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

“您觉得这位厅长怎么样?”回酒店的路上,陆钟边开车边问老韩。

“标准的贪官。你看到他手上的表没,江诗丹顿限量版,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老韩的眼光不亚于专业奢侈品分析人士。

“他好像对出国很有兴趣。”陆钟若有所思。

“没错。正好给我们制造了机会,他想要什么,咱们就给他什么。”老韩意味深长地说。

“软饭王能给他的只有钱,咱们不止给钱,还要给他一个未来。”陆钟马上明白师父在想什么。

“你比我想象的更聪明。我已经老了,没有多少能教给你了,只希望这次事情成功后能顺利拿到那本书。相信我,那绝对是一本让你惊喜的书。”应酬很消耗精力,老韩已经有些累了。

“师父别这么说,您才不老,世界上还有很多坏人等着被我们骗呢。”陆钟何尝没看见老韩眼中的深深倦意,但他不愿师父这样消极。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一年不如一年了。现在我只想找齐那两本书,再找个可以托付的人也就可以退休了,希望我能活着看到你重振江相派的雄风。”老韩终于说出了藏在心中多年的心事。

“您不是说这辈子都不退休嘛,顶级的老千连阎王爷都可以骗过。”陆钟微笑着看向师父,他早已把老韩视为父亲。

“要是真能骗过阎王爷,我岂不是孙猴子了,你见过这么老又这么帅的猴子吗?”老韩开起了自己的玩笑。说完话,他掏出一支雪茄,刚才应酬的雪茄是为别人抽的,现在这支才是为自己。

“昨晚我听见您咳嗽了。”陆钟婉转地想让老韩少抽烟。

“我这年纪还能享受的乐趣已经不多了。”老韩点燃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让那浓郁的植物精华充分刺激每颗味蕾,良久才徐徐吐出,惬意地说,“给你讲个老故事吧。”

陆钟最喜欢听老韩讲老故事,所谓的老故事,那可是集合了无数前人的经验,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经典案例。

古时候,金陵城里有个老翁,有一天拿了二两散碎银子去银号兑换铜钱,因为银子的成色与掌柜争论不休。这时,一个过路的男子走进银号,对老翁说:“您儿子在常州做生意,与我熟识,他托我带给您家书和银子。正要去您府上拜见,没想到在这遇到了。”男子递过银子和书信后就告辞了。

老翁自称不识字,请掌柜读信,信中末尾写道:此番烦友人携纹银十两,给父亲做生活费。老头听完很高兴,说:“不用争论成色了,那二两银子也不换了,我儿子寄来的纹银信上写明十两,就用它换铜钱,如何?”

掌柜用自己的秤称过,那锭银子足足十一两还有余,他以为是老翁的儿子粗心,现在正好将错就错,赚这多余的银子。

于是,掌柜就按十两银子付给老翁九千文铜钱,眼看老翁高兴地背着铜钱走了,掌柜窃喜,以为自己占到了便宜。老翁走远了,才有个老顾客对掌柜说:“您恐怕受骗了,那老翁应是做假银的骗子。”掌柜大惊,忙剪开那块银子,内里果然是铅胎。好在老翁没能走远,掌柜的带领家丁将其扭送至官府,当着府尹大人的面怒斥老翁是老骗子,拿十两铅胎的假银子换了他九千真铜钱。

府尹询问原故。老翁赶紧拿出书信解释:“我拿儿子寄来的十两银子兑换铜钱,并非铅胎。这店主说我用假银,我原来那块银可拿来给大家检验吗?”掌柜就把剪破的银子给大家看。老翁笑说他的银子十两,这假银不止十两。府尹下令一称,果然那假银有十一两多。掌柜无法解释,只能自己认栽,反向老翁赔礼。

听完故事,陆钟思考了片刻才说:“真是经典,至少可以演变成十个不同的骗局,也许这次这个局也可以派上用场。”

“你听进去了就好,我最近记性好像变差了,得在得老年痴呆症之前把这些东西都教给你。”老韩看着窗外的夜色,欣慰道。几个徒弟虽然得意,但每一个都各有理想,迟早会离开他,只有陆钟不一样。早在见到他的第一天,老韩就认定这小子天生就要当老千,这点,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虽然已近午夜,街头还有不少年轻人逗留,有人大声唱歌,有人聚在一起斗着街舞,勾肩搭背的小情侣更是数不胜数,那些年轻的身影就像永远不会感觉疲惫。陆钟怕师父见到年轻人触景伤怀,赶紧加大油门,让车加速离开。

C

“干爹,您比谢霆锋他爸还帅!走走走,咱们出去逛一圈,搀着您的手回头率肯定百分之两百。”司徒颖拉着老韩的手左看右看,小小的一个马屁就把老韩给逗笑了。

“鬼丫头,就知道说好听的哄我。”老韩是真的累了,摘下头上的假发,跟大家说笑几句就回房休息了。

“今晚怎么样?”梁融问。

“很好,一切照计划进行。你们呢,你们都进展得怎样了?”陆钟作为统筹全局的老正,必须把握每个人的进度。

“我打听过了,邹天明跟人合股的那家建筑公司规模不小,但目前不招人,我只能以临时工的身份混进去,做些电路维修和勤杂工的活儿,有机会进入办公室内部。”梁融道。

“很好,已经报名了吗?”陆钟道。

“报名了,一起报名的还有另外两人,不过没关系,我打算黑进他们内部网,把那两人的电话号码改掉,公司联系不上他们,肯定会来找我。”梁融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笔记本。

“好,你办事,我放心。”陆钟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司徒颖和单子凯的进展。

“真要我去泡那个又丑又凶的女人?能不能申请换人,我算过了,那女人跟我八字不合。”单子凯哭丧着脸。

“拜托,你能不能找个像样点的借口?能忍就忍,不能忍你就先奸后杀吧。反正这周之内你必须搞定她,离间她和软饭王的关系。”陆钟皱起了眉头,最后来了句,“不过是个女人,蒙住头关上灯不都一样嘛。”

“什么叫蒙住头关上灯都一样?能一样吗,到时候蒙住头关上灯你替我上吧,要不,我自费请个专业人士攻关。”单子凯对女人很挑剔,英俊的男人大多如此。

“拜托你专业一点,谁说一定要上床才能搞定女人。”陆钟谆谆开导着。

单子凯不出声了,显然还是很不满意这次的安排。

“是谁说要当中国的斯皮尔伯格的,是谁说要去拿奥斯卡包揽最佳制片最佳导演最佳男演员三枚大奖的,是谁说要开家比米高梅还牛逼的电影公司的,是谁……”司徒颖轻轻地摇着腿,一双妙目斜着单子凯。

大家都知道单子凯有个电影梦,他是学表演出身,当过临时演员,也在某部大片里跑过龙套,曾不止一个富婆要包养他,令他不胜其扰,所以对有钱的老女人有心理阴影。他自己也说过,当老千为的就是赚够钱去开电影公司,但他自己存的那一点点,距离电影公司的目标还差十万八千里。

第9章 闪亮登场(2)

“好好好,我从了还不行嘛,每次都用这个来压我。”单子凯被司徒颖念得烦了,起身回房,“明天我会去的。”

“这还差不多,谢谢大小姐帮忙。”陆钟笑道。

“这个人情可不是白送的。”言下之意,是有事相托。但自打司徒颖从娘胎里出来,就从没说过一个求字,反正她总有办法让别人满足自己的要求。

“是不是关于邹天明?”陆钟连头也不回,就已经知道了司徒颖想说什么。

“算你聪明。”司徒颖哼了一声,此时大家都已回房,只剩她和陆钟两人,有话也方便讲,“这次的计划,也有我不喜欢的部分。”

按照陆钟的计划,司徒颖将以实习女大学生的身份进入邹天明的律师事务所,勾引他,并诱其拍摄艳照。美人计是司徒颖最擅长的,通常要吊足男人的胃口也只需点到即止,并不会真的吃亏。但昨晚陆钟把计划说出来后,她心里就很不舒服,可谁让她在前几天的比试中以绝对的劣势输给了陆钟,愿赌服输,必须听他的安排。

“女人被强奸反应会很激烈,通常会报案。但如果是被骗上床,最后往往宽容得多,究其原因,是女人在被骗的过程中已经得到了精神享受,此理用于男人亦同。这可是某位心理学大师说过的哦。”陆钟嘻嘻一笑,自顾自地说出这番模棱两可不着调的话来。

“姓陆的,你到底什么意思?”司徒颖柳眉倒竖。

“邹天明那菜鸟怎会是你的对手,只要……”陆钟如此这般耳语一番。

“亏你想得出。”听完这番话,司徒颖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得看我被人占便宜。”看着陆钟的背影,司徒颖心道。虽然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她是大小姐,知道她家遭遇到困境的人却不多。

半年前,司徒家族的生意接连出现问题,觊觎她美色的高干子弟求爱不成恼羞成怒,还联合了司徒家的商业对手对其恶性竞争,不仅如此,那人还找上了黑社会,扬言要给司徒一点颜色看看。司徒的爷爷是与老韩有着多年交情的江相派老前辈,担心司徒颖的安全,把她托付给老韩,一来避风头,二来让她学点社会经验。司徒颖虽出道偏晚,但从小就见惯大场面从不怯场,且胆大心细机敏过人,深得老韩欢喜。

这半年来,司徒家的经济危机一直没解决,作为独女,她很想找个信得过又帮得上忙的男人协助自己。认识陆钟后,她早认定此人非他莫属,可陆钟对她总不上心,这让她好不气恼,又不好意思挑明。昨天听陆钟让自己去勾引邹天明还要拍艳照时,心里难过得不得了,没想到今天他居然说出那样一番妙计来,看来他早就为自己打算过,不由又是高兴又是纠结。

D

窗外夕阳西斜,大诚律师事务所的接待办公室里,秘书小姐无精打采地拿起最后一份简历,把今天参加面试的最后一名实习生叫进了办公室。

这是个身穿玫红色花苞短裙的窈窕女子,腰间的黑色宽边腰封裹出让人讶异的细腰,笔直的长腿居然没穿丝袜,瓷器般细腻的雪白简直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此女落落大方地走入办公室后,秘书小姐叹服,这女人竟然把如此烂俗的颜色穿出了碧水荷花的效果。

“甄欣,名字有点意思。请先做自我介绍。”说话的是个平头男子,相貌普通眼中却无时不流露出精明,此人正是大诚事务所的首席大律师邹天明。两小时内面试了十来个名校毕业生,可他就是觉得不合自己的路子,本来对最后一个不抱希望,可美人一亮相他的眼珠就转不动了。

“您好,我叫甄欣。我觉得什么学校毕业不是最重要的,年龄和毕业成绩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做人做事都要真心。如果愿意给我机会和空间发挥,我会百分百真心为公司服务。为了公司和我自己的前途,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在所不惜。”司徒颖一脸媚笑显得风尘味十足。她不愧是老韩的干女儿,以貌服人这门功夫早已练到九成九,一露面就让昏昏欲睡的邹天明抖擞了精神。

“看得出你是个聪明姑娘。”邹天明很满意对方的不按牌理出牌。他放下手里的简历,目光贪婪地在司徒颖身上流连,完全不顾及这里是办公室,“这条裙子很不错,但太短了点,如果你要在这里工作可能需要买些新衣服。”

“短吗,我只是觉得遮住这双腿是全世界男人的损失。”司徒颖笑着眉毛一挑,恰如其时地来了个换腿,正是莎朗斯通出演《本能》时的招牌动作,春光似露未露,已撩得邹天明心跳加速呼吸发紧。

“能不能请您陪我去买衣服,另外还想向前辈讨教如何应付客户的问题。”

邹天明虽然还端着架子,却被这撩人的小妮子惹得心猿意马。这姑娘太上道了,他想要的就是这种聪明人,不但可以跟自己发展发展,带她去跟法官私聊案情也会事半功倍,只要不被那只母老虎发现,那可就太妙了。邹天明极力掩饰着窃喜,目光却更贪婪,恨不能变成透视眼,把美人里里外外都看个透。

司徒颖笑颜如花,只消一眼就了然于心,这个男人搞定了。

当晚,大家回酒店汇报各自进展。

单子凯去赵厅长女儿赵美琳的车行转了转。两家四S店,除了卖正规车、走私车外还兼营汽车用品,名下还有三家汽车保养中心,生意不小。单子凯了解到:凡是在该车行买的车,办理交通违章之类的罚款都可以走后门,减免或者打折,甚至报上赵家父女的名字,交通厅下属单位也都会给几分面子。所以有求于赵厅长的人通通会照顾生意,就连消息灵通的普通市民也多来光顾,生意很火。单子凯还打听到,赵美琳现在上海谈生意,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总之,单子凯暂时还不能正式出场。梁融也还在等待建筑公司的通知。司徒颖的效率无疑是最快的,下班后,她已经挽着邹天明的胳膊去逛名店了,还买回一堆衣服,邹天明还主动提出明天共进晚餐。

“好女儿,你可得小心点。”老韩关心地提醒道,“别吃亏。”

“干爹放心,我可不会去趟没有胜算的浑水。”司徒颖摆回平日的高姿态,不过说话时,情不自禁地瞟了瞟陆钟。

可惜陆钟在忙着帮梁融整理东西,根本没留意,他头也不抬地插了一句:“师父你别忘了大小姐是跆拳道黑带四段,我倒更为软饭王担心,万一得罪了她,可就吃不上软饭了。”

这话把大家都逗乐了,司徒颖虽然克制着没笑出声,但心里窃喜,陆钟总算不是呆子。

“现在我最不放心的是赵家小姐,她出差还要好几天才会回来,计划不能延迟,招标会已经定在月底不会有更改,恐怕你要离开我们一阵了。”陆钟看着单子凯,正色道。

E

上海车展上熙熙攘攘观者如潮,超大的展厅内到处都有刺眼的灯光闪烁,或妖娆或端庄或性感的各色车模大摆POSE,女人们忙着看车看富豪,男人们看车也要看美女,忙得不亦乐乎,几乎所有人都处于瞳孔放大状。

一个身材粗短却穿着范思哲豹纹紧身裙的女人徘徊在各展台前,挑剔的眼光扫视着站台上的最新款跑车和性感的女车模,如果展台上再多位帅哥可能会让她更满意。忽然,身后一个男人叫住了她:“赵小姐,赵小姐。”

女人回头一看,一位身穿白色衬衣的英俊男子冲她微笑。此时正好男子旁边的展台上有台新车亮相,一阵干冰喷雾袭来,男子施施然宛如天人。

赵美琳的心乱了一拍,此人面生,莫非认错人了?

“请问这是你的钱包吗?”单子凯随意地整理着被干冰喷乱的头发,递出一只蛇纹钱包,用标准的京片子说道:“我捡到的,可惜钱和卡都不见了,只剩下照片和身份证。”

“真是多谢了。”赵美琳又惊又喜,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钱包,里面果然空空如也,只剩下身份证和一张生活照。

“赶紧打电话去挂失银行卡吧,尽量让损失减少到最小。我先走了,再见。”以单子凯的身高优势,基本上是俯视着赵美琳说完话的。

赵美琳根本没发觉钱包居然不见了,不过她才不担心钱,别说是钱包里的几千块,就算丢个十万八万也不心疼,帅哥要是走了就没机会再见到了。

“先别走,我还没谢你呢。”她心里着急,家里虽说还有个邹天明,可跟眼前这位帅哥一比,邹天明只能算只臭虫。赵美琳也不是小姑娘了,经商多年又离过婚,交往过不少男人,她知道自己不漂亮,却有自己的优势。钱多的男人总是很自信,钱多的女人同样自信。

“你连钱都被偷光了还怎么谢我,是不是没钱吃午饭了?”单子凯格外善解人意,微微一笑道,“要不我请你吃午饭吧。”

“非常荣幸,不过我能不能先请教尊姓大名?”赵美琳灵机一动。

“你太客气了,我叫谢丹儒。”单子凯再次展现经典笑容,那可是他对着镜子练习过上万次的必杀技。

赵美琳心花怒放,看来帅哥不讨厌自己,怕要交桃花运了。

两人一起去了展厅附近的餐厅,席间单子凯在赵美琳的追问下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自己在大学担任工业设计客座教授,以事业为重目前还是单身。短短的一个中午,赵美琳对他的好感愈加浓厚。

做生意的人往往对做学问的人心怀景仰,做生意的女人对做学问的帅男人好感更甚,这是老韩传授的经验之谈,单子凯百试不爽。既然单子凯是搞工业设计的,对汽车自然内行,两人相谈甚欢。

吃过午餐后两人继续看展。单子凯很体贴,不时把个子矮小的赵美琳揽到自己身边,不让旁人撞到她。他的动作很绅士,虽触碰到肌肤却完全没有情色意味,这倒让赵美琳对他越发感兴趣了。一连几天,他们都结伴而行,令赵美琳惊喜的是,她和帅哥越谈越投机,她并未透露自己的真实身家,全程都是“谢丹儒”买单,且毫无怨言。这让她格外感动,好感度一路飙升。

虽然年纪比赵美琳小,但单子凯的谈吐和有意表露的远大志向都让赵美琳折服。两人还去游了次泳,单子凯赤裸着上半身出现在游泳馆时,吸引了所有女性的注意。看似单薄的他竟是个肌肉男,却不似膀大腰圆的健身教练那般粗壮。单子凯这副好身材也是在老韩的督促下锻炼出来的,美男和美女一样,并不是只有脸孔就可以。

完美的体型让赵美琳芳心大悦,周围女人嫉妒的目光下她更是格外满足。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一个是高大英俊善良纯洁的花样美男,一个是势利庸俗满身铜臭的啤酒肚加地中海,两相对比,邹天明就变成了一泡狗屎,连只臭虫都不如了。正好这几天邹天明身边有美女“甄欣”,疏于跟她联络感情,赵美琳也懒得去想为什么,已经打定了甩掉邹天明的主意,正好集中火力搞定帅哥。让她着急的是,单子凯只是从不拒绝自己的邀请,却未表示过什么。

单子凯知道,对待女人就像钓鱼,尤其是对待赵美琳这样的熟女,收杆要是早了,是会功亏一篑的。只有她自己咬紧了鱼饵,奋不顾身往上跳时,才是收杆的最佳时机。

单子凯耐心地等了四天,赵美琳沉不住气了。在一个月色撩人的晚上,她心怀叵测地把单子凯约到自己的房间里,先是用红酒把自己灌醉,借着酒意对他表示了爱意,并火辣辣地主动求欢。

单子凯觉得有些恶心,本想咬咬牙闭着眼睛顶过这一关,没想到赵美琳像只饿虎般扑了过来,那副尊容像足急于采阳补阴的巫婆。见此情形,单子凯赶紧又给自己灌下两杯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早点醉早点吐早点走。当赵熟女用颤抖的手费劲地解开束身内衣后,那白花花颤悠悠的赘肉把单子凯给吓坏了,胃里翻江倒海就要吐出来,逃命般抓起衣服夺门而出,临走时急中生智,站在门口留下震撼人心的一句:别考验我了,我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然后一边哇哇地假扮着要呕吐,扶着墙走了。

赵美琳当然不会觉得自己丑,平时追求她、有求于她的男人简直是数不胜数,再加上邹天明一直拿她当女王捧,她对自己的每个毛孔都充满了自信。谢丹儒谢丹儒谢丹儒,现在她脑海里全是这三个字,完全忘了自己来上海的目的。躺在床上回味着刚才单子凯的羞怯,此番上海之行真是不枉,得此良人,妇复何求啊。

最后的心理防线终于突破了,第二天她就给父亲打了电话:“爸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恋爱了。我找到了最好的男人,我要跟他结婚。我不是冲动,真的,虽然以前我不支持姐弟恋,但现在终于理解了,爸爸,我感觉自己就像年轻了十五岁,又回到了少女时代……”

单子凯用窃听器听到赵美琳的这番话时只觉得肠胃极度不适,幸好他没看到当时赵美琳的表情,否则肯定又会大吐一场。

赵美琳并不知道单子凯每天都打电话去福州,更不知道车展那天根本就是单子凯拿了她的钱包,并用她的卡买金条刷到爆后才把空钱包还给她。钱刷出去就不能退了,即便申请挂失也没用的,而金条很容易变现,那几天单子凯买单消费的全是赵美琳自己的钱。她以为自己搞定大帅哥时,其实是自己被大帅哥给搞定了。

第10章 兵分四路(1)

A

“软饭王真不好当啊,再这么下去,完事后我可以直接改行当大学老师了,知道我费了多少劲看那些专业书吗?你们进行到什么程度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赶紧给我回电话。”电话录音里,单子凯有些沉不住气了,想必是赵美琳逼得急,再不早点回来怕是贞洁难保。

听完这段录音陆钟微微一笑,心道:真是委屈他了。相处这么久,他非常了解单子凯对女人的要求,瘦高白秀幼,少一样都不行。

单子凯在上海的这些天,陆钟和老韩几乎每晚都跟赵厅长在一起,有了那张纯金名片开路,后来的事都相当顺利。老韩请赵厅长足浴,赵厅长请老韩按摩,两人一来二往推心置腹相交莫逆。赵厅长还约老韩打麻将,在老韩的授意下陆钟小心地输掉十多万,赵厅长很开心,对他们更热情了。其实这笔钱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赵美琳的卡一共被单子凯刷掉四十多万,用于这次的行动经费还绰绰有余。如果不是老韩和陆钟自称归国投资的华侨,绝不会受到赵厅长如此青睐,所有跟他打得火热的生意人,每一个都在他身上下过血本。

几番应酬下来,陆钟惊喜地发现赵厅长不只是附庸风雅,连吃喝嫖赌也样样精通。之所以说惊喜,是因为江相派的规矩:好人不能骗。

好人就是良善之人,诚实之人,忠义之人,这样的人绝对不能骗,骗了会遭报应。换言之,如果对方是坏人,而且是极坏之人,大骗无妨。

赵厅长三番五次问起关于海外华人的生活问题后,老韩主动提出如果赵厅长去国外度假或者定居都可以出力,只是这次高速公路的招标也想请赵厅长帮点忙。

“你也做这门生意?”赵厅长假装惊讶,其实他早就料到总有一天“老黄”会开口。

“什么赚钱做什么呗。”老韩笑道。

“这种事可是很复杂的,牵涉到很多部门,需要很多手续,你们公司的资质怎么样?”赵厅长拿出公事公办的腔调。

“这您就放心吧,该给您多少我会按您的规矩再多加三成,事成之后,每年公司的分红也会给您准备一份,不论您人在国内还是国外这一点都不会变,我会让律师写进我们的合作备忘录,您的利益受法律保护。”这晚牌局散场后,老韩慢走了几步,贴近赵厅长的耳边低声说道。

“这不太妥吧,我这样的身份不能参与商业股份。”赵厅长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这好办,我们可以以您家人的名义写进这份合同里,大小姐不是做生意嘛,做生意的人和做生意的人打交道,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为了让赵厅长安心,老韩早就想好了,“我有个侄儿开了家咨询公司,专门帮人办理海外投资移民,以您这种优厚的条件,美国、加拿大、澳洲、法国、英国,随便选。难得咱们投契,只要您有心走,机票和安家的费用我全包。”

“老黄,我就知道你有门路,但这样真的能行?”赵厅长有点不放心。

“当然是真的。您就放一万个心,只要您不是打算住白宫,什么地方我都能给您搞定。”老韩极为亲密地拍拍赵厅长的肩。

“可我英语不怎么好,在外面生活怕是不适应。”赵厅长大喜过望,这个刚认识的朋友简直就是肚子里的蛔虫,才心念一动他就说了出来。

“现在国外会说中国话的老外多了,您要不嫌热闹还可以住唐人街,整个区全都是中国人,中文报纸、华人超市、家乡菜也有的是。”老韩说得眉飞色舞。

赵厅长被老韩说得心动了,不过老成持重的他不会马上表态,只说先考虑考虑,这次招标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这番官话倒是说得很正经,完全不像刚才在牌桌上那样嘻嘻哈哈。临别时,赵厅长打着官腔让他好好准备公司资料,过几天再联系。

“师父,这个再联系您觉得有几成?”回酒店的路上,陆钟还是心里没谱。

“昨晚我听说,这次招标的标底就在赵厅长手里。再联系当然是有戏,哪怕没有戏,我们也要给他做出戏。”老韩已经看准了,这个赵厅长跑不掉。

“那我就开始下一步了。”陆钟抿嘴一笑。

B

“GO!”

陆钟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他赶紧扔掉了烟头走向电梯,跟在他身边的是梁融。前天上午,梁融已经接到通知,正式进入邹天明参与经营的那家建筑公司当起了临时工,今天是请病假跟陆钟来执行特别任务。

“你确定不会出问题?”梁融跟着陆钟走出电梯,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落在上面悄无声息。很好,没有其他人,连清洁工也没有。

“放心,有我在就没事。”陆钟又补上一句,“带纸没,小心待会儿流鼻血。”

“我怎么会流鼻血,我可是过来人了,你小子还……”梁融本想调侃陆钟几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拉进了房间。

客房门是虚掩的,门锁上插了半张扑克牌,不用力推的话谁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走廊上灯光太亮,房间里太暗,一进门,陆钟就觉得眼前一黑。梁融差点摔跤,好在被陆钟扶住,才没发出声响。

耳边有淅淅沥沥的水声,空气里是甜丝丝的味道,眼睛适应这里的光线后才发现,光源来自两支手臂粗的香薰蜡烛。那香薰的味道很特别,嗅上片刻就让人血脉贲张。

“嘘!”司徒颖冲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却没出声,拿手指了指一旁的大衣柜。她斜斜地躺在床上,披着长发,身上只穿着薄如蝉翼的睡裙,诱人的身姿如连绵起伏的山峦,引人入胜。

是男人就没法不让视线在司徒颖身上停留,梁融经过时对着司徒颖竖起了大拇指,小声赞道:“你不混娱乐圈真是全中国男人的损失。”陆钟只觉得鼻子里热热的,心里更热,但现在不是流鼻血的时候。浴室里的水声小了些,陆钟赶紧把梁融拉进正对大床的衣柜里,虚掩上门,留上一条小小的缝隙。梁融也轻手轻脚地从怀里掏出相机,按下开启键。

半分钟后,邹天明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了,松垮的皮肤和下垂的啤酒肚,摘下眼镜的他看起来有些狰狞,他性急地跳上了床,急吼吼道:“小宝贝,你可让我等急了。”

司徒颖娇吟一声,搂住邹天明的脖子,两人滚到了一起……

梁融在衣柜里小心地对好焦距把这些暧昧至极的镜头全部摄入,因为角度有限,对象又不稳定,他必须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镜头里,不时调整拍摄状态。陆钟觉得衣柜里憋闷极了,虽然有空调,可汗还是一个劲地往外冒,全身都热。

看邹天明那个如狼似虎的劲头,陆钟怎能不担心。他早就知道司徒颖对自己的意思,也清楚她和自己对着干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但师父说过队伍里的人不能发生感情,师父对他的要求还不止这点,所以他一直刻意保持着距离。眼看司徒颖被那禽兽压在身下,他只觉憋闷至极,体内有股邪火直窜。

邹天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蓝色的小药丸。他药片刚下肚,陆钟就按下了手机里预设的一个号码。

“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稀奇,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三秒钟后,徐小凤用她低沉的嗓音玩味地吟唱起《卡门》。

“我靠,你这什么铃声!”邹天明很恼火,明知跟BOSS幽会,胆敢不关手机。

司徒颖已经不在乎了,忙推开邹天明走到一边:“喂,亲爱的,什么,你回来了?不,我现在不在家。你等着,我马上就回去。”挂断电话,她迅速地穿起了衣服,“我男朋友回来了,咱们下次再继续吧。不好意思邹总,我男朋友是健美教练,脾气可坏了。”

“男朋友?你不是说没有男朋友的吗,你还想不想混了!”邹天明更生气了,“甄欣”逛商场买东西的时候倒是毫不手软,竟然在关键时候撤退。

“真是不好意思,下次,咱们下次啊。”司徒颖看也不看他,就拎着高跟鞋夺门而出。至此,她的戏份就算是结束了。走出这家酒店她会立刻扔掉手机卡,也不会再去事务所上班,她扮演的本就是个有点疯癫又有点风骚的女子,做出这等不靠谱的事也理所当然。走进电梯里她才真的喘了口气,还是被那个大色狼吃了豆腐,但愿陆钟他们撤退顺利。

梁融和陆钟按兵不动,他们得等到邹天明走了才能走。没想到邹天明居然不走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会儿,索性爬起来打电话给楼下的娱乐城。十分钟后,两名操外地口音的小姐敲开了房门,一名穿着护士制服,一名穿着女仆装,娇滴滴地叫着老板。

“扮成救火队员还更合适。”梁融忍住笑,用最小的声音说道。

陆钟做了个开机的手势,示意梁融继续拍摄。

邹天明已经吃下药有好一会儿了,很快进入了状态,这回可就是打真军了,让人惊讶的是,整个过程中他嘴里不停地骂着赵厅长和赵美琳。那些脏话内容之丰富,用词之精准远远超过了普通人的想象力,连最狠毒的泼妇在他面前也会自叹不如。

梁融先是拍了些照片,后来嫌照片不过瘾,索性开启了摄像。半小时后,邹天明像只死猪般搂着两名小姐昏睡过去,呼噜打得连吊灯都在晃。陆钟和梁融功德圆满,功成身退。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被人抓住把柄的唯一办法,就是不做坏事。

C

“爸爸,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谢丹儒。”赵美琳已经动了跟单子凯结婚的念头。

赵厅长扫一眼仪表堂堂相貌出众的“谢丹儒”,担心地把女儿拉到一边:“这小伙子比你小不少吧。”

“爸,相信我的眼光,他人真的很不错,不但是大学教授为人也很正经。最重要的是,跟他在一起我感觉自己也变年轻了,您不就是想我过得开心吗?”赵美琳三十多岁了,撒起娇来超嗲,好在她爸不会觉得恶心。

赵厅长对下属很有一套,但对女儿却一如既往的束手无策。如果那小子是冲着女儿的钱跟她好,或者欺负她,包管他吃不了兜着走。赵厅长在这方面还是很有自信的,能在厅长的位置上坐得四平八稳当然有些手段,至少那些得罪过他的人,现在已经全都后悔了。

想到这赵厅长换上了笑脸,单子凯也落落大方,分寸恰当。直到今天,赵美琳也没告诉过他自己拥有的财富和父亲的地位,所以,赵家人不会那么快怀疑他的真实动机。

饭桌上,赵厅长像视察工作那样问了“谢丹儒”很多个人问题,“谢丹儒”对答如流,答案也让人满意。赵厅长一直就不太满意邹天明的存在,在他看来这个吃软饭的男人简直就是赵家的耻辱,现在正好有一个清清白白的男人可以替补掉他,年纪什么的也就不太在意了。吃过晚饭,单子凯提出要住酒店,赵美琳可不干,生怕如意郎君被酒店里那些午夜流莺骚扰,强烈要求他住家里。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伯父,如果打扰到您,还请多多包涵。”单子凯彬彬有礼。

“别这么客气,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吧。”赵厅长是自学成才弄了个电大文凭才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上来的,特别欣赏有文化的人,也喜欢结交有文化的人。愿意接受单子凯的存在,很大程度上跟他的“大学教授”背景有关系。

背景就是一块敲门砖,如果只是为了敲门,这是块最有效果的砖,但是敲开门以后,这块砖能发挥多大的作用还得看各人道行。

吃过晚饭后,父女俩在书房里谈了很久。

第11章 兵分四路(2)

赵厅长疑心重,真正可以交心又能信任的唯有女儿。关于出国的打算,以及最近认识的牛人老黄,还有这次的高速公路招标,赵厅长全都对女儿细细讲来。

“爸爸,既然这可能是您最后接手的大工程就别浪费机会,应该好好地赚他一笔,我有个想法,你看这样行不行……”赵美琳对钱的敏感比爸爸更灵。

“好,还是我的宝贝女儿聪明,我待会儿就打电话叫他们来。”赵厅长听过女儿的建议后笑逐颜开。

“出国的事先不急,赚够这一票再说。我还想去问问丹儒的意思,要走咱们可以一起走。爸爸,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上门女婿吗。”赵美琳不是一般的自信,这点像足她老爸。

两父女不会知道,单子凯虽然进门才半天,就已经在每间房里都安装了微型窃听器,可以直接在酒店里听到音频。眼下只要司徒颖结束了任务,监听的工作就交给了她。

半小时后。

老韩在浴缸里一边欣赏勃拉姆斯的小夜曲一边泡澡,顺便享用雪茄的香醇,水蒸气与雪茄的白色烟雾袅娜地氲氤在一起,此刻仙乐飘飘恍如异境,忍不住赞道:“哈瓦那真是液体的威士忌,如果现在有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就更正点了。”刚想起身叫陆钟送杯酒进来,没想到陆钟倒先敲门了。

“师父,再联系的时候到了。”陆钟拿着老韩的手机,浅笑的眉目之间,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轩然。

是骗局还是诡计,其区别在于信心。被人用诡计设计,总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而陆钟策划的所有骗局里,被骗的对象总是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自己操控着一切。其实,掌握一切的人只有这个游戏的设计者,陆钟。

D

“来来来,小邹,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黄先生。”赵厅长笑吟吟地把邹天明迎进了书房。

邹天明觉得今晚赵厅长跟平时不太一样,平时不苟言笑,今晚他连鱼尾纹都多挤出了几条。每到招标会发布之前,或者有什么忙要他帮的时候,赵厅长就是这副尊容,邹天明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自己是要发财还是要进贡了。

介绍完两人的身份,赵厅长客气地说:“二位都是我的知己,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次的招标是个大项目,来找我了解情况的人也很多,包括你们二位。”

邹天明嘴上挂着笑心里却寻思开了:这老鬼就算要索贿,也不能找两个人挑明了公开说吧,也不知这位白发翁什么来头,能被老鬼如此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