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过,栀子花叶轻轻颤动,晃了心神。

未凋抬眼悄悄看了看辞沐,小心翼翼道:“主上,怎么处理那几个传信的?”

辞沐回过神,沉稳干练的口气道,“放了,就让那几个人安安全全到达襄国,好好的‘通敌叛国’。我倒要看看,父亲接下来该怎么办。”

古朴的桌子上排放着厚厚一叠宣纸,开头赫然四个大字——《药草木经》。

正文-第十九章逃走

转眼六日过去,离钦襄帝都已经不远了。

皇帝每日都会来她房间坐一坐,而颜小苦和儿子自己玩自己的,压根当没他这个人。颜琅每次都怕怕的,他娘怒气冲冲地扳过他的头,让他背诗。

霍槿就那么坐在一边,所有气息也好似隐在了房间里,静静地,看着两人打闹嬉戏。

仿佛,希望时间就这么凝固在这一刻。

像往常一样,照例坐坐,也没说什么话。霍槿起身走出房间,深深吸了一口江上清凉的风,天气越来越热了,好在是在船上。光线灿烂,他抬头看高空中升起的太阳。

高堪回归,襄国两大世家势必又要一番相斗。邻边昙国三岁小皇帝根基不稳,虽然有梨顾公主相佐,但臣子个个心怀不轨,是个出兵的好时机…

“娘娘,你不能出去!”

思绪蓦地被打断,霍槿不耐烦地回头。素姜一身淡青常服,面有哀怨的站在他身后,低身行了个大礼,跪在地上,凄凄的道:“陛下,臣妾已经知错了。”

霍槿瞥了她一眼,明显已经消气了,随意道:“罢了。”然后绕过素姜往船的东边走去,素姜跪在原地明显愣住,半晌,她慢慢站起来。背对着阳光的声影萧瑟孤寂,岁磐站在她身后,轻轻叹了口气。

是日,御船达钦襄码头。

盛夏伏天,却飘起了淡淡小雨。冲走了多日来难耐的酷热,码头上矢流军千人开道,立于一旁,恭候皇帝回京。远远看去,帝都四通八达的街道,房屋错落有致,风景典雅。

颜小苦一看这阵势就傻眼了,这么多人,怎么还有机会逃走啊?

刚七想八想的,霍槿一身帝服走了进来,上绣龙形图案,盘领,右衽,明黄其身。与往常全然不同的气势,颜小苦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他是…这天下的主人。

“你莫要乱跑,等我回来。”他进来就丢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颜小苦忙抬头,只看到他后背那条张牙舞爪的行龙,和周围的五彩云纹、蝙蝠纹、十二章纹,直到那片明黄色消失在眼中。

我可没答应。她心中暗道,待觉得霍槿已经走远了,她牵着颜琅的手急急出了门。刚一出门,两侍卫伸手一拦,一人一只手横在颜小苦面前,目不斜视。

“阿旺,陛下料的果然不错。”其中一个毫不在意的开口,居然是当初抓颜小苦当刺客的侍卫头头。

阿旺无奈的看他一眼,“姑娘,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陛下踹那一脚的伤,至今还没好呢。”

颜小苦默默的看了他们一眼,刚准备想办法,低头一看。

儿子怎么不见了!

猛地回头朝房间看看,没人。再看看前面两个目不斜视的侍卫,顿时明白了。那两只手拦的太高了,只拦住了自己,颜琅直接走过去了…

颜小苦顿时放松了,神童儿子也许能搬来救兵的。索性倚在门上,跟两个看守的侍卫客套起来。随意问了句,“那啥,阿旺,你娶媳妇没有?”

阿旺顿时目光凶狠,露出了他一向草菅人命的本性。“娶了!”

颜小苦不明白他为什么顿时生气了,只当是自己问题没问好,悻悻然停止攀关系的搭讪。

“姑娘你不要生气啊,不怪他,他月前刚娶的媳妇四十多岁了。”边上的侍卫无奈道。

“闭嘴!”阿旺一吼,瞋目而视。

就在阿旺要杀人灭口的时候,高堪带着两人急急赶来。守在门口两人忙蹲下行礼,高堪直接对着两人道:“陛下派来陈肃陈观顶替你们。”说着,取出手中的金牌在他们眼前一晃。

“是。”两人又行一礼,便告退了。

待到两人背影远去,陈肃陈观在原位子上站好。高堪突然对着颜小苦张开一个大大的怀抱,她被按在他怀里,闷闷的问:“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高堪僵了僵,随后语气笃定:“不会有事的。”心中仿佛为她担心自己而涌上了一股甜。

颜小苦这才从他怀里钻出来,“颜琅呢?”身后一个小小的影子钻了过来,憋声憋气的道:“娘…”

怀里忽然一空,高堪一阵失落。随后拿过一包银子丢了颜小苦,笑的有点无奈。“你莫要乱跑,等我去找你。”

她忽然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未曾多想,郑重的道了谢。便牵着儿子的手要离去。忽然,手腕被人攥住,颜小苦木木的回头。

迎上高堪坚定不移的眼眸。

“我高堪发誓,这一生…只为了你。”

颜小苦急急将手抽了回来,语气慌乱:“不…不用。”便拉着颜琅落荒而逃。

高堪看着她慌忙离去的背影,忽而轻笑起来。后果?即使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他也毫不犹豫。

颜琅的小手软软的,被母亲牵着一路躲躲藏藏,倒也不慌不忙。一路的宫女不明真相,见颜小苦和颜琅路过也没在意。今日,她穿的是岁磐给她的那身粉红宫装,所以混在宫女中不甚引人怀疑。颜琅虽然是个小孩子有些突兀,但他行事灵活,也没多少人注意到。

到了码头,眼前的一幕让她心惊胆战。

颜述与绛兰夫妇两人立于马上,身后是娥束教武艺高强的教众,身份都不低,足有上百人。霍槿前后左右一排侍卫,持剑待发,把皇帝围得严严实实。

妈的!哪里都有乱党!陛下,你造孽太多啊!尚书马大人战战兢兢的站在皇帝身后,只在心中大骂。

“来者何人!”宴修大喝一声,目光如炬瞪向颜述等人。

“阁下莫非没有听说过娥束教?”颜述没心没肺一笑。宴修等人顿时大变脸色。

三年前,一个名唤娥束教的邪教组织横空出世。名字与承光侯楼炎生前所带军队娥束军同名,教众皆武艺高强,因不满当今天子苛政残暴。纠结各地有反心的组织,进行反帝武装活动。三年之内,进宫明目张胆刺杀当今圣上百余次,其中有两次害得霍槿身负重伤,险些丢命。娥束教造反之心,毫不避讳。

而今双方第一次正面交锋,剑拔弩张。

见所有武装力量都涌道那边去了,颜小苦毫不犹豫的拉着颜琅从小道边逃了出来,跑到码头外面,气喘吁吁,倒也没人注意。

“少拖泥带水!把我妹妹交出来!”绛兰不耐烦一吼,清亮的女声响彻天空。颜小苦心脏一滞。

霍槿眯起了眼,听不出感情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所有人听到:“放箭!”

箭雨密密麻麻的射了出去,娥束教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纷纷抬刀去挡,没能伤到半点。剑势密集如雨,绛兰一下子有些力不从心,险些从马上倒了下去,颜述险险扶住。虽然手法灵活,在这种猛烈的攻势下,还是有几个人中了箭,颜述气急,正打算带人冲过去宰了皇帝。

“哥哥!嫂子!快回来!我在这里!!”颜小苦急急喊道。

颜述听到这个声音,咻的回过头。神情一震,然后对着一干人大声喊道,“撤!”

霍槿一愣,随后神情复杂,眼眸里翻起滔天的怒云。“追!”

矢流军匆匆赶过去,如潮水一般涌过来。颜小苦一见这阵势,觉得哥哥既然知晓了,就一定能出来,自己反而会拖后腿。便撒腿就朝民居处跑。

就那么跑啊跑,身后打打杀杀的声音统统化在了三年前那场奔跑里。

眼看着矢流军的一小队人马就要追上来了,颜小苦蓦地侧身跑进一个小胡同,转身钻进了一座民房里,直直的冲到主屋,然后到处一钻,进了人家的闺房,连忙钻到箱子后面躲好。心脏吓得怦怦直跳,逃命要紧,顾不得许多了。

颜小苦微微喘了喘气,这才抬起头来,顿时如同惊天霹雳,炸的她体无完肤。

她心脏蓦地一停,目光直直的看向横梁下吊死的女子尸体。

正文-第二十章入牢

猛的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却感觉置身于诡异的黑暗中,更加感到恐怖。只好半睁着眼睛看向别的地方,手颤抖的厉害。空气中弥漫着渗人的寒气,女子的尸体挂在横梁下一晃一晃,安静诡异。

屋外突然响起官兵的呵斥声,颜小苦心脏突然一跳,急促的呼吸着。

片刻嘈杂过后,屋外逐渐归于平静。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手心里全是汗,来不及分析为什么就跑到人家上吊的房间了。突然发现,儿子不见了!

哎,光顾着自己跑了。她踉跄着站起来,故意忽视那具上吊的尸体。小心翼翼的的靠着墙朝门口一步一步挪去,打算等官兵走干净了,通知下上吊女子的邻居。清风吹进半掩着的窗子里,珠帘轻轻一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却分外刺耳。颜小苦一下子尖叫起来,半捂着嘴巴,眼神惊恐,手抖个不停。

目光不小心扫过去,迅速对上一张惨白的脸。眼睛微睁,不知道在看什么方向。嘴巴微张,头向上仰着,绳子狠狠的勾在她白皙不显老的脖子上,年龄看起来有四十多岁。

那一瞬家,颜小苦心中恐怖到了极点,脑中一片空白,却仿佛听到女子笑着轻轻的说,“楼缓…我恨你。”

楼缓…

未带颜小苦反应过来,门已经被人推开了。几个样貌平庸,衣着也比较普通的百姓在门口张望着,小小声的议论着,“我也听到了,元婷好好的喊个什么?”“六婶,别是出什么事了,你进去看看。”

两人刚踏进来,头刚一抬,顿时七魂去了六魂。纷纷大声尖叫然后退了出去。“啊呀呀!!高元婷死了!!”“上吊了!”外面的人都吓得不行,纷纷朝外走,有几个胆大的男人还伸头进来看。

顿时发现了站在墙角六神无主的颜小苦。

“这是谁!”“肯定是她杀的!!”

颜小苦顿时反应过来,急急跑了出去,站到人堆里。终于离开了那个可怕的环境,她呼吸平复下来。解释道:“我只是碰巧…”

“碰巧?你碰巧到人家房间去做什么?”六婶大声质问,眼角带着淡淡的鱼尾纹。

颜小苦有口难言,总不能说自己是逃命的吧?然后她哆哆嗦嗦的指着房间道:“她是上吊啊,你们没看到吗?”

“哼!上吊?为何偏偏在你来的时候上吊?再要么就是你杀了,然后制造假象!”大伯言之凿凿,昂着头,似乎对自己的分析很是满意。

“说不定你就是朝廷派来的人,高元婷真是命苦啊…”

高?颜小苦对这个姓格外敏感。然后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往外面冲,本来就不是她杀的。还未走到门口呢,就被人一左一右拽住了。“杀了人就想跑?你这是不打自招!”

颜小苦一时烦躁,狠狠一甩手:“我杀她有什么用!不是我就不是我!”

顿时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六婶还举着手中的板凳,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颜小苦,众人纷纷称赞她机智过人。

她得意一笑,道:“还是快报官吧!”

待颜小苦睁开眼睛,一片黑暗。慢慢的渐渐适应了这个环境,四周一看,铺满一地的稻草,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臭的气息,唯一的光线来自门口侧边一条道路延伸外。

牢房?

颜小苦一下子跳起来,顿时头一昏。半天才晃过神来,昏之前被狠狠打了一下,然后他们报官了,然后就关牢里了?她此刻脑中竟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报官的时候居然没碰上皇帝的人?

她抓住牢中的粗壮的木栏,对着路过的狱卒喊道,“这位大爷,你过来一下。”

那位大爷挠了挠头,很疑惑的走过来,他长得并不难看,眉清目秀的,站在牢外,语气比较客气的问,“有什么事吗?”

“我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犯了什么事?我要被判什么刑?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你刚进来半个时辰,你谋杀了贬为庶民的先太子妃,你要被判杀头,你永远都不能出去了。”

那狱卒答完之后平静的走了,还伸手挠了挠头。

颜小苦忙伸出手,透过缝隙,一把扯住那狱卒的腰带。那人走着走着忽然觉得走不动了,奇怪的回头一看,颜小苦整个脸贴在木头上,挤得都变形了。一只手吃力的够到自己袖子上。

“还有什么事吗?”他客气的问。

“敢问大爷名讳…”颜小苦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怜道。那人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便答道,“我叫金盘。”

“金盘大爷…您能告诉我那先太子妃是怎么回事吗?”

“我也不太清楚。”金盘挠了挠头,“只是听几个朋友唠嗑的时候知道了一些,那女的好像是钦襄高氏的长女高元婷,十几年前嫁给了当时的琚太子当侧妃,后来吧,先太子要娶楼缓当太子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不娶了,然后把高元婷转正了。”

金盘又挠了挠头,疑惑道,“你自己杀了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杀你个头!不是我杀的!”颜小苦烦躁的一喊,“继续。”

“后来太子缢了,高元婷身为先太子妃,本可以当个宣由王妃算了。她偏要发疯一样的跑到鸾呈殿,当着那么多文武百官的面。”金盘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继续说,“说先太子是当今圣上谋害的。陛下没打算处死她,就贬为庶民,赏给了身边一个叫陈旺的侍卫。折腾了这么久,都四十多岁了,哎。”

陈旺?阿旺?四十岁?

颜小苦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最近都碰上什么破事啊,她也没觉得自己这么容易就死,取下腰上的香囊,拿出里面的钥匙重新别在腰上,然后把香囊递给了金盘。

金盘一愣,随后羞涩的结果,“姑娘你这是…”定情信物?

颜小苦笑:“送给你。”

金盘脸开始红了起来,他挠了挠头,然后腼腆的把香囊挂在腰上。“虽说你判的是杀头的罪。但我不会辜负你的,我们还可以做最后的这几天的夫妻的。”

颜小苦笑,“好。”

金盘抬头看了看颜小苦清秀漂亮的面容,他的脸越来越红。最后挠了挠头,转身逃一般的跑了。

颜小苦止住笑,面色一僵,轻轻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正文-第二十一章杖责

牢里空气很不好,呆久了就伤心伤脑伤肝伤胃。她猛地咳嗽了几声,墙是土糊成的,随便一刮就有好多沙子。她随意拿着手中古铜色的钥匙,酝酿了一番。想写出一首震铄古今的就义诗,表明自己坚定不移的革命精神。可想了半天,牙齿都要咬碎了,就是想不出一句来。索性小手一挥,钥匙划过土墙。

老娘很惆怅。

望着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她傻笑了一番。

“哐当”一声,颜小苦忙回过头一看,几个三五大粗的狱卒开了牢门。直接走进来拖她,双手被人狠狠攥住,双脚拖在地上磨,她忽然觉得很痛,咬着嘴唇,便抬起头小声的说,“我不会跑的…你们让我好好走。”

金盘手中托着一副铁链路过,腰上还挂着她昨天送的香囊。他不经意看了一眼颜小苦,便急急对着两人道:“你们轻点…”也许是表情太惹人怜,两人都减轻了手中的力道,半拖半推的带到了牢房的尽头。

“府尹大人,人带到!”一人道。

前方端坐一位中年人,相貌平常,微带臃肿。带着打量的目光扫视着颜小苦:“本来这种小案子是不必本官过问的,但是谋杀皇亲国戚,这可是要上报天子的大罪啊!”

在他说话的当口,颜小苦的手被反绑起来。她也没抗拒,识相的没有动。只委屈的道:“我没有谋杀高元婷,她真是自己上吊的…我根本不认识她。”

“又在不打自招。”府尹大人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既然不认识,你如何知晓先太子妃的名讳?”

“…”颜小苦决定保持沉默,不再继续这个问题。安静等待高堪的援救。

“默认了?”府尹大人盖棺定论,直接吩咐下去,“那就没问题了,不必拖了,明日午时斩首吧。”

颜小苦被拖回牢房的时候还浑浑噩噩的,完全没反应过来。金盘来到她门口,挠了挠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你说你好好一姑娘,怎么就跑去杀人了呢?”

颜小苦没有说话,安静地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盘看她不说话,却依旧絮絮叨叨的。“说起这个高元婷,还真是命苦啊。你不知道吧,昨日陛下归京,她丈夫陈旺不知犯了什么罪,直接给仗毙了。直接送回家,说是厚葬。就一天工夫,夫妻两人都死了…哎。”

惊天霹雳!颜小苦蓦地抬起头,满目惊恐:“阿旺…死…死了…?”

金盘一愣,挠了挠头,持肯定的口气回答:“啊。”

“我错了…”颜小苦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双手颤抖。“都是我害的…我不该到处跑的…他是因为…因为我才死的…”她一下子哭了出来,眼泪顺着鼻梁一行行留下来,“都是我害的!我不该乱跑不该乱跑的…”

金盘见她这个样子。倒慌张起来,把袖子伸进去,隔着牢房的木栅给她擦眼泪,“你莫哭啊。要清醒,你杀的是女的不是男的…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做坏事了。”

颜小苦一把拍掉他的袖子。金盘吓得收回来,疑惑的看着她,伸手挠了挠头。

“我不会死。”颜小苦瞪他一眼,眼泪还往外涌着,嘴边的字说的清清楚楚,“金盘,我想吃一次高府里那位迦城老婆婆做的的烧饼,你给我弄来好不好?”

金盘连连点头,心想这也许是她最后的遗愿了,他一定要办到。

突然,颜小苦把头转了过来,看着他,慌张地问:“阿旺他们死了,那高堪有没有事!他有没有事?!”

霍槿缓缓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陈肃陈观,这两人便是几日前高堪骗说顶替的人。他俩站在皇帝身后,一人拿着一根木棍,大气不敢出一句。

高堪掀摆跪下,目光沉静。

“拐带帝妃,欺君之罪,是死罪。”霍槿凉飘飘一句,高堪身形未动,一句话没说。

“念在你是高氏嫡子,且朕还有用的上你的地方。”霍槿朝左右示意。陈肃陈观咬着牙,不忍的站到高堪身边,抖着说了一句:“大人…得罪了。”

棍子一下下落在他身上,高堪没练过武,自然也没有内力。饶是自己身体好,也抵不过板子的狠劲。皇帝在场,陈肃陈观下手不敢轻,只觉得钻心的痛。恍惚间,他有些释然。能受过一次她受过的罪,倒也不错。

“颜小苦…乃我所聘之女,且确确实实拜了天地,何来帝妃一说?”长痛在身,咬字却十分清楚而吃力。

霍槿厌恶的走上前,高堪只看到一双赤黑色龙纹高靴。

“楼缓,是朕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