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妙姿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发现Medusa那如深海漩涡般的琥珀色眸瞳亦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她急忙尴尬的移开视线,故作生气道:“怎么开车这么不小心?撞到人怎么办?”边说着,边僵硬的移动脚步,准备绕开Medusa的车子,继续往回赶路。

车内的人望着她欲离去的背影,嘴边泛起浅浅的笑意,她美眸流转,微微的轻启薄唇:“上车。”

妙姿一愣,禁不住停下脚步,不敢确信刚刚听到的话是对她说的。

直到Medusa越过副驾驶的座位,亲手为她开启了车门,琥珀色的眸瞳噙着勾魂摄魄的光芒望着她,再次开口让她上车,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同时心里隐隐觉察出Medusa的出现绝非偶然,并且她已隐约猜出她的目的何在。

“我没空。”妙姿的脸颊微红,稍显生硬的拒绝,同时迈开脚步,准备离开。她暗忖,Medusa干吗用那种眼神看她啊?摆明了是想蛊惑她!这个女人的诱惑力简直太可怕了,魔魅到连女人看到她都会禁不住脸红心跳,更遑论男人了,估计世间没有哪个男子能抵御的了她的魅力吧。不过她可不会因为别人几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就放弃和唐铭的结婚计划。试问,她成全了别人的爱情,谁来成全她妈妈的命?!

说服

下一秒,Medusa利落的窜下车,挡在了她的身前。

天啊,她好高!足足比她高出一大截!削瘦的身材,一身极其普通的休闲装扮,却完全掩盖不住她身上的耀眼星光,这个女人,绝对是个天生做明星的料!

妙姿明显的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手心也微微的冒出了凉汗——和自己最崇拜的偶像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虽然明知她是居心叵测,她仍是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看着她脸上紧张僵硬的神情,Medusa玩味的开口:“我不用再做自我介绍了吧?”

当那熟稔的略显低沉的嗓音侵入妙姿耳膜的一瞬,立时像一记警钟敲醒了她!眼前的人是Siren的Medusa!是要破坏她计划的敌人!

妙姿强迫自己收回不自觉被她吸引的视线,微低下头,打算避开她,继续走自己的路。在这么优秀的女人面前,她无法抑制的感到自惭形秽。她觉得心里好难受!为什么她们明明已经拥有那么多,却还不知足,非要跟她这种一贫如洗的人争抢东西?真该叫她们体验一下她的生活,让她们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知足常乐!

“给我十分钟,我们谈一谈。” Medusa扯住她的手臂,阻止她欲离去的脚步,琥珀色的眸瞳中呈现出深切的恳求意味。

妙姿甩开她,不屑的抬眼嗤笑:“Medusa小姐,你凭什么认为只用十分钟就能说服我?你想怎么干?用钱打发我么?告诉你,我的胃口可大着呢!”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嫁给唐铭?” Medusa的目光中流露出明显的鄙薄,和一丝兴奋?!

妙姿努着嘴,一派世俗的样子点点头:“没错!所以,你要是给不了我唐铭一半的财产那么多钱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说服我比较好,免得白白浪费口舌。”

Medusa的眼底突然燃起异样的火焰,正当妙姿有些惧怕的以为她要对她破口大骂时,她居然一下子栖身上来,激动的一把搂住妙姿细瘦的双肩,动作粗鲁的竟不像是个女子,痛得妙姿瞬间龇牙咧嘴起来,天哪!她的力气怎么这样大?!

Medusa一脸兴奋的盯着妙姿:“没问题,只要你肯放弃唐铭,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妙姿的脑子轰得炸开了,她没想到得到的答案会是这样?!本来是想狮子大开口让她知难而退的,没想到她居然一口气答应了,这下可叫她该如何收场?

妙姿不由得乱了阵脚,她挣脱开她紧搂住她的双臂,微恼的蹙眉盯住她:“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都说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了,你有时间的话不如去说服说服唐铭!”其实妙姿打心眼儿里一点也不希望Medusa去说服唐铭,以唐铭喜好女色的程度,面对这样一个倾世美女,带着一副我见犹怜的神情和他诉说着恳求,他能说出拒绝的话么?而这种结果也是妙姿最不愿意看到的!

她口不对心的一句话,却叫Medusa摇着头笑了,虽是在笑,那笑容里却饱含了深深的讽刺和悲哀,她喃喃自语道:“Psyche,你这是何苦?他宁愿选择这样一个连他的过去都不了解的女人,也不愿意回头看看身后的你。”

她脸上笼罩的那种近乎于绝望的哀伤几乎瞬间刺痛了妙姿的心,那种表情,多么的似曾相识!当她穿着那些异常暴露的内衣坐在化妆镜前,镜子里的人就是用这样的表情在凝视着她。她知道,那样的神情是装不出来的,在那抹哀伤的背后,是数不尽的无望堆积起来的高墙。

一种感同身受的悲怆使她禁不住走过去轻拍Medusa的背,她的背好瘦,她都能感到衣服下面突起的脊骨和瘦削身躯的些微颤抖。

Medusa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她漂亮的眼眸,她咬了咬下唇,艰涩的启口道:“他和你说过他爱你吗?”

妙姿眨了眨眼,对于Medusa问的这个突兀的问题,她条件反射的回应:“谁?”

Medusa不屑的扯扯嘴角:“还能有谁?难不成你还有别的男人?”她挑眉讥诮,这个女人的装傻功力还真是一流,能让唐铭答应娶她,这个女人一定不是个简单人物!

妙姿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天在医院唐铭对她说过的话,她迟疑着开口:“算是——有吧。”只是那样的表白能代表什么?

“是吗?”Medusa脸上的落寂更重了。

妙姿知道自己不能在此处继续逗留下去了,因为她根本就不敢肯定Medusa是不是在跟她演戏,还演得是让她最没有招架能力的苦情戏。

于是,她不再犹豫的转身欲离开。

“别去!”身后传来的一声急迫的叫喊止住了妙姿的脚步,“求你!”之后是沉痛的哀求。

她回头,蹙眉望着她:“为什么一定要阻止我?”

Medusa的眸光变得凝重:“因为Psyche失去唐铭会没命的!”她认真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妙姿撇嘴冷笑:“如果我告诉你我失去唐铭也会没命呢?”失去了妈妈她还有什么动力活下去?!

“你不会的!” Medusa锐眸紧睨住她,狂鸷的断言道。

“哦?为什么?”妙姿气结,她凭什么这么肯定?她很了解她么?

“因为你根本不爱唐铭!” Medusa紧锁住她眉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妙姿被她魔魅的眼眸盯得心脏漏跳了两拍,她慌忙心虚的别开眼,刻意强调的加大说话的音量:“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他?难道爱一个人一定要表现出来吗?”

Medusa自嘲般的冷哼:“因为我知道爱一个人应该是种什么状态,而你,一点也不在这种状态里!”她一针见血的说出事实。

“我爱不爱他管你什么事?”她又何尝不知爱一个人的滋味?那种苦涩中带着甜蜜的味道,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看到她被说中心事的羞愤模样,Medusa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测:“所以你和他结婚必然是抱有其它目的,这也是我认为可以试着说服你的原因。”

“那你怎么不去问问唐铭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不去试着说服他?告诉他Psyche没有他就会死!我想唐铭这么懂得怜香惜玉,肯定不会对这样的爱视而不见的!”妙姿情绪不可抑制的激动起来。

Medusa夸张的抬眉嗤笑:“唐铭懂得怜香惜玉?这估计是我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我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冷血的男人!实话告诉你吧,Psyche有很严重的心脏病,根本不能经受任何刺激,任何情绪上的波动都可能一下子要了她的命,而这病的罪魁祸首就是唐铭!”

妙姿一下子呆愣住,兀自的睁大双眼,半晌,她呐呐的开口:“你——你说什么?”

“我想你都听清楚了,我没必要再重复一遍。” Medusa生硬的撇开眼。

妙姿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发胀,难道唐铭是因为这个原因刚刚才保持沉默的?她不解的皱起了眉头:“既然这样的话,唐铭还有什么理由不接受Psyche呢?”

“因为——”突然,她上前扯过她的手,带着她急奔两步。

妙姿刚想开口叱责,Medusa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轻声道:“嘘——,如果不想被狗仔队拍到,就赶紧上车跟我走!”

想想上次被曝光的悲惨遭遇,妙姿只好选择暂时相信她,跟着她上了车,她可不想再一次的登上报纸,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玛莎修道院的后山

待Medusa发动了车子,妙姿从后视镜里果然发现有两个记者从树丛里窜出,一副咬牙切齿的不甘心模样。

果真,好险!

“谢谢你!”她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略显尴尬的搅弄着手指。

Medusa抬眉,不解:“有什么可谢的?”

“因为我,让你损失了一次曝光机会。”她呐呐的开口。“你们明星不都是靠狗仔队的偷拍,来增加曝光率么?”

Medusa不屑的嗤笑:“你这是在讽刺我么?你难道不知道,Siren自出道以来,私生活的曝光率几乎为零?”

妙姿想了想她好像是没有看到过什么关于Siren私生活的报道,不过她平时也很少有时间去看电视和杂志什么的,于是她照实说道:“娱乐圈的事我都没什么时间关注。”

不过,自从喜欢上Siren以来,她都会把那些无意间在报纸上看到的关于她们的消息剪下来,然后将它们压在写字台的玻璃板底下。尤其是关于Medusa的消息,她会更加留意一些。偶尔的瞥上一两眼这些剪报,是她灰暗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小小快乐。

Medusa心中冷嗤:哦?真看不出,这个女人还挺忙的!不过细想想,这种妄想钓到好男人,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拜金女人,当然要花大把时间在美容中心、健身中心、交友中心、酒吧这样的地方了。

可是,她怎么看也不像经常出入这种场所的女人啊?!

还是说,这一派清纯的模样只是她用来蒙骗男人的,其实骨子里比哪个女人都狐媚?!要是没有点儿特殊的伎俩,怎么能引诱的了唐铭?

妙姿见Medusa兀自沉思着,她便不再打扰她,随意的把脸冲向窗外。她现在的心里很混乱,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怎样的选择?原先义无反顾的心在得知Psyche也患有心脏病时,竟突然变得犹豫。妈妈也有同样的病,所以她很清楚这种病的禁忌,其中,最忌讳的就是刺激到患者的情绪。一个是她的至亲,另一个说白了只是个毫不相干的人,她到底要不要更自私一点?

可是Psyche已经拥有够多的了,不是吗?那种没有唐铭会死的话也只是说说而已吧?她可不相信Psyche会真的因为失去唐铭而就此放弃她多姿多彩的人生,她应该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才会如此任性的说出这么决绝的话,等到她真正要面对分离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的要坚强了!

至于可怜的妈妈呢?她什么都没有,还要让她遭受这样沉重的打击,她肯定会受不了的崩溃的!

虽然,她还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是她心中的天秤已经明显的偏向一侧。她知道,Medusa一定还想要和她说些什么,等她把要说的话说完,她就立即和Medusa表明自己的立场,让Medusa彻底断了说服她的念头!

一直沉默不语的Medusa突然状似随意的问道:“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妙姿一愣,下意识的说出:“玛莎修道院。”

Medusa微微皱眉,这也是她的伪装吗?刻意做出一副充满温情和爱心的善良模样,以此来蛊惑那些上层社会的男人?唐铭呢?也是这样被她吸引的么?

见她蹙眉不答的样子,妙姿慌忙补充道:“是玛莎修道院的后山。”说完,她有些脸红的侧过头去,佯装欣赏窗外的风景。

Medusa的眸光变得氤氲,她没再多问,也许到了那儿一切谜团就能解开了。

她猛打了一圈方向盘,调转了车的方向,朝着玛莎修道院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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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车子就停在了玛莎修道院后山的山脚下。

妙姿缓缓开启了车门,望着眼前,那郁郁葱葱的青山,还有那萦绕在鼻间的青草香味,让她仿佛回到了遥远的从前,那段无忧无虑的纯真岁月,耳畔似乎传来了小女孩因为不小心摔伤了腿难过的哭泣声,还有小男孩耐心的哄诱声,看到小女孩仍止不住哭泣,小男孩从旁边的小树上摘下一朵初春新长出的小花,替小女孩别在了头发上,小女孩这才破涕为笑,那笑容里皆是满满的幸福。

不自觉的,她的眼睛湿了,她抬眼望向天空,碧蓝的天幕中尽是唐璃的脸。

正午刺眼的阳光让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眼泪就这样顺着眼睛的缝隙从眼尾淘气的溜出来。

她赶紧背过身去,尴尬的抹去那些不争气的泪水。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她慌乱的阻止道:“别,别过来,只是有小虫子不小心飞到眼睛里,真的——很难过!”

Medusa停住了脚步,怔怔的望着她不住颤抖的背影,琥珀色的眸子探究似的眯起,此时此刻,在她面前的她是真实的么?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为什么她总是让她看不清楚、感到迷惑呢?

“Medusa,你认为爱一个人是怎么样的?”妙姿转过头,突兀的问道,脸上犹带着未干透的泪痕。

Medusa被她没来由的问题搞得一愣,下意识的说道:“只要那个人幸福就足够了。”之后Medusa像怕被看穿心事似的别开脸,同时暗地里思忖她突然这样问的原因。

妙姿再次回头望向那漫山遍野的葱绿,眼前仿佛浮现出那熟悉的小石桌、小石凳,就连石桌上的纹理她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上面靠近边沿的位置有一个明显的凹痕,那是因为璃哥哥总把重重的大书包放在那里,时间久了烙下的印记。石桌上铺满了她用来编织的藤条和野花,中央的位置空了出来,璃哥哥编给她的指环就静静的躺在那里:“只要那个人幸福就足够了,只要那个人幸福,就足够了——”她反复的默念着Medusa的话,眼中的雾气更重了。

不期然间,她笑了。

她转头看向Medusa,犹带着泪痕的眼中尽是释然的光芒:“我明白了!谢谢你!Medusa!”

只要他能幸福,就足够了。

她那纯美的不加任何修饰的笑颜,竟让Medusa恍惚的一时移不开视线。

“Medusa,你有喜欢的人吗?”Medusa那勾魂摄魄的美眸盯得妙姿一阵心慌,她没话找话的想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同时黯恼自己为何在喜欢的偶像面前竟是如此的放不开?!

她突然而至的问题使Medusa慌忙狼狈的移开视线,她气恼于自己的失态,敛下眼窘声道:“有——或者没有——本来就没区别——”

妙姿微微蹙眉,这算什么答案?

“我们换个话题怎么样?” Medusa轻轻拨弄了下前额的碎发,借机掩饰她脸上不自然的神情。

见她不愿意回答,妙姿也不勉强,毕竟像她这样的明星对这类问题本就敏感,不过她直觉的感到Medusa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孟小蝉

Medusa转身面向一片绿意盎然的小山,她一派潇洒的径直坐到身下的草坪上,双手后撑,微仰起完美到不真实的面容,轻轻的阖上眼睑,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在眼缘处投下一边一个半圆形的小阴影。

妙姿呆呆的望着她的侧脸,心中再次升起感慨,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绝色?连她一个女人,都情不自禁的为她心驰神迷。

半晌,Medusa微睁开魅惑的眸子,状似无心的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妙姿也随着Medusa的动作坐了下来,她的眼中不经意地袒露出一丝温柔:“这是我几年前来这里做义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当时她就觉得这里和唐家大宅的后山好像,于是就立即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这里是她一个人的‘秘密花园’。

义工?Medusa在心里不屑的冷笑。这样的拜金女郎也会来做义工?!当她是三岁小孩子么?不过她没空戳破她的谎言,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她刚想开口,妙姿却抢先一步:“你想跟我说些什么呢?”

Medusa有些意外她会先提出来,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再和她兜圈子。

她微坐起身来,琥珀色的眸子直视着前方:“我想和你谈谈Psyche。”

妙姿点了点头,她猜到了。

“你认为Psyche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Medusa抬眉,瞅着妙姿。

妙姿想了想:“嗯,美丽、高贵、有才华、富有,总之是集所有优点于一身的女孩子。”

“是吗?” Medusa戏谑的挑眉,“也许吧,她现在的确看上去不错。” 此时,她惑人的眸瞳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妙姿不解,她为什么这样说?还有她那种表情好奇怪?

Medusa 的眼眸微闪,迟疑了下,终于开口道:“如果我告诉你,Psyche原本并不是你说的这个样子,你会信么?”

妙姿侧过头面带疑惑的瞅着她,看到她美丽的脸庞上隐约流露出的哀痛,妙姿脑中的迷雾更重了。

Medusa 轻轻叹了口气,微扬起头随意的看向天空,喃喃启口道:“几年前的Psyche,还是个混在纽约街头的太妹,打架斗殴、满嘴脏话、嗑药、酗酒,这些事对于她来说简直如家常便饭般平常。”

妙姿蓦地愣住了,满眼满脸皆是不可置信。

Medusa神情落寂的撇嘴一笑,好看的眸子斜睨着她:“怎么?你不信?”

妙姿点点头,她是真的不信。

Medusa半眯起眼,眼眸中尽是妙姿读不懂的深意:“她是为了唐铭才蜕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妙姿愣住:为了唐铭?这么说Psyche曾经真的颓废堕落过?妙姿突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只是Psyche可比她这个万劫不复的人幸运多了。Medusa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个?是想让她知道Psyche为了唐铭付出了多少吗?可是爱情并不能以付出多少来衡量,并不是付出的多就一定会有回报。Medusa不会不懂这样浅显的道理吧?

“我和你说这个并不是想告诉你Psyche为唐铭付出了多少,” Medusa像猜透了妙姿的心事般,波澜不惊的开口,“只是想让你知道她爱唐铭爱到何种程度,”说到这,Medusa顿了顿,琥珀色的眸子微暗,“绝对可以用疯狂来形容了!”

妙姿皱了皱眉:“可是爱情是要双方都有感觉才可以吧?”

Medusa撇嘴讥笑,满脸都是自嘲的神情:“我原先也是这样认为,可是对一些特殊的人,你真的无法狠下心漠视她的付出,不去帮助她。”

“Psyche对你来说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人?”妙姿挑眉讥诮,同时尖锐的指出,“可是对于你特殊的人,并不是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特殊的!”

Medusa苦笑着摇摇头,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哀伤:“不光对我,对所有人来说,她都是一个特殊的人。”

“为什么?”妙姿不禁问道,一脸讶异。

Medusa敛下微暗的眼眸,轻轻蹙眉:“因为,她是一个禁忌的人。”她的手在膝畔紧紧的握成了拳。

“禁忌的人?!”妙姿惊讶的重复,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你知道Psyche的中文名字叫什么吗?” Medusa突兀的开口。

妙姿摇摇头,搞不清她为什么突然将话题转到这儿。

Medusa眯起眼,冷声道:“她的中文名字叫孟小蝉,她的父亲即是鼎鼎大名的正宏集团的总裁孟正宏!”

妙姿倏地睁大眼:孟正宏这个名字她听说过,由他一手创建的正宏集团总部设在美国,分部遍及各个大洲,实力几乎和唐朝国际不相上下,想不到他居然是Psyche的父亲!既然Psyche拥有如此强势的的身家背景,她又为何要?

仿佛看出了妙姿心中的疑虑,Medusa接口说道:“很奇怪是不是?Psyche既然有个如此富有的老爸,她又何必小小年纪就到社会上去鬼混呢?”Medusa的眼眸中突然放射出冰冷至极的寒芒,她不屑的冷哼一声:“实话告诉你,孟正宏那个臭男人,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小蝉的亲生父亲是,是个——”她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挣扎着说不出口。

“是个什么?”妙姿紧张的追问,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Medusa 闭了闭眼,像拿定主意般紧咬住下唇,事到如今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那个肮脏龌龊的家已经让她受够了:“是个午夜酒吧的男侍应——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男妓!” Medusa痛苦的蹙起了眉峰,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说出了这个答案。

看到Medusa紧紧握住的拳,和因紧咬住牙关而僵硬颤抖的鬓颊,妙姿亦难过的撇开脸,瑟缩着声音道:“这怎么可能?”

Medusa充满鄙薄的冷笑道:“小蝉的母亲原本是孟正宏的地下情人,她是在孟正宏的前妻去世之后才嫁到孟家的,在她仍是地下情人的阶段,因为不满意孟正宏始终不与前妻离婚,而出于报复的目的,同一个牛郎发生了一夜情,并拍下DV,寄给了孟正宏。之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于是为了更加刺激孟正宏的情绪,她故意将这个孩子生了下来。”说这些话的同时,她琥珀色的美眸中不断迸射出仇恨的厉芒。

妙姿不敢置信的掩口惊呼:“莫非,这个孩子就是?”天哪!怎么会这样?!

“没错,这个孩子就是Psyche。” Medusa痛苦的蹙起了眉,“她是孟家的禁忌,是孟家全体人的耻辱,包括,包括她的亲生母亲,亦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只因为,小蝉的存在,时时刻刻都提醒着她曾经对孟正宏的背叛。”她的眼眸隐忍着愤怒的火焰,每说出一个字都仿佛是硬生生地从牙缝中挤出来般,苦痛又艰涩。

妙姿紧闭住双眼,拼命的压制住这件事带给她的震撼,半晌,她迟疑着开口,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那Psyche自己知道这件事吗?”

“嗯,不过她是在随母亲来到孟家之后才知道的。是无意中听到孟正宏前妻生的两个女儿的谈话后知晓的。”Medusa说到这里的时候,双手不自觉的攥得指节发白,牙关也紧紧的咬住,两颊僵硬的绷紧着,眼眸中噙满了骇人的恨茫,“你知道吗?那年她才只有12岁。这样的事对于一个12岁的小女孩意味着什么?自己原先一直敬仰着的父亲并非自己的亲生父亲,而自小一直渴望的来自父母的爱也在一瞬间变成了泡影。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从小到大父亲对她的态度总是近乎于嫌恶,而母亲也几乎视她为无物。她也终于搞清楚,一直以来来自孟家上上下下人的鄙薄和轻视究竟原因何在。只是这样的答案太残酷、太丑陋,叫一个尚且如此幼小的心灵如何能承受得住。”至此,Medusa的声音已然因为剧烈颤抖而无法继续说下去,仿佛竭力隐忍着极大的痛苦似的,她将头埋得很低,不愿让人看到她的悲伤。

放弃

妙姿则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颓然的呆愣在那里:这是什么样的人生?大人造的孽为什么要加注在可怜的孩子身上?这样的童年叫一个只有12岁的小女孩怎样去面对?相较之下,她是何其的幸运,起码她有疼爱自己的爸爸和妈妈,还有在唐家大宅度过的快乐时光,而Psyche呢?真真正正的什么都没有。

她喃喃启口道:“既然小蝉的母亲并不喜欢她,而她又非孟正宏亲生,为什么她还要把小蝉带到孟家?她难道不曾想过小蝉在孟家的处境将会多么悲惨?”

Medusa紧紧的握住了拳,是啊!为什么要将她带去孟家?为什么就没想过孟家那些眼里只有钱的冷血畜生们会怎样对待小蝉?可是,如果不带着她,她一个小女孩能上哪去?总不能将她送到福利院去吧?她痛苦的开口道:“是小蝉的哥哥坚持这样做的,他说如果不把小蝉带在身边,他也绝不会踏进孟家!”

“小蝉的哥哥?”

“嗯,那是小蝉的母亲为孟正宏生下的孩子,也是孟正宏唯一的儿子,当年孟正宏之所以会娶小蝉的母亲,除了因为前妻生病去世外,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太需要一个儿子来辅佐和继承他的事业了。而前妻只为他生下两个女儿,所以小蝉的哥哥即是他唯一的儿子、亦是唯一的继承人。” Medusa像说着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话,满面皆是冷漠和没有一丝温度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