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十余步,深入里屋,才见到一个俊气的年轻人正细细品茗,安坐桌前,似在等人君宠鬼医大小姐。闻声抬头,向她看来,不带一丝戾气,眉眼一笑,就见刀锋冷意:“云姑娘,你又骗了我。”

云照见了赵焱,佯装不解:“没有呀,我怎么骗您了?”

赵焱未答,从护卫手中接了夜明珠,便让屋内人全都退下,这才道:“秃头头?真是秃头头?”他忍得脸部已要抽搐,“你这是借机骂我,对吧?”

云照强忍笑颜,仍是一脸无辜:“绝对没有。”

“那为何我不能回去?”

屋里只有他们二人,不见其他人,云照越发了解赵焱是个自私之人,否则怎么会一个亲信都没有。

“难道…”赵焱似明白了什么,“需要你在身边,这珠子才能发挥效用?”

答案太过接近,让云照心头一惊,这一瞬改颜,反倒让赵焱误以为他猜对了。立即拿了夜明珠祈求回到过去,但珠子毫无反应。他稍作迟疑,才不甘愿地念了秃头头的咒语,然而依旧没有见到刺眼光芒。

紧抓肩头的力道太大,云照痛得脸色苍白,但又不敢再惹怒他,正想着要如何应对,猛地见赵焱看她:“我猜错了?莫非…”

云照怕他再一猜就猜到必须得是陆无声在身边,当即接话道:“你猜对了,的确是只有我才能让夜明珠发挥神力。”

“那为何当时不说?”

“因为要看这一世你可会出尔反尔,如今一看果然会。”

她三言两语仍不足以让赵焱相信她所说的话,但至少能扰乱赵焱的思绪,不让他太过顺利。

赵焱也不知这夜明珠到底要如何才能为他所用,可若最后都要依靠云照,那他定会被她牵制。他心有底限,不想受制于人,微微思量后说道:“云姑娘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陆无声已经说得很清楚,只是殿下没有办到而已。这样吧,”云照认真道,“殿下再仔细想两天,两天后我们再见。你若不放我走,宫里人都知道我进了宫,到时候陆家来找人,殿下也得放我走,倒不如现在就放我走。”

“陆战没有还朝,就算陆无声进宫,我也能将他留在宫里,要给父皇那边一个说法并不难。”

云照见赵焱打定主意要将她当做人质,她又看看天色,才刚刚黎明,正是寒冬,仍不见远山冒出一点黛青色。天色晦暗,夹杂着冬日阴冷,云照里外都不舒服。

“其实陆家再好,也不过是臣子。”赵焱说话间已将夜明珠收好,他话语微缓,更显沉着悦耳,“云姑娘也说了,你是商人,讲究公平交易。那我许你妃位,让你云姓族人一同登上云端,这个条件,不比你做陆家少夫人差。”

云照笑笑:“殿下,如果我真的有心大富大贵,就不至于拿着这夜明珠到处跑了,不是么?所以您该信我,至始至终,我们都没有要争权夺势的念头,只是想守着一亩三分地,种花种草,没事泡壶茶,看看夕阳吹吹风。”

她说完这话,不知为何赵焱突然盯看她,看得云照赶紧将方才的话细究一遍,也并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对。却见赵焱眼底渐渐有了笑意:“对,你们往返数次,不争权势,不求富贵,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六十六章

狐狸在前,就算是狡兔,也无窟可逃。

云照真想咬牙切齿地骂他一顿,还不是因为你,屡次三番想设计杀陆无声,杀了十年还咬着不放,才使得她被迫回来。

她心头突然咯噔咯噔作响,陆无声是文臣,就算当年她和他决裂,但以他的性格也不至于跑到边城去,还一去十年。

难道是陆伯伯要求的?

是陆伯伯也察觉到有人要杀陆无声,所以才将他带走,并让他十年不归京师?

若真的是如此,陆伯伯也是用心良苦了,只是远离是非十年,一回京师,还是躲不过。

以陆无声的身手,身边又有那么多的将领,怎么可能无故坠崖。

联想赵焱种种手段,她深信自己没有猜错,那十年后的事故,就是赵焱所为吧。

让她往返腊八数次,历经亲友生死数回,都因赵焱。云照费尽气力才将心头恨意压下,淡声:“因为我想改变的事,太多了。只是我没有料到的事,也同样太多。起先不过是一件小事,谁想小事环环相扣,推得山顶雪崩,导致我不得不多次重返腊八。所以我也奉劝殿下一句,拥有回到过去的神力,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赵焱说道:“这些事就不必云姑娘费心了。”

一问一答,论饮酒,也过了三巡;论品菜,也过了五味。云照再看窗外,天已明,看模样也过了辰时。

赵焱知道云照手握夜明珠的用法才能保她安全,自己今次捉她也令她明白她若说了,将失去盾牌,所以她绝不会轻易说出来。既然没有东西能够诱惑她吐出秘密,那就只能用别的东西来威胁她了,比如她的家人,比如陆无声。

他暗自思量着,不再劝诱。他丢下云照走到外面,唤了护卫来,还没命他们前去捉拿云家人,就见有宫人过来禀报:“殿下,定北侯求见。”

“定北侯?”赵焱皱眉,他和定北侯素来没有往来,怎么今日他会找上自己?他想了想,“前世”的腊八他并没有造访,那就是说,跟云照或是陆无声有关了,他问道,“他来做什么?”

“说是听闻有位云姑娘在泽芳殿做客,有急事寻她。”

“云照…”知道是云照捣鬼,赵焱已知情况有异。但那定北侯的脾气他也知道,并非是个心胸开阔之人,性格又莽撞,如果强留云照,怕定北侯不会善罢甘休。他细细一想,以退为进,说道,“将云姑娘带出去。”

这边放走云照,那边再擒她的家人,她迟早会回头来求他。

只是…他想起一件事来,同样归来的陆无声去了何处,此时又在做什么?

云照不是头一回见定北侯,但定北侯是头一回见云照,见她不惊怕自己,在宫中接她出来,像是见了救星的模样,颇为奇怪。

按理说云照跟定北侯是有仇的,她“杀”过一次他的夫人,他间接“杀”了她的祖母,只是造化弄人,算不得上是真仇,心中对他的看法颇为复杂。

直到上了车,离开这森森宫门,定北侯才仔细打量她,怎么看,也没有通神的本领:“你如何知道我夫人在天明时会犯病,还让你丫鬟来报信,更知晓哪位神医能治我夫人的病?”

云照半夜醒来,就让喜鹊去告知定北侯这件事,定北侯问起,以喜鹊的性格一定会告知他这是她所说的,而定北侯生性多疑,也会来寻她蛋也是有荣耀的。云照本想借他之力好快些找到自己的所在,不至于让陆无声找得太辛苦,谁料陆无声早安排了陆管家来,迫使赵焱光明正大将她请入宫,而定北侯也闻讯赶来,根本不费气力来找。

不过还是所幸有这一手,否则云照也不会这么顺利出宫。

但赵焱轻易放她出宫,只怕也是有后手,那到底是什么…

不能以权贵引诱她,那按照赵焱笼络人心的方法。她不会变成玉公公那样的人,那另一种人就是…她蓦地一惊,那就只能变成秦融那样的人为他所用。

定北侯见她气色不对,问道:“云姑娘?”

云照忙说道:“我掐指一算算到我家人有难,可否劳烦侯爷来我家中做客,镇镇那些邪魔鬼怪?侯爷功德无量,侯夫人的病也会好得更快,保她十年安然。”

定北侯皱眉狐疑:“我夫人身子素来娇弱,天生有疾,我访遍名医,都无人敢像你这样夸下海口的。”

“我有通神的能力,你信我,二十年三十年我不敢保证,但一定有十年,而且你们还会有两个康健的孩子,一男一女。小侯爷天资聪明,三岁能诵百诗。”

定北侯仍旧怀疑,但还是抑制不住欢喜,问道:“那女儿呢?”

云照绞尽脑汁想了想,如实说道:“十年之内,长英伯会领子前来做客,定下娃娃亲。”

“你说得这样好,本侯…”他到底没法说出“不信”二字,就如算命,哪怕对方说得天花乱坠,可于自己好的,他却说个不字,好似将福气全都往外推。

“侯爷且信我。”云照又将脑子里的事全都搜刮一遍,定北侯算不得大人物,但京师的权贵关系她都费时记过,好为云家开商路,但太过详细的事情,她也忘了,只是记得个大概,“我泄露天机本不该,但我一心要救我家人,唯有侯爷坐镇能保我家人安康,所以说了许多天机,还望侯爷赏脸,护我家人。”

定北侯没有轻易答应,心中仍有衡量,又道:“要害你家人的人,莫非是方才邀你进宫的人?”

云照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也不想得罪三皇子,否则怎么会连他的称呼都不轻易说出来。她笑笑:“如果真是三殿下,他又怎么会请我入宫,侯爷说要见我,他就立刻派人送我出来了?侯爷只管放心,并不是三殿下,那人的权势也绝对比不过侯爷,若权势逆天,我费尽心思来请侯爷,合理么?”

定北侯转念一想,这话倒是在理,他还是不放心,说道:“我可以去云家一坐,但是如果发现会惹麻烦,对方是三殿下,我会立刻离开。”

云照知道赵焱不会自爆身份说出他是谁,所以也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去的最多是一些黑衣蒙面人,定北侯能应付得来,便一口答应,恭恭敬敬跟他道谢。

她重来数次,怎么也想不到,当初最恨的人,而今却成了她的良方。

世事难料,世事难料。

马车到了闹市,她便中途下了车,打算去找陆无声。

他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但不知此时他在做什么,云照想见他。

她一路小跑,跑到陆家,本想翻墙进去,但又觉得走正门跟翻墙没区别,干脆敲开了大门。

门刚打开,云照就见到了管家,她忙将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不由笑道:“管家你深藏不露呀,身手真好。”

管家没吭声,直接说道:“少爷出门了。”

“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半夜就走了,至今未归。”

云照顿时有些担心,不过要是赵焱也抓走了陆无声,那肯定会将陆无声也捉到泽芳殿,而不会让她一个人走。

估摸是去做其他什么重要的事了。

她同管家道了声谢,就又钻进巷子里,细想他会去哪里。想来想去,云照一个回神,她真是笨,陆无声怎么会好好地在陆家等她,肯定是去了云家找她了。

她急忙往家里跑,就怕他被赵焱派去的人瞧见打起来。

云照火急火燎地跑回家,还在门口就看见了方才乘坐的马车,定北侯没有食言,果然来了。她边进里面边问下人:“陆家少爷来过没?”

“回小姐,没有。”

云照暂且没空跟定北侯多说,就从旁边小道进了自己的院子。喜鹊正端了东西出来,一见她就哆嗦道:“姑娘,那定北侯太吓人了,差点没把我的肩头握碎,问我是谁告诉他这些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伤了你哪里没?”

见她关心自己,喜鹊立马精神了,答道:“没有,就肩膀有点疼,揉揉就好了。”

云照笑笑:“我回房先,别让人打搅我。对了,要是陆无声来了,立刻叫我。”

喜鹊抿唇一笑,陆少爷在自家小姐心里,果真很有分量。

云照进了屋里就去开窗,但没有看到陆无声,那不安有浮上心头,她试着轻唤他的名字,本没有想到会有答应,谁想一条影子从屋檐翻下。

“云云。”

云照先惊后喜,探身就将他抱住:“陆无声你跑去哪里了,我去陆家找你了,可管家说你不在。”

陆无声被她扑了个结实,稳下步子将她抱了出来:“我也来了云家找你,但你不在,后来我就去了别的地方。先别说这个,跟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避暑山庄,你解毒的那个。”

云照边随他走边问道:“为什么去那?”

陆无声笑道:“秦融对你说的那句话,你还记不记得?”

云照当然记得,答道:“答案在山庄。”她恍然,“你在那发现了什么?”

“嗯。”陆无声点头,“发现了一些好东西。”

第六十七章

来这之前,云照绝对想不到那好东西是什么,来了山庄之后,她才咋舌惊诧。

因为陆无声说的好东西,是死的,冷冰冰的,放了满满一间屋子,放眼一看,全是兵器。

木架上的兵器透着阴森寒光,只是一点星火,兵器相互折射的光芒却如繁星明月,映得满屋雪白透亮。云照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屋内景象,抬头看了他好几眼:“那赵焱真的想要造反,难怪我上回被玉公公带来这里见他时发现曾被我们走遍的庄子,却又多出好几条通道来,原来那些暗格,被用来放置这些。陆无声,你怎么想到的?”

陆无声拾起地上一柄匕首,看尖峰光泽,已制不久,但匕首上没有尘埃,可见常有人来清扫。听见云照问他,他才道:“秦融并非大恶之人,他告诉你的话未必是骗你的,加之我们获悉了赵焱的身份,而我们与他接触的时候,只去过一处他名下的山庄。”

“就是这?”

“嗯,所以我寻不到你,办完正事后,就来了这里,谁想发现了这里的暗格、地窖,都是兵器还有金银财宝。”

云照顿觉奇怪:“赵焱做事谨慎,为什么一开始要将我们往这里带?”

“许是为日后布局。”陆无声将匕首放下,继续说道,“如果以后他被人提早发现这个地方所在,而众所周知我曾来过这里,未婚妻更是曾在这里小住,你说,圣上会怎么想?”

云照起先还没想明白,认真一想,顿时惊出冷汗来:“圣上定会觉得你也有谋反之心。”

陆无声轻轻点头:“那到那个时候,陆家不得不反,因为不帮扶赵焱,那陆家九族难存。”

“赵焱好歹毒的心。”云照此时才深切体会到三皇子的毒辣,她能从皇宫全身而退,简直是不容易。

陆无声没有再对赵焱有一句说辞,任何说辞都显得无力,唯有扳倒三皇子,才能让陆家云家安然。他握了云照的手将她带离这里,说道:“我们先离开这,去酒楼。”

还处于愤怒中的云照了回神,随他离去低声问道:“酒楼?这个时候你还想着填饱肚子的事。”

陆无声蓦地一笑,没有辩驳。

离开山庄后,入了山林中,云照才没再压着嗓子说话。挤着嗓子说太久,喉咙都有些疼了。她抓着他的手快步走着,边走边问:“去酒楼吃午饭么?”

“我约了人。”

“谁?”

陆无声像是说着个平常人说道:“赵焱。”

云照惊得踉跄一步,差点摔倒。陆无声忙捞住她:“冒失。”

“我分明是被你吓的。”云照不解道,“我们刚从老虎爪子里逃出来,怎么又要回去?正面斗我们根本斗不过。”

陆无声笑道:“那我们不正面斗,约他的人是我,但和他见面的人,不是我。”

“那是谁?”

“十七公主。”

云照讶然:“你何时见过了十七公主?你让他们见面…难道你已经将夜明珠的事告诉了她?她信么?”

陆无声缓缓应声:“她信,因为,她跟我们一起回来了。”

云照再次惊讶,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临死”前陆无声会叫十七公主过来,说了许多夜明珠的事,甚至还让赵焱杀了她。

明白这件事后,云照止不住露了笑颜。

两人离开山庄半个时辰后,山庄陆陆续续来人,从隐蔽的山路前来,搬着冰冰冷冷的兵器,由秦融领路,从隐蔽的山路而去。

不多久,山庄就变得空空荡荡,一件兵器也看不见了。

雨花酒家高有八层,登顶可以看见皇宫远景。

赵焱并不常来这里,他没有这个闲情来赏景吃饭。连事关生死的情况下都要来这闲情雅致的地方,果然是陆无声那种文绉绉的读书人才会做的事。

他面容俊朗,脸上素来挂着温和神色,哪怕是此时上楼要见的是陆无声云照,他的神态也是一如既往,连上下楼送菜端茶的小二,都觉得这是个温润的富贵公子,谁也想不到,他是那个可以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三皇子。

八楼有十二间房,如今刚到用午饭的时辰,人很多,哪怕是进了房间,两边隔壁也有嘈杂声,并不安静。

赵焱让护卫守在外面,择位而坐。等了一会,外面陆陆续续有人往来,就算是陆无声和云照来了,他也不知道哪个是他们。

又过一会,门外映来个姑娘的影子,他瞧了一眼,知道是云照,便提了茶壶斟茶。门一打开,他就道:“茶已斟好,云姑娘…”他一顿,门前的确是站了个姑娘,可来者却不是云照,而是…他的十七皇妹。

“皇兄。”十七公主面色不佳,满眼惊怕,“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

赵焱也想问她怎么会在这,忽然意识到她神态不同往常,沉声问道:“你在害怕?你怕我?你为什么怕我?”

十七公主惊叫一声要逃,赵焱一个箭步将她捉住,用力扯入屋内,摔得十七公主眼前一黑,几乎晕了过去。她颤声哭求:“皇兄放过我,放过我,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

赵焱紧紧捉住她的手腕,扣住她的命门,眼底仍是温和笑意:“我的好皇妹你这是在说什么,皇兄怎么会杀你。”

十七公主哭得气绝,几乎以他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我也回来了。”随后哭得大声,“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要夺皇位,你要弑君,你还想杀了我灭口。”

赵焱皱眉,弑君?这些话她也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乱说,他何曾与她密谋过这件事,难道看他回来了,自己胡思乱想起来。这些话要是传到父皇耳中,那死的人便是他了。

十七公主还在哭着,等瞧见他眼神不对,才渐渐止住哭声:“你要害七哥哥,害陆将军,害陆无声,我都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回来,我应该远走高飞,不再涉足京师,放过我吧,皇兄。”

她说着便提裙要走:“我这就走,皇兄我这就走,我绝对不会告诉父皇的,你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站住。”赵焱声调莫名,“皇妹,你到底在说什么,皇兄一句也听不懂。你若是不舒服,赶紧回宫去找御医吧。不行,现在就回去,我去禀报父皇。”

十七公主见他不气不恼,微微发怔,此时他已松开她的手,还拥着她往外面走。她定住步子不愿走,却被他暗中用力,几乎是半推出门。

本来守在门口的护卫都已不见,赵焱唤了一声,却没有侍卫前来。他温声说道:“皇兄送你回去。”

十七公主骇然,时而往隔壁两间厢房看。赵焱余光轻瞥,没有理会,暗暗钳制着她下楼。

他一直将她“押”到一楼,才附耳低声:“想逼得我再杀你一次么?隔壁房有谁在那?陆无声?呵,他想借你的手来压制我,但我的好皇妹,就算是他领人在隔壁厢房,我也不会说出半句不敬的话,想用这种手段来反击我,未免太简单了。”

十七公主转身怒瞪他,气得浑身哆嗦。她没忘记他曾杀她的模样,更没有忘记他是为了什么而杀自己,她知道他的狠心,但也知道他心细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