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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爱世人!”

我拎着大包小包连呼带喘跟在他后面:“喂!那你倒是给我点爱心,帮忙拿几袋呀!”

“你又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你全家不是人!”

“对啊,我们是老虎嘛!”

“……”

擦!以后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比如不能骂他是禽兽,因为丫本来就是…

一进家门放下东西,我便迫不及待让苍梧把几套衣服都挨个儿试了一遍,真是人长得可爱就算披层麻袋都萌翻。这种路边外贸小店买来的便宜货,居然生生让他穿出了贵死算球的名牌味道,实在太给咱穷人的力了!

我越看越高兴越看越喜欢,一时情不自禁将他一把拉过来,照着小脸蛋就狠狠亲了一口。

苍梧愣了一下,忽闪着状似天真的大眼睛:“小蔷,你这是在吃我的豆腐吗?”然后趁我没反应过来之前,伸出手臂搂住我的脖子,在我的嘴上蜻蜓点水般的掠过:“我只是讨回来,所以不能算违规哦!”

我无语泪长流。

因为在这一刻,他那纯洁的一吻让我深深体会到了身为一个母亲的幸福…

最终,我让苍梧穿了一身西部牛仔风的小棉衣,再戴上同系列的小帽子,套上亮闪闪的小皮靴,相信出去之后铁定能将下至三岁上至八十岁的芳心一网打尽一个都不放过。

收拾停当后,我们饥肠辘辘却精神饱满地向涮羊肉店进发。

刚走到门前,门铃忽然响了。

大年初一,异地他乡,会是谁?

我诧异地挠挠头,打开门,只一眼,大脑中枢便瞬间被巨大的幸福冲击得全面罢工。

门外站着的男人,姓张名晨,今年二十八岁,天枰座。身高一米八二,体重七十二点五公斤,血型为O。酒量不错抽烟不多,喜吃辣不喜吃甜,喜欢打篮球热爱看足球。家庭地址为XX区XX路XX弄XX号XX室,前年买的房子,两室两厅九十八平方米,分期付款,每月还贷XX元,十五年结清。毕业于XX大学XX系,老家是XX省XX市XX县,父母都是公务员,分别在XX部和XX局…

给我点时间,我甚至可以把他祖宗十八代都背诵一遍。之所以如此了解,因为他是我的梦中情人。

哦对了,他现在是XX公司的技术部经理,与我共事了两年半的顶头上司。

“小窦新年好呀!幸亏你在家,我真怕扑个空。”

张晨今天穿了一件浅色羊绒大衣,内衬黑色高领毛衫,一如既往在低调中透着不凡的品味。不知是被冷风吹得还是被过年气氛感染的,他白净的脸上带着点微微的红晕,让我的心肝脾肺肾都拧巴到了一起。

暗地里深呼吸,同时悄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终于在泪腺功能的带动下重启了大脑程序,我的zhuangbility总算很成功:“新年好!你怎么没回家?”

“火车票临时让给老乡了,他家里有要紧的事可没买到票。我反正年年都回去,今年就破次例,爸妈对我的这个决定也赞成。”

他永远都是那么的乐于助人,我忍不住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张晨一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一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笑得有些腼腆:“我记起你好像也留守了,所以就过来碰碰运气…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我恨不能把头摇得风中凌乱:“没有没有!正好,咱俩一起过年吧!”

张晨于是笑得更加腼腆,脸上的红晕也像是明显了一些,偶滴个五脏六腑啊…

恰在此时,一声煞风景的咳嗽打破了美好无限的奸*情四射,让我险些杀意澎湃。

苍梧从我背后硬挤了出来,抱着臂仰着小脑袋,看看我,再看看张晨,两道浓浓的小眉毛又皱在了一起。

张晨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第三者’显然觉得有些意外:“小窦,这是…”

我张了张嘴,却暂时性失声。

刚刚就顾着犯花痴,居然把我的这位老虎老公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要怎么介绍?该怎么解释?啊?!

没等我堪比奔四的大脑运转出个结果,苍梧便清清脆脆地冲着我叫了一声:“妈妈!”

我…太阳!…

第三章

我有没有说过我其实很讨厌小孩子,尤其是当着我垂涎的男人面儿叫我妈妈的小孩子!

苍梧却还继续不依不饶不知死活撩拨我的爆点:“妈妈,他是谁?”

我先是冲着目瞪口呆的张晨抽了抽嘴角,然后背对着他蹲□,两手作势掐住小老虎的脖子,压低了声音:“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扇得贴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面对我这狼外婆的威胁,苍梧的小嘴往下一撇,用糯糯的声音表达了深深的不屑:“就凭你?”

于是,我冷静地想了想目前身为人类的自己和神仙打架的输赢可能性,顺便回忆了一下早上那个红果果大老虎华丽丽的杀伤力,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松开他的脖子,拍了拍他的小脸,我皮笑肉不笑地大声哈哈:“你这个小笨蛋,每次都叫错。我是你的干妈,干妈!!”

苍梧没有吭声,只是嘴角下拉的弧度更大了些。

我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站起转身,结果因为心中愤怒而动作稍微急了点儿快了点儿导致大脑瞬间供血不足眼前霎那漆黑一片。其实像这样的情况相信每个人都会经常遇到,整个过程最多不超过三秒就能一切如常。

我满天星斗地眨了三下眼,然后在黎明破晓之时看到了张晨那近在一个鼻尖的胸膛,手肘上有两道稳稳托举的力道,即便隔着厚厚的棉衣仍然能感觉到高压电般的滚滚暖流。

“好了么?”

顺着温润好听的声音向上看,我的鼻子被那泛着青色胡茬的下巴攻陷得热血沸腾。

但这种种生理和心理方面的变异是万万不能表露出来的。

姐要矜持!姐要傲娇!

于是我万分淡定地回答:“好了,谢谢你啊!”

“不客气。”他微微笑了笑,松开了手,向后倒退了半步,站定。

我勉强克制住恨不能飞身扑倒的抓心挠肝:“我们正准备出去吃午饭,一起吧!”

“好,我请客。”

“那怎么好意思呢?”

“就当是我这个上司犒劳你过去一年的辛苦吧!”

“既然这么说,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要去金茂顶上吃法国大餐!咱信奉的是,只吃贵的不吃对的…”

我振臂高呼当先出门,走了几步才发现张晨貌似没有跟上来,边回头边随口说道:“帮我把门直接带上就行了…”

然后一拍脑门,哎呀糟糕!我居然把拖油瓶小老虎给忘了个精光。

只见苍梧双手交叉抱在胸口,横刀立马的站在门里面,眉毛倒竖小嘴紧抿,看上去应该是气得不轻。

张晨看着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然后弯下腰对苍梧伸出右手:“你好,我叫张晨,很高兴认识你。”

也许是被他的善意所打动,也许只是谨守‘神爱世人’的职业准则,小老虎焦黑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大大方方与他握了握手:“你好,我叫苍梧,认识你很高兴。”

“苍梧?这个名字真不错,大气独特,还有种英雄侠客的味道。”

“谢谢。你的名字也很好,一日之计在于晨,是一天里我最喜欢的时刻。”

张晨愣了愣,接着朗声大笑:“既然这样,咱们就交个朋友吧!今天我请客,你可一定要给我个面子!”

苍梧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迈着小短腿走了出来,只是瞟向我的目光中像是有几分冷冰冰的杀气…

我心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干笑:“那什么,我饿了,你饿不饿?”

他昂首挺胸从我身边‘蹬蹬蹬’砸过,连个P都没留下…

张晨关好门,走过来,带着忍俊不禁的笑容:“你干儿子很有意思,几岁了?”

我挠挠头:“大概七岁吧…”

“你怎么连自己的干儿子多大了都弄不清楚?”

“我连自己的东西都记不了那么全,哪里还有空去管别人?”想起这十几个小时发生的诡异事情,我不禁有些烦躁,语气里自然也就透着点儿不耐烦。

不过幸好我发现的早纠正的快,连忙换上一脸发自肺腑的疼爱:“这小家伙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儿子,生下来没多久便被爸妈带着一起去了别的城市,所以我这个干妈其实一共也没见过他几面。这次过年,他的无良爹娘跑去国外度二人世界,就把他丢给了我照顾,说是为了让我尽尽做干妈的责任。这不,昨儿个晚上才到的。”

张晨被我唱做俱佳的谎话哄得深信不疑:“原来是这样,我说呢,从没听你提过你还有个干儿子。”

“我还以为你要说,从来不知道我居然是个单亲妈妈。”

“其实,我刚刚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张晨轻笑了两声,差点儿又勾去了我的魂魄:“只不过转念一想,你连仙人球都能养死,又怎么可能把一个孩子养活这么大呢?”

“…那个仙人球是被办公室里的电脑给辐射死的好不好?”

我俩有说有笑地来到电梯门口,苍梧背对我们站着,抬起脑袋看楼层显示灯。

我见他的牛仔帽几乎要掉下来,便伸手给他戴戴好。他侧脸斜睨我一眼,又瞟了瞟我身边的张晨,忽然张开两个小胳膊:“妈妈,我累了,我要你抱我!”

“没走几步你累什么累?边去!”

他的姿势不变,态度坚持,同时用委屈的表情和软软的童音控诉着我对祖国花朵的摧残:“刚刚走了那么远的路,我早就已经又累又饿了!”

小样儿的,当我不知道他打得什么鬼主意?我只要抱着他,自然就不能再因为身高体积的问题而选择性无视之,也就不能再与张晨畅所欲言郎情妾意了!

我正打定了主意要跟他死磕到底,张晨却发了话:“你妈妈现在也是又累又饿,抱不动你。不如,让我来好不好?”

苍梧转转眼珠子,勉为其难点点头:“那好吧,辛苦你了。”

张晨一手将他抱起,一手推了推眼镜,对面目扭曲的我微微一笑:“看来,咱们今天要多吃一些才行,小家伙好像太瘦了。”

苍梧趁机顺竿子往上爬:“嗯,妈妈都不给我吃肉!”

张晨回答他的话,却是笑呵呵地看着我:“是吗?那待会儿就让你吃个够。”

“一言为定!”

我只能无语。

电梯来了,张晨抱着苍梧先走了进去,那丫的趴在他的肩头龇出上下四颗小虎牙,对我露出了诡计得逞的坏笑。

真是个禽兽!还是专门负责批发电灯泡的禽兽!

为了满足这个电灯泡吃肉吃到爽的愿望,张晨领着我们去了一家烧烤自助餐厅。

人均一百九十八,小孩子免费,用餐时间两个小时,吃死为止…春节优惠期间还送每人一杯原价三十元的鲜榨果汁,真是划算。

当然,关键不用花我的浅,如果是自己掏腰包,我会痛心疾首地诅咒黑心无良老板出门遇凤姐关门见曾哥…

不过,苍梧很快便用实际行动让那个老板恨不得立马去把所有的哥啊姐啊帝啊的拜一遍,保佑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这个倒霉催的天吃星…

因为苍梧这小子直接钻进了烤肉的吧台里,将所有刚刚出锅的各种肉类通通拦进了自己的肚子,三个大师傅一起动手都满足不了他那一张小嘴的需求…

可怕的是,尽管进给量大吞咽速度快,他却居然一点儿都没有饿狼投胎的狼狈,反倒极尽优雅之能事。

我想,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围观的诸位保安大叔才一直没有敢动手把这个疑似饿了三天的丐帮小弟子给扔出去…

幸亏大过年的餐厅里面客人少就只有稀稀拉拉三两桌,否则,我必不止像现在这样用透明的空果汁杯遮住脸,而是铁定出溜到桌子底下然后偷偷从门缝里钻走…

张晨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表现出了极其过硬的心理素质,充分说明了英勇的中国人民是见过大世面的,是不会被任何超越常理的事物给轻易击倒的!

他只是淡淡地问了我一句:“孩子的爸妈留下足够的生活费给你了吧?”

我在他的关怀中恍然顿悟,旋即欲哭无泪心丧若死。

按照小老虎的这种食量,我就算是去卖身不卖艺也养不起啊…

两个小时后,意犹未尽的苍梧和以袖遮脸的我以及神情自若的张晨,在这家餐厅全体员工的列队鼓掌欢送中,昂然离开。

接下来,我们一起逛了几条街,到晚饭时分又去扫荡了一家烧烤自助餐将中午的情景再现。然后看了一部不知所云的电影,方才尽兴而归。

回来的路上,在电影院就睡得人事不醒的苍梧依然由张晨抱着。

我走在张晨的身边,看着苍梧那遮住了眼睛的纤长睫毛,暗暗寻思,原来神仙也是要睡觉的。

恰在此时,张晨微微偏过头,轻声问我:“看什么呢?”

我的视线自然而然便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此刻,星月正好。

小区的主干道偶尔有车子飞驰而过,带起轻微的灰尘,在路灯的光柱中飞旋起舞,让他上勾的唇角仿若也随之生动了起来。

我喉咙一紧,连忙仰头:“今天的月亮好圆呀!”

张晨闷笑一声:“今天是初一。”

“……”

我正羞愧难当,他忽然停下脚步,面向我而立:“小窦…”

我心不在焉:“嗯。”

“生日快乐。”

我茫然无措:“嗯?”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

我言语不能:“…嗯…”

“所以,生日快乐。”

我的鼻子又开始发热,这次却不是因为奔涌的液体。

貌似我做人真的是有点失败,过生日居然只收到了这么一个祝福。不过,有这一个,也就够了。

莫非,他是特地留下来的,为了要给我过生日?

这个念头让我疑似少女的情怀,荡漾了个翻江倒海。

不过下一秒,就风平浪静了。

张晨又推了推眼镜,露出了招牌式的腼腆笑容:“其实,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不过好在没有过十二点,还来得及。”

眼镜哥哥,你少说这一句会死啊…

不过强悍如我,迅速便抚平了内心的创伤,端正了花痴的态度,斯文有礼地道了谢。

张晨停顿了一下,笑容更加腼腆乃至于有些羞涩:“你的生日恰逢春节,所以一直都没机会当面对你说那四个字。今年应该是我们认识的第三年,之前已经说了两遍,现在是最后一遍。”

他垂了头看着我,眉眼微微弯起,认真而温柔地说:“小窦,生日快乐。”

我勒个擦!我那好不容易才恢复成死水一潭的少女之心哟!

眼镜哥哥,你在耍我的是吧,是吧,是吧吧吧吧吧吧…

我的狼性终于忍无可忍瞬间爆棚,正打算让所有的矜持傲娇通通去见伟大领袖们的时候,张晨怀里的苍梧揉揉眼睛醒了,含混不清地问了句:“妈妈,到家了?”

妈妈你妹到家你大爷啊…

张晨笑着从我手里拿过他的帽子,为他端端正正戴好:“嗯到了,我就不送你们上去了,你自己可以走吗?”

苍梧点点头,爬下来,拉起我的手:“妈妈,那我们走吧!”

我强忍悲痛,跟张晨道了别,牵着电灯泡禽兽干儿子转身进了单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