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失忆了吗?

应该是那次不小心摔伤了头才会这样子的吧?!

不然她不会只要一试图回忆过去那些近乎于空白的人生片段,便会引发异常剧烈的头痛,这样的症状发作的次数多了,她便不敢再去回忆,她怕那种可怕的疼痛会硬生生的将她的脑壳劈裂。

她知道自己很多时候都是固执的在逃避,她怕那段空白的记忆也许会是潘多拉的宝盒,开启的一瞬便意味着灰暗和绝望。

但是这样自欺欺人的把持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真的是对的吗?在那段丢失的记忆里,璃哥哥会不会已经有了深爱的女人?而他和她早就缘分已尽、形同陌路?只是这样一场意外,又让她回到了最初的原点,以为他们之间仍像小时候那般亲密,持续的编织着童年的美梦,而璃哥哥因为同情她的遭遇和碍于她的病情,所以才一直没有戳破她虚构出的爱情幻梦。

这样的幸福真的是她想要的和希冀的吗?璃哥哥会不会撑得很辛苦,会不会眼下的一切对他来说早已成为一种痛苦的负担,却还必须要去强颜欢笑的承受?所有发生过的事实不会因为她的遗忘而不复存在,眼下这份看上去来之不易的幸福也许只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华丽泡沫。

所以,她总是小心翼翼、如饥似渴的收集着这段时间和璃哥哥的每一寸回忆,她将这一份份的幸福统统装进自己悄悄搭建的记忆小屋中,就是怕自己恢复记忆的一瞬,这段凭空编织的幸福就会瞬间灰飞烟灭。从来英国到现在,璃哥哥对她的关心远远高于对他自己,所以即便只是场梦,她也应该感到满足了;即使是泡沫,也绝对是沉甸甸、充满幸福感的。

她反复的告诫过自己不能贪心,即使落幕的一刻不完美,也要坚强的笑着醒来,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璃哥哥的负担。

妙姿不由得抬起手臂,将手掌伸向阳光照射来的方向,想借此汲取一些勇气和温暖。突兀的,一阵风吹过,从指缝中带走了光芒,留下来的,只是一大片灰蒙蒙的乌云。

潘多拉宝盒要开启了吗?勇敢的睁开眼去面对吧,毕竟宝盒还将希望留存在了手心,人生从来就不会有真正的绝望,绝望只是因为我们自己放弃了自己,我们将自己的心彻底的封存起来,固执的不去看那些握在手心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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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姿——”

突兀的呼唤声止住了妙姿想要走回屋里的脚步。

这不是璃哥哥的声音,虽然同样的好听、同样的充满磁性和诱惑力,但她很确定这不是璃哥哥在唤她。

会是谁呢?

她疑惑的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含着激动、热切和沉痛的陌生脸孔。

好美的男人——

如果一个男人也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话。

妙姿眼里的茫然如一记重锤狠狠的击中了孟靥的心——

‘尹小姐说只要拿到钱就会立即离开你,还保证今后即使在街上碰到也会装成不认识你。’

真的是这样么?

“妙姿?”他小心翼翼的试探,声音颤抖的厉害,眼神中混合着矛盾而复杂的眸光。他知道自己在退让,在给她机会,在期待她能看到他眼中的信任。

可是,事实永远都比想象中残酷。

就连他这样的退让她也看不见。

“你是谁?——”妙姿蹙眉急着向后退了两步,因为在这里除了璃哥哥她几乎没有和其他人接触过,加上对自己曾经过往的迷惘,她本能的对陌生人感到惧怕和排斥。

孟靥的拳头恁地攥紧,耳膜几乎在瞬间被刺穿,他的耳朵嗡嗡直响,几乎分辨不清来自周围的任何声音,唯一能听到的就是灵魂分崩离析的轰鸣。

这就是他花费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几乎翻遍了全世界的各个角落得到的结果么?即使知道她又和另外一个男人住在一起,他也依然不放弃的前来找她,只是想证明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个误会,都只是陈芳绮凭空捏造出来的,她不是也不该是那样的女人。

即使她是——

只要她下一刻愿意回头,他可以权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的一切都还和原来一样。他可以拼命的说服自己她只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

他想至少她可以被感动吧?

他觉得自己的爱情已经缩成一个小点,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自我毁灭?

她那刻意漠视的眼神,远比直接告诉他那肮脏的真相还要来的犀利、来得讽刺。

正因为有所期待,所以在真相揭晓的一刻才会感到死寂一般的失望。

他的感情终究敌不过一张薄薄的支票,是她,让他彻彻底底看到了人性的丑陋和贪婪。

爱情对他来说为什么就那么难?!

孟靥不甘心的冲上去一把攫住妙姿的肩臂,那眼中放散出的噬人的灼痛几乎在瞬间烫伤了她,她惊恐的瞪大眼眸,不知道他眼中那触目惊心的狂鸷怒焰究竟因何而来。

“你为什么可以装得那么逼真?你怎么忍心?你怎么能?——”他痛得几乎说不下去,他知道自己必须清醒了,可是为何他竟仍是固执的想继续做梦?!

“我没有——我——”妙姿的思绪突兀的混乱,各种毫无关联的画面纷纷在脑中流窜,却又都是稍纵即逝。她急切的想抓住它们看个究竟,却完全追不上它们迅捷的脚步。

她好急,好恼怒自己。

太阳穴开始突兀的拧紧,疼痛瞬间侵袭了她的脑。

她难过的呻吟起来,头好像要裂开一样——

她痛苦的浑身颤抖,冷汗猝然间近乎于疯狂的落下。

孟靥察觉到她的异样,急忙扶住她:“妙姿,妙姿,你怎么了?——”

见她痛得说不出话来,他打横将她抱到一旁的长椅上,看到她那冷汗涔涔的惨白脸颊,他简直快要急疯了。

“妙姿——”一声惊悸的急唤响在孟靥身后。

“璃哥哥,我好痛——”妙姿下意识的挣扎叫嚷道。

孟靥还没来得及回头,唐璃便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只飞速的对他说了句:“快进屋来。”就马不停蹄的抱着妙姿奔进屋内。

孟靥讷讷的望着唐璃消失在门扉处的身影,心狠狠的扯紧了——原来,和她在一起的男人竟是唐璃,他不是结婚了吗?又怎么会?!——

噙着浓浓的疑惑和不安,他微锁眉头向着屋门处走去。

放手

待喂妙姿吃下医生开得止痛药后,她很快便沉沉的睡去。

唐璃细心地帮她擦去了额上的汗珠,之后轻轻的阖上了卧室的门,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了客厅。

正静静的伫立在宽大的落地窗前望向远方的孟靥,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立即转过头来:“她究竟是怎么了?”琥珀色的眸瞳中挟着明显的焦急和心痛。

“她——失忆了。”唐璃白皙俊朗的面孔有些僵硬。

“失忆?!”孟靥惊住,如果这是个玩笑的话也开得太离谱了些,况且唐璃也不像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她现在只保留了童年时期的记忆,其它的人和事全忘记了。”唐璃敛下眼,再次向他印证了这个事实。

孟靥的心脏顿时收缩,原来妙姿不认识他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

“为什么会这样?”他眼神波动,颤抖着声音开口。

“因为,因为你母亲不想要妙姿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就找人——让它消失了。妙姿被他们打倒在地,摔到了头,于是就——”他额上的青筋隐隐的突起,显然是在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一想到那些曾经施加在妙姿身上的暴行,他就几乎想再一次让那些罪魁祸首生不如死。

孟靥恁地瞪大双眼,脸上的血色几乎在瞬间撤退殆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失神的反复呢语,额上抑制不住的渗出冷汗,陈芳绮一定以为那个孩子是他的,一定——是这样以为的——

原来,引发这般惨痛后果的原因其实只是个残酷的近乎于讽刺的误会,妙姿完完全全成了凭空臆断下的牺牲品。

他无力的跪跌于地,头狠狠的垂下,撑在地上的手掌因震惊和气愤而狠命的攥握成拳。

都是他害了妙姿,都是他!他应该保护好她,不让那个女人有机会伤害到她!

“我——对不起——”他勉强的压抑下快要把整个心房撑裂的痛苦,艰涩的从齿缝中逼出声音,艰涩中带着一种决然的死寂,仿佛已经在心中做好一个重大决定。

“错并不在你。”唐璃眉峰纠结,不明白孟靥为什么要将全部的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

孟靥没有抬头,他挣扎着闭紧双眼——就让一切在他这里归零吧,孩子既然已经没了,他的父亲是谁还有那么重要么?说出来,除了徒增伤痛和芥蒂,还能有什么作用?与其让那些伤痕累累的往事变成这对情路艰辛的男女心灵上的疮痍,不如让它们在他体内永远的尘封成秘密,让所有的恩恩怨怨就此幻化为无吧。

他突然觉得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命定,兜兜转转到最后找到妙姿的那个人还是唐璃,而妙姿记忆中唯一留下来的也是唐璃。如果说曾经经历的重重坎坷皆是老天对他们爱情的考验,那究竟还要熬过多少关才是尽头?

那个曾经如天使降临般挽留住妙姿生命的孩子,如今也被他那冷血的母亲残酷的毁灭了,是不是就连老天都不忍心再让妙姿面对这生命中唯一的支柱轰然崩塌的绝望痛苦,都对她心生怜惜,所以才会干脆就此抹去了她那些黑暗疼痛的回忆。

老天,既然你有心成全,不如就这样吧,让妙姿忘了一切,只记得那些开心的事,就这样走下去吧,不要再让她伤心、让她流泪、让她失望。

只要她能幸福,他愿意从此与她形同陌路。

孟靥讷讷的抬头:“唐璃,我真的很羡慕你,我们每个人都存在于妙姿的脑子里,而唯独你住在她的心里,你是印刻在她心头的一块刺青。所以,她可以忘记所有的人,却独独记下了你。”

唐璃被孟靥的一席话震慑住了,他望着孟靥深沉的眼,竟是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所以好好待她,别辜负了她。”他雾霭般的眼眸中满是信赖与期待。

唐璃本想向孟靥解释些什么,但看到他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知道再说什么都显多余,他已经不想放开她的手了不是么?既然这样,就坦然一些吧。

“两个月前你对我说过的一句话,现在我想原封不动的归还给你——”他语气稍顿,唇畔漾起一抹微笑,“祝你们幸福——”

就让一切往事都随风而逝、云淡风清吧——

他的爱情,宛如流星,在某个瞬间放射出令人欣羡的光芒,却注定只是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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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场景,漆黑纷乱的画面。

仿佛到了地狱一般。

血腥、残戾、绝望。

这真的是她的人生吗?

妙姿猛然自床上坐起,眼睛不敢置信的大大瞪起,随即痛苦的将脸深埋进曲起的膝盖中。

她的身体止不住的剧烈抖动,紧紧的将自己缩成一个小团。

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她几乎已经做好了面对她能想象到的最坏的情况的心理准备,只是她没有想到现实竟然是如此的残酷——冷冽的几乎在瞬间便可以冰冻人的骨髓。

她没有想到她居然怀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那可怜的小生命就在她记忆消失的那天被那样残忍的杀害了;

她没有想到原来唐璃并不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男人,她居然曾经那样□的和其他男人也——;

她尤其没有想到的是唐璃居然已经是另外一个女人的丈夫——一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女人每天做好了饭菜引颈期盼着他能早些回家;幸福的憧憬着能帮他生儿育女;兴奋的制定着和他一起出游的计划,她就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同时又升腾起满心的自责——她太自私了,太恶劣了!

这样踩着别人伤痕累累的心搭建起的幸福,她真的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吗?如果她真的能,她的灵魂都会忍不住唾弃她的心!

离开,该是她唯一的选择了吧?她不能再放任自己这样下去,那样她只会变得愈来愈离不开他,最终变成禁锢住他的沉重的枷锁。

听到唐璃上楼来的声音,她连忙将自己蜷缩进被子里,如果可以,就让她静悄悄的带着美好的回忆走开吧,即使美梦即将结束,她也不想亲手做那个拉下幕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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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璃走进卧室见妙姿仍在熟睡,便没进去打扰她的休息。

他突然想起那件东西今天应该寄到了吧?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决定亲自去取。

飞鸟和鱼

妙姿正在点燃餐桌上的蜡烛,这时,房门开了。

妙姿被突兀的声响吓到,连忙往门口看去。

唐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还放在门把上不曾放开,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恍惚的将眼神由一旁的餐桌移动到妙姿脸上,眸光中满是惊诧。

他深邃的黑眸轻易的搅乱了妙姿的心神,她慌乱的撇开眼,将自己的脸颊隐匿在幽闇的烛光中,假装丝毫未受影响的继续摆弄着桌上的蜡烛。只是那微微战栗的指尖却没有逃过唐璃敏锐的眼。

他轻轻将门合拢,幽邃的闇眸微微眯起:“妙姿,你这是?——”望着妙姿忙碌的身影,他觉得自己的心变得有些不受控制——她换上了一袭雪白的蕾丝洋装,整个人在迷离光晕的映衬下宛如天使一般纯美脱俗。

“一时的心血来潮,璃哥哥,快过来坐。”她不敢看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下的工作上,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要看清眼前的事实,不能再放任自己迷失沉沦下去了。

唐璃将外套脱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后缓缓的冲妙姿走过去,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他总觉得今天的妙姿有些奇怪,这——会是他的错觉么?

妙姿在心里努力的深吸一口气,之后抬起头轻松愉悦的笑道:“璃哥哥,这是我精心为你做的,你尝尝,怎么样?”妙姿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和恢复记忆前并无二致,她将一盘精心烹制的菜肴端到唐璃面前。

“哦?这道菜叫什么名字?”看着眼前这道用鱼鳍巧妙烹制出的精美菜肴,唐璃内心恁地生出一种‘家’的感觉,这样的情绪来得太过突然,让早已习惯于冰封自己心灵的他感到有些措手不及。莫名的幸福感从心间突兀的漾起,很快便扩散到了四肢百骸——这是自母亲离开家后就消失在他人生中的奢侈情感。

“这道菜叫‘飞鸟和鱼’。”妙姿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心却止不住的疼痛收缩——飞鸟和鱼,就像他和她,注定了没有交集。

“嗯——”唐璃又再次认真的看了看盘中的菜肴,“飞鸟应该是指这些由鱼鳍做出的鸟翼造型吧?”他撇嘴笑了笑,觉得这个名字取得很有创意,这道菜看起来也仿佛带着种比翼双飞的意味。

妙姿敛下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快尝尝吧,不然就要凉了。”她坐到唐璃的对面,边说着边佯装轻松的为他斟上红酒。

“你呢?怎么只有我的?你那份呢?”唐璃微抬浓眉,疑惑的问。

“哦,还在厨房,我这就去拿。”看着唐璃停在嘴边的餐勺,她紧张的心脏快要窜出喉咙。她慌乱的起身,忙不迭的跑进了厨房。

唐璃不禁抬眼追随她的背影,墨隧的眸瞳染上了一层隐隐的担忧。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妙姿已经控制好自己的心情整个人变得平静。

既然一切都只是个梦,就有始有终的将最后一幕负责任的演绎完毕吧。

唐璃看了看她,终是没有问什么。

看他一口一口将她做得菜吃掉,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近乎于酸涩的笑颜。

这样来之不易的幸福,终归是要结束了。

看到她一直在对面除了盯着他瞧,就是埋下头吃着餐盘里的食物,始终默默的不发一语,唐璃忍不住出声唤她:“妙姿——”心中想到那个他今天刚刚拿到的东西。

“璃哥哥,有什么话,等吃完了饭再说好吗?我突然好想看看你吃东西的样子。”她的语气仿佛是在调皮的撒娇,眼神中却盛满了浓烈的哀求。

唐璃的心被这样的眼神狠狠地扯动,深沉的眼眸透过烛光凝视着她的脸庞,心中挣扎了下,还是依从了她的请求,暂时把自己想说的话压了下去。

罢了,吃过饭之后再将那件东西交给她吧。

妙姿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感激,她近乎于贪婪的享受着当下这珍贵的每一分每一秒。她情不自禁的将自己想象成他的妻子,幻想着她是他的唯一,他也是她的唯一,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缱绻缠绵直到永远。

虽是海市蜃楼,她还是满足的笑了。

看着他已经微微流露倦意的眼神,她不舍的敛下了眼。

璃哥哥,真的好想和你说声再见,可是,我知道我不可以,我能选择的只有再也不见,因为我怕自己再见到你的一刻,会忍不住泪眼决堤,然后会义无反顾的扑到你的怀里。

然而,那样造成的伤害和后果是我的内心所无法承受的。

所以,璃哥哥,你一定要幸福哦,你的感情,我已经感受到了,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我们之间注定了有缘无分,即使有爱也必须面对分离。爱和拥有本来就是两件事,所以一旦拥有就要好好的去爱她哦。

她突然感到了眼底泛起的湿意,急忙趁他不注意,悄悄敛去了眸中的泪,同时暗恼自己怎么如此这般放纵思绪流转,一点也不知道克制。

餐勺搁置在桌面上的响声打断了妙姿的胡思乱想,她略微狼狈的看向对面,心虚的怕唐璃发现她的异状。

可是,这样的担心看样子已经实属多余——

唐璃晃了晃沉重的头脑:“妙姿,我突然感到好困,我想先上楼去休息一会。”他边说着,边不自觉的用手去按压愈发显得酸胀的太阳穴。

“需不需要我扶你?”妙姿担心的望着他,她怕那些放入菜中的安眠药效力太强,会让他支撑不到楼上。

“不用,我自己上去就好。”唐璃摆摆手,勉强的支撑着桌子站起身,之后摇摇晃晃的走上楼去。

妙姿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在他转身离去的一瞬不争气的淌落,她痴痴的凝望着他的背影,噙着满腔沉痛的爱恋轻轻的颤声道:“我爱你——”

天涯海角

只带了一点少少的行李和现金,妙姿即随意的搭上了一趟南下的火车。她语言不通,只想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一路比划着问下来,竟来到了一处三面环海的地方。

虽说是晴天,这里却是风起云涌、惊涛骇浪,不停的有巨大的浪涛飞溅到矗立在海边的陡崖上,拍击的声响振聋发聩,脚下的地面都连带着轻轻震颤。

大风吹乱了妙姿的发,她轻轻的将它们拢到而后,同时无奈的笑着叹了口气——估计是自己没有表达清楚意思吧,只说想去英格兰岛屿的最顶端,结果人家就把她指引到了这个看上去像陆地的尽头的地方——只是,这里看样子只是一片通往海面的夹道,除了三面临海的悬崖峭壁和排山倒海的狂风怒浪,竟似完全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妙姿的脚已经走的酸痛,她就地坐了下来,打算稍微休息一会便调头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