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几声海鸟的啼叫将她的视线吸引过去,她抬头放眼眺望那海天连成一线的地方,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拼命的将自己融于当前的壮美景致中。

就在这样一个仿若世界尽头的地方彻底的将过往抛却吧——

“你以为躲到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么?”

妙姿本来松弛的直视远方的眼眸瞬间陡的瞪大——穿透了层层巨浪的轰响,挟着沉痛、哀伤、气愤的熟悉到印入骨髓的男音猝然间轰击了妙姿的神经。

她僵着身子,完全不敢回头,手指紧紧的抓住身侧的包,几乎快要把上面的布料扯破。

仓皇中,她简直乱了方寸,不知道下一步该要怎么办?!

他怎么可能会找到她?又为什么要来找她?他们之间注定没可能,她不想看到他这样摧毁自己,将自己陷入到这样的混乱当中,那不是他的人生该有的样子,那样白璧无瑕的人生,怎么能就这样不负责任的染上污迹?

而她便是那个罪魁祸首!

这样的罪名太沉重,叫她如何承受得起?

下一秒,她的肩头被一股蛮力狠狠的攫住,她猛抬眼,唐璃噙着极度心痛的眼神映入她的眸底,她的心被这样的视线生生的凌迟了——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逃开我身边?”

原来爱到极致,只需爱人的一记心痛的眼神,就能让人一败涂地,那些辛苦搭建的自以为坚固的重重壁垒,原来竟是这样不堪一击。

她刻意忽略他眼中的爱怜,刻意的装出冷漠的模样,刻意的不去看他——因为怕看到他便会贪心的想留在他身边。

她深吸一口气,强撑起心中最后留守的理智,尽量的以平静的声音开口:“因为我已经想起来一切,而你,原本就不属于我!”

他的视线烧灼着她的脸,她强迫自己至少要看上去坚强,虽然心在啼血,却要微笑以对——也许这就是真正的爱情,它折磨你,让你爱的肝肠寸断,却又叫你永远也得不到,然后在毕生的等待和遗憾中默默的将这份感情升华。

毕竟,笑着流泪总比哭着说后悔强。

因为爱他,所以选择放弃他,这样的牺牲,不会让他知道真相,就让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转身离开、不再回头。

“我们都已经找到了各自的幸福,所以没有理由再相互牵绊。”最凄美的是遗憾——

真的好爱你。

眼泪已经将整个心浸泡,她却仍在倔强的微笑。

唐璃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她的佯装坚强碾碎了,他痛心疾首的睇视她的眼:“妙姿,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有多难过?你真的觉得这样是对我好么?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想的,就这样一个人作出决定?你不怕这样的决定是错误的,是会让两个人都痛苦的么?”

唐璃的一席话字字句句辍中妙姿的内心,叫她一时无言以对,是啊!她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根本没有胆量去问他的想法。对于感情,她从来是怯懦的,总在逃避中维持着心中的小小幻影,让自己留有最后渺茫的期待。

“我以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你为难,我——”

下一秒,她的身躯被唐璃紧紧的拥进怀中,妙姿只微微挣扎了一下,便再也阻挡不了心中翻涌而来的情潮,颤抖着手臂抱住了唐璃挺阔的背脊。

“我爱你——”

突兀的低沉且充满磁性的告白刹那间震慑了妙姿的心房,她禁不住热泪盈眶,满心的挣扎纠结全因为这样的一句话而瞬间灰飞烟灭。

“不要再离开我身边,做那种自以为是成全的傻事。”唐璃依旧抵在她的耳畔,柔声的训斥道。

妙姿紧咬住唇,胡乱的点着头,幸福来的太突然,着实让人措手不及。

唐璃暂时拉开二人间的距离,抬手轻轻揩干妙姿脸上喜极而泣的泪水:“我答应你,从今天起不会让你一个人伤心难过,未来所有可能发生的事都由我去面对,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妙姿,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他眼中赤诚的深情照亮了妙姿的世界,她忙不迭的点头,泪水再次不受控制的狼狈流窜。

唐璃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这是你走那天我本来打算给你的。”

妙姿愣了愣,突然想到那天自己对他的所作所为,瞬间羞愧的红了脸颊。

唐璃看到她的样子微微撇嘴一笑,接着缓缓在她眼前开启了盒盖——

妙姿倏地瞪大了眼,几乎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一个用藤条编织的小小指环静静的伫立在盒子中央的插槽里。

“这个——这个是——”她颤抖着声音,激动的说不出完整的话。

“这个重新编好的指环已经放在我那里13年,现在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他边说着边从盒中小心翼翼的取出指环,“想不到当初一个小小的承诺竟然一下推迟了这么多年才兑现。”

他温柔的执起妙姿的手,缓缓的将指环套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妙姿感动的紧捂住唇,尽力不让自己不争气的泪水破坏了此刻的气氛。

唐璃深情的酌视着她:“妙姿,嫁给我——”

她立时缩回了手,惊诧的启口:“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已经——”边说着,泪水边止不住的滑落。

“我和程乐乐在结婚之前就已经签下协议,双方都可以在对婚姻感到不满意的情况下随时单方面终止婚姻。”

妙姿不解的呆愣住:“她怎么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她以为我会顾忌家族的颜面而不会签下离婚协议书。”

“可是,离婚确实会对你还有整个唐朝造成很大的影响对不对?”她急着问道。

“即使会有,也只是暂时的,这个不是你需要操心的问题,你所要想的就是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我。”

听到他的话,妙姿羞涩的低下了头,正好瞥见了无名指上的指环,她不着痕迹的轻轻颔首,心跳狂乱的不敢抬头看唐璃的脸。

得到了她的回应,唐璃欣喜的将她再次拥入怀中,修长的手指贪恋的轻触她滑润的发丝:“妙姿,你知道你来到的这个地方叫什么吗?”

妙姿倚在唐璃结实温暖的胸膛里懵懂的摇摇头。

唐璃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这个地方叫兰兹角,直接翻译过来是‘陆地的尽头’,很多中文书籍也喜欢将它译为‘天涯海角’。”

“天涯海角——陆地的尽头——”妙姿止不住喃喃自语,“那这里岂不是代表着终结?”妙姿有些失落的敛下眼,觉得这样的含义听上去有些不吉利。

唐璃笑着摸摸她的头,早已猜到她会做出这样悲观的联想,于是耐心的对她解释道:“正好相反,对于这里的人来讲,它们所称呼的‘天涯海角’并不是代表着终点,而是代表了船只远航的出发点,是象征着新生和希望的。”

看着妙姿眼中瞬间荡漾起的光彩,他忍不住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幸福的大门就在这大自然巧夺天工的壮丽布景中悄然开启了。

“妙姿,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实现的愿望?”

“我——想再去看一眼唐家大宅。”妙姿顿了顿,“还有——”

“后山对不对?”唐璃替她说出她犹豫着说不出口的答案。

妙姿点点头,眼神突然变得寂寥:“可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我记得那次昏迷在大宅门口的时候,看到里面有亮着灯光,不知道现在大宅的主人会不会允许陌生人进到他家的院子里。而且后山经过这么些年还能不能存在也很难说,说不定早就被盖满房子了。”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不去的话怎么知道答案?”

伟大的爱情

痴痴的望着眼前这几乎和记忆中如出一辙的景象,妙姿止不住的掩面惊呼:“我——是不是在做梦——”那绿意盎然的青山,那随处可见的藤条,还有那点缀在各处的五颜六色的野花,在碧蓝天空的映衬下,竟让她仿若步入了梦境,又好像是被顽皮的时光老人送回了童年时代,一切的一切都那么逼真的呈现在她眼前。

蓦地,她看到了远处那静静躺在树荫下的小石桌,她忙不迭的走过去,挟着无比的怀念轻抚桌边边沿处的凹痕,然后,眼角的泪情不自禁的一滴滴掉落在石桌的表面。

她不经意瞥眼,看到一旁的石凳上摆放着一个纸箱,她抑制不住好奇的将目光移至纸箱的内侧——

她先是惊异的愣住,之后激动的泪水便急湍湍的溢出眼底——纸箱里满是用藤条编出的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有形状各异的花篮,还有小兔子、小鸭子、小猴子——都和当年她编出来的一模一样,而那些东西最终都被璃哥哥以一枚指环换走了——

就算她再笨、再迟钝,也已经猜到这里的主人是谁,怪不得那天救了她的人是他!怪不得她醒来的第一眼便看到了他!原来,这么多年,走不出往事在原地打转的又何止她一个人?!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忍不住哭着扑到了唐璃的怀中。

唐璃紧紧的搂着她:“是啊,如果能早些放下芥蒂,敞开心扉,说出那些埋藏在心里的话,我们就不会经历这么多波折,还差点错过彼此的人生。”

“那我的人生呢?谁来负责?”一声尖厉刺耳的怒喝凭空响起在寂静的后山。

看门的王叔紧跟着跑了过来,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少爷,对不起,程小姐硬要闯进来,我拦也拦不住啊——”

唐璃冷冷的瞥了眼程乐乐愤恨的脸庞,转而冲王叔道:“没事了,王叔,你先下去吧。”

王叔讷讷地告退。

唐璃一脸阴佞的眯起眼:“你来干什么?”程乐乐能找到这里他不意外,该来的迟早要来,不如就趁现在做个了断。

“我来看看究竟是哪个贱女人搅乱了我的婚姻!”边说着,边将视线转移到仍在唐璃怀里的妙姿身上,蓦地,她的眼底翻腾起无法抑制的恨火,她歇斯底里的指着妙姿大叫道:“你个不要脸的贱女人,知不知道你现在待的地方应该是属于我的?”说着,她就要上前意图从唐璃怀中拽出妙姿。

此时的程乐乐已经完全被怨恨湮灭了理智,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忍气吞声的下场竟是收到了一张离婚协议书。当她程乐乐是什么?随意丢弃的垃圾吗?想他当初说要留下工作,她便相信他——其实她一点也不愿意相信他,只是她根本不敢派人盯他的梢,她怕一旦被他发现,他们的婚姻便会告吹。当初如果不是别无选择,她才不会蠢到签下那一纸霸王条约,因为唐璃托律师转达给她只有同意他提出的一切条件他才会答应同她结婚。她知道这条单方面终止婚姻的条款对她来说很不利,但她打赌唐璃会碍于家族的面子而不会和她离婚,所以她便狠心的签下了字。

她想过一切最坏的可能,却独独没想到自己竟然可悲到从结婚到离婚都没有同新婚丈夫一起生活过哪怕是一秒!

她以为他会不敢同她离婚,现在想想,自己真是错得离谱,就凭他连婚礼都敢不穿礼服便来,而且只呆了5分钟就走人,还有什么是这个男人干不出来的?!

罢了,为了呆在他身边,这些耻辱她都忍了!她压根就不敢得罪他,她真的怕失去他啊!没有他的人生,她根本不知道该怎样过。

他没来美国的这段时间,她天天去健身,频繁出入美容中心,她要以最完美迷人的状态来面对他见到她的一刻,如若他不能对她产生兴趣,至少也要产生‘性’趣,这样一来,她便有机会怀上他的孩子,那样的话,他就更没有理由离开她了!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住他,而他,竟然以一张签好了字的离婚协议书瞬间打碎了她苦心经营的梦!

她知道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下贱女人!她才是真真正正的罪魁祸首!

唐璃见程乐乐如疯妇般直冲过来,连忙把妙姿护在身后:“程乐乐,你别太过分,当初的协议是你亲笔签下,现在容不得你出尔反尔!”

程乐乐知道那一纸霸王条约让她的婚姻守卫战变得无比被动,但是她不会这样善罢甘休,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化被动为主动——

她要彻底摧毁这个贱女人心中的信念和信心!

她直刺刺的指着唐璃身后的妙姿:“尹妙姿,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想彻底毁掉唐璃的人生吗?你知不知道离婚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唐璃刚想开口阻止她的恶意挑衅,妙姿却勇敢的站出来面对着程乐乐说道:“我想看到他快乐,而这恰恰是你给不了他的,我找不到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将他还给你。”

程乐乐简直快要被她的话气炸了:“像你这样卑贱的女人,也配爱唐璃?”

妙姿深吸一口气,平静的直视着她因为愤恨而扭曲的面容:“没错,我的出身、相貌、学识也许都比不上你,但是我的爱情,从来不卑微。”

一席话,彻底的将程乐乐震慑住了,她难堪的瞪大了双眼不住的点头:“尹妙姿,你以为我会这样就算了吗?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好过,毁掉我幸福的人没道理过得比我幸福!”

落下残酷的诅咒,程乐乐挟着满腔愤恨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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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姿惴惴不安的出了门,她不知道小蝉是怎么知道她回到国内来的。

今天下午妙姿的手机突兀的响起,她疑惑的接起陌生的电话才发现原来是小蝉。她说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想私下里约她出来并拜托她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妙姿觉得小蝉不会平白无故的打电话给她,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同她说,于是便瞒着唐璃,悄悄的一个人出了门。

来到约定的地点,她一眼便看到了小蝉的身影。好些日子不见,她看上去美丽依旧,只是脸色却更加苍白了,虽然竭力的用口红遮盖,却仍挡不住她那泛紫的唇色——这些症状曾经都在妈妈的脸上出现过。

小蝉的病又重了吗?

她更瘦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似的。

小蝉看到妙姿,眼中即刻闪现出像看到希望般的光芒——

她急急的迎上来,漂亮的眼眸中充满了感激:“妙姿,谢谢你能来——”

妙姿回报以友好的一笑:“小蝉,你找我出来,是为了——?”

小蝉有些尴尬的低下头,思忖着该怎样和妙姿开口,其实她已经想了一路,只是临到了这会儿都仍旧拿不定主意。

“小蝉?——”看到她一直不开口,妙姿轻轻的唤她。

“我——那个——妙姿,你可不可以去看看唐铭哥?”

小蝉敏感的察觉到她口中说出的这个名字让妙姿的眼神不自然的抖动了下。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妙姿的语气变得有些僵硬、有些疏离。

小蝉看到她眼中的抗拒,心急怕她走掉,她急切的执起妙姿的手:“妙姿,我求求你,去看看唐铭哥吧,他的世界不能没有你,只要你愿意回到他身边,我保证从今以后都会消失,不再出现在你们面前打扰你们的生活。”她的眼中噙满了泪花,语气破碎且凌乱,但是一眼便可以看出,她显然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样的话。

妙姿狠下心抽回被小蝉紧紧攥握住的手,语气坚定的道:“如果不能给他爱,即使做再多的事也都只是隔靴搔痒。”

小蝉脸上充满期待的表情瞬间失却了温度,她失落又哀伤的凝望着妙姿:“那你为什么不能试着去爱他?他爱你爱得那么深——”她已经忍不住的开始抽泣。

“爱情,本来就是件换了人就无能为力的事。”妙姿平静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小蝉近乎于惊异的望着她,她几乎无法将她话语中显露出的坚毅和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联系在一起,这也许就是唐铭哥对她念念不忘的原因吧,这个女子,的确是有种让人钦佩和沉沦的力量。她对待爱情的专一和执着,和在生命的逆境中抵抗诱惑的坚定意志,都深深的让人折服。就连她身为一个女人,都突然很羡慕那个被妙姿深爱的男人,得妇如此,夫复何求?他可一定要好好的珍惜这份比水晶还澄净的情感啊!

“尹妙姿,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身后传来的突兀的狰狞凄厉的叫嚷让妙姿下意识惊得回头——

在她还来不及转身的一刹那,尖锐的枪响恁地划破了她的神经,紧接着便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记人影遽然从她眼前腾空飞起,狠狠的摔落在离她好几米远的地方,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眼前的一切太过突然,妙姿完全被这接踵而来的惊恐场面攫住了心智,她僵硬的呆立在那里,身体无助的瑟缩。她撇开眼不敢看远处地面上那片蔓延开来的血水,她已经凭刚刚叫嚷的声音猜到了此时此刻那滩在地面上支离破碎的躯体是属于谁,天哪,这一切都简直是太疯狂了!

程乐乐终是跨出了这一步——

停在路中央的卡车里的司机显然也被眼前的状况骇住了,这条路他送货已经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刚刚不过如平常般从急转弯处驶出,却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冷不丁的冲上马路,他脚下来不及刹车,便径直的将人撞飞了出去。

直到卡车司机打开了车门,妙姿才被扯回了一丝理智,她感到了后背那被人贴紧的温度和压力,她的眼睛蓦地瞪大,忙不迭的转身扶住了小蝉正在下滑的身躯——

“小蝉,你——”她急得快要语无伦次,“你别动,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小蝉微微抬手阻止了妙姿:“来不及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不会的——不会——”望着小蝉那一直从背部流淌出的血液,妙姿简直心痛和自责的濒于崩溃,“小蝉,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帮我挡?”她完完全全的泣不成声,边说着边帮小蝉擦去她脸上痛出的冷汗。

“如果——你死了——唐铭哥会难过——而我——不想让他难过。”用几不可闻的微弱声音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小蝉的头缓缓的偏了过去,唇边留下的是一缕满足的笑靥。

故事仍未结束

小蝉的葬礼上。

唐铭什么都没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的眼神多了些阴郁少了些玩味,整个人在看到唐璃和妙姿的一刻除了漠然还是漠然。

因为他知道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视,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唐铭压根就一点都不在意!

至少,还要把骄傲留下…

从唐铭见到他一刻,那公式化的微微颔首,孟靥便知道,唐铭心中的恨怕是很难被修补了。

他仿佛从唐铭那没有温度的眼神中读出了深埋于其中的执念——孟靥,我们之间的事不会因为这样的结局而一笔勾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