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苍白着唇点了点头,“好些了,只是手臂很痛”钚。

“汪公公,我先送皇上回宫”,项钧还是不放心,当机立断,和几个侍卫将皇帝扶上马,载着皇帝先离开了。

华凤兰回头看了一眼地上被斩断的青色蛇,顿觉喉咙一阵作呕,退了数步,“汪公公,我们也回去吧”。

汪公公没做停留,回程的路上,华凤兰心绪极为复杂,方才其实皇帝如果不管她可以有时间躲开的,可是他没有,她知道若不是为了救她,他也不会被蛇咬,听说蛇的毒素蔓延的很快,虽然项护卫帮他吸出了毒液,但生命安危尚不能确定。

想到这点,她不由让马走的更快点,回到避暑山庄时,已是日暮时分,才走到皇帝的清心殿门口,迎面便见淑妃、湘妃和容妃三人一道走了出来。

“哟,华贵人,你还有胆来”,淑妃目光不善的盯着她,“若不是你贪玩想去碧玉湖,皇上也不会被蛇咬,幸好皇上福大命大,圣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拿你全家的命都不够偿还”。

“全家”?华凤兰还没说话,从里面出来的太后正好这番话,笑了笑,“你和华贵人都是皇上的妃子,要说起来都是一家人,淑妃这番话倒是说得有几分意思了”。

淑妃强忍着笑道:“横竖臣妾是说不过太后您的”。

太后淡淡道:“淑妃也是世家官宦出身,以后说话还是得多注意点,你啊,多学学人家湘妃,八面玲珑的,也怪不得皇上素日里喜欢她,眼下皇上还有伤在身,你们几个应该早些回自个儿屋里去为皇上祈福祷告,也好让皇上的伤早些好起来,而不是在这里指责华贵人的不是,你们以为哀家不知道,还不是因为皇上带了华贵人一个人去碧玉湖,没带你们去,心里不高兴了”。

淑妃脸色一变,淑妃是又恼太后也恼湘妃,想起从皇宫来避暑山庄的路上,皇上除了容妃那,呆的最多的夜晚就是在湘妃那了,被太后这么一说,反倒把华凤兰给甩到一边去了。

湘妃自然听得出太后在挑拨离间,她素来冷静,盈盈一笑,热络的揽住淑妃的手,“太后说的极是,臣妾这就和淑妃、容妃回屋里去,姐姐,妹妹,我们走吧”。

“不用了,本宫的紫霞阁和你离的远,也不顺路,容妃,你要不要和本宫一块走”,淑妃斜睨向容妃。

容妃看了看淑妃,又看了看湘妃,最后为难的道:“臣妾和湘妃的明月阁住的近一些,还是和湘妃一道走”。

淑妃气得冷冷一哼,恼怒的走了。

湘妃皱眉朝太后欠身道:“臣妾也告退了”。

不一会儿,几个妃子走的干干净净,太后满面柔和笑意的看向华凤兰,“方才太医给皇上看过了,好在项右使当机立断为皇上洗掉了毒血,救得及时,现在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休息几日,便能好转,只是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你还是等明日再来吧,哀家也许久没见你了,咱们一道走走”。

说罢,亲热的挽住她手,远处,天边的赤云彩霞争奇斗艳,一群宫女太监远远的跟着。

华凤兰四下里望了望,小声问道:“云荻哥哥他…”。

“派去的人来消息说最多还能撑上两三个月”,太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别看咱们这里舒适宜人,他那里气候苦寒,过得苦不堪言啊”。

“我一定会救他的”,华凤兰痛心的握紧双拳。

太后深意的看了她眼,“哀家相信你,只不过…哀家听说皇上很宠你…”。

华凤兰愣了愣,皱眉道:“太后您什么意思,莫不是以为我会爱上皇上”?

太后笑道:“感情之事一向最难控制,哀家只是想提醒你,皇上这人深不可测,你可知这一年来,哀家仔细调查,当夜祁天楼的守夜的侍卫一个个全都离奇失踪了,连绿茉之后都不见了,那一切都仿佛早已安排好似得,从海陵王到满朝文武,罪证确凿,哀家就算想救也救不了你,你爹和秦国公也自那件事后被皇上责令在家思过,短短数月的时间,皇上便一连提拔了好几位朝中大臣上来,首当其冲的便是镇远将军取代了云荻的职位,如今他的妹妹湘妃在宫中地位丝毫不输于皇后,刚才你也瞧见了,淑妃是个做事不经大脑的,这湘妃才是真正个精明的人儿,这一切的一切并不是巧合,首当其冲最得利的便是皇上”。

这一年来华凤兰并不是没有想过祁天楼的事是谁在背后一手推动,她只怀疑过两个人,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皇上。

如今再听太后一说,只觉心中胆寒,若这一切真是皇帝所做,那究竟要有多深沉的心机才能演的那般逼真。

太后看着她怔怔出神的模样,柔和的安慰道:“你无须害怕,哀家会在后面鼎力支持你,但你切不可露出丝毫蛛丝马迹,唉,这七八年来,皇帝一直在哀家面前装懦弱无能,才会让哀家放松了提防,说起来皇帝若不是腿瘸了点,也是一表人才,能文能武,再加上他对女人体贴细心,和他处久了大多数的女人都会爱上他,就拿容妃来说,当年刚进宫的时候事事排斥着皇帝,后来皇上为她画了几幅丹青,吹了几次萧,便被皇上迷得神魂颠倒,这一年多的冷漠终于是让容妃忍不住了,这才撺掇着她父亲投靠了皇帝”。

原来皇帝也为容妃做过画,那么说来,淑妃、湘妃,想必都有过了,是了,他果真是拿那套功夫去讨女人的欢心。

不知为何,一股涌然而生的郁闷从胸腔里涌出来,她差点就上了他的当了,还真以为他对自己是喜欢的。

刚才从碧玉湖回来的路上还生怕他会出事,看来自己的担心真是多此一举了。

她暗暗咬唇,心下懊恼,以后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了,“太后,您放心吧,我心里只有云荻哥哥,我也不会忘了是他把我关入广寒岛的”。

“你能记得就好了,但是你要切记不要打草惊蛇了,皇上如今宠你,你也不要拂了他的意,心里清楚就够了,等时机到了,再跟他提救云荻的事情”,太后叮嘱道,“你也累了一天,早些回云烟阁休息吧”。

华凤兰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经过假山的路口时便分道扬镳离开了。

看着她背影离开后,余嬷嬷才微笑的从后面走上来,拍马屁道:“还是太后您厉害,三言两语便让她对皇上又重新厌恶了,不过奴婢瞧着华贵人方才的神情,似乎有些失落”。

太后阴沉的笑了笑,“大部分的女人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相处的久了,都会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哀家也是女人,也曾是过来人,何况咱们的皇上,也确实是个有魅力的男人,面对这样一个男人把她呵护在手心、宠在怀里,换成任何一个女人,时间长了,难免会有异动,何况今日皇上还救了她一命,哀家必须得给她点警告,她要是真爱上皇帝那哀家的计划可怎么办”。

“还是太后英明”,余嬷嬷露出钦佩的眼神。

华凤兰晚上沐浴完回到房里,首先看到的便是寝室里挂着皇帝为她做的画,原本她也是没想着要带来的,是朱嬷嬷背着她悄悄塞进了箱子里带了过来,昨夜皇帝进来的时候还看到了墙上这幅画十分高兴,还以为她心里有他,含情脉脉的望着她好一阵后,便龙心大悦的拉着她入了被窝温柔的宠幸了一番。

昨夜的事再次浮上心头,她突然烦躁的冲过去扯下画用力扯烂。

“贵人,您怎么把皇上为您画的丹青给撕了”,正好走进来的祝菀看到这一幕忙关上门,拦住她。

“我不想再看到这幅画罢了”,华凤兰冷冷的将画扔到地上,再不看一眼。

祝菀愣了愣,“您这是怎么了,奴婢听说皇上下午还救了您一命…”。

祝菀古怪的看着她,“那您是因为秦少爷的事生气呢,还是因为后面的话生气”。

华凤兰一怔,突然将手里的梳子一扔,“我就是觉得恶心”。

“不管恶不恶心,至少皇上他确实救了您”,祝菀道:“在这一点上说明皇上还算是个真男人”。

“真男人,说不定一年前的事就是他做的”,华凤兰冷笑。

“但是不管怎么说那一夜您确实是和秦少爷在幽会”。

“祝菀,你为什么总是在替他说话,你忘了都是因为他这一年里你在浣衣局吃了多少苦头”,华凤兰生气的道。

祝菀垂眸,“奴婢只是觉得太后的话也不见的能全部相信,她说皇上给容妃画过丹青就画过吗,有证据吗”。

“那我还见过皇上给皇后吹过萧”,华凤兰紧紧的皱起眉。

祝菀张了张樱桃小口,欲言又止。

第二日,华凤兰刚起床便听到朱嬷嬷在耳根子边上唠叨道:“皇上今早苏醒了,一大早的皇后、淑妃和湘妃她们都给皇上送汤送粥去了,老奴也给贵人您炖了锅老鸭虫草汤,等会儿贵人您亲自给皇上送过去”。

“既然其它娘娘送那么多去了,我还去添什么热闹,再说啦,送那么多皇上也吃不完”,华凤兰头也不抬道。

朱嬷嬷笑道:“甭管皇上会不会吃,至少您送了,皇上收到您心意就够了,何况依老奴看,只要是贵人送的,皇上一定会吃干净的”。

道歉

华凤兰不耐烦的道:“好啦,我等下会过去的”。

朱嬷嬷见她一副勉强的模样,心里头第一次对华凤兰有了丝不满,毕竟皇上是为了她中的毒,她不感激就算了,还如此淡漠,不过她毕竟已经答应了,也懒得再说了,自己该做的都做了,至于她在宫中的造化便看她聪不聪明了。

华凤兰端着到清心殿时,远远的便看到湘妃的两个宫女站在门外,她心里明白了个大概,皱眉想走,可还是忍住往大门口走去,何寿康见到她行礼后道:“皇上和湘妃在里头,奴才先进去通报一声”。

“你去吧”,华凤兰琢磨着皇上这会儿和湘妃浓情蜜意的,兴许都不会愿见她。

何寿康很快便出来了,笑着在前边带路,“贵人,里边请吧”畛。

华凤兰跟着他走了进去,入目,便看到皇帝穿着单衣斜躺在床榻上,湘妃坐在床边,手端着碗,正在喂他喝汤。

浓情蜜意的画面瞬间让华凤兰有种想离开的冲动,她轻咬下唇,果然自己就不该来的,眼下再送汤过去还不是多此一举。

“华贵人也来看皇上了吗”,湘妃微笑的目光自动掠过祝菀手里的汤蛊,柔声笑着说钚。

“是啊,昨日瞧皇上被蛇咬了,心里十分担心,所以便过来看看皇上,没想到碰上了湘妃娘娘您”,华凤兰微笑道。

“看来咱们是有些缘分了”,湘妃笑着对皇帝道:“皇上,既然有华贵人过来照顾您,那臣妾就不打搅您了”。

“爱妃说的哪里话,你来看朕,朕高兴不过了”,皇帝微笑的握住她的玉婉。

湘妃低头抿唇一笑,嗔道:“华贵人还看着,皇上,快把剩下的汤喝了吧,想来华贵人还有许多话想与您说”。

华凤兰忙道:“没事,臣妾也只是看看皇上,既然皇上无事了,那臣妾便回云烟阁了”。

湘妃柔声道:“本宫也陪了皇上好一会儿了,皇上可不是本宫一人的,你留下来吧,皇上,臣妾告退了,晚上再来看您”。

“湘妃,如今这后宫里也只有最你善解人意了”,皇帝望着湘妃的眼睛里含着喜爱的赞许。

“为皇上分忧解难是臣妾的本分”,湘妃面色一红,收拾好汤碗,很快便带着宫女离开了。

祝菀上前将汤蛊放到桌上,悄悄的退了出去。

“爱妃给朕炖了什么,让朕瞧一瞧”,皇帝探起身子,掀开汤盖,闻了闻,笑道:“是老鸭虫草汤,朕最爱喝的”。

华凤兰想装作淡然点,但想到刚才他对湘妃的神态,心里的厌憎越发的强烈,“皇上已经吃了湘妃那么大一碗汤,还能吃的下吗”。

“你炖的,朕当然会全部喝完”,皇帝朝她招了招手,“来,快帮朕盛一碗”。

华凤兰不甘不愿的替他盛了碗汤,递给他。

皇帝皱眉扬了扬缠着纱布的右手,“朕的手还是有些麻痛,你喂朕”。

她咬了勺鸭汤喂到他嘴边,他含着柔情蜜意的笑含情脉脉的望着她,华凤兰避开他的目光,这样的情景只怕今早他已经和他那些妃子上演了无数遍,老这样演来演去,他不会累吗。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因为湘妃…”,皇帝握住她的手,她下意识的挣开,记得刚才他也那样握过湘妃。

皇帝接过她的碗放到一边,再次抓住她,“朕并不是真的喜欢她…”。

“皇上是不是对所有的女人都是这么说的”,华凤兰抬头讥讽的盯着他。

“你真这么想”?皇帝眸色沉了沉,有些失望。

“难道不是这样吗”?华凤兰冷冷的道:“如何得到女人的心应该是你最擅长的事”。

“朕可不这么认为”,皇帝暗眸微沉,用力把她拉入自己怀里,语气带着一丝咬牙切齿,“你的心,朕就一直没有得到”。

“你放开我”,华凤兰恼怒的挣扎。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昨日里朕才好心救了你一命,你不关心朕就算了,还这样说朕”,皇帝不顾手上的疼痛紧紧卡住她的腰,“朕已经尽最大努力去讨得你欢心了,你说,你的这颗心要什么时候才能在朕身上留下一点心思”。

“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一个骗子”,华凤兰怒视向他。

皇帝看着她厌憎的尖锐眼神,气得手掌发抖,“对,朕是个骗子,可是华凤兰,你如今的身份有哪一点是值得朕来骗你的,你的爹跟朕不是一路人,对朕没有任何帮助,朕若只是想骗你,用得着把你从广寒岛带回来吗,犯得着因为皇后打了你板子生气吗,朕更用不着为了哄你开心带你去碧玉湖,甚至为了救你被蛇咬,你真是铁石心肠,以为朕是嫌的没事做吗”。

他推开她,怒道:“既然你不喜欢朕,那就给朕滚”。

他指着外面,留下半边冷漠的侧脸,华凤兰莫名心酸的恼怒的冲出清心殿,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来的路上想着为了秦云荻一定不能惹他生气,要讨好他,可当看到湘妃的时候,一切就有点失控了。

祝菀急忙追上来,埋怨道:“贵人,您怎么又和皇上吵起来了”。

“你别说了”,华凤兰烦躁的喝断她,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些道:“菀儿,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好吧”,祝菀担忧的看着她背影。

避暑山庄的日子浑浑噩噩的过了半月,那一日华凤兰在清心殿惹得皇上大发雷霆,半个月都不曾驾临云烟阁的事不胫而走,众人都清楚她已经被皇上冷落了。

这一日午后小睡了会儿,华凤兰带着祝菀在园子里闲逛,今日皇帝都带着妃嫔去南华山行猎去,也带走了一大半随从,花园里人烟稀少,经过假山边时,忽听里头传来宫女说话的声音,“…皇上对咱们娘娘可真好,昨个儿还不知从哪儿弄了知画眉给她,弄得娘娘昨夜一晚上的合不拢嘴…”。

“那也是咱们娘娘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如今的男子哪个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说的也是,就拿华贵人来说吧,长得倾国倾城又如何,仗着自己美貌无理取闹,时间长了,还是会发现咱们娘娘最好”。

“华贵人算是打入冷宫了,我听说皇上现在连提都不愿意提她,今个儿去南华山行猎唯独没有叫她”。

“估计是烦了吧…”。

说话声渐行渐远,祝菀关心的看着一直沉默不做事的华凤兰,“贵人…”。

“算了,她们说的也没错”,华凤兰黯然的换了条路走,这些日子,也不是没有后悔过,但私底下总是放不下面子低头去讨好他。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祝菀着急的道,“您必须得想办法,重新得宠”。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没听到吗,皇上已经腻烦我了”,华凤兰说完,前方突然走过来一名中年男子,“爹,您怎么没跟皇上去打猎”。

“我跟皇上说有些不舒服便没去了”,华丞相蹙眉,“若是我不留下来,怎么好来找你,我听说皇上过两日要去云扬洲你可知道此事”?

华凤兰愣了愣,想起上回去碧云湖的时候听他说过,他还说考虑会带她去,兴许她能见到祖奶奶,可现在她失宠了是不可能的,如今一想,更是恨不得把那日自己的嘴巴给撕烂了,“我以前听他提过,他说是微服私访”。

华丞相摇了摇头,“眼下朝廷诸事缠身,皇上挑这个时候去云扬洲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反正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华凤兰闷闷的说。

祝菀忙哀求道:“皇上好些日子没去云烟阁了,皇上这次去云扬洲起码要一个月,到时候一回来便要回皇宫了,皇宫里争宠的妃嫔更多,哪还有贵人的立足之地,贵人要翻身就更难了”。

“我早说过了让你和皇上好好相处,你偏不听”,华丞相叹了口气,“要想翻身,唯一的机会是随皇帝一道去云扬洲,不过肯定各宫的娘娘也争抢着这个名额,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华凤兰心中大动,若是去了云扬洲还能见到祖奶奶,一举两得。

翌日,云烟阁。

朱嬷嬷含笑的为她披上一件白色的羽纱,这羽纱薄如羽翼,多看两眼,在太阳下便会泛着五彩斑斓的光芒,看着镜子里的女子,头梳飞仙髻,冠上憋着几朵精致的花饰,琼鼻挺立、唇如朱璎,仿佛会勾人一般。

“皇上若是瞧见贵人这番模样一定会再次心动的”,朱嬷嬷仔细挑了支嵌玉的花簪插至她头发上,“老奴打听过了,这个时辰皇上一般在凉风亭休息,您快过去吧,这会儿记得您可不能跟皇上顶撞了”。

华凤兰复杂的点了点头,说实话,现在她觉得自己这模样挺犯贱的,跟皇上吵了架,如今又要厚着脸皮去求他。

凉风亭位于避暑山庄东南方的一片竹林中,亭倚小池,池里养着许多红色的鲤鱼,华凤兰到那的时候,亭里竹帘低垂,皇帝斜斜的躺在凉榻上午睡,左右两个宫女正为他打着扇子。

汪公公为难的拦住他,“贵人,皇上正在午睡”。

“那我在外面候着吧”,华凤兰站到一边,又大约过了半来个时辰,她脚站的微酸时,里面传来一阵细微的呻吟,“朕有些渴了”。

宫女倒了杯水给他,皇帝坐起来,微迷蒙的双眼看到外面站着一抹纤细的身影,不经意的皱起眉头,“是谁在外面”?

汪公公禀报道:“是华贵人,华贵人见这两天天气热,亲自给皇上熬了碗冰镇莲子汤”。

里面静了静,半响皇帝缓缓开口,“让她进来吧”。

华凤兰掀开珠帘走了进去,皇帝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今日这身衣衫极衬她的肌肤,走起来裙衫飘舞,宛若洛水神姬。

他一双幽深的眸明亮了几分,淡淡道:“不是说永远都不会喜欢朕这个骗子,还来找朕做什么”?

华凤兰面色尴尬,抿了抿花儿般的唇道:“那日…是我冲动了”。

皇帝冷哼了声,“朕看不是冲动,是你的心里话,你今日来,不过是因为朕过几日要去云扬洲,你想见你祖奶奶,才会主动来找朕,否则你怕是一年到头都不会出现”。

“不是…”,没想到被他一口戳穿,华凤兰脸色憋得更红,“皇上去云扬洲一去便是个多月,一来一回的,我怕皇上会忘了我,那日我是因为瞧见湘妃心里不舒服才会说那些话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皇帝紧紧盯着她,目光恨不得能把她心戳个洞出来。

“不骗皇上”,华凤兰鼓起勇气用一双凤眸凝视着他。

远处,蝉的嘶鸣一声近一声的递过来,皇帝黑眸眯了眯,忽然道:“不是给朕熬了冰镇莲子汤吗,让朕尝尝”。

华凤兰连忙把手里的瓷白色小碗递过去,皇上接过,碗面凉的舒沁,他尝了口,扬起眉头看向她,“确定是你煮的”?

“是的”,华凤兰稍稍的犹豫了下,又弱弱的道:“朱嬷嬷在旁边手把手教我做的”。

皇帝收回视线,一勺一勺的把冰镇莲子汤喝了干净,看到他喝的干干净净,华凤兰心底松了口气,从袖口里拿出一条串铃子出来,“这是我亲手为皇上编制的”。

皇帝再次挑眉接过,这条串铃子上编入了珍珠、猫眼、琉璃珠、珊瑚珠等各色宝石,精巧别致,“不过,很漂亮的串铃子,今日你又是亲手煮汤,又是做小东西送给朕,也是难得了,你给朕挂上吧”。

华凤兰将串铃子配挂在他腰间,她弯着腰,身上一股清雅的梨花味袭入鼻尖,近在咫尺的玉容美得妩媚动人,皇帝将她拢入怀里,让她娇软的身子靠着自己,目光朝亭子里的其它人使了个眼色。

汪公公会意,连忙带了众人离开亭子一段距离。

皇帝抱着她躺上凉榻,手拔掉了她发髻上的花簪,万千青丝散开在他手心里,皇帝手掌轻轻的拂过她发间,低头,吻落在她花唇上。

“皇上…”,华凤兰紧张的缩了缩身子,满脸羞耻,“这是在亭子里,还有人在…”。

“她们看不到,也听不到的”,皇帝声音轻柔的如同暖风拂过心坎,微微的麻,微微的醉人,接着,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

一场风哗哗的拂过竹林,华凤兰额鬓带汗的依靠在他怀里,脸颊潮红,皇帝微喘着沉重的呼吸将身上绛色的衣袍拉上点,低低的道:“你真是让朕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皇上别在生我的气了”,她的手臂环住他脖颈,皇帝顿觉浓浓的春水滋润过心田,目光都随着整颗心都柔软了下去,“朕不生气,朕这次虽然要离开一个多月,但是有兰儿你的串铃子在身上,朕会时常想你的”。

华凤兰脸上的柔情一僵,她主要便是想随他去云扬洲,若他不带自己去,那今天这番苦心不都白费了。

“怎么了,突然不做声了”,皇帝捏了捏她鼻尖。

华凤兰心一横,一脸不舍的扑入他怀里,“我还是舍不得皇上…”。

皇帝低低发笑,“爱妃,你这样便有些假了,以为朕不知道你其实是想去见你祖奶奶”。

夫君

华凤兰窘迫的抬起头来,事到如今,若是再假装只会让皇帝厌恶了,“我已经有三年没看到祖奶奶了,她老人家八十大寿了,能过一年是一年,难得皇上这次去云扬洲,就把我捎上吧,路上我一定老实的听你话”。

“你啊…”,皇帝敲敲她脑袋,忽然无奈的笑道:“记得自己说过,听朕的话”。

华凤兰听出他话外之意,大喜过望的点头如蒜捣,“谢皇上”。

皇帝抱住她,目光透过竹帘看向小池的鲤鱼,一抹忧思浅浅的在眼睛里荡漾开来。

入夜,关雎宫,姬赫遥一手抱着怀里的皇子姬晟澜,另一只手拿着小筷子沾着米浆喂着他,小皇子舌头吮了吮筷子,朝他露出傻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