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肃陈观不敢怠慢,依旧用力打着板子,手颤抖的要出汗。一下又一下,板子下的男人闷哼一声,忍着剧痛轻声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霍槿一言不发的站着,他不曾停下言语,依旧轻声细语,断断续续:“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恍惚间,霍槿看到楼缓模糊的身影,一声不吭的挨着板子,随后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整个视线,目光哀怨又陌生,一瞬间耀眼的剧痛。视线对上地上的高堪,许久许久,缓缓道:“停了吧。”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高堪坐在梨花木椅上被人抬着,走进了那个离别一年的高府。仿佛从未来过,却一直不曾离开。他虚弱的靠着椅子上,忽然笑了。

早料到会回来的。

不可能真的离开的。

日光柔和,傍晚的太阳隐在松树后,清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光线昏暗与金黄,显得整座府邸雄浑壮丽。抬椅的人稳稳当当,高堪轻轻咳嗽了几声。

高府大门恢弘敞开,一盛装女子跪在地上,长发铺散,别样的风情与柔美。

那一瞬,他以为是颜小苦在等他。

唇边惊喜的弧度还未来得及扩散开,只听得一声柔柔媚媚的唤声:“少爷…”

“颜尖尖!?”

高堪蓦地诧异的张大了眼,身子略微前倾,看着眼前柔媚的女子,身后抬椅子的人立刻停下,不敢轻举妄动。

颜尖尖依旧跪在地上。“尖尖特地侯您回府…”

高堪急的差点从椅子上栽了下来,背上的伤如同蚂蚁蚀心一般钻心的痛,他立刻质问:“你来干什么!”

颜尖尖委屈的看着他,不说话,眼神飘到他俊俏的脸上,微微红了红面容。

高府的陈管家立刻跑出来:“少爷少爷!你可回来了!快进屋啊!”

一大家子人慌慌张张的出来迎接。整个高府的丫头小厮都跑出来看这位离家一载的少主人,府中顿时热热闹闹如同新娘子出嫁一般。忠文侯急急地从大厅走出来,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一时流出了老泪,一把把坐在椅子上的高堪抱在怀里,语气哽咽。“我儿…”

高堪动容,低身安慰道,“我没事。”

“没事?!”忠文侯气的吹胡子瞪眼,“我都知道了!陛下实在是太过欺人!我儿自幼不能练武,如何禁得这一番毒打!”

高堪有些好笑,正要说话。颜尖尖柔柔媚媚地走过来,“爹爹说的极是。”

高堪气极立刻变脸,喝道:“她是怎么回事!”

忠文侯一愣,方才道:“她不是你在迦城娶的妻子吗?错不了,你还将你母亲的芙蓉云纹簪给了她呢。”

高堪抬头一看,颜尖尖的头上,果然插着那根象征正妻的簪子。

猛的伸手扯下来,一把摔到地上,清脆一响,“好你个颜尖尖!”

正文-第二十二章生气

颜尖尖留在了高府,所有人都愿意相信她是原配糟糠,高堪执意不肯留她,解释了半天,反倒落下个陈世美的名声。看在她是颜小苦表姐的面子上,索性不去纠缠这件莫名其妙的事,让她暂时住着,打算等风波平息过后,再一脚踹她回老家。

庶长子高泉并不在府中,所以两人还没有相见。高堪留在了书房中,向父亲了解这一年中所发生的事情和如今的局势,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听着父亲抑扬顿挫的分析,倒有些心不在焉。

两人谈至半夜方才准备歇息,忠文候道:“颜尖尖比你早些到达,你和你的妻子很久没见了吧?这次…”

“我不想再多说一遍。”他直接打断,冷冷道:“高堪此生,只娶得颜小苦。”

忠文候叹了一口气:“我儿,你莫以为我不晓得。你在迦城那点荒唐事我可都知道,人家都寻到家里来了,我们不能坐视不管,这件事的确是你的不对,男子汉大丈夫,对自己做过的事要负责…”

他狠狠瞪了忠文侯一眼,直接站起来,忍着背上强烈的剧痛,踉跄了几步,便摔门而去。

忠文候看了看他虚浮不稳的背影,又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一年不见,脾气见长啊。

第二天,日头亮的很早。

他整整一个晚上没有睡好,难道是水土不服?可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在迦城不过一年,若要使水土不服,那也反了吧?顿时反应过来,一个晚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想的心里念得,都是一个人,颜小苦颜小苦颜小苦。

在丫头穿戴洗漱的服侍后,准备去书房。等这段日子的风头过去后,他再找到他们母子两人隐姓埋名,隐遁于世。他有这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到以后的生活,高堪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高府用的伤药都是极好的,一夜的功夫背上痛的倒不是那么厉害了。刚慢慢的穿过大堂,隐约听到门口有人推推搡搡大吼大叫,高堪没怎么在意,这种小事,自有管家去处理。便转身去了书房。在书架上找着什么,一个人上下翻找着,还心情颇好的吹了吹口哨。

门口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高堪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便起身打算去看看,站起来的那一刻背上隐隐作痛,他不吭声的伸了伸腰,恨恨的想,手下的真重。

一男子,着淡灰常服,眉清目秀,隐约带着几分书生的儒气。此刻挠了挠头,不满的争执着。陈管家不耐烦地推他,大喊:“你这人约莫是个疯子!”

“我不是疯子!”他急急的争执道,“我媳妇说就是高府里的!她都快要死了!你们怎么能连这么点愿望都不满足她呢?”

金盘顿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肯给自己香囊定情,索性就说是自己媳妇。

“这里是高府!不是菜市场!你要烧饼到集市去!”陈管家再也不耐烦,直接大力一推,然后立刻把大门重重关上。

恢弘的大门合拢的那一瞬间,高堪瞥过一眼,看到那男子腰间眼熟的香囊。于是他疑惑的走过去,随手打开了门,居高临下,对着门外无可奈何挠着头的金盘轻声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金盘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急急道,“我媳妇让我来高府,买一个迦城的老婆婆做的烧饼。”

高堪一瞬间反应过来,唇边张开的弧度带着点惊喜。蓦地问:“她在哪?”

“牢里啊。”金盘理所当然道,还伸手挠了挠头,疑惑的问,“你认识我媳妇?”

高堪一愣,决定暂时无视掉后面媳妇两个字,直接焦急的问:“为何入牢?”

“杀人了啊。”金盘理所当然道。还没等他伸出手挠头,高堪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俊秀的脸上出现了不合时宜的杀气:“给我说清楚!”

于是迫于淫威,金盘把事情前前后后一清二楚的复述了一遍,想伸出手来挠头,奈何掐的太紧没好动手,只好悄悄地伸出手指拨了拨高堪的手,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在金盘绘声绘色的描述中,高堪有一瞬间的呆滞,她杀了大姐?

他收回手,目光坚定中带着明显的焦急,只快速道:“马上,带我去。”

“不行!”金盘直接打断他,语气坚定:“你必须先把烧饼交出来!”

高堪直接伸手敲上他的头,不耐烦:“本少爷就是烧饼,行了吧!”

还是上午,钦襄帝都的温度已经高了起来,燥热的天气蝉声鸣叫,片刻不停,使得听的人更是烦躁不已。浅蓝色的天空中漂浮着淡淡疏云,日光更甚。

一路上金盘十分诚实,细细说了所有前因后果。虽说牢房的饭还不是馊的,虽说没受过什么体刑。高堪还是恼火的很,自己当成宝贝恨不得捧上天去的姑娘,此刻她的命却毫不被人当一回事。

高堪刚跨进官府大门,众人见他衣着不凡,虽然行走的时候带着点莫名其妙的虚弱,但举手投足天生贵气,看得出是大家族的公子,所以并没有阻拦。连带着身后的金盘和八八都放过去了。

府尹大人大老远就看到高堪急步走来,哈着腰谄媚的开口:“高大…”

蓦地,高堪一拳头砸上他的脸,后者立刻耳鸣流鼻血,府尹大人惨叫一声,踉跄着退后几步。眼睛张开一条缝不可思议的看着高堪,话都说不顺了:“大…大人这是何意…”

金盘在他身后走着走着,见此情景,顿时吓得一跳,默默地退后一两步。

高堪理都不理他,直接上前狠狠踹他一脚,府尹大人微微臃肿的身体一下子瘫倒在地,猛的吃痛一下,半天爬不起来,目光惊恐却又不敢反抗。而高堪略略皱了皱眉,因为太过用力,牵扯到了背后的伤,此刻背上恐怕又开始流血了。

“高大大大…人。”地上的人哀怨的唤了一声,小心翼翼道:“下官…做错了什么事?引得大人如此…大发雷霆?”

高堪不理他,又抬脚一踹,阴凉凉的看着他,看的地上的人瑟瑟发抖。

“啊!是了。先太子妃是您的大姐啊!”府尹大人恍然大悟一般,狠狠的伸手一拍自己的脑袋。急急开口:“下官知错!下官必将严惩加害太子妃的小人!是下官办事不力!下官…”

“严惩你个头!”高堪大骂。突然蹲下去,狠狠的伸手猛揍他,府尹大人下意识的还手,高堪气极,一巴掌抽过去。两人迅速滚在地上扭打起来。

小厮八八懵了,八八自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看到自家少爷发脾气,第一次看到他发狠的打架…却发现他家少爷打起架来也这么有气质,这么潇洒。

这才反应过来看形势很不好,胖子大人正反压着精瘦的高堪,目光凶恶又无奈。高堪虽然年轻气盛不至于吃亏,毕竟大伤未愈,背上已是痛到不行。于是八八忙跑过去,用力扯那位府尹大人。“放手!放手!你这人是不是活腻了!啊!”然后紧张的去扶高堪,“少爷!你背上有伤!身体要紧身体要紧啊!”

“啊!”府尹大人这才像反应过来一般,立刻松开了高堪。顾不上身上痛得要死,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下官实在不知…何事冒犯啊…”

高堪从地上挣扎着起身,眼神发飘。背上火辣辣的痛。他狠狠的看那胖子一眼,戾声道:“把人给我放了!”

“啊?”府尹大人不解,疑惑的抬头,发现自己眼睛已经肿的半睁半眯了。

高堪又一拳头砸过去,大声吼了一遍:“老子叫你把人放了!!”

府尹大人反映了过来,吓得立刻低下头,小心翼翼道:“那姑娘谋杀先太子妃,证据确凿…”

“人不是她杀的!绝不可能是她杀的!”高堪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狠道,“就算是她杀的那又怎样!”

府尹大人瑟瑟发抖,迫于高堪毫不讲理的淫威。立刻吩咐下去:“把前日抓来的那姑娘带过来…”立刻有人听命下去。他默默抬头看了一眼高堪,试探的问:“大人?”

高堪不理他,背对着八八的后背上隐约渗出几道鲜血,很小一块颜色却很浓。只站在那里,目光看向门口,似乎打算等她过来。

约莫一盏茶功夫,颜小苦莫名其妙的被押过来了。

高堪一看到她,就又发脾气。一脚踹上两边押着颜小苦的狱卒,气冲冲的道:“老子的人你们也敢碰!”然后一把伸手环住一脸莫名其妙的的颜小苦。

八八觉得今天他家少爷的气场很不稳。金盘觉得很微妙,这个…应该是自己的媳妇吧?他低头看了看腰上的香囊,又抬头看了看那两个相拥的金童玉女,顿时明白了一些事,胸口中弥漫着淡淡的失落。

颜小苦本来觉得一点都没感觉,对于自己就要斩首这个事实完全没有意见,只一个劲的生气为什么别人都不愿意相信自己,人真的不是她杀的?甚至在匡进高堪的怀抱时,她还苦哈哈的想着,为什么每次见面,高堪都要抱她呢?

可待时间凝固,周围十分安静的时候。颜小苦窝在他怀里,只觉得安心,很安全。

于是颜小苦突然觉得自己好委屈好委屈,第一次没有推开他,反而把头埋在他坚硬的胸膛里,泪水汹汹而来。“他们都不相信我。”第一句开了口,哭的更凶了,“高堪,我可委屈了!我真的…真的没有谋杀她!呜呜呜呜呜,他们都是坏人都是狗官!呜呜,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我害死了好多人,我知道错了,我错了…”

“我永远都会相信你的。”高堪一手抱住她,一手搂着她的脖子,俊俏的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语气反而平静下来了,低声哄道:“我家小苦最是坚强勇敢了,不要哭了。”

“呜呜。”

“小苦啊。”高堪低声唤道。

“嗯?”边抽泣边哼哼。

高堪把她头埋在怀里,不让她抬头。语气淡淡,却带着明显的宠溺:“以后只能在我面前哭。”

正文-第二十三章太子

两人并肩走出了衙门,颜小苦扭头看到高堪走的慢慢的,步子还带着点虚浮,心中有些蹊跷,倒也没问什么。

到了衙门侧道边上,一佝偻男子挑着两桶粪便,走了过去,熏天的臭气挟裹而来。

颜小苦一把跳开,惊恐的大叫:“高堪!掩护我!”

高堪好笑的伸出手,捂上女孩的眼睛和鼻子。戏虐的语气:“掩护你?粪便要来捉你吗?”

“讨厌!”颜小苦顿时脸红,气的回过头大叫:“你这个又丑又胖又矮又黑又臭的大烧饼!”

高堪笑的一脸随和,嘴角弧度风华无双。轻手挟着她带离了侧道口,漫不经心道:“你这个又美又瘦又高又白又香的小娘子,行了吧行了吧?”

颜小苦脸更红了,锤他。高堪笑的风轻云淡,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她发小脾气。然后她别扭的自己走出去,上了马车,坐在里面一动也不动。

高堪随后走过去,掀开马车的帘子,直接坐了上去。俊脸映入,跌落在她深深的眼里,从额头到下巴刚硬而俊美的线条,倾倒众生。薄唇轻启,开口就道:“我们私奔吧!”

“好。”颜小苦直接应道。那一刻,她没有考虑到儿子,没有想过去的是是非非,没有打算未来是否要躲躲藏藏。她想,勇敢一次吧。于是凝视着高堪澄澈的眼眸,很平静很平静的开口,“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我爱不爱你,但我会试着,试着像你对我那样对你好。”

高堪生气了,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板着脸,偏着头不看她。

颜小苦心一慌,“你怎么了?”高堪不理她,她拿手在他眼前晃啊晃,“你怎么了怎么了?”

“你爱我!”高堪突然转过头,把她吓的一跳,“你必须爱我,哼。”

“噗。”颜小苦差点笑岔了气,捂着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怎么…”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高堪静静地看着她。

小苦,我在这世间尔虞我诈虚与委蛇。

只在你面前毫无伪装。

驾到高府门口,高堪稳稳地拉着她的手下了马车。高府的大门恢弘气势,威严耸立,比起王府毫不为过。一小厮上前规规矩矩行礼道:“少爷,宫里来人了。”

高堪眉头不自觉地一皱。随后带着颜小苦进了府,一屋子人匍匐在地上,毫无嘈杂之声,正准备听命圣旨。高堪微微看了小苦一眼,手一紧,然后拉着她半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迦城颜氏长女颜尖尖,乃乡里良家,为承光侯楼炎之嫡妻颜妙侄女,为中书省正一品右丞相高堪正妻。品行贵重、温良端庄、谦和有礼、知书达理、文静贤淑,今册封为一品诰命夫人。钦此。”

高堪腾的站起来,厉吼一声:“鬼扯!”

地上趴着的人都吓得半死,大一不敢出一句。太监总管刘玉尾更是懵了,忠文侯连忙代儿子请罪,生气回头示意高堪快点认罪。

高堪暗骂,皇帝你他妈不就是吃小苦的醋吗!有必要随便塞个女人给我吗?

“颜尖尖不是我妻子!”高堪气的满身是火,牵着颜小苦的手大力收紧,两片薄唇极快的开合着:“刘公公!回禀你家主子——老子不干了!”

所有人都立刻目瞪口呆,忠文侯急的泪流满面,颜小苦跪在一旁一言不发。

刘玉尾似乎早有准备一般。长期缺少荷尔蒙分泌的嗓子带着女性的气息,不紧不慢道:“陛下宣您入宫。”

高堪狠狠瞪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对颜小苦轻轻说道,“等我回来。”松开两人一直牵着的手,向周围的人交代了一两句,便跟着刘玉尾走了。

八八越来越觉得,少爷的气场越来越不稳了。

“姑娘,少爷吩咐奴婢带您去房间。”

大多数人都起来了,纷纷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颜小苦,一些人对高堪的行为窃窃私语,还有许多人对着颜尖尖道喜。颜小苦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看着自己撑在地上的手背,白里透着吃力的微红。泥土里有些沙子,咯的慌。

忠文侯不大不小的声音清晰入耳。“高堪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来了一个妻子还不够,又来了一个小妾。”

“就是,不知道那孩子在迦城还有多少个。”三夫人刺耳的声音响起,“颜尖尖啊,这个就交给你打理了,你初到高府,又是少爷正儿八经的一品诰命夫人。也是时候接手一些事了。”

再随后,便是颜尖尖柔媚酥骨的答声:“是。”

她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丫鬟催了好几遍,有点不耐烦的意思。颜小苦撑在地上的手有些力不从心,半晌,一滴豆大的泪珠滑落,直接砸到泥土里,不见一点踪影。

颜小苦,你的勇敢,从来没有好结果。

起身,直接出门。

只有那八八追了出来,急得大喊:“姑娘你去哪啊?”

泪水都擦干,颜小苦没理他。走的很快很快,半晌出了巷子,转角,来到大街,身后再无踪影。

帝都的街市十分繁华,店铺陈列整齐,并不像迦城那样随处都是小贩。车水马龙,古老的钦襄一派豪华古朴的气息。她一个人笑着,随意漫步着。

远处的墙边张贴了两张皇榜,想来是最新颁的,围观的人非常多,她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一张密密麻麻的字,站得太远看不清楚。一张画着一个女孩的画像,忽然觉得很眼熟。顿时怔住,这不是自己么?立马捂住自己的脸,生怕被人看到,迅速往回走。人群熙熙攘攘,推推搡搡。许多人碰着她的胳膊,擦肩而过。

“这么久才立太子。”同样从里面挤出来的一位不自觉地嘟囔了一句。

颜小苦听到,想到自己儿子也是皇帝的儿子,不觉心一惊,拉住那人的袖子问道:“立太子了吗?谁?叫什么?”

“皇后娘娘的皇子啊。”那大伯理所当然的答道。

颜小苦方松了一口气。

“叫霍琅。”那人又一开口,颜小苦立刻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确定。

颜小苦急切的问:“霍琅?霍琅?可不可以说清楚?”

大伯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有点不耐烦了:“皇榜上说,陛下半月前督造运河,从迦城带回来了一个遗失多年的皇子。过继给了赵西河皇后,然后立他为太子…”

“过继?过继…过继!”颜小苦顿时仿佛疯了一般,满脸的不可置信。双唇不住的颤栗着,“为何…为何要过继我的儿子!!”

“疯子…”那大伯小声的嘟囔一声,等她一眼,然后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颜小苦发疯的挤着人群,向皇榜处挤去,周围的人纷纷谩骂。一个老妇险些被她挤倒,看着颜小苦踉跄的背影狠狠骂了一句。低头的时候,疑惑了半天,没下雨啊。怎么袖子湿了?

人群中匆匆陌生的眉眼,多少次擦肩。

她发了疯一般的挤到最前面。许多百姓疑惑的看着她,颜小苦转过身,一下子靠着墙。面对着所有人,她的身边,正是那张六分相像的画像,画中的女子,唇边含笑,温婉亮丽。而她却是满脸泪水,几近昏厥。

“谁要来抓我!来抓我进宫啊——”

正文-第二十四章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