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吧,做大生意的谁没有笔见不得光的银子。让这笔银子见光,就是我最擅长的。”

“您是专业人士,还请您指点指点。”

“您太太一定上过美容院吧。”

“没错,可这跟我们要谈的事有什么关系?”

“您觉得美容院赚钱吗?”

“可能赚吧,我不太了解,小生意我是不做的。”

“一家美容院是小生意,十家二十家连锁美容院呢?您还觉得是小生意吗?”

“这,我还真没想过。”

“这么说吧,我有办法帮您开设这样的连锁美容院,还能帮您找到成百上千名钻石会员,每一位会员都会为您的美容院带来成千上万的消费,这些就是利润。”

“我越听越糊涂了,会员什么的要长期经营吧,这事好像很麻烦。”

“一点也不麻烦,因为我们的美容院都是专为洗钱而开,位置偏僻,租金低廉,服务员也不必,只要做个样子,在工商税务登记备案就行。只要有会员登记表,就可以虚拟地做出营业记录,以及现金帐,您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去税务局报税,税务局的人可不会无聊到查您的客户,他们也不会知道您的美容院全都是假的。您就当税金是手续费,那些见不得光的银子,也就因此变成正当收入了。”

“原来如此,我得再好好想想,您说的这个办法好像可行。”吴仁义心里活动了一下,政府下拨的拆迁款有一大半被他搜刮囊中,数目可不小,而开发区和别墅还没开建,也没搞预售,万一有人查账,恐怕会有些麻烦,这位杨女士的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不是好像可行,而是的确可行,我们在中国的事务所,已经有二十多家跟您公司差不多规模的客户了。”杨女士很自信地笑笑,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这只是我们事务所众多可行性模式之一,关于其他模式,下次咱们再详谈。这里有我的联络方式,我还有约,今天不能跟您多聊了。您跟齐大哥关系铁,我知道,下次给您介绍个好朋友,您绝对会喜欢。”

“那可敢情好,能不能问问,您那个好朋友是做什么的?”

“他呀,神通广大,算社会活动家吧。对了,比尔盖茨成为清华大学的荣誉博士的事您知道吗?”

“这我可听说了,世界首富的新闻我还是很关注的。”

“那就是我朋友帮忙联系的。”

“厉害,这您可一定要帮我引见引见。”

送走了杨女士,吴仁义拿起那张名片看了又看。他要打听的事没打听出来,看来这位杨女士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避而不谈齐达伦,不过对于她说的那两件事,吴仁义也都挺有兴趣。开美容院洗钱,还有捞到一个荣誉博士之类的名头,对于他的社会地位,会有相当大的提升,清华的荣誉博士他就不奢望了,能当上南京大学的荣誉博士他都很满足。

钱是什么,赚了就是给花的,如果不用掉,放在银行里只是一堆数字,毫无意义。他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对社会地位,对当官,却是大大的有瘾。齐达伦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子,讨得他开心,得把自己逼成太监。当然不是身体上的太监,而是形式上的,主子要办的事从不能说不,主子要听话,就算再难听也得说好了说圆了。这些年来,鞍前马后地讨好齐达伦,每天都纠缠在虚伪和谎言中,谎言的大小和他的收获成正比。这些年他赚钱可比当小包工头更累,不过他乐意,能哄得过齐达伦,也就能哄得过其他人。

世界就是这样,骗得了掌权的那个人,也就间接地得了那个人的天下。吴仁义可不甘心一辈子当太监,他早就看透了,齐达伦其实只是拿着国家的资本供自己豪赌,赌赢了他就自己赚钱,赌输了也是国家买单,并不比他聪明多少,只是占据了一个绝对优势的位置而已。如果他能进政协,那可是迈入人生另一个新境界,就算齐达伦出国了也不怕,他会找到比他更坚挺的靠山,一样把生意做下去,做到风生水起。

C

黑色的捷达刚刚靠近街边,就有泊车的小弟满脸堆笑地过来帮忙停车。

这辆车的主人是酒店的熟客,在富二代中颇有名气的吴家大少吴天宝。这辆捷达可不是普通的捷达,新车买来不过几万块,但里里外外的改装却用了好几十万,基本上除了外面那个壳子没换,能换的地方全都换了。这辆车在南京城里也颇有名气,据说能飙过法拉利,熟悉吴天宝的人只要远远听到他的发动机引擎声,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来了。究竟有多少妞上过他的车,他自己都数不清,不过据说吴天宝每次来这家俱乐部,都会带走至少一个美妞,而且每次都不重样。

吴天宝本人倒没那辆车拉风,跟他老子吴仁义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中等个头,中等长相,如果不是有钱,丫就一路人。但阔少就是阔少,即便长了路人脸也跟路人不一样,全身的名牌打底,再加上那股子趾高气昂的派头,走几步就把路人甩出几条街。

其实吴天宝不太想来这家俱乐部的,以前这里是他的福地,他可以在这里呼风唤雨,但自从半个月前,他看中的妞被齐浩哲在众目睽睽之下抢走后,他就觉得丢了面子,再也不想来了。要不是今天他的一帮死党把电话打爆,逼他参加拉风党的例行活动,他还不想来。拉风党就是一帮厮混在一起富二代官二代们,吴天宝是副主席。

今天来的目的是见个新朋友,也是个富二代,据说父母在国外做生意,他也一直在国外念书,刚刚回国不久,家人也打算回国拓展生意。吴天宝的朋友跟他在酒吧认识,然后很快就变成了死党。

第28章 双管齐下(2)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钱人就喜欢跟有钱人打交道,富二代们也只喜欢跟同样有钱的同龄人来往,一来大家志趣相投,二来这帮小年轻也为将来进入社会做准备,跟未来的生意伙伴提前建立交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吴天宝走进包房的时候,纨绔子弟们已经先玩了起来,桌边放着两箱啤酒,有人随着音乐摇晃着身体,有人在跟女生玩骰子。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每次都玩这一套,吴天宝都有点腻味了,在果盘里拈了颗葡萄,正准备吃,一眼瞟见在座的生面孔。

“来来来,介绍一下,赵大宝,刚刚加入咱们的拉风党,他家在国外经营两家米其林二星餐厅,摇骰子很有一套,要不要来较量较量。”吴天宝的死党拿起麦克风,介绍那位生面孔。

“算了,你们玩,我今天不太舒服。”吴天宝摆摆手,无心玩乐,倒是被这个新伙伴的名字给提起了兴趣:“你真叫大宝?”

赵大宝点点头。

“巧了,我叫天宝,你叫大宝,咱们都是宝,来,喝一杯。”吴天宝觉得这个赵大宝挺合他眼缘的,跟他一样都是路人脸,不太帅也不太高,穿衣服也挺低调,跟这样的玩伴在一起,至少不用担心他抢女人。

交朋友这回事,第一眼看对了眼,只要对方不是太离谱,后面就没多大问题了。都是年轻人,又都爱玩,都有钱有闲,有的是大把挥霍的青春。几瓶酒下肚,大家就聊开了。其他人聊车聊女人,这大宝和天宝却相见恨晚地聊起了事业。当然,他们这些还没有正式接班的富二代没有么事业,但在这帮人里,还就只有这两个宝有点事业心。

吴天宝的事业心来自他老爸。吴仁义发财发的辛苦,伺候齐达伦换来的,在人前他老爸是个好脾气,谁都能拿他开玩笑,但一回到家,吴仁义就总板着脸。懂事后,吴天宝就想为老爸分忧,也为自己担心,希望将来自己接他的班不要再伺候谁才好。平时就算最铁的死党也只知道他家大人和齐达伦的老爸关系密切,内情并不了解。

吴大宝很少跟人掏心窝子,当然,这天他也没对刚认识不久的赵大宝说心里话,他主要在打听赵家做的生意,还有海外的情况,如果可以,他很希望能出国深造,最好能在国外混开了,把家里的生意做出去,再也不用看当官的脸色。可惜,听赵大宝的说法,国外也没那么好混,中国人在国外开公司能赚到钱几乎没有,赚到钱大部分人的都是为世界五百强的大公司打工,要不然,就是开餐馆。这让吴天宝很失望,不过他对赵大宝印象还不错,这小子跟其他人不一样,不吹牛,不装逼。

相见恨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吴天宝心情不佳,喝了个烂醉。拉风党成员大多都醉了,赵大宝是醉得最轻的,开车送吴天宝回家。那是赵大宝第一次进入吴家的位于大板巷的老宅,有着将近两百年历史的老院子看起来阴森森,不知深浅。吴家有佣人,很快就有人搀着少爷送回房,吴仁义不在家,赵大宝没理由再多在吴家停留,只好恋恋不舍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走了。

喝酒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吴天宝第二天酒醒后,回学校上了两节课,无心听讲,念着赵大宝的好,边上课边就发短信要请他吃饭。正好,赵大宝就在附近见女朋友,中午三个人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饭店。

赵大宝的女朋友叫小米,金黄色头发,蓝色美瞳,双层假睫毛,香奈儿包包外加超短裙,说她是香港嫩模也会有人信。虽然有点做作,但绝对拉风,走在校园里回头率百分之两百。吴天宝被小米的漂亮给惊呆了,吃饭时,他一个劲地冲赵大宝竖大拇指,小子能耐。

赵大宝却无精打采,小米对吴天宝比对他热情多了。赵大宝说话,她不搭腔,赵大宝夹菜,她爱理不理,搞得赵大宝很尴尬。

上初中就开始泡妞的吴天宝经验丰富,立刻看出两人在闹矛盾。为了缓和气氛,他一个劲地说笑话,试图帮兄弟一把。尽管如此,场面还是十分尴尬,饭还没吃完,小米接了通电话,起身就要走。赵大宝怎么留也留不住。没多久,小米走出饭店,上了一辆宝马MINI。

“你认识齐浩哲?”吴天宝敏感地看一眼车牌,问道。

“不认识,不过我偷偷看过小米的手机,追她的人好像姓齐。”赵大宝无精打采地回答。

“靠,早说呀。我怎么都拦着小米不让她上那个混蛋的车。”吴天宝猛地一拍桌子,把赵大宝吓了一跳。

“你认识他?”赵大宝对吴天宝的反应有点吃惊。

“那个狗娘养的,也抢过我的妞。”看着远去的宝马车,吴天宝恨不能从眼里射出两颗子弹,“兄弟,咱们应该合起来想个办法,收拾收拾这个混蛋。”

“我跟小米其实才认识一个月,感情倒不是太深,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吃我的用我的,花了我十多万也就算了,招呼都不打就跟了别人,我可不是凯子。我要把她再追回来,再好好甩掉。”赵大宝也不是省油的灯。

“好,就得这么干。要是齐家的大人倒了,我就不信齐浩哲身边还能留住谁。”吴天宝计上心来,拉拢赵大宝,联手对付齐浩哲,也许他面都不用出就能达到目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会儿去我家,我们商量商量。”

下午,赵大宝被吴天宝请回家,第二次进入吴家的宅子。这回,他可是有备而来。

D

就在这个下午,吴仁义并不知道宝贝儿子带了个朋友回家,此刻他正在酒店里,跟杨女士介绍的那位了不起的朋友见面。

“这位是杰出的社会活动家,着名学者,乔纳森博士,乔博士是耶鲁大学的双料博士。”杨女士对乔博士相当恭敬。

“失敬失敬,我还是第一次跟这么有学问的先生打交道。”吴仁义见过各种商人和当官的,唯独跟搞学问的人没打过交道。他这个小学毕业水平的半文盲,对于有文化的人,打心眼里崇拜。

“客气,我比较佩服你们做生意的,学问谁都能做,但钱却不是谁都能赚到的。”乔博士微笑着点点头。他是个不太胖的胖子,金丝边眼镜,用发蜡打理得服服帖帖的三七分,经典的西装三件套,嘴里叼着个海泡石烟斗,很书卷气,很有气质。

“您真是太谦虚了。”吴仁义得到这么有来头的人认可,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吴先生,您不必太拘谨,乔博士是个热心肠,经常帮朋友们的帮,这点在圈子里可是很有名的。比方说,您如果想成为某所大学的荣誉教授,或者荣誉博士之类的,我们乔博士可以帮您做到。今天来,我们是交朋友,也是谈生意,您有什么想法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提。”杨女士请二位坐下,又叫了一壶茶,这次私人性质的商务会谈就算开始了。

“您说的可是真的?荣誉教授,荣誉博士,想当就能当上?”虽然吴仁义根本不知道杨女士说的圈子指的是谁,但可以确定,他不是那个圈子的人。

“哈,小杨,你是怎么跟吴先生介绍我的,他好像不太明白。”乔博士有点埋怨地看向杨女士,顺便抬起手来看了眼时间,好像很吝啬时间。

“吴先生,我这么跟您说吧。当今世界,还真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只不过,要看您肯付出多大的代价了。”杨女士进一步解释道。

“或者说问题的关键,就是你想要的东西,究竟值多少钱。国内的和国外的价钱不同,一流的荣誉和二流的荣誉价钱又不同。怎样通过物质交换的手段,获得精神境界的满足,这是门学问,也是门艺术,同时,也是门生意。”乔博士抬起高贵的下巴,轻蔑地瞟了吴仁义一眼:“不知道我这样解释,吴先生明白了吗?”

“明白,不,不太明白。”吴仁义觉得博士的话文绉绉,越听越迷糊,“您的意思是说,只要想当,又付得起价钱,就一定能当上?”

“理论上,没错。如果操作得当,一切顺利的话,是这样。”乔博士幽幽地吐出口烟,点了点头。

“您能不能跟我说说,这要怎么操作。”到现在为止,吴仁义觉得这位乔博士挺神的。

“你知道不少港澳台的富豪,都在国内的高校捐钱吧。图书馆,体育场,游泳馆,还有活动中心,这些地方大多都是以捐赠人的名字命名的。”乔博士开始摆事实。

“这我知道,就跟希望小学一样,捐个二十万就能盖个希望小学,就能把自己的名字挂在校门口,让孩子们记一辈子。”吴仁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咖啡厅里并不热,只是跟高级知识分子说话,让他紧张。

“对,就是这个道理。但是,图书馆体育场之类的投资都很大,少说几百万,现在这种物价环境,随便出手都得上千万。另外,学校虽然是搞学问的地方,但现在的教授们早就市场化了,一个个都开名车住别墅,他们都知道自己的价值,他们不会求你去帮学校,得你去求他们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出钱出力。”

“等等,我听您这么一说,好像这代价不是一般的高,如果要花个几千万买一个荣誉什么的名头,那我还是不必了,去找个外国的野鸡大学办个文评花不了多少钱。”吴仁义心里打着小算盘,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性急了不是,吴大哥,您先听乔博士把话说完。”杨女士为吴仁义添了些茶。

“呵,几千万就把你吓着了,看来还是老齐说的对,你是真没见过世面。”乔博士把背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来,再看吴仁义的眼神里,有了几分不屑。

“老齐是……”吴仁义以为是齐达伦,杨女士正好冲他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这可让他心里多转了个小九九,齐达伦跟杨女士和乔博士打听自己做什么,这话当然不能问,这种情况下,多听比多说更好:“我就一土老冒,是没见过多少世面,您见笑,还请您接着往下说。”

“知道实验室吗?每所大学都有不少实验室,其中有一些重点实验室,承担高级研究任务,很重要。”乔博士有点不耐烦了,再一次抬起手腕看时间。

“我有个儿子在大学里学国际贸易,听说过实验室,但是不了解。”吴仁义陪着笑脸,往下听。

“实验室大多是物理,化学,生物之类的院系,现在的大学分得很细,以前的系现在都变成独立的学院了。从前的系主任,都变成了院长,手里也有了一定的权力。如果有人牵线搭桥,帮助学院搞一个高级实验室的话,有可能院长一高兴,就给捐赠人授予荣誉教授了。”乔博士继续吸着烟斗,晃着二郎腿,看吴仁义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土财主。

“捐赠一间实验室,比起捐赠一栋图书馆,花的钱可少多了,吴大哥,你说呢?”杨女士似乎很想促成这桩好事。

“没错没错,实验室嘛,就是一间高级点的教室。不过实验室里的设备可能要不少钱吧,那可都是高科技。”吴仁义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对钱方面的事尤为在意。

“亿万富翁有亿万富翁的玩法,千万富翁有千万富翁的玩法,咱们就来说说最便宜的吧。老吴你是做建筑的,如果用自己的人工,捐赠一所游泳馆,那是最便宜的了。也不用添置多少设备,最多安装一个过滤泵,花费最多的就是点瓷砖钱。”条件一降再降,乔博士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显然他这单生意能否谈成已经不抱多少希望。

“这个好这个好,乔博士您别生气,我不懂规矩乱说话惹您生气,您有大学问的人,可要大人不计小人过呀。”吴仁义陪笑脸陪惯了,赶紧站起来帮乔博士斟茶,心里已经又算计了一遍。游泳池没多大技术含量,就是挖个坑贴层瓷砖,真花不了多少钱。如果只要挖个游泳池就能换来荣誉,那还算划算。

“可以接受的话,那你就先跟杨小姐谈谈吧。我还约了人,失陪。”乔博士冷着脸,一副爱信不信的傲慢,起身就走。

“唉,您这是……”乔博士的态度让吴仁义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点尴尬地瞅着杨女士。

“您看我也没用,乔博士真是大忙人,不瞒您说,今天是政协副主席请吃饭,迟到了不好。”

“乔博士跟政协的人也有来往?”吴仁义最关心的话题忽然出现了。

“您跟乔大哥那么铁,也不算外人,我就告诉您吧,乔博士是北京人,他家的人可都是……”杨女士很有技巧地打住了。

“难道他有政治背景?”吴仁义激动了,至今为止他来往的最高级别的官员就是齐达伦,北京,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高层。

“这我可没说,是您自己说的。咱们接着谈吧,乔博士帮您的忙,也不是白帮的,您除了为学校做贡献外,还得付出一点劳务费。”杨女士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应该,应该。要多少,您尽管说。”吴仁义连声答应。

“我上次跟您说过那个开美容院的生意,您还没告诉过我,考虑得怎么样了。我帮您介绍乔博士,您是不是也要帮我做点生意呢?”杨女士很会趁火打劫。

“杨女士,你可真是……厉害!”这女人忽然把事情扯到了自己身上,这让吴仁义有点措手不及:“既然你都摊开来说了,那我也就直说了吧。如果乔博士真能帮我拿到一个名牌大学的荣誉什么的名头,咱们就肯定能合作,而且还是长期合作。

“好,有您这句话,咱们就接着往下谈。”杨女士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很满意。

吴仁义和杨女士谈了很久。

同样谈得很久的,还有远在吴家的吴天宝和赵大宝。

吴天宝对赵大宝的信任建立在两个人共同的情敌身上,另外,赵大宝刚回国,家人也不在这边,不用太担心他跟谁泄密。

吴天宝把家里的情况跟赵大宝全都说了。赵大宝分析来分析去,得出以下结果:吴家辛辛苦苦赚的钱,要分出很大一部分给齐达伦,这不仅不公平,还很危险。主动权掌握在齐达伦手里,他愿意跟谁合作谁就发财,他要是不愿跟谁合作,谁就玩不下去。齐浩哲之所以那么猖狂,就是仗着家里大人的势力。

吴天宝的问题是,有没有一种办法,能让齐达伦必须跟吴家人合作,还得对吴家人客气些呢?

办法当然有。赵大宝说,如果齐达伦有把柄在吴家人手里,被动就能变成主动了。大人要是收敛了,那个子仗爹势的官二代,也就没了嚣张的本钱。

“你家跟他家合作那么多年,什么账,什么礼之类的,不可能一干二净。”赵大宝说起这些事来,显得很内行:“这些就是要挟姓齐的本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把事情搞大,你们家顶多会被调查一下,早点把钱转去分公司啊海外账户什么的,没多大事。他们家可就不容易了,丢官不说,全家人都没得混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们起点低,随时可以翻身,他们当官的可不行,一次栽,一辈子爬不起来。他们要不肯就范,我就来个鱼死网破,姓齐的肯定不敢跟我们玩下去。哼,我要让我爸知道我的本事,让我们吴家,从此抬起头来。”吴天宝踌躇满志地凝望着远方,仿佛已经见到了齐浩哲垂头丧气一蹶不振的模样。

“男人不狠,地位不稳。”赵大宝最后补了把火,趁吴天宝不注意,把一枚纽扣大小的东西贴在了椅子下面。

注1:

紫金山:位于南京市东郊,汉代称钟山,主峰海拔448.9(2007年)米,周围约30公里,是全国重点风景名胜区。山势险峻蜿蜒如龙,早在三国时期,即负盛名。钟山周围名胜古迹甚多:其山南有紫霞洞,一人泉;山前正中有中山陵;西有梅花山,明孝陵,廖仲恺和何香凝墓;东有灵谷公园,邓演达墓;山北有明代徐达、常遇春、李文忠等陵墓。在六朝时期,山上的庙宇很多,现仅存灵谷寺一处,位于山左。

第29章 祸事连连(1)

A

桌上扔着个牛皮纸袋,是秘书代收的快递。

齐达伦刚开完会,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打开电脑准备玩两局牌。等待开机时,他顺手拿过牛皮纸袋。他经常能收到各种快递,有时候是公司赠品,有时候是下属送的礼品。掂量了两下,他猜不出里面放着什么,顺手撕开,掏出里面的东西来。那是一叠十寸大小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齐达伦正和一位妖艳的美女面对面坐着,美女帮他解开衬衣纽扣,旁边还有一位美女,正拿着一瓶小洋酒往他嘴里送。那是张彩色照片,尽管光线黯淡,却还能看出他面孔赤红,兴奋的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那几缕地方支援中央的头发歪到了一边,显得十分可笑,他那贪婪急色的脸更是丑陋不堪。

第二张照片,天已经亮了,齐达伦闭着眼,在驾驶座上睡着了,在他身边坐着的,是那个死掉的伪娘。他的脸还是红的,伪娘的脸却是煞白,嘴唇也是那种死人特有的浅色。两个人衣冠不整,齐达伦的胸口赫然印着醒目的唇印。

第三张照片是齐达伦正扳过伪娘的脸,伸手去试他的鼻息。

第四张照片是齐达伦咬牙切齿地把伪娘拖下车。

第五张照片是齐达伦把尸体扔到了路边上的树丛里。

第六张照片是齐达伦开着车扬长而去。

放下相片时,手在微微颤抖,齐达伦的衬衣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十寸的照片,看起来格外清晰,他鼻头上的小痣,他额头上的抬头纹,还有他的车牌号码,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他一下子想起了出事那天,他在车里苏醒前感觉到的两下闪光。那一定就是照相机的闪光了。

是什么人,会预先准备好带闪光灯的照相机?是什么人,会一路跟着他去荒郊野外,偷拍他玩车震?是什么人,会在哪里蹲守一夜,第二天还拍下死人和弃尸的照片?

他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那个不知何时离去的美女,她是最有机会接近自己的人,不过第一张照片上,也有她的身影。显然,这些照片是精心策划拍摄出来的。虽然齐达伦并不知道在这些照片的背后,藏着的是谁,但他清楚,这人拍这些照片绝对不会出于偶然,他肯定要被人勒索了。

一想到这里是办公室,这些照片刚刚还经过秘书的手,齐达伦忍不住担心。赶紧把照片扔进碎纸机,又把牛皮纸袋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确定里面再无其他东西,连张小纸条都没有。快递单上填的住址是用打印机打出来的,发件人的地址一栏已经模糊不清,显然经过了处理。一个有心勒索的人,是不会轻易留下线索的。

电脑早已开机,墙纸是一张全家福的照片。照片上,齐达伦和他的绿帽老婆和儿子,坐在温馨的美式碎花布艺沙发上,用力地笑着,露出满嘴的牙。那照片上的温馨全是假的,用来给别人看的。

那不是他理想中的家,老婆,只不过是用来换取地位的筹码,他们没有感情,只有共同的结婚证和一套房子。他对女人的狂热,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娶了这个老婆。她在外面乱搞,他也在外面乱搞。她只能跟老头子领导搞,他却可以搞很多年轻貌美的女人,只有不断的背叛,他的心才能获得些许平衡。

至于儿子齐浩哲,生得太像他妈,齐达伦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种,一直不太待见。要不是因为自己是党员,是领导,他早就在外面生个自己的儿子。现在钱都捞够了,如果再有个儿子,这辈子也算圆满了。前几天,他见到了一位移民专家,通过那天的谈话,他发现自己完全具备移民的条件。

如果一切顺利,专家会先帮他在国外开个账户,把钱一笔笔转移出去,当然不是以他的名义,而是以某家公司的名义,好逃脱政府部门的检查。钱都出去后,他就可以准备辞职和离婚了,然后以海外公司股东的身份,申请投资移民。那位杨女士很专业,也已经有了很多成功案例,他相信最多只要一年,就可以安全出国定居。他还只有四十多岁,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最理想的年纪,有了钱,完全可以再找个年轻女人,或者洋妞也说不定,还能生个混血崽子,开始享受真正的人生。

这些年来,一切都太顺利了,齐达伦本打算按照杨女士的计划一步步走,明年的生日说不定就能在国外庆祝,大别墅,名车,真枪,他可以合法地买下,花花绿绿的资本主义世界充满了诱惑。他崭新的第二人生,几乎就要开始了。万万没想到,那次寻欢中,闹出了一个恶心的男人,还死在他的车里。要不是手里的照片,他简直都忘了自己曾经碰过那么一件事,不知是潜意识中的刻意回避,那晚两个身边人的模样他几乎想不起来了。

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齐达伦现在体会到电影里那些被绑架了孩子的家长那份紧张。如果是齐浩哲被绑架了他倒不会在意,现在是他的名誉和安全被人给绑架了,他的一切都捏在那个不明身份的人手里。如果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出了什么事还能跟家里人打个商量。可在他家,这事想都不用想,没半点可能。天大的事,只能自己兜着。

齐达伦把碎纸机里面条般粗细的照片碎片搅成稀乱,揉成几个小团,扔进卫生间里的马桶,又把那个牛皮纸袋也撕粉碎,放水冲了个干净。等着吧,那个人迟早要开口,现在他肯定是玩攻心战,让齐达伦紧张,失控,自己打败自己。

手机响了起来,是吴仁义的电话,又到了下午安排吃饭和晚上活动的时间,他和平时一样打电话来请示。齐达伦心烦意乱,不想再跟那帮人搞在一起,说不定寄照片的人就是那帮人中的一个。他粗暴地拒绝了吴仁义的好意,挂断电话,提前下班。

没让司机送,他自己开着车在街上乱逛,不想回家,也没胃口吃饭。直到天黑,他才在玄武湖边把车停下。希望能借着那平静的湖水理清思绪,好好考虑一下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以及对策。工作这么多年,他早已不是心浮气躁的小伙子。有问题就解决,他相信自己的能力,越是对方想让自己慌张,越是不能慌。

B

和煦的晚风吹来,带来一丝桃花的香气。春天来了,尽管气温还不算高,爱美的姑娘们纷纷穿上了超短裙,在朦胧的夜色中展示着美腿高声说笑,引得过路的男人们不住回头。

齐达伦在湖边坐了一会儿,眼前是双双对对谈恋爱的年轻人,还有吃完饭散布的中老年人,可他谁都看不见,脑海中还是浮现着那几张照片中自己的形象。

照片上的自己,用荒淫无耻,丑陋不堪来形容是很贴切的,要是真被曝光,纪委肯定会来人调查。他的一切还没有转移走,这可是最大的罪证。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尽快转移一些钱出去,只要没了罪证,就算有人来查,最多也就是个私生活不检点。而且那个男人吃过摇头丸又喝了酒,很可能是药物反应而死,跟他完全无关。就算尸体被人发现,查起来,最多是见死不救,杀人罪安不到他头上。

哼,钱可没那么好赚。齐达伦这么一想,马上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那位杨女士,咨询转移财产的事。专业的杨女士,要价高得离谱。全套手续做好,要收他一千万,预付五百万,把钱转出去再付两百万,最后他拿到国外的正式身份时,付最后三百万。如果不是嫌价钱太高,齐达伦不会考虑这么久,本来还想拖着砍点价。

可杨女士正好很忙,电话转到了语音信箱。这种事不当面谈是说不清的,齐达伦干脆约了杨女士明天见上一面。挂断电话,他的心情好多了,起身准备去吃点东西,没想到在停车场居然见到了儿子的车。

提起那辆车他就恼火。早就跟这个败家子说过,像他们这样的家庭一定要低调,不要给人落下话柄。这小子倒好,跟他妈要钱买了辆宝马MINI,整天大街小巷地转来转去,生怕人家不知道。齐达伦正一肚子气没地方发,干脆守株待兔,等这个婊子养的出来,结结实实收拾他一顿。

这晚天气好,齐浩哲正带着新女友小米来游湖,才玩了没多久,他正想要深入发展一下,小米却推说今晚有急事,闺蜜病了得回去。小米人漂亮,也特别麻烦,齐浩哲都认识她一个多星期了,还只能牵牵手,连亲都没亲过。不过他不急,容易到手妞的不刺激,反倒是这种得花时间花心血才能追到的比较有成就感。小情侣手拉着手回了停车场,齐浩哲打算送小米回去。

“齐浩哲。”齐达伦从没叫过儿子小名。

冷不丁地老爸冒出来了,齐浩哲给吓了一跳,虽说在外面他挺花挺牛逼,但在老爸面前,还是比较胆小。现在手里还牵着小米,被老爸一吓,手立刻松开了。

“爸。”齐浩哲有点心虚,不过很快就发现老爸脸色很难看,他很少摆臭脸的,除非是心情极度不好。心道这可不是介绍女朋友的好时机,掏出一百块钱,赶紧让小米自己打的回去。小米乖巧地拿了钱,一句话也没问,扭头就走。

“她是谁?”齐达伦觉得那姑娘居然有些面熟。

“小米。”齐浩哲知道老爸在外面花,经常回家时带着一身的香水味,小声回答道。

“我是问她是什么人。”齐达伦口气很不好。再一细看,那姑娘也正好回过头来瞟了他一眼,目光有些躲闪。那姑娘的确很美,尽管只是回头一个侧影也美艳无比,齐达伦立刻想起了这女人的身份,正是那晚跟伪娘一起上了他车的美女,刚刚平复的情绪,重又激动起来。

“她是我们学校成教部的师妹,刚认识不久。”齐浩哲看老爸眼神不对,赶紧一五一十地坦白了。

“认识多久了?”齐达伦继续问道,心里却立刻分析起来。现在的大学生已经有不少乱七八糟的了,成教部那种地方更乱,能交学费就能报名,这姑娘打着大学生的招牌去娱乐场所当小姐完全可能。

“不久,才几天。”齐浩哲乖乖地回答。

“怎么认识的?”齐达伦的眼睛继续盯着已经远去的姑娘,她已经上了一辆的士,临行前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吴天宝追她追得厉害,她不喜欢吴天宝,找我帮忙,就这么认识了。”齐浩哲说的是实话,当初小米找到他时就是请他帮忙,说是知道吴天宝谁都敢惹,就是不敢惹他。他平时最看不惯吴天宝这个暴发户的儿子,最喜欢挤兑吴天宝,所以小米这么一说,他马上就答应当她的护花使者。

“吴天宝追她?”齐达伦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事情八成跟吴仁义有关。他极力回想起出事那天,他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吴仁义,可吴仁义不承认自己送了妞,非说那两个妞是老李送的。可是后来,他旁敲侧击地在老李面前提起那两个妞,老李无动于衷。再一细想,老李跟他的交情,还远不到勒索自己的程度。

“爸,爸,你在想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我没吃晚饭,你陪我去吃点。”齐达伦忽然想跟儿子待会儿,不管是不是自己的种,终归跟他姓齐,他交代道:“别再跟那个小米来往了,她不是好人。”

齐达伦心里很不舒服,无论如何那个女人上过他的车,虽然记不太清了,但那晚他们应该是发生过什么的。现在这个女人又跟他儿子在一起,尽管不知道吴仁义这么安排的目的是为何,但是可以肯定,他别有用心。这姓吴的,自己真是小看了他。

父子两个上了各自的车,朝着市区吃饭的地方开去。

在怀疑和焦虑中,齐达伦等待了两天。杨女士似乎很忙,跟他通了一次电话,据说人在外地,要过两天才能来南京。这无疑打乱了他的计划,原本以为只要他同意支付那高昂的手续费,就可以尽快把钱转移出去,现在看来没那么容易。

第三天,预料中的勒索信终于来了,他再次收到一份快递。牛皮纸袋里只有一张A4纸,纸上打印着两行字,第一行是三个字,六百八十万。第二行是一个银行帐号。

该来的终于来了,可为什么是六百八十万,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齐达伦并不是拿不出这笔钱,对他来说,这只是他积累多年黑色收入中的一个零头。但同时,这个数字对他来说也有着特殊的意义。

吴仁义的公司也是挂靠在齐达伦单位名下,去年他帮吴仁义搞到一大块地,总共六千多万的拆迁款,不知究竟赔出去多少,又昧掉了多少,反正过年时,吴仁义孝敬他的就是六百八十万。那是个香港渣打银行的存折,以吴仁义的名义开的户,密码就是齐达伦的生日。那笔钱他依然存在渣打银行,转成了信托基金。

如果那这个套真是吴仁义设下的,这是否意味着,吴仁义在跟自己示威?他身边围绕的地产商们也越来越多多,谁都想在他手里拿到便宜的地,恨不能把他捧成菩萨,日夜烧香叩拜,红包一个比一个大。他对吴仁义的态度却一年不如一年,除了跟吴仁义合作外,他还跟好几个地产商打过交道,吴仁义表面上当然没意见,心里却恨,付出的越来越多,收获却越来越少。

好吧,就算还他个人情。念在他这么多年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且忍一回,把这笔钱给他。

六百八十万,转到了那个账户上。

齐达伦把牙齿咬得咯咯响,且先不挑明,看吴仁义这个狗娘养的家伙还有没有后着,顺便拖延时间,尽快跟杨女士取得联系,是时候把剩下来的钱全都转出去了。

C

破财免灾,齐达伦以为至少可以拖延一阵子。没想到,日子还是不太平,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那具恶心的尸体。就连做梦也是,不论是睡在办公室还是家里,总能梦到那个穿着丝袜短裙,浓妆艳抹的男人。

尸体还躺在城郊那个小山坡上,树叶覆盖在他身上,蛆虫从他嘴里眼里鼻孔里爬出来,他的耳朵流出脓液,他的头顶上聚满了苍蝇。那些苍蝇个头很大,绿色的脑袋,飞舞起来嗡嗡做响,像蜜蜂一样。成群的绿头苍蝇飞舞着,那是它们的盛宴,他们把卵产在不再新鲜的尸体上,制造出更多的小蛆虫,小苍蝇。总有一天,这些吵闹个不休的苍蝇会惹来路人,到那时候,人家就会发现尸体了。

如果没有尸体,是不是就不用再担心剩下的问题?没有了尸体,也没有了钱,他把账户清空,就算吴仁义手里有照片又能怎样,最多就是个人作风问题,正好找这个藉口辞职。齐达伦一拍脑袋,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会也不开了,假装身体不适请了病假,赶紧开车去城郊。天气一天比一天好,艳阳高照,气温也在升高。路上齐达伦还在担心,这么热的天,尸体不定腐烂成什么样子,该怎么收拾好。

他去买了几个大号编织袋,又买了两卷粗绳子,打算把尸体先装进袋子里,再在袋子里填上些石头,开车走省道,一直开到长江边上,直接扔江里。谁能从长江里捞起一具尸体,就算日后有人发现,他人已经不在国内了,再也不用担心。

齐达伦越想越兴奋,把车开得飞快。城郊还是没什么人,这片地方和前不久看起来差不多,只是随着升高的气温,杂草们都长高了不少。齐达伦按照印象中的方向找去,可寻了好半天,什么都没看到,只发现了一个老鼠窝。

莫非记错了地方?齐达伦在这片山坡上浪费了大半个上午,一无所获,最后时近中午,人也累了,肚子也饿了,只得放弃。回城的路上,齐达伦的脑子里反复回忆着上次弃尸的地方,莫非自己记错了?还是被吴仁义发现后把尸体藏起来了?最可怕的结果是,那个男人根本就是吴仁义杀的,他还栽赃嫁祸给自己,拍下了那些照片。事到如今,就算他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

第30章 祸事连连(2)

心乱,齐达伦越想越气,根本没注意身后有辆黑色普桑,从下山起就一直跟着他的车。等到普桑砰地一声撞上车尾,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操!居然敢追老子的尾!齐达伦火大了,正想停车发飙,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辆车,灰蒙蒙的,没有车牌,也没有要停的意思,还在继续加速。还没看清楚司机长什么样,那辆车已经再次撞了过来,这一次,显然比刚才更有力气。那人是故意的,故意要撞自己。齐达伦心慌意乱,本能地加大油门把车开快些,试图摆脱。可普桑却紧追不舍,再一次加足马力朝着齐达伦的车撞了过来,有点不要命的劲头。

普桑虽然便宜,却是德国人生产的,架子硬扎经得起撞。齐达伦的日本车是单位配的,虽然也要二三十万,但壳子软,板子下夹着的都是泡沫,根本不经撞,就那么几下子,日本车的屁股已经被撞得凹下去一大块。

齐达伦心道不好,再次加大油门开始狂飙。普桑紧追不舍,一前一后,两辆车在大马路上展开了追逐战。齐达伦毕竟不是专业司机,面对对方的穷追猛打,没多久就乱了手脚。一不留神,被普桑咬上,狠狠地撞向了前方停着大货车。货车上装着几根电线杆,电线杆太长,货车的后门都没关,还有一米来长露在车外。

齐达伦哪里受过这种惊吓,忙踩刹车,可已经来不及了,惯性的作用下整辆车轰的一声撞在电线杆上,防爆气囊猛然弹出,但整辆车的前挡风玻璃都被撞烂,那薄薄的气囊被挤得破了,齐达伦的脑袋重重地撞在电线杆上。

头顶上一热,血如泉涌,齐达伦的脑袋好似从染缸里拔出来,红了个通透。那一霎那,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他先觉得头顶上有点麻,然后才是锥心的痛。瞪着一双被血浸透的眸子朝四周看去,黑色的普桑停在他身边,不到三米的地方。车窗敞开,驾驶座上一个戴着雷朋墨镜,蓄着小胡子的男人,嘴里叼着支粗粗的雪茄,歪着嘴诡秘一笑,然后那辆车开走了。

看到那个笑容的瞬间,齐达伦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他被那个小胡子男人,还有头顶上止不住的鲜血给彻底吓坏了,死,仿佛触手可及。疼痛逐渐扩散开来,迅速加剧,齐达伦的嘴里也流进了血,满口咸腥,惊得他眼皮翻了两翻,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