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哥的任务是去联络老何,用这个变牌器来证明他的决心。这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一定要老何同意才行。如果这事办不成,就只能采用第二个计划了。

瓜哥找到老何之后,就提出要跟他合作,在老何眼里,我钱又多,人又笨,老何心中一番盘算之后答应了下来。他不知道这次他是在别人的坑里挖坑,挖得再深也不会出水,就算出了水,那也不是他的!

快到晚上了,瓜哥满脸喜色地回来报信说搞定了。我一直在房间里练习从坤哥那里学来的飞牌,练得入神了,“哦”了一声,说等晚上就好了。

两人刚准备起身吃饭,我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已经两天一夜没睡觉了!瓜哥很体贴,吃完了饭,向酒店要了一包野山椒(超辣),说是困的时候就来一个。

晚上大家都如约而至,无聊地走完了开场,大家都心怀鬼胎而又心照不宣地开始了各自的工作。

接近中场的样子,与先前计划并无太大出入,瓜哥基本已经清洁溜溜了,老蔡也输了不少,老何赢得不多,小康却是红光满面。坤哥示意,该下手了。

老何想的是与瓜哥联手,这样既减少了一个没有钱的对手,又能保证与我之间的生意来往,更大的好处在于他将赢来的钱流到了小康的口袋里,如此一来,下了桌他手上没钱,哪里会有分账这个节目呢?他只需事后跟小康数钱即可。

而我要做的是将桌上的钱先集中在小康口袋里,这样是给对手一个错觉,让他们松懈,再转而流向坤哥那里。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上,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们也用了个保险,那就是老蔡。

如果起了变故,我就将他们手里那些工具抖出来,这样一来老蔡就会找老何玩命。不止这样,事情一旦传出去,以前输了钱的人都会找老何玩命,所以,老蔡起的是软压制的作用。要是真开干,算下来,我们可是有四个人。

渐渐的,他们感觉到越往后越扛不住。不管他们变不变牌,结果都是注定的,当然这个过程中我们也没有太硬来,在前期做局的时候,我按计划加大了注码,还与小康赌了外围,目的自然也是为了能够更利落地结束牌局。

我们当真就是将钱慢慢地流过来的,没有逼着他们下大注,但是大家也都很配合我们的行动,自觉地将注码一次次往上提。到了凌晨两点多的样子,计划就基本上算是完成了。

当然也有些许的不对头,我桌上有四万多元,包里有两万元,瓜哥的家当全在桌上,有一万多元,算下来,这趟生意没赚钱。当脑袋的转速高达7200转/分之后,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坤哥是不是在套我?

输急了的老何也没有了往日的微笑,虎着张老脸,冲小康说:“拿点钱过来,我这玩不下去了。”小康似乎很尴尬,大约对自己进行了三次搜身之后,微微一笑,答道:“我这,也差不多了。”

老何点了支烟,眯了眯眼睛,然后说:“难得大家都有兴致,要不咱们玩点别的?”我心想,我的兴致是睡觉,莫非你想让我睡觉去?

小康不失时机地叫道:“也行,要不然咱们诈金花吧,怎么样?”都输成这样了,还有工夫唱戏,服了他了。要说换节目,你们直接拍板决定就好了嘛,一般这种情况输家提出来,边上的人也不会不同意,况且大家等的就是这个好消息。

后面的牌局进程在情理之中,但不论玩什么都没有一局定生死的事,毕竟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真正的二百五也没在这个桌上,用拉锯战赢钱,他们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忍痛割爱。

我想自己还是疑心重了点,坤哥并没有把之前的协议当成是玩笑,他竟然很均匀地将钱在桌上分了,这种人不多。

我很好交朋友,他自然也是其中一个,后来走南闯北地找牌局,他给了我不少帮助。他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总在一旁听着别人的故事。但他的名声不小,一谈及他,认识的人对他的评价都很好。

牌局的结束有些出乎大家意料,老何竟然玩着玩着抽风了,直接从椅子上以9.98的难度系数栽倒在地。我第一次见人抽风,躺在地上缩成一团,嘴里还吐着白沫,心里一种犯罪感油然而生,想着要是我不来,他就不至于这样了。老蔡说:“老何身体本来就不好。”我想,这算是开脱的话吧。

几个人急急忙忙地将他送到了医院。赌钱的事算是落停了。在医院里,我将瓜哥拉到了一边,两人将钱凑了个数,瓜哥说算上前期输的赢了五万多元,我说咱们将自己的钱拿出来,赢的钱给人送回去吧,这也算是一种赎罪。其实老何家里家大业大,这点钱也不至于动了他的元气,只是这事儿让我们给撞上了,别的都不为,就为自己晚上能睡得着。

后来老何的家人来了,我们也没敢说是因为跟我们打牌而住的院。瓜哥将钱交到了老何他娘手里,说是大家兄弟一场凑的一点份子。

我们跟坤哥寒暄了一番,与大家作了个标志性的告别,要拉的货物也装好了,老何的老婆给签了个名,表示放行。

坐在车上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瓜哥说:“行了,别他妈哭丧着张脸了,事儿都已经这样了,又不是你捅了他,而且你的意思也已经尽到了,还能怎么办?”

我没说话。

第20章 赌档的风景

那个乱七八糟的牌局就那样云里雾里地结束了,我也对个中的情况进行了分析,赌桌上风云突变,如果不能准确知道自己的位置就会被动,甚至败北。手法自是要精湛,局的布置也要应时而变,计划要详细且周详,更要学会读懂人心。

后来据瓜哥的线报,自那一役之后,老何坐上了轮椅,赌是再也不沾了,生意也完全交给他儿子去打理了。我也没再与他们有过深的接触,还是按照自己的作息时间表安排着自己的生活。半年时间一晃而过,其间,我也在牌桌上与众赌徒短兵相接,但是,我始终认为钱够自己花就没必要泡在牌桌上,不过对手法的练习,却一如既往地痴迷。

从坤哥那里学的招式,我一直没有间断练习,练习其他千术手法时,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进程慢得令人倍受打击,要将动作变得协调都花了很长时间,还远没有坤哥用出来的效果,虽然力道是足够了,但动作还是太大,尚不能在赌桌上使用。当然我也没放弃,后来我将其命名为“瞬逝”,意为瞬间消逝的力量。

算下来挺久没去小礼那里了,于是跑去跟他喝酒。

他女朋友栗子做了一桌子菜,以表示对本人的欢迎,这是因为我近期无暇去蹭饭,平日里一般都是下馆子。

我问小礼有什么打算,不能一直在那里做下去吧。他说等到明年钱就攒够了,回家开个游戏场子,溜冰啊,游戏厅啊什么的。

我就说:“要是钱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些,可以支援一下。”“不只是钱没有到位,我有这个想法还不久,得摸清了情况做好了调查再打算。”他接着说:“方少啊,你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吧?”“哎,你还别说,目前还真就想这么下去,我当时是那么跟你说的,现在我就是那么做的。”

“你要是退出,我肯定是第一个赞同。”“你说我能去干点什么?哥的人生不一定要精彩,但一定要多彩。”

大家一直断断续续地聊着,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很温馨,很幸福,是家的味道。

吃完了饭,看了会儿电视,我就表示要撤了,小礼要送我。我硬是不让送,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出了门。

晚上闲来也无事,想着还是找个地方消遣消遣,于是跑到了小洋家里,看有没有什么任务可以做。一进门,正赶上用餐环节,小洋非要我再喝点,于是又喝上了。

当着他家人的面,当然是不能问关于牌局的事。吃饱喝足准备往外边走时,小洋说他要先干件大事。出了门一人点了一支烟,我问:“什么样的局。”他说:“好局,都是土猪啊,放心,走不了眼。”一听这话我也就懒得问了,每回一问,别人回答得都跟这差不多,反正也没事,就去消遣一下呗。

局在一个高档酒店里,看起来还不错,在二十五楼。电梯到了二十四楼我们就下了,然后从二十四楼走到一个楼梯口,步行上楼。刚一上去,几个穿着保安衣服的人就把我们拦下来了,小洋跟他们解释说是朋友,熟人。想来这局不大,保安也就放行了。

局设在最里边的几间房里,整层楼都由组局者租了,为的就是怕有生人掺和进来,一旦有人告密,局黄了不说,搞不好抄了家还得蹲牢房。想来还是个有点档次的赌局,用的居然不是现金,而是筹码。

筹码的作用是代替现金,这其中也有很大的学问。首先,如果被警察给端了窝,抄走的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筹码;其次,这能使赌徒更猛地下注,玩现金多少会让人想到四个包子一元钱(当年市价),但用筹码赌徒就不会顾虑那么多。还有就是筹码方便携带,背一蛇皮袋现金在赌场窜来窜去也不是个事啊。

转了一圈后,我将小洋拉到了一边,告诉他我这趟来是出来吃饭的,没带几个钱,他晃了晃口袋,只听到筹码在响。来这之前我还以为是个私人局,这明明就是个地下赌场。

我说有没有单独的房间啊,这吵死人了,怎么玩。他说有,然后指着那些隔开的房间,可房间上都挂着Vip,闲人免入。

那都是为一些老板级的人物准备的房间,我虽有心能打下那些局,却无力得到批准进入房间。

小洋抓了一把筹码给我,叫我随便玩玩。这是叫我试探虚实的信号,反正来都来了,那就玩玩吧。

我仔细地盯着眼前的筹码,五颜六色的很好看,上边还印着Xx娱乐城,最小的是五十元,最大的是五百元,后来我知道这场子里最大的筹码是一万。

我就想混进贵宾房,但据说那不是一个是人都能进的地方,一般去那玩的人都跟赌场的管理者认识。要我在小台面上捞钱,还不如回家睡觉来得踏实。自打上回去赌档出千被打之后,我就一直在想,究竟是怎么被识破的,可一直没解开,我也就一直没敢去赌场里出千。

赌场大致是这样,最热闹的永远是玩骰子的,钱最多的是扑克台子,最少人玩的是自动机器,我最爱的是最美的荷官。

在赌场里闲逛,没事就这儿押一个那儿押一个,碰碰手气,玩累了就到旁边歇会儿,然后被憋无奈去了趟洗手间。

洗手间在步行梯的正前方,门是侧着开的,差不多也就是赌场的入口处。没进门就看到一妙龄女子拿个手机站在那里踱来踱去。那年头手机是很抢眼的风景,何况还是一位美女拿着,只是本人内急,也就没有了欣赏的心情。

虽然是很急,却也没冲进女厕所。厕所虽然豪华,但始终是厕所,就不描写了。刚一出厕所门,看见那女的还站在那里,反正没事,欣赏一下美丽的风景也不错。于是点了支烟,找了个服务员,要了杯饮料,还是有点小惬意的。

赌场的前台就开在了这边,两间房连着的,主要是负责出售食品与兑换筹码,前面有几张空桌是供赌徒们用餐的。那女子慢步走向一张桌子坐了下来,我也貌似无意地坐在了她旁边的桌前。

看得出来,她的脸上写满了焦虑。我打了个响指,叫了杯薄荷酒,跟服务员说:“帮我送给旁边那位女士。”酒送到她的桌上,服务员跟她讲了几句,而后她看了过来,没说话,她又回过脸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差不多了,这表示她没有拒绝。我拿着饮料坐在了她的边上。两人都没说话,我突然发现自己做的是一个很神经质的举动。她从包里拿出一包烟,递了支给我,我手里的烟还没灭,跟她示意自己在抽。都到这个环节了,突然发现自己没话了。我做了个深呼吸之后,准备打个招呼。她却先说话了:“能借我点钱吗?”

哥啊,借钱之钱能不能先问我姓什么啊,你改天也好还呐。算了吧,反正钱也不是我的,刚从那溜了几圈也赢了点,一把掏了出来,把筹码散乱地放在桌上。她将筹码一下子全划拉过去,走向了服务台。我看着桌上的空酒杯,心想这酒精的作用还真大,杀伤力比千术要猛啊。

一会儿她从服务台走了过来,手上的筹码变少了,也变色了。从桌边走了过去,她丢给我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我吸了一口烟,发现都烧到过滤嘴了。

她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也没转身去看她,一口气解决完饮料,又若无其事地去找小洋了。那小子在一个骰子局里喊着,我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他一看我在边上就问我赢了吗,我说没有,都输光了。他又要给我筹码,我说不用了,让他自己玩,我上边上转转去,待会儿走的时候叫我。

我无所事事地在赌场里闲逛,就想去找找刚才那女的。或许是清醒了不少,我想着那个人借我钱没个交代就闪人了,这算个什么事嘛。

邪门得很,逛了两圈下来没看到她的影,可能是已经走了吧,于是心里也释然了。人家又没抢你的,是你自愿把东西掏给别人,别说没凭据,就算有,那也是赌场里借的,这种钱赖掉也很正常。

我走到窗户边上,看着这座美丽城市的夜景,灯火辉煌的景色隐藏了多少令人痛心的过往?站了一会儿,身后莫名地出现了两个保安,这个我懂,他们是怕我跳楼。

奶奶的,今天撞上了什么鬼啊?我本来想冲他俩发一顿火,一想,那样做更像个要跳楼的,于是淡定地退了几步,又挤进小洋那里,对他说了句不舒服,想先闪。他忙得不亦乐乎,简单交代了几句,我就下楼了。

第21章 是我

到了楼下,我就寻思着去搞点什么活动,看着那广场上婀娜多姿的老太太们正在兴致勃勃地扭腰摆胯,我也想上去扭两下,奈何不会扭。找了个大板凳坐了下来,边上一对对情侣煞是令人心烦。我躺了下来,打算小睡一会儿,盯着天空发了一阵呆,想着刚才怎么就一冲动把钱拿给她了。钱不算多,但多少得给我个交代不是?坐在我边上的情侣似乎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旁若无人地吻了起来,当下我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

起身走到了街边,准备打的回家,看到路边一个人低着头,以慢放速度往街对岸走去。说起来车流不算太大,但也不少,撞车这种事情,不在乎次数,快的话,一次就能解决。我当下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着她的手腕往回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我冲她大叫:“你有病啊!”

没想到,拖回来的这女的就是刚才在楼上借钱那位。她没说话,眼里的情绪很复杂,我一直抓着她的手腕,忽然感觉会不会抓得太重了点,马上说:“不好意思,我,我喝多了,你过马路小心一点。”借酒行凶始终是十大借口排行榜的前三甲理由,咱也用一回。

她一直没说话,我很识趣地转身走人。我走了一段距离,她从身后追了上来。然后就这样,我在前面走,她在后边走,像似曾相识的朋友,又像毫不相干的路人。尴尬的场面始终是要打破的,我停步转身问:“饿吗?请你吃点东西吧。”

一路走来我都感觉莫名其妙的,她不说话我也不说,我问她一些事情,她也只会说三个字,嗯,啊,哦,可把我闷坏了。后来,我们走到一条比较安静的街道上,进了一家餐厅。

我将菜单递给了她,她又递给了我,我一合计,之前已经处于亏损状态,万万不能为此国库空虚啊,于是,点了些“物美价廉”的菜品。点的东西陆陆续续上来了。我说:“心情不好吧,先吃点东西吧,你看要不要喝点什么?”想来她还是个正常人,接话道:“不必了,只是心情不好,想跟人聊聊天,谢谢你请的东西。”这让我心情大为舒畅,原来她除了三字用语之外,还会说点其他语言,忙说:“不客气,请问,姑娘贵姓?”“罗。”“芳名?”“宾。”这种问法在某个审问犯人的新闻中似乎见过。“那,是什么事情令你……”我心里明白,肯定是输钱了嘛。

事情与我所想相差甚远,人家根本不是在为这档事忧心。罗宾嫁于一富商之子,据说是因为那厮在外边有小三,经过几轮首脑会议,两人达成了离婚的共识,那时的她是不赌博的。后来索然无味的生活令人厌烦不已,在朋友的教授下才学会了这种解闷的方法,但也不是很热衷于这个。

她并不缺钱,但内心的孤寂是无法填充的,每当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就会感到无比的压抑,孤独侵蚀着她的世界。她只能找一些热闹的场合,混在其中假装自己很高兴。我就不一样了,我经常混在一个热闹的场所,假装有内涵。

本来说好是聊天来着,后来我完全就没搭上话,她一边哭一边讲,我拿了一包纸巾递给她。吃完了饭,我打算往家走,心想好在这种事情不是天天有,要不然还真够扛的。雷锋的形象在我心中又有了一次质的提升,心里想是不是还要将她送回去,但爱心也仅仅是在心里泛滥了一下。罗宾问我能否送她一程,我一合计,这世界上应该没有那么便宜的事。从餐厅里出来,走到路边,我帮她拦了辆的士,然后看着的士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转身往家走。

独自走了一段路之后,后边一辆的士就追了上来,后座的玻璃摇了下来,还是她,她说:“哎,你留个电话号码给我吧,以后好还你钱。”“哦,不用了,我也没电话,以后你记住别再去赌就是了。”“那你留个地址给我吧,我想交你这个朋友。”我没理会,一直往前走,终于到家了。

数日后,此事即淡忘。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在梦中被敲门声吵醒,是小邦来了,说要暂住几天。小邦比我大,认识他的时候他强烈要求我叫他小邦,难得有人好这口,我也就应了他。他非叫我方哥,难得人家有这份谦卑,于是我响应他的号召。小邦也是个牌友,他是负责帮我们找局的。以前也在一起玩,有一段时间不见了,好像他说过有点事。

我问:“小邦啊,有什么贵干啊?”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这不有个局,想来找你过过手嘛。局在广州,玩得挺大的,你看有没有兴趣去看一下,我把行李都带过来了。”

“这样啊,时间倒是有,只是不太愿意去那么远的地方。”

“那边都安排好了,只等我们过去就可以了,你要是没事,就去看看吧,场子打不下来,咱就当去玩玩。”

我对朋友一直不存戒心,只是不愿去那么远的地方,人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要是再推托就有点不够意思了。我不知道,一个圈套正向我靠了过来。

三天之后,我们出发去了广州。头一次去那里,只觉得很热闹,的确,很热,也很闹。

动身之前小邦表示不需要带现金过去,当然这种事情,自己心里要有谱,人家说不用带只是个客套话,全花人家的银子也不好意思。

头天一到那里,就跟大家互相熟悉了一下。小邦在那里还有个兄弟,叫阿凯,看得出来,是个混混。阿凯貌似对千术很感兴趣,一直询问一些相关情况,我敷衍了事地也教了他一些。

吃过午饭,我独自到外边去逛,也没逛出个名堂。晚上安排了丰盛的晚餐,算是对我们的到来表示欢迎,在他们热烈的欢迎仪式中,我喝得晕头转向。我当时并不清楚,酒里是下了药的。

晚上有牌局是在意料之中的,但身体不配合我的工作,大家表示无碍,当是去玩玩。身体到了什么程度,最清楚的莫过于自己,我深知我已经到了极限,如果只是勉强坐在桌上打牌,那我来的意义在哪里?

几乎是被他们扶到了桌上。大家玩的是一种斗牛的游戏,五张牌,庄家和闲家之间较量,赌注很大,最低一千元,一万元封顶,允许举三次。所谓举,就是假如我赢了两万元,再全上,四万元再上,八万元还可以再上一次。

斗牛的输赢判定方法是算点数,1到满点,满点是10,7点以上的牌算翻点牌,最多五倍,这个局的确很大。

我莫名其妙地当了庄家,似乎是个愉快的开始,因为没输钱。我的酒劲已经缓了很多,身体确实还不受控制,好在晕了一阵之后,意识逐渐清晰,我极尽所能用一些软出千方式来与他们抗衡。

感觉尿憋得很,以尿泡涨破的死法成为烈士,多少有些不讲究,于是我叫小邦替我顶一下,然后我扶着椅子走到了厕所。

那厕所装修得跟个厨房似的,干干净净的让人不忍在这种地方办事。我拼命用凉水拍打着脸,期望能驱散那可怕的酒劲,对着面前的镜子照了照,眼睛有些发红。

斗牛最直接有效的出千方式莫过于偷换,但我凡是出千,皆不用武千术,更别说是千里迢迢到了这里。这水里游的都是些什么生物还不确定,一下水就脱光了,退潮的时候是件很尴尬的事情。

一般我会制定几套方案对付一种扑克玩法。这个局,可以用的就是“残影”,但喝成这样,肯定无法很自信地拿出来用,手有点轻微的哆嗦不算问题,只是记不下这些东西。还有一种方法简单点,也是利用出二张,这种方法不需要盯着牌看,凭手感就可以。

在打牌的过程中,在牌的右上角将10以上的牌,全部打一个不太明显、又能感觉到的记号。打号的方法很多,道上的人一致认为最好是用戒指。其实不需要,手指上的关节一样有这种效果。打上记号之后,在发牌的时候,凡是感觉到记号的,就将牌留下,用出二张的手法,发给自己或是同伙。

斗牛不比别的赌法,别人不会太在意挂花,就算是别人看到了,说起来也无伤大雅,大家都不会去计较。就好比你在家可以光着,但在街上就不合适了,因为场合不对。

似乎这是个很不错的方案,但又有新问题,斗牛最多允许有四家,其他人只能买外围,牌一共是五十二张,挂上了花的牌只有十二张,有的时候,可能根本就发不到你手里。要是发到你手里了,每次手上都拿些花牌,碍眼得很。

序牌好像也不错,但牌要打点,再用手法防切,太过烦琐。要遇上防切的场子,根本就没必要用,这表示人家在防你。懂的人知道,还有种方法叫搭桥,我搭桥实在不行,他们说我只做豆腐渣工程,其实我也研究过搭桥,只是进度不尽如人意。不能让人有一丝的怀疑,是我作为一个老千的信条。

再有一种方法,就是下假注。做法是如果牌面大过庄家,就将手中的钱往桌上加一点,但加钱也得有一个手法,手中假装理着钱或是等待对方赔钱的时候,将钱用手指一分为二,下面一叠钱就可以刚好落在桌上的钱堆上,这样一来,赢的钱就能多上很多。笨拙的方法有时候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发跳张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方法,加上其他的手法,打下这个场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又回到桌上与众赌徒过招,坐在我上家的汪总,冷峻的外表下有一颗火热的心,这一点从他下的注可以看得出来。下家坐的是一个白面书生,就叫他小白吧。他滔滔不绝地演说着,为这个无聊的牌局增添了不少生气。阿凯坐在我对家,这也是为了某些事情而设定的。观众不多,这种局,能进来的都是些熟人。

观察好了之后,我开始挂花,也用上了一些其他手法。控五张牌肯定没必要,每次都是翻点牌,多少会让人有些不愉快,我决定控三张,剩下的两张跟他们赌概率。想法倒是不错,但在后半夜根本没办法出手。后来回想起来,那不是一般的酒。

赌到早上的时候头像快裂开一样痛,好在是输了钱,要不,真不好意思开口说散场。大家好像不怎么在意昨天晚上的战况,有人输了三万多元像没事似的,这让我感到很安慰,甚至有点以身相许的冲动。

白天不算无聊,因为梦中的内容很丰富。晚上大家又举杯鼓舞士气,我估计着自己的酒量,点到为止,决不喝醉,但也装作醉得不行。吃饱喝足之后,牌局却没有照常开动,理由似乎是少了人。

得,落得一晚清静,有了时间,我就在思索昨天晚上的细节。庄家并非一直在我手里,当有人抓到了牛牛的牌,也就是翻四倍的那种牌,原来的庄家就要下庄,由抓到牛牛的那个人当庄家。

我坐庄的时候应该是没输的,当主动权交给对方之后,就是在与人打概率,这时候只能尽量下小注,等待自己再次拿到主动权再出手。输钱就是在这个拉锯的过程中。为了使这个环节不变成我的致命弱点,我动手做了一个道具,正是这个道具,让我变成了个杯具。

这是种很简单的出千方法,行话应该叫万能牌角,先找到一副与赌桌上用的扑克一样的牌,然后剪下一两个牌角。牌角最好是数字点,使用起来更加灵活,这些牌角经过处理之后可以藏在戒指里,如果手上的牌凑不出好点数,就可以将戒指里的牌角取出,然后滥竽充数地放在牌里凑点数。

制作过程和使用方法都很简单,但也要求一点技艺,不能有痕迹让人看到,最重要的是身后绝对不能站人。我相信比起偷牌,这种方法更行之有效且干净利落。

晚上一直捣鼓到自己满意了,才放心去见周公。

第22章 难忘的任务

牌局就像大姨妈,不到时候是不会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没喝酒的缘故,看着桌上打堆的钱,我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但还能出手。

第二次开局没打多久,他们中间就有人接了个电话之后退了场,倒有人还愿意再上,不过看上去已经没什么激情。其实那时候我就应该明白这是个局,他们喂饱了我,也知道我不会就这样收手,但又不想在我这条已经上网的鱼身上浪费诱饵,人一目光短浅真是可怕。

这轮打完之后,我没有太多悬念地取胜了。第二次交手,感觉好极了,不免被大家说得有些晕晕乎乎,其实让人醉的,除了酒精还有奉承。

把账算下来,输的赢回来了,还赚了四万多元。

第三次交锋,也是最后一次。我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要不然我就不去了。直接快进到高潮部分。

我是庄家,但已经输了很多钱,甚至必要的时候要通杀了。汪总下的是四万元,小白两万元,阿凯也有两万元,加上外面观众下的钱,加起来有小十万元。我小心翼翼地进行着每一个动作,同时和大家讨论着上一局牌的趣味细节。

我将洗好的牌放在桌上,示意汪总切牌,然后开始发牌。小白打趣道:“方哥的发牌,很有周润发的感觉啊。”我的笑容不变,心中却疑惑顿生,刚才出了个底张。他是看出来了,还是在开玩笑?或许这只是一句调侃的话,总之,底张先暂停使用。我接话道:“白哥说笑了,周润发是大家对我外表的误解,其实我有一颗西门庆的心。”众人大笑,好像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我心想,平了你还用得着请周润发?这只能算是个伪高潮,惊鸿一瞥间,我发现,自己好像是被算计了。

得出这个结论是由于上一局的通杀,在收钱的时候,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从而联想起来好像可疑之处太多了。小白固然有钱,但赔钱有出入的时候丝毫没有平常赌徒那般叫嚷。你钱多我管不了,我赢了,你多少来点吆喝声才符合情理吧?加上之前断断续续可有可无的一些信息,我想自己是在圈套里了。

诸如其他人坐庄,他们不会去计较赔错的钱,账面上的事很不在意,而当我坐庄时,他们就跟卖菜大婶一样絮絮叨叨的。前面两场这种情况不明显,要不然我也不会来参加这场淘汰赛,还有那些观众朋友们似乎很能恰到好处地下注,手势、眼神、话语,这些都算得上是没有痕迹,一旦都联想起来,似乎又都有迹可寻。从开局到现在,不间断地出千,还是感觉回天无力,钱从我这里慢慢流进来,很快从阿凯那边流出去,到了这里我也就不能只当他是输急了。

当下作出一个决定,跟他们拼概率,尽管我这对个词一直都很不屑,却不再出手了。这期间可以用来观察他们的行动,如果对方在动作,将密语解开或许能顺着捞一点,如果是我多疑了,那最好不过。细想不难发现,此地不宜久留。

情况其实也不是很复杂,我只要找到一些证据来证明这是个圈套,或是找一些证据来证明这不是个圈套就行了。事实证明,老千心细是必须的,阅历还是要丰富些的好。

经过一番摸排调查之后,我发现突破点在汪总身上。外围的几个观众与他之间似乎在传递一些微妙的信号。我想先将他的信号解开。解开肢体或语言上的密语是一件非常费时间的事情,得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才行,也可以用些方法去诱导对方,进行试探,能有这么多的时间我还不如先回家生孩子去。

注意力基本集中在这个上面了。自己好管,可有人就不乐意了。阿凯好像按捺不住了,不断向我使眼色,甚至在对话中有些直白地质问我为什么还不出千?

基于我自己的理解,十也到得了八九,不禁出了些汗,纵使手上有神通,却也敌不过万水千山的隔离和众赌徒的齐心协力。

这要是个局,真不知道是看中了我哪点,这些群众演员的水平不得不说在摸索中已经进阶到了路人甲的境界,我也不想了解为什么枪头是指向我。

看起来又是个得跑路的局,直接抽身似乎不妥,到小邦那边也不好交代,于情于理都得找到一个必须离开的借口。而现在要做的是将手里的戒指处理掉,虽然他们好像都没察觉到这个动作,但性质已经发生根本的改变,它不再是一把指向敌人的刀,而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在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之前,他们就已经准备落幕了。小白是我的下家,也是现在的庄家,他很利落地发完了牌。我将牌拿在手里凑点数,打开牌面,我发现是六张牌。斗牛的规矩是四六不开牌,如果我当即说明手里有六张牌,那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我心存侥幸将牌凑好点,做好了将牌弹出去的准备。好人太多也误事,明明是合握在手中的牌,却有人当众提醒道,说我的手中抓了六张牌。若我的起式手法是“瞬逝”,也许他们也抓不到现行,但普通的回牌方法是不能瞬间当众处理掉手中多余扑克的。

好了,发展到了这里,就只能即兴发挥。

我理直气壮地冲他大喝:“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手里六张牌了?说话给我规矩点!”与此同时我做了一个动作,将一张牌弹回了袖子里,这是权宜之计,当下,只能先将牌开出来。

我将牌甩在了桌上,他冲了过来,似乎不管你几张牌,老子说你六张,五张半也不行。大家主动给我俩让出了个场地,示意打架请随意。得感谢大家对这起纠纷的理解,得亏是散开,要是凑拢过来我就只能遁地了。

我也以为他会冲上来就开干,要是那样还好一点,毕竟还有两个自己人,但他将桌上的牌拿了过去,合在牌堆里,然后一张一张地数,进行到这个环节,我完全成了菜板上的肉。

袖子里的牌变得没有任何价值,虽然身处险境,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这招用得很好。如果我回牌,汪总的牌已经在牌堆上,大家都看见了他的牌,回的牌只能到牌顶,这样一来也能抓得住我,如果我不回牌,他便可以直接抓现行。

这两种方案都不好实现,但都是可以解决的。而他现在的意思,是只要牌多或少,都直接算在我的头上。现在唯一能解开这个套的就是边上的小邦和阿凯,只要他俩出面阻挠,甚至是推搡中将扑克撒在地上就好,那就还有挽救的余地,但他们将路人甲的角色升华到了观众的角度,眼神很暧昧啊。

牌一张张地在数,我一时没了主意,只能是心中诅咒这个愣头青。现在哪怕是袖子里的牌处理掉了,他愿意给我扣顶帽子,就是没少牌,我也没好果子吃,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边。

从袖入手,用“瞬逝”把牌飞掉了。

虽然有人看着我,但也没吱声。或许是以为我在那抽风,看来是不太愿意将注意力放在我这里,尔后又聚焦到了那个数牌人的身上。

我站在椅子后边,神情很淡定。我深知,只要露出一点惧色,后果将不堪设想。我点了支烟,冲他说道:“牌要是没有问题,你打算怎么办?”现在情况还不明朗,小邦究竟是站哪一边不得而知,太硬的话还不能说。

他没有回话,一直很专注地在数牌,小白的嘴角有一丝微笑。当然,只要没数错一定是五十一张。众人齐刷刷用质问的眼神看着我,我用假装无辜的眼神与他们对视。

刚才数牌的愣头青走了过来:“怎么说啊,啊,怎么说啊!”他一声比一声大地叫着。我用平淡的声音答道:“这么多人玩牌,少了牌,就来找我,这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吧?”

“说不过去?我就看你偷了张牌,现在少了一张,我不管那张牌在哪里,现在我输了十多万,你先把老子的钱吐出来再说。”

“兄弟,说话得凭良心啊,你输了,我能理解,可那跟我没关系啊,再说了我也没赢啊。”

我也有点急了,到了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他们都直接看着我,要不是一伙的,他们不会这么整齐。这种场面我见过,没有一个开小差的,等的就是一个结果。如果我承认出千,钱被拿走是小,不一定能完整地走出去才是大;如果我不承认出千的话,走到这一步,钱一样会被拿走,但人身安全可以在谈判中得到保障。所以哪怕是开干了,也一定不能承认那张牌在我手里。

玩武的人好像不喜欢跟人嚼舌头,他一个清脆的巴掌啪地扇到了我的脸上。可玩文的人也不太喜欢享受这种待遇,我的血液当时就沸腾了起来,没有了一贯的思考方式,失去了冷静,脑袋里想的就是将他放倒。

我抄起一把椅子砸到了他肩膀上。打架只要是出了手,就没有点到为止的说法。我又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却没舍得砸他。我看到了里面有一个烟头,还真是个烟头,但后边有个不太显眼的黑点,是被下进了个摄像头。这应该是他们的后备力量,就像是猪群冲散取经四人组,八戒在里边还真是不起眼,我也就全明白了。

在停顿了一秒钟后,我被他踢了一脚,直接踢到了小腹上,随着桌子一起移了有一米来远,当下一阵剧痛袭来。我化悲痛为力量,那个失去了意义的烟灰缸被我直接拍到了他头上,他顿时就直接栽在了地上,流了很多血。

我一只脚踩在那个愣头青身上,用烟灰缸指着众人,喝道:“各位,今天与这位兄弟起了争执,并非出自本意,大家要是想要了我命,我奉陪到底!”

场面好像是稳住了,要单挑我还有点把握,但架不住众人的齐心合力啊。在我故作镇定地点了支烟的瞬间,一把椅子从我耳边呼啸而过。后来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被关到了一间破房子里,情况与当时在赌场出千被抓有点雷同。我半眯着眼睛,感觉一阵剧痛袭来,强忍着剧痛没有出声,我知道,要想跑出去,就不能让人知道我醒了。

悄悄看了一下周边的环境,负责看守的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小白。边上有两个窗口,有一个居然是开着的,这窗怎么都没个防盗窗呢?如果我此时纵身跃出,不知道身体其他器官是不是能给力配合一下。

我想转身看一下后面环境是不是更好,悄悄挪动了一下身体,身下有一些稻草,身体一挪动就有声音,我索性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后我庆幸自己没有一口气直接跳下去,这里少说也是七楼以上。

大家看到我这么早就起来,似乎有点失望,二话没说,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还带着节奏。

房子里有些简单的桌椅板凳,小白拿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两个小弟将我押到他的面前,狠踢了一下我的膝关节,迫使我跪了下来。忍着剧痛,我又站了起来他故技重施了一次,我又站了起来。搞了三次,小白不高兴了:“别踢来踢去的,这是位贵客,打坏了你们赔得起吗?”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这个死伪娘!

现在不用抢什么主动权,听他的话再答复才是实在的。似乎我站着与他对话他有点被俯视的感觉,他也站了起来,说:“大少爷,其他的话也不想跟你多说,你自己做了些什么应该很清楚。”然后他从兜里拿出了我戴的那枚戒指,甩到了我身上。

“我们呢,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大家都输了点钱,你看是不是要对这事负点责任?”我的大脑是从未有过的清醒,看起来问题还是比较好解决的,问道:“我只有一件事情想问你,小邦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小邦啊,他只是负责将你带过来玩牌而已,但你自己不洁身自爱,企图耍手段出老千,就谁也不能怪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原本谁也不想怨了,自己做的选择就没想过要别人来承担后果。但心已经凉透了,原来称兄道弟的朋友,为了利益可以将友情作为筹码,甚至出卖自己的良心。说起来,玩到这个份上,良心什么的早就不能再作为谈资了。

“我没心情跟你们谈什么赔偿,身上的钱你们已经拿走了,另外还有一张银行卡在小邦房间后右边第三棵树下,密码是199709,里边有六万多,只有这么多,够你们这趟演出的费用。希望你们也能直接点,这次交手我虽一败涂地,但最后有一个要求,让我再见一下小邦。”

“哟,兄弟够爽快啊,直说吧,我们的任务只是负责看守你,至于对方要开什么样的价码不是我们该管的事,而且阿李让你打得往了院,后期要花多少钱还是个未知之数。刚才你所说的,我们马上会去核实,至于小邦,不用你找他,他会来的。”说完之后他便走了出去,看着我的那俩人也说话了:“兄弟,我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希望不要让咱兄弟为难。”真是很熟悉的说辞,然后他俩拿了绳子将我捆了起来,捆得跟个粽子似的。

我就地躺了下来,右边脸颊肿得厉害,全身的一阵阵疼痛也比不上那死寂的心痛。他俩就地玩起了骰子,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我不再想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已经没有了逃跑的念头,带着来自地狱的创伤就无法自在地进入天堂,只想一直这样躺下去。这便是一个战败的老千,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嚣张什么啊,躺下来大家都是一样的。

就算是这么个小小的念头,也不能完整实现,因为小邦来了。他将门打开后,后边接着进来了几个半生不熟的面孔,看我像个粽子一样躺在那里,他好像没有太大的触动,将我扶了起来蹲在地上,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尘,道:“兄弟,你受委屈了,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对他,我并没有太大的仇恨或是根本不屑去仇恨,复杂的情绪让我固执地说道:“兄弟,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这扇门,我自己走得出去,本来想告诉你咱们兄弟没得做了,但我认为,这一次,你也没赢。”

旁边的众人一言不发地听着我俩的对话。小邦将我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扶着我,打算出去,我将他的手推开,忍着剧痛步履维艰地走出了那狭小的地狱。

气氛很凝重,像送葬队伍一样沉默,他们跟在我身后。到了楼下,小白笑脸相迎,笑道:“兄弟,我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白老三做事一向原则为先,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

“好说,各位,后会有期了。”

小邦从后边追了上来,塞给我一叠钱,带着哭腔说:“方哥,兄弟实在是有难言之隐,所以才……”“好了,你别说了,我说过,你也没赢,不对,你输了。”把钱直接丢到地上,我头也不回地走了。最后回头的刹那,似乎听到他心中的哭泣。

钱与情,永远那样令人难以割舍,今天在这里受的创伤,时间也无法将伤口抚平。怪他?恨他?又或是杀了他?这些也都难以改变铁一般的事实。走在这条路上的人,不吃点皮肉之苦还真就成长不起来。那些看得见的又怎么能算是伤口?再怎么曲折离奇的故事,也比不上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抛开那些事情不说,接下来又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我没钱了。

第23章 落魄的日子

“身无分文”这个词我不大喜欢,但现在它是那样贴切。下面要做的事情是先返回浙江。走回去吧,这个想法好像不太成熟,边走边跑吧,难度系数太大。还是先打个电话求援吧,唉,这主意最与现实主义接轨,只是现实主义这种东西的确有点令人神伤。

首先,有必要来论证一下所谓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当你拿起话筒打电话的时候,老板会送给你一个迷人的微笑,尽管你不需要。这个叫理想主义。当你放下话筒的那一刹那,老板再次送给你一个微笑,提示你交钱。现实主义就油然而生了。在理想与现实之间我再次感到纠结。

这可如何是好,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但好像今年不通车啊。于是我一路走啊走,一直在街上乱转,以求得到一点启发性的灵感,看看是不是有瞬间发财的好事出现在我面前。事实证明,发财可以有,但要时间久。

还是卖艺去吧,首先是准备道具,报纸一张,扑克一副。看来这个主意既能瞒得过现实,也能欺骗得了理想。别说我穷,扑克还是有的。

我来到一个还比较热闹的地方,就地坐了下来,面前放了一张报纸,上写:倾尽毕生所学,下书:为求车票一张。

此举立即吸引了不少人围观,摆摊的各路人马也纷纷向我的到来以翻白眼表示祝贺,他们怎么就不愿意将这理解成带动当地经济发展呢?看来不单是同行才会有三分仇,同一片地方也能有仇。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你眼珠子掉下来,哥也要将此事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