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他一脸怒气。

“哈巴捏娜。”田佛。

“那是什么?”

“抱歉,这个不行吗?”

“你说呢?”

“换。”

“当然。”

“这是什么?”

“双头鹰进行曲。”

“换。”

“…什么玩意?”

“圣母颂”

“田佛…”

“等等…等等,马上就好。”

老鬼仰天无力地躺在床上:“田佛…别换了…回来吧…”

穿着四角裤,有些胆怯的田佛战战兢兢地指着音响:“可可可可…可可”

“可以,回来吧!”老鬼丢出去一个枕头。

终于,某人机警地跟随着《万宝路进行曲》慢慢地走回床铺。

“躺下。”老鬼指指床铺的另外一边。

“哦。”某人丢开手里的枕头,仰天躺好。

“呯…呯…”那边突然有人开始砸老鬼房间的门:“夏时棋,你出来,夏时棋!!!!”

那是孟晔的声音。

屋内,万宝路进行曲突然转到柔和的一段,田佛僵直地躺在那里,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但是他浑身颤抖,他迟疑地伸出手,摸到老鬼的膝盖,但是那首曲子突然传出巨大的定音鼓的声音。

“这首…这首…曲子不适合…”田佛哭丧着脸道歉。

老鬼没理他,他的手却熟练地律动着,他和他不同,他毕竟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壮丽七星的音乐在荡漾着,孟晔还在大力地敲着老鬼的房门,有东西在律动,有节奏地律动着,那首进行曲过去后,竟然是一首巴巴吉那。

那曲子的旋律十分地古怪,但是,有些人已经听不到了,他们拥抱在一起热吻,互相抚摸,他们的温度都非常高,就像两个冒着热气的茶壶…

缓缓地,那些曲调变换着,波尔卡、交响曲、小步舞曲外加咏叹调…

房间里,一盘CD终于放完,音响进入选择项,田佛的脖子就像生锈的机器人一般,他的下嘴唇颤抖着,拇指指着老鬼:“夏…夏时棋…你…你怎么这样混蛋呢?”

“哈哈…”老鬼狂笑着,从床铺下面摸出一本笔记本打开。

洁白的笔记本字面上,田佛漂亮的字体写了一个抬头《关于追求夏时棋的可行计划书》“还我。”

“不给。”

“给我…”

“就不…”

抢夺间,笔记本飞了出去,它划出弧线…跌落在地毯上,无奈地露出最后一页。

九十九:在三十五岁之前,一定要和夏时棋发生关系,一定要摆脱老处男的身份…

第25章 我们都有两张皮

大清早的,老鬼自己做了个冲鸡蛋,最近他懒,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没人依靠,他从来不将就,炖个粥都放营养药,现在好了,田佛才走一天,他就开始凑合了。

推开屋门,孟晔还站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老鬼反手关门,从他面前走过去。

上午十点,娟子说他那位警察朋友来找他,老鬼愣了下,他瞅瞅面前的日历牌,他习惯把要做的事情写那里。得,最近这顿折腾,今儿是粱浮一结婚,他把这茬忘记了,今天他安排了不少事情呢。

丸子穿了一套崭新的西装进了老鬼办公室,老鬼今天顾不得他,他最近接了个私活,也不算私活,他大哥懒得做的,就交给他做,和日本客商谈些小生意。

老鬼跟了大哥这些年,学会三件事,贫嘴,日语,做生意。

贫嘴,他大哥是贫嘴在冒坏水,老鬼学了一半,就贫点。

日语,开始跟着大哥的时候,他做司机,那个时候去南方,许多地方那个语言叫个复杂,一个破地几十里,地方话愣是能分出流派来。老鬼那时候无聊,就买盗版动画片看,没完没了的看,大哥在乡下的时候,他就快抱着动画片过了。后来他大哥叫他学英语,这小子冒了一句:“大哥,我有点日语基础。”于是这小子就愣是学了一门语言,动画片版日语。

说起做生意,老鬼大哥这么形容自家兄弟,时棋那小子,魄力不足,守家有余。所以直到今天,老鬼只做小生意,大的他做不了,遗传胆小。

老鬼对着丸子挥下手,指指沙发,自己耳朵上挂着电话,手指就像弹钢琴一般一边说着咯达,咯达,木洗他的日语,一边查着什么数据。

几十分钟的国际长途加忙乱,老鬼总算把事情忙完,他完全忘记了丸子的存在,他做事的时候就这样,这张脸,恐怕田佛都没看过。

“日啊,夏时棋,鸟枪换屠龙刀了?”一声惊讶加佩服的声音从屋子的角落传来。

老鬼楞了下,苦笑,他把丸子忘记了。

“嘿,丸子,不好意思,得,把你忘了。”老鬼一边道歉,一边站起来,晃动一下腰。

丸子连连摆手,语气倒是是客气起来,刚才确实是把他震了一大把:“没事,你不是忙吗,反正12点呢,不急。”

老鬼看看表,都十一点半了,他连忙推开隔壁的门,那里面有个更衣室,平时他也用的少,从总公司带来的东西他大部分都放这里,存折和一些重要文件也放这里的保险柜。

打开衣柜,老鬼的手在那些衣服上划拉了一下,想了下,还是很慎重的穿了一套灰色暗提花条纹西服套装,他挑选了灰色衬衫打底外加格纹字的银色领带,自从回到高房市,他就带了两套西装换洗,不陪着大哥出去应酬,那些以前买给他那西装,衣服,自从来到这里,都没了用武之地。

丸子好奇的探探头,老鬼在小屋的卫生间对着镜子用领带打温莎结:“进来吧。”他招呼好奇的丸子。

“啧啧…我靠…”丸子叹息着,这一溜八个大衣柜,挂着一色的西装套服,打开的边柜里齐刷刷的码了不下二十个打火机。

老鬼走出来套上西装外套:“喜欢挑一个。”

丸子摆摆手笑了下:“可别,这东西一看就是牌子货,我一小警察,拿出去人家以为我贪污受贿了呢。”

老鬼倒是很意外的看下自己这位同学,他笑了下,从抽屉里挑了个打火机,换了个钱包,拿了一条手帕,他甚至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略微喷了一些啫喱。

这个镜子里,是真正的老鬼,现在的老鬼。

精明,内敛,自信,儒雅,这是他曾经拼命要找到的一些东西,也是他迷茫之后拼命追求的东西,但他得到了之后又舍弃掉的东西。

今天,他必须如此,曾经他在某个地方,丢了自己脸,父母的脸,现在他要去把它捡回来,漂亮的捡回来。

不是他不豁达,有些东西是丢不得的,那个东西叫尊严。

“走吧。”老鬼拿起角座上的一个锡银烟盒。

丸子点点头,却下意识的向后站了下,这个样子的老鬼,他不习惯。

老鬼笑了下,拍拍他的肩膀,这次他没让他。

“娟子,我带来的那辆车呢?”老鬼对门口的娟子说,他来高房市的时候是带车过来的,那是一辆三厢辉腾,价值百十万。车是大哥送的,不是新车,要他自己买,他打死也不买,那是人家开了两年不要的。老鬼带了这车回来,一直没用,开玩笑,三厢车喝五天的油够他家熊猫开半月的。

娟子也愣了下,她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钥匙递给老鬼,小丫头实在是好奇,老鬼冲他笑笑眨巴下眼睛。

“您用司机吗?”娟子今天倒是没有没大没小,语气完全像个完美的秘书。

老鬼摆摆手,招呼了下丸子向着电梯走去。

电梯里,人们很自觉的分成两边,老鬼和丸子靠在一边,另外一边是这大厦的一些公司的员工,老鬼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拎着那把车钥匙,想着事情,电梯叮的一声,却是到了地下停车场。

招呼了丸子向外走,一抬眼的,却看到萧川一路念念叨叨的跟文聪从那边走过来,世界真小。

“时棋?”萧川犹豫了一下,还是迟疑的打了招呼。

“巧,赶时间,改日聊。”老鬼笑了一下,简单的说了句,接着找到自己那辆车子,这车,每天都有人擦的亮亮的寂寞的呆在这里。

文聪和萧川站在那里,看着老鬼开着那辆辉腾从他们身边稳稳的开了过去,老鬼喜欢辉腾,不是因为他的什么名气,事实上这车并不属于许多成功人士的首选,但是他喜欢这车不急躁。

“夏时棋,那是夏时棋?”萧川问文聪。

文聪倒是笑了下:“恩,看到了,所以说,陶乐童恒我是不会还的,没得商量,不管孟晔毁了也好,多难过也好,他是我的。萧川,你觉得针尖和麦芒能撮合到一起吗?倒是你,这么多年了,还装呢?”

文聪拍拍好友肩膀,笑眯眯的离开,萧川站在原地,呆了很久之后仰天无声的叹息了一下,无奈的叨咕了一句。

“你以为我爱装啊。”

老鬼不认识粱浮一,即使他见到这位一见他就莫名其妙激动不已,热情非常的老同学,他还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婚宴非常热闹,老鬼成了一个话题,他随了五千块钱的礼钱,坐了靠前的位置,许多人过来对他说:“哎,夏时棋,猜猜我是谁?”

老鬼突然想起一句话。

希伯来书十三章八节说,基督耶稣,昨日,今日直到永远是一样的,宇宙间任何事务,都要改变正在不断的改变…

老鬼也认为,人也在改变,唯一不变的是,除了圣人,人们都唾弃贫穷而非他与众不同的性向,赞誉是死之后得到的声音。

田佛坐在他距离高房市几万里的另外一个办公室,今天,和他一起创业的两位哥们,还有两位的股东,就要把自己的股票全数让给田佛。

公司私有化,一直是田佛的梦想,在最初创业的时候,因为需要大量的资金,田佛和两位好友还有两位外来的股东共同创建了这家公司,随着公司生意越来越好,关于那把有着决定权的椅子的战争就从未断过,现在这些人终于肯放弃那些股份了,这里有个非常可笑的原因。

最近因为他和时棋的关系,社会各方的压力都很大,有几家公司已经把某种态度放到生意当中,各方面完全莫名的压力就笼罩在他的生活当中,直到现在田佛都不敢相信,就因为他的性向,这些人竟然要拆伙。

万般无奈之下,田佛“很不愿意”的买下那些他们愿意出让的股份,股份转让的价格很合理,合理的他出乎意料。

田佛一脸灰暗的签署着那些文件,心里却苦笑,没错,他利用了某种东西,真是奇怪,一直没有达到的目的,竟然因为一个简单的私生活问题,就这样轻易的解决了?人们狭隘的不可思议。

“田佛,大家合作了这么些年了,我们也舍不得,可是你嫂子…哎,抱歉了。”那位不再是挚友的人,本想去拍拍田佛的肩膀,但是手却停在半空中,他拍不下去,只好遗憾的耸耸肩膀,转身离开。

田佛合起那些证书,他突然想起来干爹在郊外那座房子,那房子周围十几里了无人烟。他记得每次去看干爹的时候,总能看到他靠在那棵桔子树前,盘腿坐在那块青石头上。他总是闭着眼睛默默的享受着从四面吹来的风,以前的田佛觉得义父仙风道骨,现在他明白了,他在抗争,他闭起眼睛是因为他的眼睛里有不甘,期盼,无奈,屈辱,苦楚…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念着手里的那串佛珠,那是他的信仰,那是他的救命绳。

田佛认真的把那些合同再次翻阅一遍后,交到秘书的手里,是,田佛没有信仰。

现在…他想他有了,他信仰夏时棋。

他慢慢推开窗户,这边的城市,下起细雨,他喜欢下雨天,这种天气他觉得是最有情趣的,很多有爱的故事都发生在雨天,那些春雨丝丝点点的被风卷到他的脸上,有些冷却能令人清醒,那些雨水卷下去年最后坚持的残叶,再过一段时间,那里会长出嫩嫩的细芽。

享受完春雨的滋润后,田佛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是给干爹,他告诉他,现在他终于又向前迈进了一步,那些被干爹卡掉的合同书,可以签给他了,当然,他愿意出最合理的价格。

第二个他打给夏时棋。

老鬼喝了两杯新人敬的酒,就客气的告辞,他开着车子,慢慢回公司,丸子和那位非常遗憾,丢下新娘子非要送他的新郎一起送他出的。

“喂?田佛?”

“恩,是我。”

“怎么了?”

“夏时棋。”

“恩?”

“我想向你祈祷,并且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老鬼愣了一下,把车停到路边,奇怪的问他:“你怎么了?”

电话那边,田佛的声音非常清晰有力:“我要向你祈祷。”

老鬼没说话,他默默地听着。

“夏时棋,请给我力量,令步伐坚定,令我坚忍,时棋,我斩断了我所有的后路,我穷你跟我受穷,我富你跟随我享用,这一次,我们都没退路了。”

老鬼看看天空,那里阴郁着,他最喜欢的雨要来了,他沉默了一会,点点头,即使田佛看不到他还是要点点头,然后他说:“好。”

放下电话的老鬼看看外面,他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电影,那些主人公冲破一切阻碍,终于亲吻拥抱,电影屏幕上会在那对相拥的身影前打上大大的再会两个字,然后曲终人散,人们确定那两个人从此就过上了幸福的日子。

现实里,却不是如此,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26章 因为房子于是我们…

田佛回到高房市,第一件事,就是买一套房子,着急搬家。除了孟晔无声的骚扰之外,有许多原因,这一次,他的态度是坚决的,时棋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调养,还有那些病历他必须看到,他要想尽办法,一定要治好他,他可不想去干爹的桔子树下孤独的念一辈子经。

可是,老鬼却不同意,他认为要走也是孟晔走,他又没做亏心事,凭什么必须他走啊?再说了,即使是搬家,他也有一套房子,为什么还要买新的,这不浪费钱吗?

于是,矛盾形成。

“你别得寸进尺。”老鬼指着田佛很是愤怒。

田佛扎着大围裙,笑眯眯的洗着碗,他知道这个人,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只要赖皮一些,一切都OK,“我哪有,你买的那个地方是生活区,我们在一起,恐怕会被影响。”他解释。

“我们哪里见不得人了?”老鬼挺气愤。

“我们哪里都见得人,但是是人见不得我们,我不想每天一睁眼就左邻右舍,七嘴八舌的。”田佛摘下围裙,坐到老鬼身边,他想摸老鬼的肩膀,老鬼却有些恼怒的撇了他一眼躲开了,这个人怎么说变就变呢?

“告诉你,田佛,爷就是不搬!你咬我?”老鬼一着急,本地土话冒了出来,他话音刚落,田佛抓起他的胳膊吭哧就真的咬了他一口。

老鬼一声惨叫,田佛放下他的胳膊笑眯眯的一副无赖样子说:“咬了。”

老鬼指着他,悲愤的说:“你…咬我?”

田佛站起来,打开柜子,完全没有哄他的意思,他一边帮老鬼挑选衣服,一边回答:“对啊,咬了,刚咬的。”

接着,强迫穿衣,拉出家门,打包丢上车,老鬼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路上也没说话。

郊区,秀丽山庄,田佛下车打开车门。

“我告诉你田佛,别以为,我屈服了。”老鬼生气的对说。

田佛笑了下,弯腰帮他解开安全带:“我没叫你屈服,我只是叫你看房子,这里我看过资料了,还不错。”

“我不住农村。”

“这里是郊区。”

售楼小姐,热情的接待这两位带着微妙气氛的客人,她热情的为他们服务,这是她的生存之道:“我们秀丽山庄,在高房市高速8出口处,周围是天然的湿地公园,我们这里交通便利,有257、697、…”

老鬼:“我不喜欢秀丽这个名字,我讨厌公共车,我讨厌湿地公园,我讨厌高速公路,这位小姐…我讨厌你的酒窝。”

某人变得尖酸已极。

田佛跟那位一脸委屈小姐两声道歉,没关系,不喜欢没关系,他今天,明天都有的是时间,他会达到目标的。

一个半小时后。

售楼小姐:我们孔雀山庄,主要强调的就是“居住状态”,建筑形式上体现了浪漫的乡村田园风情。不同的形式、朝向的住宅,层次丰富的街景效果…

老鬼:“我对鸟毛过敏。”

田佛:“换。”

四十分钟后。

售楼先生:“我们这样的户型,不仅在价格上符合中高端人群的承受能力,更考虑到业主居住后的房屋各项功能区划分…”

老鬼:“我不是高端人士,我就是一低端配置,一进副本就卡死…”

售楼先生:“您也打魔兽?”

老鬼:“对啊,我有个德鲁伊号。以前…&%&”

售楼先生:“啊,说起来…”

田佛:“换!”

售楼小姐:“先生们,我们温泉佳苑,是高房市最新规划的生态带发展区,周围全是风景怡人的大学校区,这里的…”

老鬼:“你在讥讽我高中没毕业吗?”

田佛:“换!”

售楼先生:“先生们的人造河月亮湾穿越社区,最宽处达到40米,更有300亩原生态湿地分布其中,渗透着森林与河流的清新低语,隐身于河岸森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