。

果然像是为了证明她的话的真实性般,从手机那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像极了无数次他们在卧室的床上爱完彼此后,他惯例地进浴室冲澡,然后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而心性单纯又害羞的她,听说那个时候是男人最性感的时刻,总是躲在被子里只敢露出一道小缝隙看只在下面围了一条浴巾的他……

而现在,是另外一个女人在他身边,而他们似乎要结婚?苏曼画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些画面……

突然一阵恶心感传来,她趴在地上阵阵干呕,那边又传来莫心盈的声音,“你别误会啊!”

然而听在苏曼画的耳中,与其说是提醒,还不如说炫耀的成分更大。

多么讽刺啊?苏曼画想,他们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让她不要误会,真是天大的笑话!

万念俱灰之际,人总是容易激动,也更容易看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她累了,她只想回家。

“帮我告诉权铎,”苏曼画看了一眼窗外,不断滴落的大雨珠,仿佛每一滴都落在她心上,一点点地浇灭她的希望,她的声音和她的绝望一样没有温度,“我祝他幸福。”

“哎!”莫心盈急急地要解释什么,那边却已经挂了电话,她一激动,不小心扯掉了手背上的吊针,一滴血立刻涌了出来……

权铎从里面走出来,脸上还挂着水珠,俊容有些愠怒,“你这是干什么?”

为了下午的股东大会,他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没想到莫心盈又突然在他面前昏过去,送到医院后,权铎才知道她瞒了他许久的秘密……

脑癌末期,对一个年轻女孩子而言,这是多么残忍的事?

在医院照顾了她一夜,刚刚实在太累,他进里面洗了个冷水脸,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莫心盈的吊针掉了,医生说她之前一直在拒绝治疗,百般糟蹋自己的身体,所以他不禁语气重了些。

“我……”莫心盈抬头看他,“我刚刚接了你的电话。”

“谁打来的?”权咄语气一紧,那咄咄逼人的眼光让莫心盈有些害怕。

“苏曼画。”

“她说什么了?”

“她说……”莫心盈目光躲闪,多少有些心虚,“祝你幸福。”

“砰”一声巨响猛地响起,莫心盈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

权铎的拳头砸在桌子上,手背上青筋暴露,看起来狰狞可怕,他的声音却是无奈而无力的,“莫心盈,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从来没有见这个人生这么大的气,莫心盈也慌了,“她问我你在哪里,我说你在浴室,她好像误会什么了,然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我就告诉她,不要误会……”

其实莫心盈真的不是有意的,刚刚说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话是弄巧成拙,他们的关系本来就紧张,现在被她这么一弄,唉!

“你去哪里?”

“我去找她解释,把所有的一切都解释清楚,”权铎回头看向她,眸底墨色翻滚,“我再也受不了了!再不说清楚,我会疯的!”

“权铎你给我站住!”莫心盈气急败坏地从床上下来,“三个小时后股东大会就要召开了,你现在去找她,来得及吗?你确定她会听你的解释?我告诉你,不会!”

莫心盈豁出去般大嚷道,“这个时候她一定恨死你了!她肯定不会听你解释的!”

但是,股东大会即将召开,胜利就在眼前,孰轻孰重,总要分个高下。

权铎觉得自己正身处悬崖边缘,稍稍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他的声音有些疲惫,“那我应该怎么做?”

我应该怎么做,才不让她对我失望?我该怎么做,才能挽回我伤害她的曾经,即使那些伤害,他是无心的。

“等事情解决了,你再跟她解释,如果她还不相信,我会帮你。”

权铎看着那张真心实意的脸,嘴角露出一个苦笑,却没再说什么。

权氏集团某会议室,莫玲叶垂涎的目光久久落在最前方的位置,丝毫不遮掩。

三叔公睡了一个午觉后,更显得精神奕奕了,想到那重要的一刻,他有些忍不住激动起来。

终于,会议开始。

莫玲叶跃跃欲试抢先发言,“向各位宣布一个好消息,我们莫氏一族持有的股份份额……从今天起,我莫玲叶将成为权氏的最大股东。”

莫玲叶话声未落,已经有人窃窃私语起来,掌声零零落落的,并不怎么热络。

权铎只坐在一边,默不作声,他只淡淡看了一眼左侧的位子……

有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男人立刻站了起来,“权夫人,据我所知,属于莫氏一族的股份真正持有权并不在你手上,那么你何出此言,自称是最大股东?”

讨论声更大了,莫玲叶笑得一脸自信,“我是我们家族在权氏集团的代表,至于这些属于家族内务,我稍后会和他们协商。”

“是吗?”那男人似乎有些不相信地反问了一句,“不过我也听说,莫氏一族在权氏的股份已在日前全数被权总收购,而且还是以市价两倍的价格,不知道权夫人不知道您有没有耳闻?”

“不可能!”莫玲叶脸色一变,“这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的公证处人员站了出来,“这是权先生持有股份的证明书,大家请过目……”

……

会议已经结束,人也走光了,莫玲叶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全然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

呵呵,权铎,果真不容小觑哪!枉她机关算尽,就是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着。

从顶端到一无所有是什么样的滋味,莫玲叶深深地尝到了。

有人走进来了,莫玲叶抬头去看,眸底闪过一丝狠戾,“心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心盈气定神闲地走到她旁边坐下,“姑姑,你这么聪明,怎么还看不出来?”

“婚礼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和权铎根本没打算要结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父亲知道吗?你这样是背叛了我们莫氏一族,难道你不怕……”

“姑姑,先背叛家族的人,好像不是我吧?”

莫玲叶咬牙切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莫心盈站起来,“这次我是带着家族使命来的,劳烦姑姑和我回去一趟,接受审判。”

“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莫玲叶的语气难得地出现慌乱。

“哦,”莫心盈无所谓地笑了笑,“那我就给点时间姑姑您好好想一想吧。”

“你这个死丫头!专干吃里扒外的事,小心日后会有报应!”

莫心盈听到这话回过头,大笑了两声,“真是好笑哪,念在我们姑侄一场,我好心给你提个醒吧。”

“不用你假惺惺的!”莫玲叶冷哼了一声。

“噢噢,”莫心盈看了一眼手表,“姑姑你再不走的话,估计很快就会有警察找上门咯。”

“你这是什么意思?”莫玲叶问了一遍相同的话,她实在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侄女了。

“哦,姑姑不懂啊?那我解释一下好了。前天权铎已经正式对姑姑您提起诉讼……”

莫玲叶一脸不在乎。

“姑姑,你说,”莫心盈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权赫知道自己是个父不明的私生子,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了得到一切,丧心病狂地在他名义的父亲的药里下了慢性毒药,如果他知道你不止一次地派人暗杀他尊重的兄长……”

“住口!!”

果不其然,权赫一直是莫玲叶的软肋。

“姑姑,请您好自为之,虽然莫氏的族规很严,但还不至于让你成为众矢之的……暂时还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个保护所。”

莫玲叶几乎狰狞了一张脸,“你给我滚出去!”

“姑姑保重。”

莫玲叶几乎立时拨通了一个电话,“森田光……”

既然她已经一无所有,那么那个害她至此的男人,也别想好过!

苏曼画一直待在偏厅里,心急如燎地等着电话,两个小时前母亲说赵宁安正在手术室,所以她在等……一个结果。

电话终于响了起来,苏曼画很快接通,“妈妈!”

“姐……姐姐……”那边传来一个很小很轻的男声,“是我。”

“安安……”声音浸满了眼泪,沉重万分,一直不肯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