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一咯噔,轻声朝那边走去。

把饭盒小心的放置在茶几上,沉默了好一会。沉寂的黑夜里她听到离自己不远的男人有些淆乱沉重的呼吸,她揪紧自己的手指,几次欲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只感觉心酸和愧疚在心里翻腾反复,眼眶酸胀的几乎都要涌出泪来。

这是她第一次,感到这么强烈的自责和愧疚。如果可以,她宁愿永远都不要认识这个男人,永远都不要和死去的徐心意有任何瓜葛。她不明白,为何自己身边的人会一个个离自己而去,即使她埋怨自己,尽量让自己远离他们,他们还是会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处在同一间屋子里,仿佛瞬间就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大雨磅礴的雨夜里。当时的尤然,也是如同现在这么沉默的坐在他的对面。

当年的她不敢相信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人会突然宣布婚讯的消息,而且对方还是她唯一一个熟知的朋友。当时的她只觉得自己被人耍了一样,自己对老袁的感情在心意面前没有任何隐瞒,所有对老袁的悸动和关心都一字不落的告诉心意,可是徐心意呢?自始至终都没有向她开口她是老袁未婚妻这一事。在他们宣布婚讯的那天,这让尤然觉得自己就如同是一个在台上被人肆意操控的木偶般。

她觉得当年的自己可笑,羞耻的想让自己马上消失也不为过。但是现在,她也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因为她,老袁失去了他最爱的妻子和即将出生的儿子。

“你在内疚吗?”

一句轻声毫无感情的话突然打破这黑夜里的沉默,将尤然的思绪从多年前里拉了出来。她别过脸,凝视着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的老袁。透过那微弱的天光,她看到他脸上颓然无力的表情,心猛地一揪。

她看了一眼自己泛白的指节,微微点了点头:“对,我在内疚,我为什么要去那个毫无意义的聚餐?为什么要出现在你的面前?为什么要遇上你?为什么要遇上心意?”

她的回答就如同自问自答一般,老袁打开保温盒的盖,把菜和饭一一的分好拿出来,再拿起筷子一点点的夹起放到嘴巴里。任何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他表现的越正常就越让人心不安。

“想那么多干什么呢?事实是我们已经遇见了,心意已经死了不是吗?”他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的抬头注视着尤然,嘴边扬起一丝苦涩的笑容。他的目光就如同一把利刃一样将尤然生生的凌迟好些遍。看到沉默不语的尤然,老袁心里突然冒出一丝恼意,“砰”的一声重重的甩下筷子,双眼紧紧的盯着尤然:“你为什么要内疚?该内疚的是我啊?你有什么资格内疚?!”

他声音越到后面越大,情绪也激动起来,朝着尤然嘶吼道:“整件事情都是我的错,你凭什么要内疚?!”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不能在这里自怨自艾,即使再怎么后悔内疚不都应该先把凶手抓住了再说吗?!”尤然站起身,大声的制止住他越发激动的心情。她盯着老袁许久都没有流过泪的眼眶里渐渐的蓄满了泪水,心下一软,双腿都支撑不住的跪坐在地上。双手青筋突兀的撑在地面。

对面的男人已经深陷在自责里无法自拔,他隐忍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发泄积压情绪的地方,尤然在今天却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那条紧绷的神经,他仿佛能听到那条神经“砰”的一声断裂成碎片的声音,心里就如同有汹涌奔腾的大浪朝自己激涌的奔腾过来。

他瞬间就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猛兽,顺手抓住东西就猛地往远处砸过去。那些支离破碎的声音在这之前无声的空间里被无限的放大,尤然紧闭着眼任由那心砰砰直跳。她知道,她无法去阻拦,而且,也阻拦不住。或许,只有让他自己慢慢的平息才是最好的方法。而且,她急需要自己变得冷静与镇定。

“凶手吗?”老袁自言自语很多话,最后说到凶手这个词的时候忍不住停下手中欲摔的东西看向跪坐在一旁的尤然身上,朝她快步走过去用力的摁着她肩膀不可思议的问道:“凶手?!你跟我说凶手?抓到了又怎样?他能还给我一个妻子和一个孩子吗?!”

“难道就因为不能还你一个妻子和孩子你就要放弃抓他吗?!难道…老袁!”尤然的话才说到一半,就看见他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将自己的胳膊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痕迹,她脸色突变,扑上去就抢掉他手里的碎片,起身跑到桌子旁抽出纸巾止住伤口,双腿死死的按住老袁的双手,迅速的掏出手机拨通了温行远的电话。

电话才拨过去,只见老袁一个翻身就把尤然重重的反摁在地上,手上的电话也被摔的老远。此时他双目猩红,找不到视觉的焦点。

“原昊!”她大声的呼喊他的名字,一边看着他满是血迹的胳膊,被他强摁在地上的尤然毫无办法。

此时董墨正好看到摆在桌上温叔的手机,来电人是副队,而且只响了一声就挂断了。她微微一皱眉,警惕的拿过手机快步走向厨房:“温叔,副队来了电话,不过只响了一声,是不是那边有什么事情?”

正在喝水的温行远看了一眼电话,拉着董墨就走出了家门,大步的走向方以楠的家。刚进门,就看见满地的碎片和杂乱的物品。

在看到尤然被老袁生生的压在地上的时候,他立马过去强硬的把老袁拉下来摁在地上。董墨随即跑过去扶起尤然,尤然紧张的抓住董墨的胳膊叮嘱她:“快点送他去医院,胳膊…”温行远扶起颓然的老袁走向车库,董墨还来不及帮尤然看伤势就看见她一个激灵起身紧随在温行远的身后。

上了车的老袁平静了很多,没有在家里那种激动的情绪,而是一个人靠着车窗一声不吭的盯着自己的双手看。温队不由自主的加快油门,朝附近最近的医院赶了过去。

快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董墨突然看到跑在前头的尤然掉了手机,她赶紧上去拾起:“副队,你手…”

她一低头才发现手机一直在震动。

来电人是乌杭。

***

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此时乌杭看着已经靠着自己肩膀沉沉睡过去的尤然心里默默的问道,不知名的情绪将他紧紧的包裹着,难受的他快要透不过气来。他别过脸低下眉眼,近距离的看到这个女人坚毅的眉眼,忍不住想要伸手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她一个人,到底在心里憋了多少事情?

尤然一次又一次的带给他心疼,让他一遍又一遍的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尤然的感情,好像,是越来越深刻。

在董墨说她在医院的时候他立马就掐断了电话不惜一路闯着红灯赶过来,看到她这么关心另一个男人,说他不难受那是假的,但真正的让他难受的喘不过气来的是眼前这个女人一味的隐忍。

如果可以,他恳求上帝让这个女人能够回头看看自己,能够让自己鼓起勇气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他的心意。

正在乌杭陷入沉思的时候尤然突然醒了过来,她几乎是被噩梦所惊起,她一扭头:“原昊呢?”

乌杭微微一愣:“你醒了,袁队长已经没事了,在病房里面呆着。”他的话才刚说到这里,就见到尤然猛地起身,他眼疾手快的迅速抓住她的胳膊:“他已经睡着了,你不用担心了。”尤然像是在心里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而后又将视线移动到他的手上。

乌杭怔了怔身子,小心的松开抓着她的胳膊。

在她刚提脚没走几步的时候乌杭突然叫住了她:“尤然。”

他喊的不是副队而是她的全名,尤然一怔,停下脚步但并没有转身看他。乌杭一咬牙,走到她的面前,踌躇了一会才开口道:“能不能…请你回头看看我呢?”

这句话,藏在他心里好久,到如今,才真正的敢开口说出来。他强制性的压下自己翻腾的内心,正了正神色盯着尤然:“可不可以让我帮你分担一些…”

“乌杭。”尤然忽的打断他的话,他好不容易平复一点点的心又即刻的被提到了嗓子眼,双眼满是希冀的看向她。

“刚刚医生叮嘱了什么没有?原昊胳膊的情况怎么样?我睡过去了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呢?”她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乌杭愣在原地没有缓过神来,直到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病房的门口,才猛地低头,拉了拉自己的嘴角。

他这算是,表白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夫妻小剧场:

温队: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董墨:好像…(从自己口袋里翻出出门前需要买的东西清单,)还少了一个枕头和你的牙刷,还有我的卫生…

温队:这些日常的都在三楼啊,你先在这排着队,我上去拿。(一阵风就跑开了)

董墨:他知道我缺什么吗?

(几分钟后)

董墨:刚好到我们了结账了。

温队:你看看这些是不是。

董墨:买那么多这个干什么?!

温队:你不是缺这个吗?而且我知道你平常喜欢用超薄的,我就特地拿了超薄的。

董墨:…(她缺的不是护垫啊大哥,她缺的是&*%$#¥%)

第45章

温行远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若有所思的董墨,思索了一会才出声安抚道:“不要太担心了,乌杭已经去了医院,尤然那边的事情他会看着办的。老袁的伤口也包扎好了,他只是还需要时间…”

“嗯。”还没有等他的话说完,董墨就扭过头点头应道。不管她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的堵,她都应该欣然的去接受这一切,因为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她的工作就注定了要时常亲历生死离别,时常经历悲欢离合,人总是要释怀的。她现在所需要的,就是要如何的将这些事情习惯成自然,像温叔那样,也像爸爸那样。

他们在医院安顿好老袁后把尤然交给了乌杭,温行远有些放不下董砚,于是和董墨两人先回了家。等他们到家的时候董砚已经在沙发上打起了盹,董墨轻轻的走上前去拍了拍董砚的肩膀:“爸,醒醒,我带你去楼上睡,这里冷。”

她边说边架起董砚的胳膊要扶着他站起来,董砚的眼珠动了动,随后就醒了过来,见到温行远和董墨两人回来了,于是连忙问着:“没事了吗?”

“已经没事了,师父你先上去睡吧,我和董墨收拾下这里。”温队安抚性的给了他一个笑容,董砚见状连连点头,任由董墨扶着上了楼梯。

等董墨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已经收拾的很干净了,还整齐的放着一小碗饭和一些菜在那里,她心里尤生出一丝温热,走过去将碗里的饭都吃完,快速的洗了碗又去浴室冲了澡,等收拾好自己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半夜了。

她蹑手蹑脚的轻轻推开温叔房间的门,看到他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一心一意的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丝毫没有察觉到董墨已经悄悄的进了屋子。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查出凶手,不能放任他由此下去,既然已经连杀了两个人,根据他多年的经验,猜测到很有可能还会进行第三次行凶。尽管前段时间在各居民区都蹲守了很多人,但还是没有寻到一丝的蛛丝马迹,那就证明着凶手已经察觉到了警方的有所动静,等到事情有所平息后他还会再继续。

董墨小心的爬到床上将被子盖好,闭上眼睛好一会也睡不着,索性反过身来盯着温行远的背影,静谧的环境里听到他不断翻覆纸张的声音,还有他轻微的呼吸声,恍然间她觉得自己很心安,或许是因为有他在身边,她就有无尽的安全感,知道不管怎样,那个宽厚的胸膛永远都会有她依靠的地方。

董墨盯着盯着就不知道自己的思绪飘到了什么地方,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挂在墙壁上的钟忽然轻轻一响,她和温行远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朝那边望去,这才发现已经是午夜十二点整。温队看着钟表好一会,又继续埋头做自己手中的事情,而董墨则是盯着他不断翻覆纸张的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掀开床上的被子绕过床走到他的身边。

听到身边动静的温行远慢慢抬起头,见到是董墨,他微微一笑,拉过董墨的手问道:“怎么还没有睡?”

“温叔。”她低头看了一眼厚厚的那本案件记录册:“你也不要太晚。”说完就走到床边继续躺下来,温行远见到她钻进被窝后才扭过头微微一笑,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促使他骤然起身两三步就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也钻了进去。

董墨身体一僵,下意识的翻过身来问道:“你的床在那…唔…”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温行远堵住了嘴巴,他的舌就如灵巧的动物一般瞬间就趁虚而入,在尝过她的味道后意犹未尽的放开她,声音黯哑:“我觉得也是时候该睡觉了。”

此话说完,董墨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倏地搂住了腰,整个身体就突然被他拉到了最贴近他身体的地方,他身体上那灼热的温度传来,让董墨脑子霎时间空白一片。说实话,床上之类事情,她今天完全没有一丝丝的准备,来的这么突然让她一时手足无措,只得任由他行动。

他的吻从唇角慢慢的挪动到脖颈处,董墨紧张的抓着他的胳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在他火热的唇半含住自己耳垂的那一刹那,她没忍住“呲”的一声战栗了一下,温行远突然停住动作,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自己的身下,那双幽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董墨,他在极力的克制逐渐燃烧起来的火焰,凡是触碰到董墨肌肤的地方,瞬间就像是被点了火一般猛地燃烧起来。

董墨脸上结起一层红晕,慌乱的别过脸,睡衣衣领大敞开着,温行远目光深沉的盯着她,脑海中的矛盾似乎是酝酿起了一股风暴,他弯下撑着自己身体的胳膊,越发的靠近董墨,欺身向前用鼻尖抵住她的鼻尖,右手慢慢的移动到董墨的胸前,一点一点的试图解开她的衣扣。他喘着粗气,右手慢慢往下。

她的胸前感觉到一丝凉意,双手紧紧的抓着被褥不敢抬头注视他。他注意到身下的小姑娘无比紧张的脸色,还有忐忑不安的心理,心下蓦地一软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从她的身上翻过去在她的身旁躺了下来,此时他的双眼盯着天花板,嘴角微微的扯出一丝笑意。

董墨瞬间松了一口大气,憋了好久的气终于可以从嘴巴里吐出来,她那急促的心也终于有足够的空间慢慢平复。

他侧过身子,伸手环住了董墨,轻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不用紧张,如果没有准备好以后还会有机会。”说完像是轻笑一般重重的揉过她的头发,下巴在她的额头处如绽开了花似的微笑。

董墨整个身体都处于僵直的状态,任由他搂着,在他的怀里不敢乱动,她的脑海里这个时候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离他的身边,祈祷能凭空出现一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她完全可以感受到在他的怀里呆着的自己全身血液都突然冲向脑门,羞愧的不能自已大抵如此…

***

转眼就到大年三十了,为了刨锛案而特地成立的专案组此时人人都恨不得将凶手逮着了先奸后杀,让他生不如死,因为就是因为他,整个专案组的人都没有办法好好过一个春节。上面下令专案组里的所有同事在家吃完年夜饭后就必须回到岗位上彻查这桩案子,一直以来都没有眉目的案子让大家伙心里个个都心急的慌,都查了将近一个月完全没有任何进展,那凶手真如凭空消失一般,两起犯罪现场都没有提取到有利的证据,所有的指望好像就等着那凶手再次主动露出马脚一般。

今年的春节对于董墨来说或许算得上是她二十多年中唯一一个热闹的春节,不仅仅多了温行远,而且老袁副队他们都算了进来。乌杭由于离家远,父母二老都出国旅游过二人世界去了,他也就凑合在警局里过,温行远见他这样干脆的将他邀请到家里好好吃一顿再工作。这样一来,仔仔细细算上去整整就有六个人。

董墨早早的下了班,到了家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弄起饭菜来,乌杭的到来在她意料之外,而乌杭在来到温队家里看见董墨围着围裙俨然一副女主人样的在厨房忙活,瞬间就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以为出现了幻觉,连忙跑到厨房里敲着理石台面问道:“董墨,你也来温队家过年?”

董墨见到是乌杭,猛地一怔,她有些手慌的端出菜,犹豫了一会然后点点头。

乌杭怎么看都不对劲,在察觉到董墨脸上闪躲的神色之后,果断的拦在她面前问道:“你跟温队真的有关系?”

在之前就听队里有些人在讨论,这董墨和温行远的关系匪浅,董墨能够进入刑警队离不开温行远的功劳,当初他看董墨的能力摆在那里,只觉得那些人都是眼红造谣罢了。但是现在这情况让他不得不怀疑啊,按理来说董墨区区一个新人在队里收到温队各种照顾就足够让人遐想的了,现在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他的家里,而且还做饭菜,除了亲戚就是情侣。

董墨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就在她为难的时候外面的门铃突然想了,想着应该是副队从医院接老袁回来了,所以她立马岔开话题:“好像是副队来了,能帮忙开下门吗?我手一时…”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见乌杭跟一阵风似的走到玄关口替尤然开了门。尤然一抬头见到是乌杭的脸,稍稍一怔,弯腰帮忙将拖鞋从鞋柜上拿下来放到老袁的面前,老袁的神色照样如之前一半,脸色紧绷。

乌杭见到尤然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甚至连他的穿鞋起居都是一手亲自操办,这几天下来明显见到她瘦了一圈,得空的时候就在医院守着老袁,她的生活好像除了警局就是医院这两点一线。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帮到她什么,好像除了心里支持她就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即使很想亲手帮忙做点事情分担一下,也是徒劳。

温行远从楼上换了衣服下来,见到董墨脸上写着满满心事的脸,走到她面前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正要问的时候董墨突然下意识的后退老远。

他稍稍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而董墨脸上挂着一丝窘迫,并没有解释,匆匆的走到水槽旁边清洗剩下的菜叶。本想问个清楚的温行远听到动静,扭头看到老袁被接过来了,也顾不上问了,连忙朝那边走过去将他带到沙发上。自从那日在方以楠家受伤以来,他就不曾开口说过话了。不管是谁问他什么他也不回答,他这样的状态让他们一行人不免为他提着一口气,想尽办法劝解。

董砚坐在老袁的旁边,对温行远说了一声:“让我和小袁单独说说话。”

说完董砚就拉着老袁往楼上走去,温行远见到尤然始终放不开的目光,安慰的说道:“老袁也算得上师父半个弟子,让他说说没准能让他暂时放松一下,你也不要太担心,这段时间照顾自己身体。”

尤然最近这两点一线的生活他也是看在眼里,眼见着她身体骤然瘦下来,他也于心不忍。不管是老袁还是尤然,都是他多年的搭档老友,他不忍心看到任何一个人因为什么事情而变得颓然消极,作为朋友,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帮他们从悲伤里走出来。

“是啊,副队,你别太担心了,还是自己的身体重要。”乌杭也随即搭了一句腔,尤然听到他的声音,不由自主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向厨房。乌杭盯着她的背影,心里苦涩一片,他知道,这几天,尤然一直在有意无意的避开自己。

而此刻尤然的心里就像是住着两个迥然不同的自己,时时刻刻都在受着自己的煎熬,她不是傻子,乌杭的心意她不是不明白,可是像她这样走到这种地步的人,还有资格去接受他的心意么?她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为什么还得去奢求那种爱的感情?她这么无视掉他,是希望他能够自己明白然后主动放弃,但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乌杭的毅力远超乎自己所想,甚至已经超出了她不能理解的范围。

尤然走到厨房想要帮董墨,董墨讶然的盯着她连忙摆手:“不用来帮忙的,都已经好了。你就去坐着吧。”她一边说一边端起菜走到餐桌边放好,尤然没有理会她,将菜一一的端了过去。董墨见到她这样,干脆也不阻拦了,于是解下围裙把理石台上的东西都收拾好放回柜子里。

见到少了一些杯子,于是她走到厨房的一个小隔间那里踮着脚打开橱柜门,由于杯子放的太高,她使了喝奶的劲都没有触碰到,无奈之下只好求助温叔。恰逢温行远来厨房洗手,见到她这样,马上走过去轻而易举的取下杯子,笑眼如月的盯着她:“这些够了吗?”

董墨接过那些杯子,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的时候突然被他拉到了他跟前,见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原本平静的心跳突然就变得急促起来。她愣愣的盯着温行远,担心外面的人,正要开口,却被他猛地堵在喉间,那温热的双唇就欺压上来。

只是轻轻一啄,可是两人都未曾发现站在不远处已经呆滞掉了的乌杭。

“Oh my god!”乌杭的心脏受到了惊吓。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的半个月应该是忙的半死不活,可能会偶尔断更一两次,不过俺会尽力保持日更。。

距离回家日子越来越近,巨嗨森!

回家之后会放出下一本的文案和封面,

是这一本的系列文,主角是老方啊~壮哉我大老方法医家族

第46章

对于温行远亲董墨的这一事实乌杭怎么也相信不了,一直双手抱头嚷嚷着自己眼瞎出现幻觉才看到了不该看的。董墨尴尬的靠在墙壁上吐纳着白气,温行远看了看乌杭快速奔走的背影,又看了看神色忐忑的董墨,无奈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问道:“不愿意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董墨听见他这么问,和自己所想的不一样,立马摇了摇头:“不是不愿意,只是…”

“既然不是不愿意,那就是愿意了。事情不要想复杂,董墨是温行远的妻子,就是这么简单。”

他挑了挑眉干脆利落的告诉她,董墨凝视着他那双坚定的眸子,无话可说。她忐忑的原因不是不愿意公开,而是怕公开后落人话柄。毕竟,在董墨的心里,总有一个自卑的缺口生长在那里,会时不时的从脑子里冒出来她还不够格陪在温叔旁边的想法。而且,在进队之前选择和温叔结婚,那是因为她丝毫不了解队里的情况,更加不知道温行远在别人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位置。但是偏偏却调到了他的队里,偏偏和他每天接触一样的人,她害怕,因为自己而使他有不好的影响。

“都跟你说了不要想太多,看这里。”见到董墨还是一脸犹豫的样子,温行远无可奈何的强制扳过她的脸说道。董墨微微蹙眉,盯着他的眼睛心里有点发虚。

温行远又是一个突然凑身,轻啄了她的嘴角后两三步的迅速跑开了,还不忘回头朝她摊了摊手。董墨愕然的愣在原地,反应了几秒那不由自主的微笑就悄悄的爬上了嘴角。而早已经跑开的乌杭快步走到客厅,见到尤然的时候都已经忘记了此时的情况,而是迅速的拉过尤然的胳膊,震惊的问她:“副队,温队和董墨在谈恋爱?”

尤然看到他这么大惊小怪,异常平静的说了一声:“谁告诉你他们在谈恋爱?”

“天!你居然也不知道?”他听到尤然这么反问自己,以为尤然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于是更加不可思议的将刚刚所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因为在他印象里,和温行远共事这么多年来,就没有见过他跟哪个女人多说一句话,除了工作之外。所以!这直接就凑身上去亲吻的事他觉得怎么都不可能是温行远的作风,最重要的是!被亲的对象还是董墨,刚来警队还不到四个月的新人董墨!

难怪和他共事这么久的尤然也没看上,做他徒弟好多年的宋宁也没看上,感情温队喜欢的是董墨这种娇小女生的这一挂。

“他们两口子的事情别去宣扬。”尤然见到他这一副震惊到死的样子忍不住多话一句叮嘱道,谁知道这句话就如同一个重磅炸弹一样在乌杭的眼前爆炸,他以为,两人谈恋爱就已经够惊悚了,结果还是夫妻?已经结了婚的两口子?

“两口子?温队结婚了?和董墨?”他扭过头不解的问,在尤然默认示的点头后他是真的受到了惊吓。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跑到温行远的跟前就求解答:“温队,你什么时候和董墨结的婚?怎么都没有听说过?难道董墨来队里的事情真的是你的原因?你们两…”他说到这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从后面慢慢走过来的董墨,双眼注视她继续问道:“太…太…”此时他真的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就是觉得太莫名其妙了,两个毫无干系的人突然就是夫妻的关系,而且之前那段日子在队里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对夫妇该有的举止啊:“太惊悚了!”最后,他只得出了这一个结论,就是这是一个惊悚的事实。

温行远无奈的将他拉到一边:“队里别到处宣扬,顺其自然就好,我怕董墨一下子承受不来。”

乌杭点了点头,回头想想光他一个人知道就已经是这种表情了,若是换做队里的人一下子全

部知道了,那岂不是整个队都得翻过来一样。

在确定董墨和温行远的关系后,乌杭连吃饭的时候都不免多看了他们几眼,直到尤然都看不下去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敲了敲他的桌面:“再看他们两个脸上都被你盯出花来了。”乌杭尴尬的回过神快速的扒了碗里的饭,而后呆呆的笑了几声:“我只是好奇,太让我震惊了。”其实换一个角度来看,董墨和温行远两人的关系确定,在另一方面给了乌杭莫大的勇气,就连董墨和温队都能在一起,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向尤然勇敢一次呢?

虽然他比尤然小,但也就小四岁不是吗?董墨都比温队小了十一,他只要跨出几步,哪怕最后不是自己所想的结果,只要不辜负自己就好了。

尤然看着坐在旁边的乌杭心不在焉的样子,无奈的低头。直到后来听到乌杭有些傻笑的声音传来,她才忍无可忍的将他从饭桌上拉到了外面的院子。

“温行远和董墨的事你不要去多想了,而且队里那边你悠着点。”

乌杭轻轻一笑:“副队,你这是要我封口吗?人家封口都拿了封口费什么的,你该不会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吧?。”他情不自禁的用了调侃的语气,这也不能怪他,今天得到了如此正能量的消息,当然得好好利用了?而且这么多天因为刨锛案整的大家气氛阴郁,总得来点阳光才能坚持下去不是吗?

尤然微微一怔,这小子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吗?

“封口费?难道不觉得杀人灭口来的更直接吗?”尤然双手垂挂在大腿两侧,白了他一眼就往回走,乌杭立马挡在他的面前故作思考的姿态点了点头:“这倒是更加符合你的风格,要不你杀了我吧。”

说完,脸色变得一本正经,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尤然。

尤然心里猛地一咯噔,他的目光就如同一道隐形的利刃,直直的戳中了她故作坚强的心脏。她攥了攥手心,丢下一句:“神经病。”

眼看着她就要走进屋子,乌杭头脑一发热,两三步的跑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就往院子外面走,边走边说:“我想我真的是神经病了,而且还为了你病的不轻,所以,”他将尤然拉到院子里的树下面,两人的脸瞬间就暗了很多:“你可不可以不要躲我了呢?我喜欢你不是让你来躲着我的,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可以不必勉强你自己的心,可是尤然…我只想让你跟从前一样就好了。”他要的,哪怕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尤然也无所谓,但是这样刻意躲避的她让他无法接受。

“好,那么就回到从前。”

她干脆的说了一句,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也不愿再躲着什么,害怕因为自己而让他为难。乌杭被她这一句堵的说不出其他的话,呐呐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以沉默告终。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他的嘴角动了动,虽然他也不喜欢从前那样,但至少比现在好。既然从一开始就选定了她,至少得做到自己不想做了为止,但现在,即使她明确的拒绝了自己,可还是未能磨灭他的心意,还是想继续下去。

董墨他们不知道董砚和老袁说了什么,他们两个人从里屋出来的时候,老袁的目光看起来明显就释怀了很多,就连理智都拉回了不少。虽然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他的状态相比之前好很多,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温行远感激的看了一眼董砚,招呼董墨帮老袁盛了一大碗饭放在他面前,而且把他最爱的几样菜都推到了他面前:“你妈那边你大哥已经过去照顾她了,安心在我这过个年,事情该过去的就会过去,好好对待自己最重要,即使心意走了,你在世上还有未完成的责任需要去承担。”

老袁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朝前面的菜盘里夹了一些菜放到自己碗里。尤然刚进门就看见老袁状态渐好的样子,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大气,正要提脚进去的时候突然一滞,又将已迈出去的脚收回来,顿了顿走出了屋子。

她想,老袁恐怕是最不想见到自己的。

乌杭站在树底下见到尤然在门口迟疑的站了一会又走出了大门,心想肯定是老袁的已经出来了。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索性坐在树底下的石凳上就这么看着不远处陷入了沉思的尤然。

乌杭走到房里帮尤然重新盛了一碗饭,走到她坐在的地方递给她。尤然扭头看了他一眼,并不打算接过饭,乌杭有些无奈,抓住她的手就把碗硬塞到她手里:“你就当做是下属巴结上司,晚上还要加班,你的身体不是铁打的。”

他说完,就转身走到了房子里,尤然盯着那碗饭,思虑了很久。

吃完年夜饭不久后董墨就随着温行远一起去了局里,而尤然和乌杭也一同过去,老袁就在家与董砚一起待着过年。

他们刚到局里的时候队里已经来了好几个人了,大家见面的第一句话不约而同都是苦涩的祝福语:“新年快乐,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