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行笑出了声:“男男、女女没见过,我们两个方才是真的抓了对狗男女。”

管平波斜眼看着雪雁夫妻,往最狗血的方向猜道:“方坚跟白莲搞上了?”

雪雁没好气的道:“我统共没几个得用的人,你能不能盼着点好?白莲有那么不怕死么?说起白莲和方司长,我就想起前日的笑话。

她也是个手贱的,看到生的好的就要去捉弄。

那日撞见了方墨,上手就调戏。

你知道方墨怎么应对的吗?”看来是吃亏了,管平波饶有兴致的道:“快说。”

雪雁憋着笑道:“方墨面无表情的道:‘妈,你掐我作甚?’白莲霎时汗毛直立,手脚并用的爬开了八丈远,大喊道:‘祖宗,我就算调戏你也罪不至死,你犯得着这么咒我嘛!’。”

管平波哈哈大笑:“看不出来啊,方墨居然如此凶残!孔彰会谢他替广大俊俏郎君报仇的。”

雪雁也笑道:“方司长真个是克妻狂魔啊?”

管平波道:“据孔彰透露,是真的。

四个老婆八个妾,全军覆没。

闹的我都想把他弄去和亲,看能不能大发神威,直接克死伊德尔,从此平定中原。”

雪雁笑的滚到了张力行怀里:“怪不得你说男男不算什么,原来你打这样的坏主意。”

管平波吊儿郎当的道:“你懂个屁。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叫大才。

是了,既然狗男女不是怕死的白莲,到底是哪个?”

雪雁指了指前方,压低声音道:“张金培跟张四妹。”

管平波一个踉跄,险些没站住:“啥!?张金培跟张四妹!?”

雪雁耸耸肩:“大概是张司长孩子带多了,母爱泛滥,才肯收留张队长吧。”

管平波想着张金培那性格,默默吐槽道,这哪里是孩子带多了,是太寂寞顺便养条哈士奇玩吧!僵硬的甩着脑袋,妈的后勤太玄幻,我还是回战兵营是正经。

第269章 端午

第66章 端午

管平波沿着军营绕了一圈,把各部门都问候到, 天便黑了。

校场上点起了篝火, 舞台上响起了阿颜朵嘹亮的山歌。

管平波遥望舞台, 忽然想起与阿颜朵的初遇。

绝望中果断作出判断, 当即倒戈她冒充的官军, 顷刻间羊头寨的土匪就死在了狼狗的利齿下。

那个坚韧又爱哭的女孩子,早退去了少女时的稚气,脸上有了岁月留下的风霜。

为了做好宣传, 这些年来她带着人走南闯北,难有几日停歇。

也正因为见识多广, 养出了一番令人难以忽视的气度。

宣传司在她的带领下, 个个热情如火,连带一开始愁眉苦脸的陈朝郡主也日渐开朗。

阿颜朵的嗓音清亮悠远, 即便宣传司不断的有新人加入, 她依旧粉丝成群。

空旷的校场上,将兵们喝彩不断, 宛如后世的明星演唱会现场。

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孩子, 成长到了今日的模样,管平波心中难掩得意。

漫步在校场中, 不时被人抓着灌杯酒。

好容易巡满全场, 却始终不见陆观颐的身影。

四处打问下,方知她在屋中休息, 没有出来凑热闹。

虎贲军早已形成完善的制度,不消管平波时时盯梢, 她便带着亲卫,往陆观颐的居所走去。

灯光从玻璃窗内透出,纱帘后隐约能看到人影。

管平波掀帘而入,果见陆观颐倚在窗边发呆。

笑着上前问道:“怎地独自躲起清净来?”

陆观颐神色疲倦的道:“我是越发不中用了。”

管平波笑容一敛,陆观颐素来体弱,从今年起更是接连生病,手中事物一项项移交至副部长唐志敏手中,但情况并没有因此好转。

走到窗前,管平波挨着陆观颐坐下,温言问道:“哪里不舒服?”

陆观颐身子放软,靠在了管平波肩上。

反手拔了碍事的发簪,长发柔顺的滑下。

虎贲军从当年的张四妹的一剪子开始,短发流行到了今日。

可陆观颐从没考虑过剪头发,甚至她也不喜欢简单粗暴的军装。

陆观颐是极爱美的,能不穿军装的时候,都穿着漂亮的袄裙、盘着精致的发髻。

成套的首饰不知攒了几箱子。

没有黄金宝石,她就带铜的木的,乃整个虎贲军内,活的最精致的女人。

管平波伸手顺着陆观颐的头发往下摸,陆观颐好似没骨头般,顺势枕在了她的腿上。

管平波轻笑:“我的腿硬邦邦的,睡着不舒服。”

陆观颐闷闷的道:“我难受。”

管平波问:“哪里难受?”

陆观颐蜷缩着身子,带着哭腔道:“哪里都难受。”

管平波听得此话,忙把人拉起,抱回了床上。

起身去倒水,袖子却被陆观颐拉住:“别走。

你好久都不曾陪我了。”

管平波只得坐下,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陆观颐从不对管平波以外的人撒娇使性子,因为她知道别的人根本不会理她。

纵然今日已是位高权重,可是又有多少人会真心纵容?可管平波不是她一个人的,虎贲军的最高统帅,几乎没有时间能陪伴她。

抬眼看向那张镌刻在灵魂深处的脸,陆观颐软语哀求道:“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管平波笑着应了,陆观颐也笑了起来。

白日的管平波属于虎贲军,夜里便是她一个人的了。

管平波索性盘腿坐到了床上,捏住了陆观颐的小腿:“你是不是旧疾发作了?”

陆观颐那被洪太太残忍打断又饱经风寒的腿,早已成了她无时无刻不在忍耐的伤痛。

管平波从架子床的柜子里翻出瓶冬青油,倒在手心,就覆上了陆观颐的腿。

常年涂抹药酒的皮肤呈现出难看的颜色,与别处的雪白形成鲜明对比。

皮肤的痛感也在退化,冬青油原本的辛辣都难以察觉了。

带着茧子的手指按在痛处,陆观颐发出了舒服的叹息。

管平波笑着拍了陆观颐一下:“你再叫,不知道的人真当我男女通吃了。”

陆观颐翻了个身,侧躺在枕头上,媚眼如丝:“怎么,本公主的美貌,入不得陛下的眼?”

“入得,入得。”

管平波调笑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陆观颐噗嗤笑出了声,又怅然道:“果真到了那一日,绊住你不让你上朝的,必定不是我。”

管平波低头道:“看这话说的,莫不是你觉得寂寞了?”陆观颐果断道:“不寂寞。”

“可我不能只陪着你。”

管平波无奈的道,“太忙了。”

陆观颐轻斥:“渣男。”

“冤枉,我是女的。”

管平波笑嘻嘻的道,“渣女。”

“去你的。”

陆观颐想抽回脚,却抽不动,只好坐起身,拖了两个大枕头放在身后垫着,舒舒服服的半躺下,指挥着管平波道,“过去一点,再过去一点,对,就是那里!”

管平波没好气的道:“今时不同往日,养个会按摩的丫头总是可以的,不知道你别扭个什么劲。”

陆观颐道:“太丑了,不想要别人看见。”

管平波:“…”做了两辈子女人,都无法理解这等奇葩的思想到底从何而来。

认命的做起了按摩师傅,寻思着自己再去找副墨镜就齐活了。

陆观颐被她按的迷迷糊糊睡去,又突然惊醒。

怔怔的看了管平波许久,才道:“如果我死了,你会哭的很难过么?”管平波道:“我挺爱哭的。”

陆观颐恼的扔枕巾砸人,管平波好脾气的道:“好端端的说什么丧气话?谁死在前头还不一定呢。”

陆观颐低声道:“果真你死在前头,我也活不下去了。”

“别介。”

管平波道,“虎贲军三巨头全挂,这是要死的节奏啊!”陆观颐怒瞪管平波:“跟你说正经的,别嬉皮笑脸!”管平波满手的冬青油,只得伸脚,用叉开的脚趾夹住陆观颐的脸。

陆观颐惊的尖叫:“你个浑人!你没洗脚的,拿开!拿开!”

管平波大笑:“这不就活过来了嘛!”

陆观颐气的扑了过来,揪住管平波的头发就扯。

管平波痛的直叫唤:“谋杀亲夫了!”

陆观颐冷笑:“你是谁的亲夫?现就请孔美人进来抽你一顿,那才叫正经谋杀亲夫。”

管平波怪叫道:“哎呦哟哟,娘娘这是吃醋了。

放心,孔美人再好,也越不过你去,你才是我的元配皇后,无可替代。”

陆观颐笑骂了句:“闭嘴!你嘴里当真能跑马。”

说着放开了手,管平波的头皮才得以逃出生天。

郁闷的揉着脑袋,心塞的道:“女人家留长头发真不方便,简直是个巨大的破绽。”

“可是你舍不得剪啊。”

管平波叹道:“谭贵妃喜欢啊!”

陆观颐撇嘴道:“你是想把他气活过来吗?”

管平波掏出帕子擦了手,而后把手枕在脑后,倒在了床上,语带酸涩的道:“真能气活过来,我就每天从谭贵妃念到谭宫女,好叫他早早气的来揍我。”

陆观颐又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是真觉得我活不长了。”

“瞎说。”

陆观颐平静的笑了笑:“展眼与你相识十三年,这十三年,本就是我捡来的。

第一次,是你从水里把我救出;第二次是石竹遇袭时,你逼谭元洲把我背起。

我此生,从千金小姐到低贱官奴,然后遇见你。

你拉着我的手,引着我从随时可能被舍弃的养女,坐上了虎贲军的第二把交椅。

哪怕虎贲军止步于此,精练的史书里,都足以留下我的大名。

何况我笃定我的主上,能做得到天下共主。

我的陛下,你说将来的史书会如何记载我?陆丞相?还是陆阁老?”“陆亲王。”

陆观颐大笑:“摄政王么?”

管平波跟着笑:“爱卿提议不错,准了!”

陆观颐呆了呆。

管平波弹了弹陆观颐的额头:“我说过,这是我们的天下。

都说皇帝是孤家寡人,可是真的孤家寡人做不了皇帝。

一个好汉三个帮,有你们,我才能肖想古今往来无人敢肖想过的事。”

陆观颐歪着头问:“你登基后,会有女官么”

管平波道:“没有的话,你和白莲她们怕不是要打死我。

我看着像作死的人么?”

陆观颐叹道:“那样的话,你就树敌太多了。

你可知,胥吏为何三代不得科举?”管平波摇摇头:“真不知道。”

陆观颐嘲讽的道:“从隋朝开始科举,至唐中期形成制度。

从此庶族地主取代世族地主,成为了朝堂上的主宰。

可是谁又不想自己万代荣华。

庶族地主们没有世族们理直气壮的九品中正制,如何保得自家的世卿世禄呢?”

管平波皱眉。

陆观颐道:“胥吏,天生接近权力,深谙官场规则,太容易成为敌人,于是莫名其妙的成了贱役,三代不得科举;贱籍,供人取乐,却比百姓更容易接触权贵,识文断字才华横溢,亦太容易考过科举,于是在儒家仁者爱人,在宋朝的雇工制里,生生杀出了条代代为奴世世为娼的血路,将敌人统统扼杀在萌芽中。

从此,科举变成了一小撮人的游戏。

你看看而今的朝堂,有几个百姓出身?你算算历代的科举,有几个没有好姓?你再瞧瞧藏书的文人,几个没焚过书、没追捧过孤本?一切的一切,皆为了断绝他人的上升之路。

而虎贲军内不看出身、不排资历、大兴教育、能者居之。

科举的道路上,登时多出了好几倍的人。

你再把女人放进来,只怕天下读书人都恨不能食你肉、寝你皮。

纵然你武功盖世,在你活着的时候不得不溜须拍马,然待你死后,必定背负千古骂名。”

管平波哈哈大笑:“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可你分明是千秋伟业。”

管平波道:“既是千秋伟业,千秋之后,自然有人能为我正名。

史书固然是文人写就,但他们难道能把明明白白的盛世安康,写成流民四起?难道只有文人会拿笔,旁的人就都是死人?文人笔如刀,正是因为只有他们有笔,只有他们有话语权。

可要是天下超过半数的人识字呢?”管平波指着自己的胸口,朗声道,“伟业在我心中,不在小人笔下。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一切魑魅魍魉不过是螳臂当车,终将飞灰湮灭!”

陆观颐重重压在靠枕上,望着帐子顶笑道:“不愧是我家的陛下。”

管平波的眼亮如繁星:“摄政王殿下,陪我一起遗臭万年?”

陆观颐轻笑出声:“我尽量。

不过如果我做不到,你不要哭。”

管平波踟蹰片刻,终是展开笑颜,应了声:“好。”

第270章 压榨

第67章 67压榨

五月二十七日,在海上飘荡了近三个月的姜老德一行在海津靠岸。

码头上熙熙攘攘, 陌生的语言涌入耳中, 引发了他们心里的不安。

定了定神, 发觉海津的方言与官话略有些相似, 并不是完全听不懂, 才稍微放松了些许。

可想到自己在哪里学的官话,情绪又低落下来。

陈张义在外头跑惯的,很是熟悉各个码头, 不久便租到了马车,驮着姜老德等人往京城里走。

马车摇晃了整二日, 方才看到了京城的城墙。

京城城墙高十丈, 较应天的更为壮观,可是城中却远逊于应天的繁华。

道路泥泞不堪, 尘土飞扬。

异族打扮的贵族在路上策马奔驰, 时不时空气里飘来臭味,引的南边来的几人忍不住皱眉。

街上摊贩稀少, 乞丐却密密麻麻, 说不出的萧瑟。

姜老德与弟弟姜志仁对望一眼,心中惴惴。

如若姜戎没有陈张义嘴里的有钱, 那承诺会兑现么?

一行人进了城又出了城, 姜老德紧张的问陈张义:“怎么又出去了?”

陈张义笑道:“进城是特特叫你们看看京城风物,军营在城外, 你们自然也要呆在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