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帝担忧的看着她。

“我没关系的”,华凤兰口气虚弱,勉强的道。

“朕…去去就回”,皇帝吻了吻她额头,又嘱咐了雪棠宫的人才离去。

他走后,华凤兰吃了些膳食,又从朱嬷嬷嘴里知道了昨夜发生的事,她听了呆滞了许久,没想到后宫的险恶比她料想的还要可怕,只是皇后入了冷宫,那太子怎么办,说起来那孩子也真挺小的。

她胡思乱想,又慢慢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发现身边多躺了一个人,皇帝紧挨在他身边,睡得很沉,双眉紧蹙,心事重重。

她一怔,想着他昨夜可能没睡觉,陪他躺了许久,到天黑时,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动,她正欲睁开眼,忽听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颇为惆怅、悲伤。

她复杂的睁开眼,“皇上在叹什么气”?

“原来你醒了”,皇帝一愕,笑道。

“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叹气呢”?华凤兰声音压低了几分,“是不是那些大臣因为皇后的事烦着你了”。

“是啊”,皇帝皱眉道:“为这事那些个臣子分成两派在御书房吵了一天,不过皇后罪证确凿废后是无法避免的了,只是鱼昭仪的事被那些大臣知道了,你爹和秦国公联名上书让朕赐死鱼昭仪,你不知道,这鱼昭仪是中书令的女儿,朕若赐死她不是得罪了中书令,再者说朕事先也答应放鱼昭仪出宫”。

华凤兰想起了自己和秦云荻,不知为何,倒觉得鱼昭仪也没那么讨厌了,“那皇上呢,皇上是想放她出宫,还是想赐死她,毕竟她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

“鱼昭仪刁蛮泼辣的作风也是被皇后撺掇,有什么说什么,倒是比那些歪歪绕绕的女人好一点,朕对她说不上喜欢也不讨厌…”,说到这,皇帝突然一顿,低头捏了捏她脸颊,笑道:“不过如果换成是你,朕一定会气得想杀掉你”。

“没有恨何来有爱”,华凤兰噗嗤一笑,紧紧的搂住他腰。

皇帝笑了笑,却忽然又叹了口气,“朕在想,这后宫的女人大概进宫前有些想必都是有心仪的人,像鱼昭仪这样的人怕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其实朕虽然拥有许多女人,可朕得到的是她们的身,从不是她们的心,其实要那些身有何用,朕宁愿只换的一个真心待朕的女人”。

华凤兰心中一动,将脸慢慢贴进他胸怀里,“幸好她们的心里并不是真的爱你,若是都爱上了你,那你的心我怎么抢的过来”。

她轻轻柔柔的话传来,确实狠狠的震荡着他的心,只觉得无比的甜蜜,低头万般柔情的寻了她的唇辗转吻住她,抚摸着她秀发,喃喃呓语:“凤儿…凤儿,以后朕只要你一人”。

“那…皇后呢”?华凤兰含糊的问道。

皇帝脸上微滞,落在她的心里确实一阵梗痛,“皇上,其实你的心里也不是没有皇后的位置吧”?

朕是把皇后当亲人一样”,皇帝眉心伤感,“可她终究不知珍惜,只是可怜了晟儿…”。

“是啊,他那么小就没了娘”,华凤兰点头。

争夺后位

皇帝微微垂首,“凤儿,如果…朕让你抚养晟儿如何”?

华凤兰一愣,脑子里闪过那个小婴孩的脸,几乎是下意识的皱起了眉,“皇上,我平时自个儿都照顾不过来,哪还能照顾小孩,你可以…让湘妃照顾,她是个细心的人”,其实她骨子里也不是特别喜欢那个小孩,她自问不是心胸宽敞的人,成日里面对一个自己所爱的人和旁的女人生下的孩子,那滋味就像天天吃了黄连一样。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罢了”,皇帝也没勉强,说罢,深思的叹了口气,“这后宫里也只有湘妃让朕放心些了”。

“不准在我面前夸别的女人”,华凤兰不爽的瞪眼。

“好啦,朕不说了”,皇帝哂然钕。

后宫里少了皇后和鱼昭仪,一下子安静下来,华凤兰在床上躺了两日,陈太医过来为她换药时,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受伤的腿,虽然只是小腿,但看的叫她触目惊心,比她想象中的要丑多了,就算康复了恐怕也会留下疤痕,连她自己看着都觉得害怕,虽然说皇帝不在意,可后宫里那么多肌肤如雪的女人,时间长了,说不准他也会反感。

陈太医走后,她又抑郁了许久,再加上皇帝这两天虽然歇在这里,但白天都有事,少不了又让她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桥。

“婕妤,湘贵妃和容修容过来看您了”,朱嬷嬷进来禀报万,紧接着一抹胭脂色的身影从外头含笑的走了进来。

她讶异了阵,忙道:“臣妾给贵妃请安了,只可惜臣妾有伤在身…”。

“本宫知道,你好好躺着便是”,湘贵妃柔声打断了她的话,“本宫也是和容修容结伴来看看你伤势,本该早点来的,只是这几日皇上让本宫呆在长信宫静思己过,出不了门,才到今日才来,你的伤如何了”?

“不就那样”,华凤兰苦笑了声,“倒是连牵累湘贵妃了,这事本来也和你无关”。

“毕竟中秋家宴是本宫一手策划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是本宫疏忽了,皇上还算罚的轻了”,湘贵妃摇头笑了笑,眸色有几分惋惜,“才几日时间,皇后和鱼昭仪都不在了,如今这后宫里是冷清下来了”。

“冷清了也好,省的像皇后那般恶毒的人闹得后宫惶惶”,提起皇后,华凤兰眼中憎恶的似要喷出火来。

“只是最可怜的是那孩子”,湘贵妃叹了口气,“如今皇上让本宫带太子殿下,这骨血相连,太子一直哭闹,本宫也没有当母亲的经验,唉”。

华凤兰不知该如何置喙这件事,索性沉默了下去。

湘贵妃又笑道:“本宫的哥哥前几年前往西域的时候在那得了一瓶天山玉雪膏,听说那瓶药膏是由最高的雪山上面的水和百年才开一次的优昙雪花所酿制的,有祛除疤痕让人返老还童的功效,本宫一直舍不得用,方才让人转交给了朱嬷嬷,虽然未必能让你的肌肤恢复从前,但是至少能将疤痕淡化些也是好的”。

华凤兰大吃一惊,“这天山玉雪膏臣妾不能要,臣妾听说此花千百年才能得一株,就算寻常人吃了也能颐养肌肤,延长衰老,若是在二十岁的时候服下,等你到了五十岁还是有着三十岁的容貌和肌肤,娘娘怎么能把这么贵重的礼物给臣妾”。

“你说的功效本宫也听过,可那得服用一整朵花,这瓶药膏里只有两瓣的分量,吃了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成全了你,再说你的伤也是本宫的疏忽,你若不用,本宫也挺过意不去的”。

华凤兰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再拒绝,连连道了谢,两人毕竟交钱不深,湘贵妃与她聊了会儿便离去了。

华凤兰疑惑的唤来朱嬷嬷,“我平日里与湘贵妃也不是很熟,还真是奇怪了,她竟然舍得把这么珍贵的药膏给我”。

“怕是为了后位吧”,朱嬷嬷若有所思的笑道:“婕妤有所不知,如今皇后被废了,后位不能长久空着,这两日便有许多大臣上奏折让皇上册立新后,如今后宫也就她位份和声誉最高,婕妤您又深得皇上的喜爱,她自然得与您打好关系,不过可惜湘贵妃的哥哥镇远将军近两年才提拔上来,到底是缺乏了威望,朝臣们定然会反对,镇远将军孤立无援,就算有皇上帮助要扶湘贵妃上位怕也难”。

华凤兰皱起眉,“这皇后才不过被废几日,又让皇上立新的皇后,就不能消停消停几日吗”。

朱嬷嬷叹道:“皇后空着也不是长久之策,宫里宫外的不少人想打这位置的主意,皇上若不早点册立新后,朝堂之上后宫之内少不了又会乱起来,唉,老奴听说外头已经有不少人帮皇上在物色新的妃嫔入宫了,到时候皇后的位置很有可能由新入宫的取代”。

华凤兰心中一沉,越发着怒,“后宫里少两个女人会死吗”。

“后宫里最怕的就是少女人”,朱嬷嬷道:“如今四妃空着,容修容从前是太后的人,现在虽然投靠了皇上,但是脾性到底登不上大台面,脾性也稍低,没什么朝臣支持,柔嫔又是出自乌平国的,那就更不可能了,那些大臣们还不趁此机会把自个儿女往里头塞”。

“那我倒宁愿湘贵妃做皇后了”,华凤兰闷闷的想,其实她不希望任何做皇后,她宁可那个位置空着。

“老奴也这么想,湘贵妃这人待人和蔼,是最适宜做皇后的”,朱嬷嬷不知她的心意,实话实说的附和,倒把华凤兰弄得更不开心了。

晚膳皇帝去了湘贵妃那,华凤兰用完膳后,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她斜卧在榻上看书,看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心中苦闷,到外面打起雷时,听到外头传来拐杖声,一会儿功夫皇帝便进来了,衣袖被淋湿了一大片,发丝上还沾着玉珠。

她怔了怔,偏过头不看他。

皇帝笑了声,促狭着眉望着她,“怎么,朕不过是陪湘贵妃吃了顿晚膳,咱们的凤儿又小心眼的吃醋了”。

“我心眼没那么小”,华凤兰望着窗外的雨线,微垂的绝美小脸笼罩着一股淡淡的伤感。

皇帝只当她在吃醋,轻轻握住她两只小手,重叠,包裹在手心里,“朕是听闻她送了瓶天山玉雪膏给你,朕代你过去说声谢谢,二来晟儿这几天到了她那似乎不习惯,还感冒了,小孩子的感冒可大可小,所以朕才会过去瞧瞧”。

“那太子现在怎么样了”?华凤兰这才将视线转回来。

“好些了…”,说到这,皇帝眸子黯了下,“不过苦的还是孩子”。

“是啊,苦的可不是孩子”,华凤兰又想到了自己的肚子,眼眶微红,皇帝见状忙摩挲着她小脸笑道:“好啦好啦,咱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跟朕说说,今天有没有想朕”。

“你也没有想我,我干嘛要想你”,华凤兰哼了哼,使劲推他手臂,推不开,反而被他拢进了臂弯里,他的衣襟上有些潮湿,她忙挣扎道:“快去把衣服换了,免得感冒了”。

“朕的凤儿在关心朕,朕马上就去”,皇帝微笑的蹭了蹭她脸蛋,弄得她满面通红才离开。

他一走,她便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自从没了孩子后,她似乎变得多愁善感了许多,尤其是秋天的雨夜,萧瑟寂寞。

兀自出着神,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泛着清香的炽热怀抱从后面紧紧的抱住她,声音轻柔低哑,“你今天怎么了,还在想着孩子吗,别想了,等你伤好了后,朕很快再让你怀一个”。

她脸蛋发红,嘟囔,“没个正经,你这两天在忙什么,我一直窝在床上,好闷”。

“等你伤好了,朕带你出宫走一走”,皇帝目光歉意的道:“这几天朝堂上的事实在太多了…”。

“你会不会立新皇后”?华凤兰突然问道,“听说已经有不少大臣在给你物色新人了”。

他失笑,又有些黯然,“朕不瞒你,是有不少,都是些几个大臣家的嫡女,如今呼声最高的是秦国公家的表侄女秦文璇和尚书省的女儿沈子珺”。

虽然早料到了,但是亲口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跟吃了辣椒一样,呛得眼睛疼,“这沈子珺好像还不到十四岁吧”。

“是啊,按照祖制能成为皇后的必须是嫡女,再加上朝堂之上如今都是这几位马首是瞻,所以只有这两个最受拥护”,皇帝忧心的道:“但是朕不能立她们,秦国公和尚书省一贯走的近,朕若立了她们这后宫等于便是太后的天下了”。

“你想立湘贵妃”?华凤兰扬眉。

“朕…想立你为后”?皇帝突然深深的看着她。

她心颤了颤,但很快便冷静下来,“你在逗我开心吧,我根本不可能”,若是一年前还有机会,可是她和秦云荻的那些事被人在祁天楼上看到,那些大臣怎么可能再立自己为后。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皇帝笑道:“你爹毕竟是三省之首,虽说手中的权利被他们分去了许多,大不如以前,但是余威犹在,而且眼下因着皇后的事靖王爷受挫,只要丞相肯花些功夫周、旋也不无可能”。

“但是…我爹和秦国公的关系也模糊不清的,再者说你不是恼我和太后走的近吗,你就不怕我…”。

皇帝抵住她的唇,嘴角含笑,“朕现在决意相信你,而且以你的性子,一贯有自己的主见,朕相信太后和你爹也左右不了你,这样也好,你既不是靖王爷那边的,也不是太后那边的,更何况朕的私心里也希望你做皇后”。

华凤兰呆呆的望着他温柔如水的视线,仿若在做梦,“你…你真的这么相信我…”。

“朕信你”,皇帝点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你不想做朕的妻子吗”?

她眼眶发热,“想”。

“那就可以了,明日下午你来御书房,朕让你和华丞相见一面,你爹如今是不怎么管朝中之事的,得由你亲自和他谈”,皇帝低头拥紧她。

翌日,华凤兰坐轿子前往御书房,到那时,皇帝正在接见朝中大臣,汪公公让她去内殿候着。

她喝了会儿茶,依稀可以听到外面的大臣无非是说些让他立妃的事,尤其是秦国公,言辞灼灼,好像逼着皇帝立他的侄女为后一样。

她第一次对秦国公产生强烈的反感,足足半个时辰后,皇帝才让他们离开,汪公公让人抬了她出去,华丞相还未离开,看到她时吃了一惊,“臣给华婕妤请安”。

“爹,您就别跟我行这些礼了,我可是您的女儿”,华凤兰想扶却不能去扶,只能嗔怪的道。

“可能是朕在这里让华丞相不自在了,正好朕肚子有些疼去如厕了,你们两父女先好好聊聊”,皇帝笑着搭上汪公公的手臂消失在屏风后。

“凤儿,中秋节那天你可把爹爹给吓坏了”,华丞相看到皇帝离开后,立即上前查看华凤兰的腿,“唉,你受苦了,现在如何了”?

“好多了,没先前那么疼了”,华凤兰拉住华丞相的手,“爹,您应该知道皇上为什么安排我们见面吧”。

华丞相蹙起眉,“皇上是跟我说过,但是皇后不是那么好坐的,看着荣耀,实则危机四伏”,突然,顿了顿,他朝四周看了看,声音细弱蚊蝇,“别看皇后这次是罪证确凿,但是谁又知道她是罪有应得还是被陷害的呢”。

华凤兰一震,轻声道:“难道皇后是被陷害的”?

“爹只是跟你打个比喻而已,真相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华丞相叹气道:“一旦你坐上去多少人虎视眈眈,你性子单纯,就算有皇上护着你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而且…皇上这位置还指不定能坐多久”。

华凤兰仔细琢磨着最后句话的意思,不安的道:“爹,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秦家想造反是真的”?

“凤儿,有些话不要乱说”,华丞相警告的看了她眼,“若不是你,爹早就告老归乡了”。

“爹,您是朝中大臣,可以告老归乡,但我是后宫妃嫔,一辈子也只能老死在这里”,华凤兰伤感的道:“若是让旁的人做皇后我心里也不舒服,您还不如成全了我,帮我一次”。

华丞相复杂的道:“凤儿,你当真这么想做皇后”?

“爹,我想做皇后”,华凤兰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就算只是个头衔,她也不想别人霸占着那个位置,她也想成为皇帝的妻子。

华丞相眸中涌起一缕缕纠结,屏风后突然出来一抹明黄的身影,“华丞相何不成全了凤儿的美意呢,朕也是真心想娶她为妻”。

“爹,我也只是想成为他的妻子而已”,华凤兰凤眸恳求的看着他,“您知道我的性格,我受不了我喜爱的人娶别人为妻”。

华丞相露出一抹苦笑,“好,爹答应你,尽力而为”。

“谢谢爹”,华凤兰大喜,与皇帝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仿佛看到了彼此眼睛里的甜蜜和喜悦。

“老臣…先告退了…”,华丞相暗叹了口气,说道。

“这件事辛苦丞相了”,皇帝微笑的道:“等凤儿伤好了后,朕带她私下里去丞相府住上两日”。

“谢皇上”,华丞相大喜,要知道自从华凤兰离开后,府里冷冷清清的,难得皇上答应他让女儿回来住两天,他自是高兴不过了。

明日继续。。。。。。。。。。。。

但愿人长久

秦国公府。

一场秋雨过后,庭院里的树叶凋零了一地,秦云荻站在窗口,华凤兰浅笑银颦的银子,再一次在眼前摇晃起来,他低低的叹了口气,“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荻儿,你又在想凤兰了”?刚从宫中回来的秦国公还穿着一身朝堂官服出现在身后,面露不悦,“眼下皇后被废,皇帝与靖王爷失和,姬秋白又被调去了外省,现在正是我们秦家崛起的大好时机,荻儿,你该振作起来了”。

“爹,我知道”,秦云荻嘴角含着浓重的苦涩。

秦国公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你看你,如今回来了,身上却哪有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我们秦家将来可都要靠你了,你不就是想着华凤兰吗,等他日咱们秦家登上了这皇位,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何况区区一个女人,她迟早是你的囊中之物”钚。

秦云荻忧郁的眉心剧烈的一动,“爹,可是真的”?

“爹骗你做什么”,秦国公阴深的笑了笑,“只要你辅助爹,爹答应你,最多五年之内让华凤兰回到你身边”。

“不,五年太久了”,秦云荻拧眉摇头,他的凤儿,他怎么舍得让她呆在皇帝身边那么长时间,“对了,爹,您不是说要送表妹进宫为后吗”荬?

“皇帝和镇远将军、靖王爷都不同意”,秦云荻苦恼的道:“先前想着不是你的表妹就是尚书省的女儿,尚书省是咱们的人,若是他的女儿能做上皇后也好,可谁知以华丞相为首,也有不少人举荐华凤兰为后”。

“凤儿”?秦云荻大吃一惊,“可是一年前的事我和她都被朝中大臣看到…”。

“是啊,可不是吗,开始我决计没想到她身上去”,秦云荻叹气,“可是华丞相从中周全,他毕竟也是两朝元老了,近年来不过是他低调行事,再加上如今连皇帝都支持华凤兰为后,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前几日皇上单独留下了华丞相,我猜想皇帝便是和他说了那事,果然,刚才我和他一道下朝的时候,他暗示了我皇帝是绝对不会封你表妹和沈子珺为后的,回来的路上我仔细斟酌了一遍,其实华凤兰做皇后也没什么不好的,总好比湘贵妃登上后位好,至少华凤兰没有她那般精明,她又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对我们也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爹就不怕华丞相背叛咱们”?秦云荻疑惑不已。

“别人会,但他不会”,秦云荻“嗤”的轻笑一声,表情高深莫测。

不到半月,便有大臣陆陆续续将折子送至御书房,几乎除了靖王爷,剩余的都支持华凤兰为后。

御书房里,镇远将军谭长平抱拳恭喜的笑道:“臣恭喜皇上达成所愿”。

皇帝慢慢放下奏折,笑了笑,却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反而有几分忧烦,“华丞相比朕想象的还要速度有本事”。

“是啊,虽然华丞相近年来少管朝中大事,可没想到他在朝中还是有这般大的影响力”,谭长平仿佛明白皇帝的心思,意味深长的说道,“皇上终究是要当心此人啊”。

皇帝看了他眼,忽的一笑,“谭将军,倒是委屈湘贵妃和你了”。

“臣妹也知道她是无法登上皇后之位的”,谭长平坦然的道:“臣只管效忠好皇上”。

“嗯”,皇帝当即亲拟了奏折,让汪公公即日送去后宫,“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序,钦绍鸿图,经国之道,正家为本。夫妇之伦,乾坤之义。实以相宗祀之敬,协奉养之诚,所资惟重,华丞相之女华凤兰有贞静之德,称母仪之选,兹册其为皇后,即日搬至瑶华宫,钦此”。

华凤兰呆若木鸡,虽然爹爹答应会帮她忙,可也没敢抱着全部的希望,毕竟自己登上后位应该很多人反对的,圣旨来的突然让她惊喜不已。

“老奴恭喜皇后娘娘了”,汪公公笑眯眯的道:“皇上说了,等再过一个月,您伤好后为您举办一个封后大礼,昭告天下,您得好好养伤啊”。

“谢皇上”,华凤兰激动的接过圣旨,“也谢谢汪公公了”。

“奴才惶恐,那是奴才的责任”,汪公公又道:“今日皇上会歇在湘贵妃那,皇上说了,让娘娘多担待担待”。

“我明白”,华凤兰点点头,照理说该是湘贵妃即位的,没想到反而让她后来居上,不知道湘贵妃会不会恨她。

翌日,华凤兰便着手让人搬回了瑶华宫,和雪棠宫比起来,这里有着精致的亭台楼榭,明澈的瑶湖,连宫殿里的摆设都和她一年前离去时一模一样。

宫门口,依旧挂着去年皇帝亲手绘制的纱灯,诗句依旧是当初的诗句:钟情怕到相思路,盼长堤,草尽红心,动愁吟,碧落黄泉,两处难寻。

华凤兰瞧得失神一笑,想不到一年后再看到这两句诗,心境竟是完全不一样的,从前只有对他文采的讶异,而今只觉胸口泛了蜜一般的甜。

只是唯一遗憾的是祝菀不能同她一块来。

到了下午后宫等人陆陆续续亲自来道喜,她如今是皇后,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往日里在她面前尖酸刻薄的容修容、柔嫔等人也是收敛起来,恭恭敬敬。

湘贵妃是最后来的,笑脸盈盈,“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

“不必多礼,贵妃坐吧”,华凤兰观察着她脸色,见她并无不悦,暗暗想道,这人不是心机深沉,便是不在乎皇帝。

“臣妾这次来一来是恭喜娘娘,二来是想将凤印交还给娘娘的”,湘贵妃让人捧了一个金黄色的凤印过来,“如今娘娘是皇后,这后宫里的事自然得交还给娘娘打理了”。

“这…”,华凤兰一时踌躇,毕竟这凤印是当初皇帝亲自让湘贵妃接手后宫事宜的,如今皇帝也没下命令,她自是不好接,再说这管理后宫的事虽然掌握了后宫权利,可也是个大麻烦。

湘贵妃接着笑道:“臣妾如今要照顾晟儿,又得管理后宫的事,怕是管理不过来”。

“皇上驾到”,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宣扬。

皇帝从外面进来,看到殿里的两人微微一愣,朗笑道:“湘贵妃今日怎的过来了”。

“臣妾是来给娘娘道喜的顺便交还凤印”,湘贵妃温柔的笑说。

皇帝目光瞥了盘里的凤印一眼,“皇后初登后位,伤势又还没好,对后宫的事也并不熟悉,这后宫的事还是先由你处置吧,若是忙不过来,赶明儿你再让内务府多调两个嬷嬷去信阳宫帮忙照顾晟儿”。

“臣妾谨遵圣意”,湘贵妃微笑的点头。

“天色已晚,一道吃过饭再回信阳宫吧”,皇帝柔和的说。

晚饭是三人一道吃的,湘贵妃性子非常温柔,饭桌上很少说话,吃过饭便告辞了。

华凤兰则是为了凤印的事有些恍惚,虽说她也确实不想打理后宫,可瞧着皇帝的意思好像完全没有让她接手后宫的打算,她隐隐有种感觉,皇帝似乎并不放心她,她更信任湘贵妃。

“皇上,船准备好了”,汪公公进来禀报。

皇帝点点头,牵过她的手,“今夜秋高气爽,与朕一道去瑶池上划划船”。

她一怔,点了点头。

夜晚的瑶池倒映着天上的繁星,仿若明亮的钻石泛着璀璨的光芒。

泛至湖中,华凤兰披着单薄的裙衫趴在小船边上,乌黑的发丝被风吹得缕缕随意飞扬,这样的夜晚与心爱的人一同游湖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姬赫遥的大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她的发丝,“朕不让你管理后宫的事是想保护你,宫廷里那些弯弯绕绕的事事非非你应付不过来”。

“皇上你在小看我”,华凤兰毫不心虚的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