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也跟着仿佛变成了那只手一样,整张脸不由得变严厉起来,“你老实跟我说你究竟在上什么班”。

“就是…开车啊”,凌茂沣嗫嚅。

“真的只是开车吗,开车会把一双手开成这个样子,你在什么公司开车,你老实说,不准骗我,否则以后都不要来这里了”,傅青槐冷冷的说。

“在家啤酒厂,平时都是我开车送货搬货的,但是在这种小地方月薪还比较高啦,有三千块一个月,你别生气,我也是找过些轻松的工作,但是工资都不高,我想反正是挣钱还不如多挣点…”。

“我不需要你挣钱,我不缺那点钱”,傅青槐咬唇,他这样一个天之骄子要去开车搬货,他知道她的心有多疼吗。

“我明白,但这是我的心意,而且这段日子虽然辛苦,但让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你可能不清楚,高中和初中那会儿我尽想着我喜欢的女同学去了,所以也没心思读书,后来大学还是我小叔托关系把我弄进去,我从来没有珍惜过好好读书,现在我出来工作了,终于明白一个人的学历究竟有多重要,我是想好了,等我重新回到大学里我会以全新的面貌去学习”,凌茂沣星眸透着沉静的笑容,傅青槐能看到他这个样子忽然觉得很欣慰。。

“对了,我刚放了个情人节的礼物在你床上,补给你的”,凌茂沣看了看屋里,然后飞快的在她唇上吻了下,“我走了,有事你就打我电话”。

傅青槐在大门口站了十多分钟,看着他背影消失在乡间小路上才上楼,房间的床中间摆着一盒榛仁巧克力。

她捧起来抱在怀里,有些心满意足的勾起了唇角。

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还是向以往一样陆军四清晨开车过来接她去县里的医院,佟静手还未痊愈,傅青槐干脆让她在家休息。

出门时联系了凌茂沣让他过来,接过检查完后才见他气喘吁吁的跑上来,“不好意思,我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塞车”。

虽然很希望在检查时有他在,但他能赶过来她也很高兴了,傅青槐把B超彩图递过去,“没事,你看看咱们孩子吧”。

灰色的彩图里呈现出一团小小的身子,凌茂沣瞧得怔怔的。

“怎么啦,是不是自己才屁点大就有小孩激动了”,陆军四笑呵呵的道,“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我都快三十了连老婆都没有,人家二十都没有就当爸爸了”。

凌茂沣脸皮不好意思的发红,“陆哥,谢谢你陪她来产检啊”。

“没事,你们现在是要回去还是…”。

“额…我想陪她去前面的钟鼓楼那边聊会儿天”,凌茂沣挠着耳朵说道,“静姨不让我们俩独处,陆哥,你下午再来接她回去好吗”。

陆军四大方的笑了笑,“好,那你们俩好好二人世界下,不过爬山注意点,别带她走太远了,小心注意点免得她滑倒”。

“知道了”,凌茂沣不停点头,等陆军四走了,才说道:“陆哥真是个好人”。

“等日后了一定要好好谢谢他才行”,傅青槐眼眸像沁了水一样。

他望的移不开眼,眼神炽热,直看得她脸颊上涌起了淡淡红晕,“不是说要带我走走吗”?

“噢,对”,他孩子气的摸了摸脑袋,一手托着她腰,另一只手握着她,等走出医院,他就就关切的问:“走得动吗,要不要休息下”。

“我没那么脆弱好不好”,傅青槐嗔怪了的道:“不过我饿了”。

凌茂沣立刻就近在附近一家较为干净的餐馆解决了中餐,然后一起步行往小县后的山上走,青石的路面,春天里暖煦的阳光洒落,空气新鲜,四周还弥漫着花的香味,往远处看,还有烂漫桃花和油菜花开的正艳。

傅青槐依偎在他怀里朝前走着,一点也不觉得累。

走了一阵,凌茂沣发现前面的桃花树旁有块很大的石头,连忙走过去又纸巾擦净,扶着她坐下,“累了吧,喝口果汁”。

把拧开的冰糖雪梨递过去,傅青槐仰着头,他头顶娇嫩的桃花一簇簇紧挨着,一阵轻风飘过来,粉红粉红的花瓣如细雨般落在他头顶上,尽管他这些日子纤细白皙的脸颊粗矿了很多,但是五官依旧是好看,尤其是他今天穿了件咖啡色的夹克,眉宇温柔,眼睛如洒落银河的星子,与他对视,便觉得整颗心都柔软了。

她喝了口果汁,他亦拿着她喝过的瓶子尝了口,回过头看她,心里甜丝丝的,这些日子里的工作繁忙都一扫而空,“这地方景色真不错”。

“是啊,要是拍古装戏的话应该是个如诗如画的好地方”,傅青槐情不自禁的思索道。

“小婶,你就别在咱们二人世界的时候说工作好吗”?凌茂沣好笑的道,“这么浪漫的地方被你们剧组瞎折腾后环境全破坏了”。

“工作习惯”,傅青槐歉意的笑笑,撩在耳后的秀发又掉了下来,她低头又撩至耳后,这小小的动作引的凌茂沣视线也移不开。

这些日子也是常去看她的,但是有佟静在,总是不大太敢认真的注视她,有时候甚至连自己眼睛里的感情也不敢太流露。

也许是吃的太好了,也很少活动,她胖了,以前清秀的脸蛋变成了鹅蛋脸,但是因为皮肤更加的白皙水嫩,好像只要稍微碰一下就能掐的出水,小小的双下巴带着婴儿肥的可爱,但是那一双明眸比从前更加的妩媚勾人…。

“我知道我自己最近很胖了,你能不能别这样看我吗”,傅青槐被他看得娇俏的脸泛红,粉红的色泽黑发上的桃色花瓣有的一拼。

“没有啊,你这个样子又有另一种…成熟的风韵”,凌茂沣说完后,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尤其是被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整张俊脸都红了。

傅青槐也被他夸得脸部发烫,哭笑不得。

过了好一会儿,见没人说话,凌茂沣转头往山下看去,两人面朝的地方,都是一片又一片绿油油的油菜花,“江西好像还蛮好看的,可惜你怀着身孕,要不然可以四处去玩玩,尤其是庐山,李白那首《望庐山瀑布》我到现在都记得”。

“哟,那您语文读的不错,背给我瞧瞧看”,傅青槐挑眉道。

“我只记得这首诗的题目了,内容都还给李白了”,凌茂沣嘿嘿的笑。

“你还好意思笑”,傅青槐捏了捏他脸皮,“你脸没以前滑软了”。

“男人要那么好的皮肤干嘛”,凌茂沣拿下她手,握着捏了捏,才当真应了她说的话又滑又软,“又一点半了,我真想下午过得慢点,小婶,我不想跟你分开,每次去看你,明明你就在我身边,我却不能跟你太亲近,你说静姨要是让你离开我,你会不会离开我”。

“我妈总说让我们分开,不过她是个口硬心软的人”,傅青槐轻轻的依偎在他肩上,“我想人生总有那么多条路,总会有一条属于我们的路走”。

“嗯”,凌茂沣低头寻找碰触着她唇瓣,唇角喃喃呓语,“一直就好想…吻你了”。

她卷密的睫毛如蒲扇缓缓落下眼帘,右手搭在他腰上,用行动告诉他,他也是。

最初只是轻柔、浅吻,如同和风拂过、花瓣落在脸颊上,变换着角度上下吸吮着她饱满的唇片,桃花香混着油菜花香飘进鼻息里,他沉醉的舌头微微用力,探进她甜蜜的唇内,贪婪的吸食着她的香液,像是某种最私密的舞步,邀请她翩翩起舞。

也许是太久没有亲热了,很快的,这记吻便变了味道,厚实的手心落在她臀上,慢慢的揉着。

傅青槐睫毛微微一颤,鼻息加重。

疯狂的双唇恋恋不忘的分开,明亮的太阳下拉出一抹银丝,他眼睛一炽,低头又抚了身吻绕着她吻干净。

她被他吻得小脸泛红,心绪混乱,软软的身子彻底的靠在他怀里,直到胸口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时,才猛的一醒,面红耳赤的抓着他手往外扯,“不要”。

“你别怕,我知道你肚子这么大,也不方便,我不会做伤到宝宝的事”,凌茂沣低声哄道。

“不是”,傅青槐从他怀里爬出来,背过身去,有些恼道:“我现在身子又胖又丑的,你还是等了我生了再说”。

凌茂沣愣了愣,好笑道:“没有啊,怀孕不都是你那样吗”?

她瞪了他一眼。

凌茂沣嘿嘿的笑道:“小婶,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嫌弃你啊”。

“你要嫌弃就嫌弃吧,就当我看错了人”,傅青槐哼哼。

“我才不会嫌弃,你根本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好看”,凌茂沣抱着她亲了口两口,见她嘴角流露出笑意,俯身在她唇上厮磨啃咬,弄得她嘴唇发麻。

他发烫的手再次从她宽大的孕妇装里钻进去,圆鼓鼓的肚皮和以前完全不同,手指握住那饱满,那种温润的触感,另两人都是一顿。

“唔…”,傅青槐皱眉咕哝,“下垂了是吧…”。

她可是被明添刺激的,到现在都挂心上。

“这么大垂了点也很正常啊…”。

“你说什么”?她羞窘的捏住他胳膊。

“我是觉得好喜欢你的”,凌茂沣笑的沾着***的眼睛里亮晶晶的,“软软的,像只好大的水蜜桃,真想咬一口”。

“凌茂沣,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色情恶心好吗”?傅青槐头顶冒出黑线。

“哪有,我说话很唯美好不好”。

“唯美个鬼”,傅青槐哼了哼,“你不觉得我现在像个黄脸婆,你看你只有二十岁,我看起来好像有三十多岁了”。

“谁说的”,凌茂沣笑嘻嘻的在她耳边哄道:“你怎么老胡思乱想,一会儿嫌自己胖一会儿嫌自己老,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到了”。

“你说什么”?也许是无意中的一句话,可傅青槐还是被刺得心里一痛,推开他,起身就走。

他愣了愣,连忙追上去,拉住她,“你别走啊,生气啦,我开玩笑的”。

“我是觉得我真的看起来比你大蛮多”,傅青槐苦笑,“而且我现在都快有一百四十斤了”。

“一百四十斤算什么,你看有些女人没怀孩子一百五六都有,等你生了自然就瘦下来的,就算瘦不下来我也不会嫌弃你的,至于老…”,凌茂沣柔和的笑道:“那更没有了,你看那些十多岁的女孩子皮肤都没水嫩,而且你以后要是生了孩子瘦了我可能不习惯了,我更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很有肉感”。

“真的”?她被他说的心里宽松了很多,但还是有疙瘩。

凌茂沣蹙眉看了她几秒,忽然放开她,走到一边朝山下大喊,“我凌茂沣一辈子爱傅青槐,不管她将来变丑还是变美我都爱,傅青槐,你听到了没有”。

山村里一片片回荡着他洪亮的嗓门,也许别人未必听得清楚,但是站在他身边的人就好像听到了回音一样。

不知不觉,看着他身影竟是又感动又秀气,这疯子,竟敢叫这么大声,也不怕被人听到。

“喂,你是不是想告诉别人我们俩在这里”。

“你不觉得这样好像只有电影里才会有吗,你自己是导演,总是演着别人的人生,今天自己也尝了回不好吗”,凌茂沣回头笑的露出白净的牙齿,“你不要总想着自己哪里变得不好了,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呢,你是导演,我却是个辛辛苦苦每个月拿着几千块钱的搬啤酒司机,连你和宝宝的生活费钱都不够,摘去了凌家少爷的光环身份,我什么都不是,我只能重头再来,未来是好是坏根本料不到”。

“放大了自己身上的缺点…”,傅青槐失神低头呓语。

“对啊,你替我七个月辛辛苦苦的怀着孩子,每天小心翼翼,连走路都那么辛苦,我凌茂沣难道还会嫌弃你变丑吗,我感激你爱你还来不及,也许现在有很多这样的男人,但是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我不是那么庸俗的人”,凌茂沣拥住她,低头吻了吻她饱满的唇。

“可能是我最近太胡思乱想了”,傅青槐埋头进他肩膀里,尤其是夜深人静,没有人在身边的时候,她总是会想很多很多。

“幸好我回来了,不然你这个样子怎么生下健康的宝宝”,凌茂沣轻轻敲了敲她脑袋。

傅青槐调皮的眯起眼睛,“阿沣,宝宝又饿了,它说它想吃巧克力”。

“明明是自己饿还推宝宝身上”,凌茂沣甚是好笑,想不到她小婶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幸好我刚才在超市里买了”。

枝桠上摇曳的桃花笑意盈盈的看着这对依偎在树下耳鬓厮磨的情侣,这个春天似乎充满了恋爱气息。

看在今天是六一儿童节,所以送上了很暖的一章,。嘿嘿,,,姐妹们,节日快乐啊。。。明日继续。。

小十一的降生

2013-6-217:47:125223

深夜十二点。

五彩斑斓的KTV大厅里,凌茂沣提着两垃圾袋啤酒罐从包厢里走出来,另一边的总统包厢里陆陆续续走出二十多个客人。

“凌茂沣,总统包也交给你啦”,同组的服务生赵鹏拍了拍他肩膀后就往前走。

凌茂沣早累的满头大汗,听了火冒三丈,“你没看到我还在收拾302吗,你自己站那闲着,别什么都让我做”。

“302不是快收拾完了吗,我308几个朋友要走了,让我陪他们过去唱几首歌,你知道的,他们经常帮我们KTV带生意,经理让我多陪陪他们”,赵鹏朝他扬了扬眉头,得意的身影消失在前面的转角口嬖。

“这个赵鹏每次都这个样子,不就是仗着自己替店里多带了点客人,成天把又脏又累的活都推你们身上”,端着果盘从楼上下来的另一名服务员宁晴满脸不屑的说。

凌茂沣看了她眼,抿唇默不作声的把东西丢下了楼。

来这里工作了三个月,却比他从前十多年还要学的对,在工作上你最好不要妄想能够交上任何一个好朋友,也别指望跟这些诉苦,哪怕他们表面上对你再好,再怎么和蔼可亲,也许当你成为他们威胁的时候,一转身这些人就会把你给出卖了乐。

推开总统包厢的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吵得人耳朵“嗡嗡”响,地上一地的瓜果,四个大理石桌子上瓜果、啤酒、槟榔渣滓、烟蒂、口香糖凌乱的摆放着,看一眼都觉得让人恶心。

他以前是个极为洁癖的人,记得刚来的时候真的有种反胃的冲动,他不明白这些人的素质怎么可以这么差,也许是小城市里,有些人随随便便把吃完的东西随手丢地上,更过分的还把吃完的口香糖吐沙发上。

白天开了一天的车,又是卸啤酒、装啤酒,早累的要命,晚上来这又是送小吃、上酒、买单,碰到些喝醉酒的人还会常常拿你出气,还有同事间的欺压,每天不到六个小时的睡眠。

真的好累又好饿…。

他记得凌牧潇刚出事那会儿,公司里所有的事都交到他手里,他也说累,那时候还只要天天开开会,应酬、吃吃喝喝,坐办公室看文件、看书。

到今天他才明白其实那时候是很幸福的,只是相到那时候就为那点挫折成天叫苦叫累就觉得好笑。

嫌恶的拿抹布把垃圾扫到地上,手机突然响起来。

“凌茂沣,你快点来县里的医院,青槐要生了…之“梦レ电,仔。书”。

“哗啦啦”的瓜果散了一地,他懵懂的从喉咙里应了声好,回过神来,把抹布一扔,急急忙忙往外面跑。

凌晨一点,一个还穿着娱乐场所制服的年轻男人出现在县医院里。

静谧的医院里,男人的脚步声急促。

“静姨,她怎么样了”?凌茂沣一眼发现佟静和陆军四的身影,着急的问道。

“才进去没多久,还正在生呢”,佟静担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灰色的马甲,里面白色的衬衫,脖子上还打着蝴蝶结,她愣起皱眉,“你大晚上还穿成这个样子,在上什么班,嗯,你身上好大的烟酒味,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酒吧上班”?

凌茂沣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工作的制服,连忙把外面的马甲脱了下来,无奈的道:“在KTV兼职”。

“你白天不是有份工作吗”?佟静目光非常意外复杂,竟没想到他一个出身高贵的大少爷会去那种地方工作,该不是因为自己原来说的那些话吧。

“想多赚点钱吗”,凌茂沣脸贴到产房门上,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熟悉惨叫声,他急的满头大汗,“静姨,她会不会有事”。

“呸,你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佟静骂道。

“你别胡思乱想”,陆军四笑道:“你放心吧,生孩子的都这样,很多不都是平平安安的,只是自然分娩的时候难免痛点,熬过去就好了,对了,戴医生跟我说了她们医院里最近推出了项亲情活动,爸爸是可以进产房剪脐带的,看你要不要进去,还是由医生她们自己来”。

“真的吗,那我来,我来”,凌茂沣激动的满脸通红,结结巴巴,“但是…我之前没经验,也行吗”?

陆军四扑哧一笑,“你要是有经验那还得了,不是个医生那就是有过很多孩子了”。

“我是怕…怕弄得不好吗”,凌茂沣羞窘的挠了挠脖子。

“这个具体情形我也不大清楚,我自己也没结过婚”,陆军四呵呵的笑道:“不过听说好像还要培训一下”。

正好一名护士从里面走出来,陆军四叫住了她,询问了她番,护士道:“是要经过培训的,但是晚上科室的医生有的回家休息,有的还在值班,如果孩子明早还未出生,你想剪脐带的话等明早上班再给你进行一个简单的培训才能让你进去”。

“明早”?凌茂沣心沉了半截,“应该不要这么久吧…”?虽然他很想剪脐带,但是更希望她少受点折磨,快点把孩子生出来。

“还不一定,她现在状况不是很好,刚才进去了很久,孩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护士说完很快又去忙了。

凌茂沣忧心忡忡的坐在外面椅子上,陆军四到半夜就回去了,只剩下他和佟静,他心里非常着急,“静姨,干脆剖腹产算了,这么生不知道要生到什么时候”。

他从来不知道生孩子是件这么漫长的事,天啊,整整四个小时,一个女人,哪有那么多力气啊,而且晚上正是人最疲劳的时候。

“青槐她不想剖腹产,她要是坚持不下去,会和医生说的”,佟静叹道:“其实自然分娩对孩子和孕妇还好点”。

“但是…”。

“你别老是在我耳根子边上唠叨了,让我安静会儿”,佟静早困的要命了,但是又担心女儿。

凌茂沣噤了噤声,过了四五分钟,实在按耐不住了,“静姨,我好担心啊”。

“…”。“我看电视里老是放那些孕妇什么血崩、难产之类的,她拖久了会不会也出现那种情况”。

“其实我一直我不大明白,你说女人下面那么小,究竟怎么生出一个那么大的孩子”。

“那得有多疼,静姨,你说说话,你不说话,我这里心里更慌”。

佟静眉头忍无可忍抽了抽,“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那么爱碎碎念啊,我早说了,生孩子的都这样,当初我生青槐的时候,还生了十多个小时,你别再说话了,就当阿姨求你了”。

凌茂沣撅了撅嘴巴,好不容易熬到天明,结果孩子还是没生出来,早上妇产科的医生带他去做了一个剪脐带的培训,首先医生先拿出一个与母亲子宫相连的模拟新生儿,示范如何剪断,反复几次后,凌茂沣总算学会了剪脐带。

上午十点五分,护士出来说孩子的头已经显露出来了,在专业护理人员的指导下穿上消毒手术服走进产房。

首先听到的是女人沙哑低沉的痛苦声音,声音很低很弱,近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脚步挪动的走过去,只见傅青槐躺在床上,一头乌黑的发丝一半披在脑后,一半披在脸上,雪白虚弱的脸色满头大汗,头发湿漉漉的,一双眼睛无力的眯着,一张咬破了的嘴巴微张着,喉咙里发出无力的嗓音,那嗓音因为叫了一夜,早沙哑的不像话了。

他眼眶一红,往她下面看过去,下身盖着一张蓝色的被子,三个医生围在后面,他只看了一眼,染着血渍的下面一个婴儿半边身子露在外面。

他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惊肉跳、双腿发软,连忙转开眼,不敢再多看。

“再加把劲,孩子就要出来了,你是她爱人,快过去鼓励下她,她没什么力气了,在这样拖下去孩子越难生出来”,医生催促道。

“噢”,他慌乱的应着,拖着发颤的双腿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紧抓着被子的手,手掌心有不少伤口,都是她用手指掐的。

他心里剧疼,弯下腰拨开她额头上打湿的汗水,温柔的握着她手心在唇上亲了亲,噶着嗓子张口,“青槐,别怕,我在,我们的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你再加把劲”。

“阿沣,我好疼…”,接近浑浊的眼睛看到他的那一刻仿佛又找到了光芒,傅青槐再次要咬唇,他忙把自己的手臂伸到她嘴边上。

“疼的话别咬自己,咬我”,看到她把自己弄得那么伤,他好心疼。

她眼泪掉出来,抬头,一口咬住他。

“哇哇”的婴儿啼哭声忽然响彻产房,她如泄了气的皮球彻底的倒在床上,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微笑。

他看着她,亦是眼睛泛热。

医生把手术剪递给他,他望过去,包在布里的新生婴儿浅浅的融融发丝,脚底板红的发紫,全身上下泛着水光。

这是他的儿子…。

人生第一次感觉到生命的神奇,明明早就在外面试验过几次,可还是会紧张的额头都冒出了汗,拿着剪刀的手不停的颤抖。

“凌先生,你不要太紧张,一刀剪下去就行了”,戴医生微笑的鼓励他。

他绷紧腮帮子,食指和大拇指轻轻用力,脐带断了,他顿时露出松了口气的笑容,回头望去,傅青槐也微笑的闭上了眼睛。

“青槐…”,他心里一阵害怕,几步过去抱住她。

“我好累,让我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