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太忙,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来这里。

如今好不容易导演放了她半天的假,她就想起了从前同公司的付心梓曾跟她说过:相传有一个传说,只要是来神庙共同祈福的情侣,并且将他们的同心锁挂在了姻缘树的最顶端,两人便能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舒悦对于求神拜佛的事,从来都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总觉得真假参半,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这一次,她想试试,这个所谓的传说是不是真的灵验。

避开了下午的人流高峰,舒悦倒是轻松了不少,虽说她仍旧将自己“全副武装”,生怕有人会认出她,引起路人的骚动,但她与裴译牵在一起的手却是从未放开过。

两人走在人群的最后,步伐缓慢,没有半点的心急,好似极其地享受这难得的相处时光。

这里的大部分行人都在诚心祈求,也就没有将太多的精力放在他两身上,只是偶尔惊鸿一瞥时,会忍不住多看裴译与舒悦一眼。

神庙里一群小孩奔跑嬉戏,他们的父母正静立在一名老和尚的身边,求解签文里的意思。

玉泉寺有个习俗,来此祈愿的世人不论求什么,这辈子都只能在此求一只签,据说是因为建立玉泉寺的第一任方丈曾预言:人之一生,只得一签,多而无用,亦也不准。

言外之意便是签求多了,也就不再灵验了。

小孩子们玩疯了,撒开脚四处飞跑,其中一名男孩边跑边回头看着后面的小伙伴们,吐着舌头做鬼脸,模样甚是可爱,但他却因一时不备,结结实实地撞上了裴译。

舒悦本以为依着裴译那对外人冷漠疏远的态度来看,就算他不发火,也定不会好说话到哪儿去。

可谁知,他竟是缓缓地蹲下了身子,探手揉了揉身前小男孩那早已因为大量运动而濡湿的头发,毫不介意他一身的汗水,柔声说道,“以后跑步要记得看路,不然很容易发生危险,知道吗?”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笑着看向舒悦,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尔后偏头说道,“叔叔,这个姐姐真漂亮。”

“……”

为什么他是叔叔?她是姐姐?

舒悦看着那满脸黑线,一口气堵得不上也不下的男人,不禁笑出了声。

小男孩跑走了,裴译也没有出言阻止,只是起身,大手一捞,揽住了身旁看戏女人的芊芊细腰。

“笑我?嗯?”

舒悦捂着嘴憋笑,抿了抿唇,实在没忍住,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对……哈哈哈哈……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哈……”

裴译脸一黑,就试图挽尊,“光凭你今天把自己包裹成这样的情况来讲,他是从哪儿看出你年轻漂亮了?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喜欢撒谎吗?”

他那鼻尖的轻哼,带着明显的不屑,又似孩童般的稚气,可爱至极,令舒悦忍不住捏了捏男人的脸,轻笑道,“我这叫天生丽质难自弃,怎么?你羡慕嫉妒恨了?”

裴译也不直接回应她的话,话锋一转,“怎么?嫌我老,嗯?”

实际上他只比舒悦大两岁,不过是他浑身冷冽的气场太盛,小男孩有些惧怕,才会口误说成了舒悦是姐姐,他是叔叔。

女人耸了耸肩,一脸憋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眨了眨眼,故意逗他,“你怎么会老呢?和我在一起嘛,你顶多看上去也就是有点像老牛吃嫩草而已。”

“吃嫩草?”裴译简直被她给气笑了。

下一秒,他唇角边挂起了一丝痞气的笑意,将她箍得更紧了,唇瓣擦过她的耳垂,呵气如兰,嗓音低沉暗哑,暧昧撩人,“可我还没吃过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要不,我们今晚试试?”

“……”

☆、第26章 第26章

舒悦一听, 整张脸都红了,她狠狠地瞪了裴译一眼,表情嗔怪,又带着几分不自在,“胡说什么呢你?臭流氓!”

她本能地去推他,奈何男人早有准备,将她箍得牢牢地, 不容她挣脱。

从裴译的这个角度望过去, 女人的脸颊红如滴血,下唇微咬, 十足的含羞带怯, 扰得他心痒难耐。

方才不过是想逗逗她, 信口胡诌的一句话, 如今倒是成了真。

他突然间还真的就他妈的……石更了。

舒悦并没有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只是一心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毕竟,身边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她是真的不习惯这种被人当猴看的感觉。

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纷纷侧头,望向这气质、长相出众的一对,相拥低语,男人满脸柔情,女人含羞带怯, 一股恋爱的清甜味飘散在空中,可谓是虐狗无数。

看着众人那探究的目光, 舒悦将头埋得更低了。

半晌, 裴译总算是放开了她, 她一个箭步,跑的飞快,瞬间以后,就与裴译拉开了一段距离。

裴译不解蹙眉,“你站那么远干嘛?”

舒悦鼓了鼓腮帮子,说得忿忿不平,“当然是防止你又兽性大发啊。”

“……”

——

玉泉寺一共供奉了108座佛像,每座佛像都因为寓意不同,而所求也不同。

舒悦虽说并不是什么都需,不求财,也不求功名利禄,但既然来了,她还是决定诚心点好。

太偏私,光求姻缘,她怕其他的菩萨知晓了,会认为她心不够诚,因而影响了自己的所求之事。

她与裴译两人,从晚间饭点,挨个拜过寺庙中的所有佛像,从不忘低头跪拜三下,累得也够呛。

最终,他们来到了观世音菩萨的面前。

相传,观世音菩萨有求必应,既可助人求得姻缘,亦可让无后之人求得灵儿。

因此,她与月老齐名,共助世人求得欢喜姻缘。

舒悦决定在菩萨面前求一只签。

她闭眼,深吸了口气,心中默念道:菩萨啊菩萨,求您保佑,我与裴译之间的爱情能圆满长久。

裴译亦是闭眼,诚心祈祷。

两人拜完观音后,便去解签。

初始的时候,舒悦整个身子都绷得有些紧,她看不懂签文里的内容,不知福祸,心里全然没底,虚得狠。

裴译看出了她的担忧,揽着她的肩,柔声安慰道,“没事,放宽心。再说了,这签文上的内容也不能全信。世人图的不过是个心安。”

舒悦一听,倒是急了,“呸呸呸,你少这样说,别让菩萨听见了,影响我们的姻缘。”

裴译看着她这般在意的样子,心底里突然就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可知,他其实比她更在意这个签文里的内容?

早在这之前,裴译就已经来过一次玉泉寺,求得了一只签,签文上说:十年一开花,徐徐图之,必能得之。

而今,全部应验。

他比谁都清楚,这签文上的内容会有多准,方才那么说,也只不过是为了宽慰舒悦说出来的假话罢了。

两人走到解签的老和尚那儿,将签文递给了他。

老和尚蹙眉望了裴译许久,思索片刻才道,“施主可是来此求过一次签?”

实在是裴译的样貌出色,他想忘都难。

裴译先是一怔,随即轻咳了几声,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舒悦瞪大了双眼,吃惊极了,但没有立即追问裴译,而是双眼虔诚地望着老和尚,缓缓问道,“大师,这签文是何意?”

老和尚蹙眉思索了许久,此刻,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好似被无限放缓,慢的出奇。

良久后,老和尚终于开了口,“玉泉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人此生只可求得一只签,多了就无意了。”

舒悦心急,连忙抢着答道,“这个我知道。可这只签是我所求,与他无关。大师,您可否帮我解解签文上的意思?”

老和尚牵唇一笑,阳光透过缝隙射进寺庙,在他的身后镀上了一圈又一圈金黄色的光晕,舒悦的脑海中鬼使神差地,就冒出了四个大字:佛光普照。

“你所求,亦是他之所求,你二人既是夫妻,便已同心,同心之人,即是所求一签。”

舒悦心中一愣,思索片刻,顿时豁然开朗,心中犹如拨开了层层迷雾,茅塞顿开。

“谢谢大师,我明白了。”

老和尚朝她点了点头,总结性地开了口,“好好珍惜你们俩这得来不易的缘分吧,他等了你十年,并不是所有世人都能受得住这份冷清与孤寂的。”

舒悦点头,裴译嘴角噙着笑意,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舒悦感受到自他手心传来的那源源不断的温暖,与之相视一笑。

“我知道了,谢谢大师。”舒悦回握住裴译的手。

转身,两人离去。

老和尚的嗓音自他们身后响起,仿佛一朵漂浮的云,幽幽说道,“去试试姻缘树吧,将你们的同心锁挂在那棵树的最高处,你们的爱情便能幸福长久……”

舒悦闻言轻笑,扯了扯裴译的袖口,“要不,我们也去试试?”

裴译自然是愿意的,满脸的宠溺与纵容,“好。”

——

玉泉寺的姻缘树是棵参天古树。

与其他的姻缘树不同,多是采用雌雄同株银杏树,而玉泉寺的姻缘树,却是一棵世界上公认的最高树——杏仁桉。

说来也巧,澳大利亚的杏仁桉若是移植到了别处,都是极不容易存活的,但不知是玉泉寺供奉着神佛还是因着它依山傍水的气候,竟是养活了这珠参天古树。

此时的姻缘树高耸入云,树上挂满了彩色的同心锁,一阵风佛过,锁身撞在一起,发出叮铃铃的响声,煞是悦耳动听。

同心锁并不贵,五元钱一个,设计简单,容易操作。

每把锁都配有两把专门的钥匙,当情侣们将锁打开,悬挂上姻缘树,钥匙便留给男女双方各自保管,寓意我已锁住了对方的心,而解开他(她)心门的钥匙便在我手。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过后分手闹僵的情侣前来此处解锁,开展他们全新的感情生活。

玉泉寺的特色之一便是这棵姻缘树,来此之人,但凡不是单身,不出意外,都会悬挂同心锁,想要以此来巩固自己的爱情与婚姻,图个心安。

因此,即使舒悦特意避开了人流量高峰,两人来时,前面也早已经排满了人。

他们并不心急,选了一把红色的同心锁,便等着前面的路人一个个挂好,这才不疾不徐地走进了那棵参天古树。

舒悦看了眼,突然就有些泄气,“这棵树看上去就好高啊,要把同心锁挂去最顶端,这怎么可能嘛。”

裴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嗓音低沉悦耳,“悦悦,你就当真这么想与我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他本以为舒悦又会口是心非,因为害羞不敢承认,谁知,女人的双眼却是在这一刻里,亮的出奇,仿佛比阳光更盛,又似浩瀚无边的大海,静默幽深,看得他再也无法移开眼球。

只听她一字一顿,刻骨入心地道,“是,我就要我们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裴译闻言,瞳仁微缩,整颗心无法抑制地猛颤了一下。

下一秒,他搂住她,吻了下去。

姻缘树下,姹紫嫣红,一双璧人,相拥相吻,美如画卷,醉人醉心……

——

拥吻过后,两人开始思索着如何才能将同心锁挂到姻缘树的最高处。

仅凭两人的身高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如今唯一有机会成功的办法只有一个,那便是——爬树。

这可难倒了舒悦,她向来对于这种体力活不甚擅长,更别提要她凭借一己之力,爬上这么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了。

她蹙眉,沮丧极了,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别提有多挫败了。

静默良久,她终究是一声长叹,“还是算了吧,我肯定是爬不上去了。”

裴译捧着她的脸,满眼都是笑意,“傻瓜,谁让你爬了?要爬也是我爬啊!”

舒悦惊得一跳,“你?”

她怎么也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浑身上下全是名牌,平时衣服上有个褶皱,都会蹙眉许久的男人,会去爬树。

那感觉实在太过违和,她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

“怎么?小看我?”

他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能爬上树的顶端,但实则是她无法想象,他会为了这所谓的姻缘迷信去爬这棵树。

舒悦摇了摇头,劝说道,“这棵树太高了,爬起来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就是因为太过危险,所以前来求签的情侣并没有人会选择爬树,一来有损形象,二来怕一个不小心,同心锁没挂上,还把命给搭在了这里。

裴译还是那样清浅的笑意,说出的话,却力道十足,“悦悦,我只问你一遍,你是真的想与我长长久久,永不分离吗?”

舒悦想也没想,立即回道,“当然。”

“那便好。”裴译边说边挽起了袖子。

说罢,他俯身,卷起了自己的裤腿,双手交握在一起,脖子左右扭了扭,活动着筋骨,做起了热身运动。

随后,他耀眼如星光般的眸子,直直地落到了舒悦的脸上,唇角边的笑意似比春光更胜。

还是那般性感磁性的嗓音,却比从前更为铿锵有力,震慑人心,只听他道,“这辈子只要是你的所求所想,哪怕是拼上性命,我都会替你圆满。”

每一字每一句,她听得真真切切,刻骨铭心。

☆、第27章 第27章

舒悦不知道怎么了, 瞬间就红了眼眶,低着头,不断吸着鼻子。

裴译摇头失笑,“你这是干嘛?好像我现在爬上去,下一秒便会没命一样。”

舒悦鼻头红通通的,仍不忘斥责裴译,“呸呸呸!你少胡说!”

他望着她, 没有再出声, 脱下了身上的西服外套,随手一扔, 故意将舒悦整个人都罩了起来。

趁她一双眼因被衣物遮挡而完全处于黑暗之中, 裴译动作迅捷, 快她反应一步, 修长的手攀上了树干,手脚配合协调,待她反应过来,扯下他的西服外套时,男人早已一溜烟爬上了姻缘树。

舒悦呆愣愣地捏着男人的西服外套,因为担忧而双手微微颤抖,差点就一个不稳, 将外套从手里给甩了出去。

她在树下吓得连呼吸都忘了,生怕一个眨眼间, 男人不小心便摔了下来。

她想, 就算是爬树, 她帮不了他什么忙,至少在他摔下来时,可以奋力接一接,哪怕这么做,很有可能让两个人都受伤,她也在所不惜。

姻缘树实在是太高,越到后面,裴译越发小心。

几名稀稀疏疏的行人惊讶地发现了这一幕,也都仰着脖子,观察着裴译的一举一动,除了好奇,也替他捏了把冷汗。

男人身着上万高定衬衣,脚下的皮鞋更是程亮反光。

那是他一贯的穿衣风格,颜色偏暗,沉稳大气,成熟中又透着几分妖冶的性感,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禁欲气息。

不一会儿,男人因为鞋子不适合攀爬的缘故,几次不稳,显些真的摔了下来,不少树干的分支都因此而剧烈晃动着,更有甚者,引得几片树叶打着旋儿坠落。

舒悦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把她给狠狠地揪住了,心底里疼得厉害。

她终究是受不了这样的煎熬,冲着他的背影哽咽地大喊,“裴译,呜呜呜……我不挂了!不挂了!我们回去吧……”

她实在是吓坏了,每每想到他极有可能从那百米高的参天古树上摔下来时,她就没办法冷静,眼泪随之刷刷而下。

庙里的风声很大,越到高处,裴译的听力越是受到影响,因此,他并未听清舒悦的话,而是手不停歇地继续向上爬。

很多人都认为,如他这般严谨自律的男人,小时候定是没做过像爬树这么张扬肆意的事,但他们却大错特错了——

其实,16岁之前的裴译并不如现在这般冷漠寡情,他和所有的孩子一般,爱跑爱跳,闲的时候也会与段旭一起满院子疯玩。

像是上树摘果子,下水捞鱼虾,这种事段旭没少带他做过。

只是,16岁生日过后,他的整个世界观都因裴志远而颠覆了,也就没有了从前的那份孩子气与快乐,变得少年老成,也远离了这些身为孩童的乐趣。

越到后面,风越大,呼呼呼地灌入裴译的领口、袖口,几乎是无孔不入。

裴译爬着爬着就感觉有些吃力了,仰着头,他瞥了眼高处,在心中大概估算着还有多远的距离才能登顶。

他长长地叹息了声,继续向上。

或许是半个小时,又或许是更久,虽说裴译早已消失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但她仍旧保持着不变的姿势,仰头,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地盯着树上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