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人山人海的场景,我就胆怯,我承认,我的确懒惰,懒得宁愿受伤。

“难道是因为林凤眠你才不愿意离开华丰?”许品鑫的声音稍稍提高。

我懒懒地抬头,含着吸管哼了一声,算是答复,一半的一半吧,我承认,我喜欢待在凤眠身边,看他工作的样子,当然,另外一半就是现

在的工作也不容易找。

“程宝珠,你了解林凤眠吗?你这么爱他,又了解他几分?”

我茫然低下头去思考,然后摇头,不错,我的确不了解他。

他叹了口气,眉头上挑道:“程宝珠,你简直固执得可以,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时可以轻松自然?”

我猛地抬头,吸管掉落杯中,激起涟漪。“许品鑫,你什么意思?”

我很敏感,受不了任何暗示性的问题,即使最普通的话也能激起我脆弱的反弹。

他舔舔唇,眼睛里满是困惑,好半天道:“林凤眠,从来就不喜欢女人,因为他有恐女症。”

我不语,这些,我早从郑默那里知晓。

“你不惊讶?还是你不在乎?程宝珠,他的情况比你想象中的或许更严重!他的症状很奇怪,受不了女孩子亲昵、接触,听不了女孩子的

表白,如果谁要是说上‘我爱你’三个字,便是亲如姐弟,他也会立刻暴起。”

我仍然沉默,这些我不知道,不过,林凤眠的确抗拒对我说那三个字。

“你明不明白,他那么自然轻松地对你,显然没有当你是个女孩子。”他一鼓作气,吼了出来。

我用吸管捣着冰块,看着它慢慢变小,然后抬头,无力地笑着说:“或许,我可不可以换个角度认为,他和我在一起这么轻松自在,是因

为我与众不同?”

许品鑫的手抚上我的脸,无奈而略显悲伤地说:“宝珠,你笑得快要哭出来了,如果不想笑,就不要勉强。”

是这样吗?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苦笑了一下:“许品鑫,我是不是很像个男孩儿?”

他不语,叹了口气,轻轻含住一口饮料,向我很含蓄地一笑。眼帘低垂将自己的不忍都压在了睫毛之下。

像个男孩儿有什么不好?我自嘲地习惯性抚上耳垂,耳垂处传来一阵痒痛,提醒着我那里刚刚遭受的劫难。

我叹气:“早知道,就不打耳洞了,又红又肿,简直自虐!”自古有云,穿上龙袍不似太子,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形。

许品鑫微微一愣,眼睛顺着我的指尖落在我红肿的耳垂上,眸子里有一丝痛惜,唇边却扯开了惨淡的笑容,带着淡淡的悲哀说:“宝珠,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有自己的做人方式,你爱笑,你爱跑,你爱做小女生中的勇士,怎么会为了一个不值得珍惜的男人,去摧残你自己的耳

朵?”

他的声音低且温柔,眸子里忽闪不定,带着一丝怒气,缓慢而坚定,他的脸不断地靠近,温暖的鼻息喷在我耳垂上,湿润而轻柔……

湿润而轻柔,我跳起,捂耳,脸上热乎乎地,他的唇居然轻轻含住了我的耳垂,舌尖在红肿的地方轻舔,激起我一身鸡皮疙瘩,在这么纯

洁的餐厅,对我做如此不纯洁的事,我简直被惊呆了。

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搭上我的手臂,眨眨眼,睫毛轻颤,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宝珠,你的反应好奇怪,我只不过在替你消毒。”他撅嘴歪头的,好像在向我撒娇。

我惊魂未定,小心地坐下,表情古怪地打量他。

他温柔地拍拍我的头,说:“好吧,我不再逗你,今天的确是想和你好好聊天。”

我镇定了下情绪,恶狠狠地说:“有什么快说!”他对我的态度,太过于古怪,我的心脆弱而多疑,已经不适合再掺杂其他的人进来。

他低头,歪头想了会儿,又抬起头对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带着丝疲倦,道:“宝珠,我在想从什么地方开始。”

我保持沉默,我想,他只是在思索着如何开始。

果然,不一会儿,他便摊开腿,以一种极为放松的姿势,开口叙述。

他说:“宝珠,我第一次遇到你是小学的时候。”

一句话就将我震得坐直了身体,我实在想不出,在我小学生涯里有如此眉清目秀的男孩子,而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他安抚地拍拍我的手,接着道:“我跟你不是一个小学的,跟你做同学的是家姐,她叫,许智慧。”

我一下怔住,怎么也不能将那个剽悍的许大姐和眼前的清秀小子联系在一起,于是,我很愚蠢地问:“你们是亲姐弟?”手不自觉地比了

一下宽度。

他一下子笑出声,索性将下巴枕在手上道:“很多人这么问,不过我的确是他亲弟弟。”

我颔首,示意他继续。

他眼神一下子飘忽起来,每说一句话,下巴就在手面上起伏,歪着头略略沉思的样子显得他稚气起来。

“啊,我那时,总是跟在姐姐后面,姐姐爱打架,可是我不喜欢,因为总是有人找到我的学校来报复我,最后被欺负的总归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