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唐璃淡淡的回应。

“儿子,你还是这么冷谈啊——我以为你回国呆上一段时间,整个人冷冰冰的温度能稍稍回暖一些呢。”

见唐璃没答话,他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怎么没看见我可爱的准儿媳妇啊?”他笑得暧昧。

唐璃微微蹙眉,选择装傻:“您说得是?”

“知子莫若父,我就知道你会选择装傻!儿子,乐乐怎么没和你一道来接我?我还以为一下飞机就能看到她灿烂美丽的笑脸呢?怎么?你们小两口吵架了?”唐子渊假装搞不清楚状况的硬是故意把唐璃和程乐乐的关系说的亲密。

唐璃撇开眼,他不喜欢这个话题。

唐子渊无趣的抬抬眉,抛开商业上的利益不谈,他是真的很喜欢乐乐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啊。

唐璃陪唐子渊往机场出口走去,一路上父子俩风度翩翩的潇洒身姿吸引了不人的眼球——唐璃就不用多说了,至于唐子渊,别看他已经五十多岁的年纪,风采绝对不输给当下大多数的年轻小伙子,只除了他的两个儿子。这两个孩子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情,都比起他和他们的妈妈有过之而无不及:性情上,唐璃继承了他的刚毅,但是却更冷冽、沉稳;唐铭则完美融合了他的风流倜傥和他妈妈的倔强,但是却更为邪妄、叛逆。相貌上,唐璃遗传自他的比较多,但是唐璃的脸部线条更为柔和一些,所以看上去比他多了一分俊秀;唐铭则像妈妈的地方较多,尤其是那双勾魂摄魄的狭长凤眼,简直就是他妈妈的翻版!只是他的冶艳中却不失阳刚,反而有种自成一格的邪魅。

想到唐铭,唐子渊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他略带不爽的撇撇嘴:“唐铭那个臭小子呢?怎么没见他人哪?”

唐璃没给唐铭打电话告诉他唐子渊要过来的事,因为他知道,即使他告诉了唐铭,唐铭也不会和他来机场接机的:“他最近很忙,走——”

“忙着泡妞吧?”唐子渊生气的打断了唐璃的话,“一会让老方开车先送我去唐铭住的地方,我倒要看看这个臭小子背着我都干些什么好事?”

比死还难受

当唐铭来不及穿上衣服,就追着拿到支票就急忙跑下楼去的妙姿,打算叫住她,然后送她一程的时候,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大门,明晃晃的阳光一下子照射进来,刺得他下意识的用手背挡住了眼睛。

看样子她是真有很要紧的事要办吧?算了,随她吧,他可不想就“穿成”这个样子冲出门去追她,白白让街上的女人们眼睛捡到大便宜。

于是他转身准备上楼。

奇怪,妙姿走的时候没有顺手关上门吗?怎么阳光一直照射进来?估计是她太着急了吧,难道真把他当禽兽了?所以才那么惊慌的逃走?

他无奈的回身打算下楼去关门。

他刚下了几阶楼梯,就呆住了——

妙姿根本还没有离开,此时此刻矗立在门口的两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看样子她在开门的一瞬间他们正打算按门铃。

刺眼的阳光晃得他看不清来人的面孔。

房间里出奇的安静,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为什么妙姿和那两个人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他隐隐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突然,他看到门口的一个人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为什么他的脚步竟显得如此沉重!随着他的脚步逐渐逼近,他感到屋子里的温度竟愈发变得冷凝起来,这种感觉,好熟悉!难道说来的人是——

唐璃?!

冷若寒霜的白皙面孔,冰凉的仿佛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眸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径直出现在唐铭的视线里。在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没有搞清楚所有的真相,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唐璃和整件事情的时候,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逼迫他必须以这种残酷和狼狈的方式,向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揭开如此残忍和不堪的真相!

他觉得自己的喉头发紧,颤抖着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好想像平时一样轻松的、从容不迫的告诉面前的他:“哥,是你误会了,事实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他不是一向都很洒脱吗?说谎的时候不是向来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告诉自己这是善意的谎言吗?怎么在这个节骨眼竟变成了哑巴?

这时,门外传来的一声男人的惊呼打破了他们之间快要让人窒息的僵持。

“妙姿,你是妙姿,你——”

接下来,是一阵快速的走动声,一个男人越过唐璃的身边,直冲唐铭走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就这样毫无预警的甩在了唐铭的俏脸上。

唐子渊恼羞成怒的声音蓦地响起:“你——你——你看你干出的好事?你要给我对她负责任!”唐子渊转头指向门口的方向,可是放眼望去,门口刚刚瞪大双眼僵硬的呆立在那的人儿怎么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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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驶往医院的公车上,瑟缩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妙姿终于抑制不住的闷声低泣起来。

刚刚开门的一瞬间,他那寒霜般慑人心魄的脸庞赫然映入眼帘的一刻,她简直震颤到无法呼吸,她好想向后退、或是干脆直接冲出去,可是脚下竟如千斤重般移不开半步,只好狼狈的辍在那里,浑身冷汗直冒。

他那本没有看向她的目光,在发现她的瞬间蓦地收紧,眼眸中短暂的闪过了惊讶、疑问、愤怒,直到最终放射出坚冰般的寒意,让她的背后竟似突生无数芒刺。他此刻周身散发出的冰冷阴鸷的气息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也能感觉的到。他的心里一定很瞧不起她、觉得她很下贱吧?为什么在经历了那样的伤害后,她还是做不到不介意他的眼光、忽视他的感受?

当她听到唐铭本已离去、忽又改变主意转身走下楼梯的脚步声时,她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

‘不要、不要下来、求你——’她在心里苦苦的呐喊哀求,希望老天能帮她一次。她不想让真相以如此直接、如此丑陋的方式揭露!

一声声下楼梯的脚步,像重锤一般一下下痛击着她脆弱的神经,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如果不是前方的两个男人完完全全的封住了她的去路,她一定会选择逃离这场残酷的审判,她实在没有勇气面对当他看到唐铭的那一刻,他们三个人将各自面临的尴尬处境!

坐在空荡荡的公车后排角落,回忆着刚刚经历的难堪场景,妙姿不自觉的拉扯着自己已然破损不堪的衣衫,那些被扯破的痕迹让她觉得无比刺眼,这些都是铁铮铮的证据,证明了她对他的背叛。

为什么她最担心的事竟这么快就在他的面前昭然若揭?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让他知道啊!如果时间能够倒转,她宁愿被王豪糟蹋死,也不愿活着经受这样的折磨。

再见到他的一刻她终于明白,即使他曾经那样对待她,即使已经很清楚自己该有的位置,她还是做不到不介意他的眼光,她不愿让他看到如此不堪的自己。她只觉得自己好脏、好污秽。想着他刚刚看她那充满鄙薄的眼神,她的心痛苦的紧拧在一起,泪水止不住的扑扑流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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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唐璃越过她,冲着楼梯走过去时,她几乎想去转身制止他。但是,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像他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这样一个卑微的小角色而失和,她只是他们灿烂人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连被称作红颜祸水的资格都够不上。

即使这样,她仍不想面对他们兄弟一会彼此碰面的场景,那对于她来讲,太羞耻!她还没有寡言廉耻到这个地步!他们会怎样?心照不宣不笑笑?然后私底下分享一下心得?

想到这儿,她更觉得这个地方她是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当唐伯伯走进屋时,她立即头也不回的狂奔着离去。

有多久没有见过唐伯伯?算起来,大概也有13年了,难得唐伯伯还能认出她来。上次见到唐伯伯的时候她还是个只有八岁大的小女孩呢,一般的小孩子对于这个年纪发生的事大体都没有什么印象,可是她却记得很清楚!因为从那之后,她人生的苦难就马不停蹄的接踵而至,快乐的时光仿佛永远停驻在八岁那年的某一个午后——绿油油的草坪、明晃晃的阳光——直到现在她都记忆犹新,仿佛只要轻轻一吸气,鼻端就会飘过那股熟悉的青草香味。

而他们之后的不告而别,也一并带走了她小小世界中的全部欢乐!可以说,在唐家大宅里生活的三年,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她一直觉得唐伯伯人很好,对他们全家都很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好像很不喜欢唐伯伯,记得他们从唐家大宅匆忙离开之后,每次她不小心提起唐伯伯,妈妈都会一副厌恶的表情,所以“唐伯伯”这三个字渐渐的就成了她家的禁忌,没有人再去提起了。

尽管如此,她仍旧很怀念唐家大宅,也很想念唐伯伯和璃哥哥,她好像再见他们一面,再看一眼美丽的后山,还有那些她编织到一半的小物件,她也好想把它们继续编完。但是此后家里接连遭受的变故,让她无暇顾及更多的私事,小小年纪就要肩负起整个家庭的重担,艰苦的生活使她很快摆脱了少女的青涩,变得务实起来。回唐家大宅的事也就渐渐被淡忘了,但是那个人的身影却一直埋藏在她心里,不曾遗忘,午夜梦回,她常常忆起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脑中想象着他长大以后的模样,然后盼望着在梦里能够和他相遇,这种想象已经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她始终相信,只要心中有爱,就一定能够再想见的!这也成为支撑她顽强生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后来,她在报纸上看到,原来在他们搬离唐家大宅到别的城市后不久,唐家大宅就被转卖给了一个柳姓人家,后来又几经易主,最终被一家国内财团收购,打算改建成娱乐度假村。但是近期传闻唐家大宅又被一家神秘的外国公司以高价收购,不知道其不惜花费重金购买唐家大宅的目的究竟何在。

妙姿对这些商业上的竞争不感兴趣,她从报纸上知晓了唐家大宅最初的主人举家迁移到了美国纽约。纽约——好遥远的地方,她还会有见到他的机会吗?当时的她,一点也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她怕得到的答案会让她失望。

刚刚见到唐伯伯的时候,她觉得很突然,但是静下心来想想他是唐璃的爸爸,他们一起出现本来就很正常。当她再次见到这些小时候被她几乎视为至亲的人,却只徒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悲哀。

她紧握住手中的支票,用手背抹干了脸上的泪。现在不是抱着一堆伤痛自怨自艾的时候,当务之急,她应该想的是如何才能治好妈妈的病,还有怎样能尽快还上欠唐铭的钱。

训斥

唐铭被唐子渊一个巴掌抽的站立不稳,硬生生跌坐在台阶上。

要是放在平时,唐铭别说被打一巴掌了,就是唐子渊拿皮带抽他,他都能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连吭都不吭一声。但是现在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力量像是快要被抽干了一样,就算没有人碰他,他自己都有可能因为撑不住而跌坐在台阶上。

唐子渊心想:这臭小子以前不是很禁打吗?怎么这会一个巴掌就受不住了?肯定是昨晚纵欲过度导致的体虚乏力!当看到妙姿衣衫凌乱,衣料上还有多处被撕扯破的痕迹,还有那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的点点瘀青和吻痕,再看到自己儿子的这副半裸身子的鬼样子,白痴都知道他的这个禽兽儿子对妙姿做过什么!

唐子渊瞥了眼颓丧的坐在楼梯上的唐铭,眉头恼怒的蹙起:“你老实说,妙姿是不是被你强迫的?”

唐铭苦笑,他在老爸眼里就那么饥渴吗?

但是他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如果不是发生了这种事情,还倒霉的被他逮个正着,他才不要和这个死老头呆在一起呢!

唐子渊看唐铭那欠揍的样子,气急败坏的问道:“那你说,你们是不是上床了?!”虽然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但是他还是想让这个混小子自己说出来,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自己惹出的祸就要自己来收拾残局,他已经对不起妙姿的妈妈,他不能再让自己的儿子犯下和自己当年相同的错误!

唐铭在心里骂了句“妈的”,这个死老头还嫌他的处境不够惨吗?问出这种既没有水准、又没有建设性的问题!死老头就算不顾忌他这个始作俑者的感受,也该考虑一下唐璃的感受啊,他问出这种显而易见、白痴都能看得出来的问题是故意想让他难堪吗?难道在唐子渊心里他就是这么敢做不敢当的孬种?他唐铭不是不愿意承认,只是他不想当着唐璃的面亲口说出这个事实,这个死老头怎么就搞不明白?或者,唐子渊并不知道唐璃和妙姿的关系?要不想他再白痴,应该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问出这种让人喷饭的问题!这也表示,他们之间并没有定什么娃娃亲喽?该死!他在想什么啊?都什么年代了,那还会有这样的事?他又何尝搞得清唐璃和妙姿的关系,这也是他心中最大的症结所在,他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是种什么状况,所以才判断不出现在究竟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听到唐子渊的问题,唐璃黯沉的眸瞳几不可察的微闪着,喉结也突兀的颤动了下。

唐铭看到唐子渊那一脸执着的表情,彻底败给他了!他无奈的点点头,之后一副明明知道还问的表情盯着唐子渊瞅了瞅,又郁闷的撇开了眼。

“臭小子,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让你说出来是怕你会赖账!”唐子渊急道,“哎——”唐子渊叹了口气,心中默念:宜秋,我对不起你和你的女儿啊!

唐铭慢慢站起身来,现在他想回去穿上衣服。他一向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也向来不吝惜在自己的床伴面前赤身裸体的展露身姿。但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穿上衣服,掩盖住浑身上下早已被看穿的裸^露证据,减少一些对于眼前人刺眼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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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铭穿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时,没有看见唐璃。

唐子渊告诉他,唐璃说还有一些公事要回公司处理。

唐铭直觉的认为唐璃在逃避。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唐璃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心动?他的心不是块千年寒冰么?

那么自己呢?为什么会为了这个女人打破了一贯的‘交友’原则?难道说——?他不敢想下去,这个答案太可怕了!他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她可是一个‘妓女’诶!唐铭‘好心’的提醒自己这个事实!

唐子渊没好气的瞅了眼唐铭:“你是怎么认识妙姿的?”

“嗯——”他歪头想了想,“她是我公司的员工。”刚说完,唐铭就后悔了,完了,不该这么回答的,这个老头子肯定又要想歪了。

果不其然,唐子渊立即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你,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当初我就坚决不同意你自立门户办什么娱乐公司,要不是唐璃替你说话,我才不会让步呢,我当时就觉得你个臭小子根本就是为了方便自己风流快活!你说你当初老老实实的在唐朝找个位置做多好,现在也不会搞出这样的麻烦事!”

唐铭都快无语了,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烦恼的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好不好?”

“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想怎么狡辩?”唐子渊觉的自己快要气背过去了。

“妙姿是被人下了药,我碰巧救了她,就——就一救到底了呗!”唐铭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突然有些心虚,他的救人的一方诶!应该很理直气壮的不是吗?

“你个混小子,居然找这么低级的借口!你说,要是没有那些药的话,你就不会碰妙姿了吗?啊?”唐子渊气急败坏的责问。

要是没有那些药的话,他会不会——?那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嘛——想这种没有可能的无聊问题干吗?都是唐子渊这个老家伙把他的脑筋都弄笨了!“反正这件事就是老天爷和我们三个人开得一个玩笑啦!”

唐子渊一脸疑惑:“三个人?还有谁?”

唐铭马上意识到自己无意识说漏了嘴,忙转移话题:“哦,是两个人啦,对了,你为什么特别关心妙姿?感觉比关心乐乐还要多哦!”

唐子渊有些诧异:“怎么,唐璃没有和你说妙姿的事吗?”

唐铭想到那天在唐璃公寓的对话,但是他先不打算告诉唐子渊,先听听这个老家伙怎么说:“没提过啊,我连哥认识妙姿都不知道呢!”

“你这么说我倒是也觉得唐璃的表现确实有些奇怪,他好像真的不认识妙姿了似的,应该不会啊?妙姿和小时候的样子几乎没变,我一眼就认出她来了!两个孩子小时候又玩得那么好——应该不至于完全记不起来了吧?”唐子渊纳闷地道。

“‘玩得那么好’是什么意思?”唐铭觉得自己问话的语气怪怪的,但是他现在没空细琢磨自己的心态,他急于知道答案!

“那段时间你一直和你妈妈生活在美国——”

“不许你提我妈!——”唐铭愤怒的打断唐子渊的话。

“不用发这么大的火吧?我绕开就是了——”唐子渊只有这种时候才能忍受唐铭对他大吼大叫,毕竟确实是他欠他们母子的,“妙姿的爸爸在唐璃10岁那年来我们家做管家,算起来已经是16年前的事了,他们一家搬进了宅子里和我们住在一起。那时候妙姿才刚满5岁,因为宅子里没有其它小孩子,所以唐璃和妙姿就总在一起玩,就这样而已——”

“哦,然后过了三年,你就因为不放心在美国无依无靠的我,于是卖掉了那座宅子,和唐璃来美国了,所以他们两个也就被迫分来了,是这样吗?”唐铭有些郁闷的问。

唐子渊犹豫了一下:“不是,其实是妙姿一家人先离开的——”

唐铭疑惑的“啊?”了一声。

“我——我一时没忍住,吻了妙姿的妈妈,被妙姿的爸爸和唐璃撞了个正着——后来妙姿的爸爸就带着他们全家离开了——”唐子渊语带尴尬的解释。

唐铭冷笑一声:“看来,我妈的教训还是没有让你学乖啊?看来妈当时毅然离开你的选择一点都没有做错!”

“我——我当时完全是情不自禁,而且我是真的喜欢上了妙姿的妈妈——”唐子渊郁闷的嗫嚅起来。

“可是人家是别人的妻子,你这么做顾忌到她丈夫的感受了吗?你这个人就是做什么都只凭自己的喜好,完全不会考虑你一时的心血来潮会不会给别人带来伤害!”唐铭不留情面的指责唐子渊。

“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妈,可是我毕竟是你的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教训我?”唐子渊心中郁闷至极,这个臭小子也太不给他留面子了,句句戳到他的痛处。

唐铭没接他的话,转而问道:“你刚刚说那次是被妙姿的爸爸和唐璃一块撞见的,我怎么从来没听唐璃提过这件事?”

唐子渊想了想,亦是一脸搞不懂的表情:“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估计那个时候唐璃年纪还小,根本看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事吧?”

唐铭夸张的嗤笑:“怎么可能?当年你被我妈捉奸在床的时候,我和唐璃不是都在场?那时候我才5岁,都看得明白你干得丑事!唐璃撞见你和妙姿妈妈那会,应该有12、3岁吧?你说他能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唐子渊被唐铭说的脸色发青,他其实也知道当时的唐璃不可能看不明白,只是他真的不知道唐璃之后从来不提这件事的原因,现在细想想,不光是这件事,就连妙姿的一家他好像也完全没有提起过,唐璃的心事外人一向都很难看懂,就连他这个做爸爸的也不例外:“我那时工作忙、应酬多,大部分的时间都不呆在家里,所以唐璃那时候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和妙姿一家一起度过的。他们全家人心肠都很好,看到自从他们来后,唐璃脸上逐渐多出的笑容,我也感到很高兴。我知道唐璃其实一直都很渴望母爱,而我又完全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可以说,自从你们离开后,唐璃的内心一直是很孤独的。而妙姿的爸爸、妈妈正好填补了他的这个情感空缺,唐璃那个时候很喜欢亲近他们,和他们的感情几乎到达了亲人般的程度。大多数时候,他只有和他们一家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现在想想,那段时间是我见过唐璃笑得最多的时候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打那件事之后,他就好像完全忘了妙姿一家人一样,决口不再提一点关于他们的事,而且,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唐璃的脸上就很少出现笑容了,他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冷淡,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唐子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是啊,我对着你都笑不出来,更别说本身就不爱笑的唐璃了!”唐铭冷嘲热讽道,原来他们竟然一起生活过三年的时光,那么唐璃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尹妙姿呢?那三年中,都发生过什么事情?难道那时唐璃就?

忽然,他好想当年那个留下来——留在唐家大宅的是他啊!

不曾忘记的伤痛(上)

听到门铃的响声,正在厨房刷碗的李嫂忙跑出去开门,她心中纳闷,这么晚了会是谁啊?

一开门,一具庶长的人影猛地跌撞了进来,吓了李嫂一大跳,他随即撑住身边的墙面勉强站住了:“不好意思,李嫂,一时找不到别墅的钥匙了——”

“哎呀,大少爷,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李嫂忙把一身酒气的唐璃扶到沙发上,同时大喊:“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刚刚李嫂看这个时间大少爷还不回来,估计他今天是回公寓那边住了,本来打算刷完碗直接去锁上大门的,谁知道少爷竟在这个时间回来了,还醉成这个样子!

李嫂将唐璃搀扶至沙发上,看到他醉的几乎不省人事的样子,她赶忙跑去厨房为他弄些可以解酒的东西。

唐子渊刚回到卧室没多久,就听到了楼下传来李嫂的叫声,他忙又下了楼,有些急事他想和唐璃商量一下。

看到沙发里喝得醉醺醺的唐璃,唐子渊感到纳闷:“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唐璃的酒量和酒品一向都是有口皆碑的啊!”

李嫂拿着泡好的解酒茶走过来。

唐璃接过李嫂手中的杯子,一口气喝了下去,接着闷哼一声,头上冒出了阵阵冷汗,好些在难受的隐忍着什么,蓦地他起身往洗手间冲去,接着就从里面传来了阵阵呕吐的声音。

唐子渊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嘀咕:“我一向认为稳重自持、优雅到无懈可击的唐璃,原来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他吩咐李嫂可以去休息了,剩下的事他来处理就好。

唐璃吐过之后,觉得身体比刚才好受多了,最起码能保持平衡,而且脑筋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之前的一幕幕又重现在脑子里。

他自嘲的笑了笑,要不是刚巧在酒吧遇到了程乐乐,估计今天自己就回不到这里来了。自己的公寓离那间酒吧只隔了一条街,为什么要大老远的叫她送自己回别墅呢,难道真的是怕自己酒后乱性?唐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人君子了?

还是你根本不想给程乐乐机会,让她和自己有什么牵绊。你何苦这样呢,不是都要和她订婚了么?

上次喝这么多酒是什么时候?为了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值得么?你没有看见她今天手中拿着的支票吗?那是唐铭给的吧?这个贱女人还真是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唐璃愤恨的紧咬住唇,双手也攥得死紧,眼中布满了腥红的血丝。

她怎么就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为什么还是不知悔改?还要去招惹唐铭?唐铭可是他的亲弟弟啊,她这么做就不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她到底想要多少钱?多少钱能够满足她?他不是给了她张支票让她随便填么?就是不希望她再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身体。收购她所在的公司也是为了不让她再拍那种写真,仅此而已,难道她以为他真的需要那么一家不入流的小公司么?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生活真的会泯灭一个人的本性?还是,她本就如此,就像她妈妈一样,为了过上好日子,可以不择手段去做任何事!

他真是傻啊,傻的可笑!

唐璃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到了相对正常的状态,他敛去了在洗手间内复杂的思绪,又戴上了一贯平静的面具。他看了眼沙发里坐着、紧张兮兮望着他的唐子渊,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随意的问了句:“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唐子渊小心翼翼的试探:“没发生什么事吧?”

唐璃敛下眼,随口答道:“没什么,应酬而已,不小心喝多了。”

“那对方一定是个高手,想把你灌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唐子渊仍然有些怀疑,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唐璃今天看上去有点不对劲,虽然还是惯常那副淡然的样子,不过看上去就是有些勉强。

唐璃只是淡淡回应了句:“嗯,是个高手。”

唐子渊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好就这个话题再多问什么,于是他岔开话题:“对了,唐璃,你今天见到妙姿怎么反应那么冷淡?你不会真没认出她吧?”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唐璃紧闭的心门好像猛地被人撞击了一下,他微微皱了皱眉:“开始没认出来,只是觉得有些面熟,后来听您叫出她的名字,才隐约记起了些。”

唐子渊撇撇嘴:“也不知道你这种冷冰冰的性格像谁,想小时候那会你们天天玩在一起,现在却几乎记不起来人家了——”

“可是世界很小不是么?唐铭和她却认识了。”唐璃仿佛不经意的提起。

“说到这个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唐铭这个臭小子居然干出这种好事,我——我一定要让他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我要让他娶妙姿!”唐子渊一副正义凛然兼认真的样子,显然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娶妙姿?——”唐璃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的手在唐子渊看不见的地方不自觉的紧握成拳,泛白的骨节坚忍的突起着。

“对!我考虑再三,只有让唐铭和妙姿结婚,才是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法!”唐子渊觉得他自己曾做过的错事不能让唐铭再错一次。

不曾忘记的伤痛(下)

“哦,那岂不是顺遂了她妈妈的意?”唐璃冷冷的嗤笑。

“谁妈妈?”唐子渊没听懂。

“黄宜秋,爸爸您不是不记得这个人了吧?”唐璃饶有深意的盯着他瞧,眼底迸射出近乎仇视的冷茫。

“哦,原来你还记得你黄阿姨——”唐子渊感到有些心虚,不敢看唐璃的眼睛。

“我当然记得她,玻璃花房的场景我可是历历在目呢!”唐璃眼中蹙着寒意,话中有话的提醒唐子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