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朕了吗”?皇帝心沉了下去。

“要怎么才能相信呢”,她自顾自的痴痴笑起来,什么是爱,什么是不爱,什么是恨,她已经分不清了,“你证明给我看看”。

皇帝怔了怔道:“好,你要什么,你喜欢什么,朕给你弄,你要什么朕都给你弄来…”。

“那我要湘皇贵妃手里的凤印你可以给我弄来吗”?她忽然打断他。

殿里忽然安静了,皇帝错综复杂的看着她,一片沉默。

明日继续。。。。

失心粉

“除了这个…什么都行”,良久,他艰难的道。

“那你让我表哥、表妹他们回来行吗”?华凤兰又问。

皇帝再次脸色僵硬的沉默了。

她哈哈大笑起来,“既然什么都做不到,就不要说那些大话,什么要什么都能给我,你能给我什么,你什么都给不了”。

才入秋的皇宫里,已经有了凉意,皇帝看着她疯狂大笑的模样,无地自容的苦笑了声,有些东西终究是变了铌。

他叹了口气,道:“如兰,叫陈太医速速过来”。

她笑了又哭,哭了又笑,不再言语,太医过来,消毒、包扎、上药,她连一点疼意都感觉不到,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皇帝与她说了会儿话,她也不理会,晚膳也是寂静的,内殿中的烛火已经烧去了大半,吃完饭后,他抱着孩子闹了会儿,她坐在一边不知道发什么呆,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皇帝呆的不是滋味,放下孩子道:“朕想起还有些政事没弄完,先回承乾殿了”梵。

“皇上每天政事还真多”,华凤兰终于回头看着他说了句,他眼神闪烁,颇为尴尬。

“确实是挺多的,朕改日再来看你”,不知何时起,他已经不敢正视她的双眼。

“随便”,她淡冷的低头,皇帝再次看了她眼,才无奈的离去。

轿撵离开瑶华宫,皇帝才忧伤的叹道:“不知从何时起,朕与皇后越来越形同陌路了,明明她就在身边,可朕却觉得愧对她,朕连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汪公公鞠了鞠身道:“娘娘与皇上注定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

“难道朕与她真的无缘了吗”,皇帝仰头看着夜幕上冰冷的明月,暗自苦笑,只有他自己明白,可能两人的缘分真的尽了,在皇权这条位置上,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推得越来越远,他也只能渐渐去习惯,去忍受。

没多久,华凤兰便病倒了,宫中谣言疯起,每一个角落里都不例外。

“哎,你知道吗,听说皇后病的挺严重的”。

“当然知道,好像是皇上好些日子没歇在她那儿,去了湘皇贵妃那里,刺激过度,久郁成疾病倒了”。

“我有个姐妹在瑶华宫当差,可惨了,听说皇后现在的脾气可差,动不动就朝宫里的婢女太监发火、破口大骂,像个疯妇一样”。

“可不是,那还有一点天下第一美人的模样,估计皇上看见她这样的模样都会厌烦…”。

那群宫女越说越远,容妃从廊榭下走了出来,看着那几个宫女的背影,似喜似忧的皱起眉头,许久,竟忍不住叹了口气。

“娘娘何故叹气,您不是一向讨厌皇后吗,皇后变成那个样子,娘娘应该高兴才是”,她的宫女泠月说道:“皇后受宠那段时期不许任何人侍寝,湘皇贵妃娘娘就不一样,她大度宽容,比皇后强多了”。

“本宫只是感慨华凤兰也会有今天”,容妃觉得自己该笑,可嘴角扯了半天竟是一丝笑意也没有,犹豫了会儿道:“走,咱们今天也去瞧瞧皇后娘娘”。

泠月撅嘴道:“说不定皇后根本不会见您的”。

“那又如何”,她媚眼一笑,摆动着柳腰朝瑶华宫而去,没想到宫女进去通传,竟领着她往里走。

寝殿里四处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药味,咳嗽声不绝于耳的从里面传出来,她走进去,便看到一抹雪白的身影歇躺在贵妃椅上,长长的衣摆垂地,面色如纸蜡白,可无论怎样都还是如从前般倾城无双,这点是让容妃最嫉妒的,偏生就有那样一个人,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极美的,可唯一不同的是当初盛气凌人的华凤兰如今竟是柔弱凄惶,眼睛里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黑幽幽的凤眸一掠过便让人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容妃恍惚突然明白为什么皇上也少来看她的原因,此时此刻的她就像一个没有灵魂、没有生机,只有无尽怨恨的女人。

“你来做什么”?华凤兰冰凉的笑道:“看本宫的笑话来了”?

“皇后一定要如此看待臣妾吗”?容妃嫣然一笑,坐在椅子上,第一次在她面前有一种优越感。

“不然呢,谁不知道当初无论是在家世还是在美貌本宫都比你强,所以你一直嫉妒本宫,后来本宫弄脏了你的衣衫,你便一直怀恨在心”,华凤兰冷笑了声。

“那皇后娘娘现在能明白臣妾当时的滋味了吗”?容妃忽的道:“嫉妒,那就是嫉妒,你的爹爹权倾朝野,你美貌卓绝,不管臣妾怎么努力,在上京城眼里,在名门公子眼里,就只有你华凤兰一人,你高高在上,看谁不顺眼,就欺压谁,臣妾只不过是和你穿了件相同的衣衫,你便当场把酒泼到臣妾身上,另臣妾当众受辱,你自私自利,从不为人考虑”。

“你的记性还真好,可本宫当初用酒泼你不是因为你和本宫穿了相同的衣服,是你平日里欺压奴才,所以本宫才看你不顺眼,你说的没错,本宫是看谁不顺眼就欺负谁,可本宫从来不像你不把下人当人看”,华凤兰边咳边低声道。

容妃一怔,冷怒的笑道:“那臣妾还真看不出来当时的皇后娘娘您那么心地善良,那现在呢,现在的您也像当时臣妾嫉妒您一样嫉妒着湘皇贵妃不是吗,想不到皇后娘娘也会有今天”。

“容妃,你好大胆子,敢跟本宫说这些,咳,咳”,华凤兰怒的满脸通红,连剧烈的咳了数声,沙哑的道:“别以为平时你和湘皇贵妃走的近,本宫就不敢动你”。

“娘娘,您还不明白吗,如今的您虽为皇后,可地位怕是还不如臣妾这个妃子”,容妃把玩着凤甲笑道:“臣妾的爹爹如今官拜御史,而你们华家背着叛国的罪名,死的死,发配的发配,今时早非往日了,你还不知道吗,如今朝中上下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向皇上上折子废了你,你又不得皇上喜爱,这皇后怕是坐不了多久了”。

华凤兰呼吸一急,通红着瞪着她,“你说的是真的”?“臣妾没必要骗您,其实臣妾也挺同情您的,没想到你会爱皇上爱的这般深,皇上现在没废您,也是念着往日的情分,可你要知道,你看看你现在病的这么严重,皇上也少来看您,证明他的心真的已经没在你身上了,一个没权没势,又不得皇上宠的皇后能坐多久,你心知肚明”。

“滚,给本宫滚”,华凤兰忽然抓起桌上的茶杯朝她脚下砸过去。

容妃吓得惊叫的躲到一边,看到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冷颤,愤愤道:“走就走,再也不来你这里了”。

后面又传来砸东西声,她再不敢停留,飞快的出了宫。

华凤兰痛楚的喘了口气,望着地上的碎渣,心好像也跟着碎成了一片片,容妃那个人是讨厌点,不过有些话她也不是会随便乱说的。

这么说来,那些大臣已经迫不及待的想除掉自己了。

耳边掠过柔妃说的话,难道她真的要坐在这等着被废,她甘心吗,想起华家的每一个人,她眼睛里掠过冰冷的恨意,不,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就算死也要拉着这些人一起死。

“娘娘,您快喝点水”,如兰快速端着茶杯过来,她接过,喝了两口,忽然抬头道:“如兰,帮本宫更衣,本宫想出去走走”。

如兰一愣,连忙松了口气的点头,“娘娘最近成天里闷在宫里,是要走走”。

“本宫不喜欢太多人跟着,你一人伺候着便行了”,华凤兰淡声吩咐,任由宫女们梳理了一番,强打着精神走出了瑶华宫。

她漫步走着,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如兰道:“娘娘,再过去就快到冷宫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是吗”?她眉头一扬,脚步停下来道:“这附近景色倒不错,就是有些冷,如兰,你回去帮本宫拿件外衫,本宫在这附近走走”。

“这…”,如兰面露担忧,但见她难得气色好转了些,道:“那娘娘可千万别走远,奴婢去去就来”。

“嗯,本宫待会儿就去那个亭子里坐会儿”,华凤兰点了点头,如兰这才放心离开,她一走,华凤兰便疾步往冷宫里走去。

推开清冷的门,柔妃看到她时,嘴角勾了起来,并不意外,“皇后娘娘果然来了,瞧您脸色,看来这些日子在宫里头过得并不好”。

“你闭嘴,你上次说可以帮本宫要怎么帮”?华凤兰冷冰冰的道,“快点说,本宫这次也是偷偷过来的,等会儿若是宫女发现了那就麻烦了”。

柔妃打量了她会儿,道:“你等等”,说罢,飞快的进屋从里面拿了颗颜色黯淡的狼牙出来道:“你拿着这个东西出宫去找丹桂楼的掌柜,让他给你一味失心粉的药,这种药无色无味无毒,是乌平国的巫师秘密研制出来的药,就算太医也查不出来,你平时可以偷偷下到皇帝的喝的水或者饭菜汤里”。

“你让本宫下毒害皇帝”,华凤兰骇了一跳,冷笑道:“如果本宫要杀皇上大可以直接杀了他”。

“难道皇后还舍不得杀掉皇上,这个人可是害死了您的家人,不但如此,他还玩弄了你的感情,他根本不爱你”,柔妃望着她阴晴不定的笑道。

华凤兰一片惶然,忽然用力将她推开,“本宫要的是他生不如死,如果要杀了他本宫大可以不用你帮忙”。

“那就够了,失心粉的药顾名思义就是让皇上慢慢迷失本性,当然也不是全无本性,因为他药性极淡,所以不容被人察觉,凡是吃了这种粉的人会全身燥热,精神恍惚,容易受人控制,更是对你唯命是从,娘娘就可以趁此时趁虚而入,借用皇上的手除掉湘皇贵妃”,柔妃阴测测的笑道:“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皇上最爱的便是他的江山,娘娘毁了楚仪就是给皇上最大的报复,让他痛不欲生”。

“你说就凭这些药就可以毁了楚仪”?华凤兰脑子一嗡,从来没有过的念头让她惊恐的绊倒了身后的椅子,险些摔在地上,“不,我不能这么做”。

“为了一个负心薄情的男人你何必呢,他根本不爱你,一旦你不掌控他,他日便是他亲自下圣旨废掉你,你别忘了,你的家人是怎么死的,你可以忍受他那般左拥右抱逍遥快活吗”,柔妃将狼牙塞进她手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不逼你,快走吧,别让人发现了,要有什么事丹桂楼的掌柜会协助你的”。

华凤兰茫然无措的看了她会儿,转头趔趄着步子跑出了冷宫,她将手里的狼牙塞入衣襟里,跑到亭子里,心脏快速的跳动,满脸苍白,她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对皇帝下药。

她不是恨不得将他毁掉吗,可为何此刻还会犹豫挣扎。

她为什么这么的矛盾。

“娘娘,让您久等了”,这时,如兰气喘吁吁的捧着衣衫跑了过来披在她身上,“咦,娘娘您脸色怎么这么差”?

“可能是…吹了些风有些不舒服”,华凤兰冷汗涔涔的抓紧衣襟,“回瑶华宫吧”。

“噢,好”,如兰点了点头,瞧她脸色,仍旧是有些担忧,回瑶华宫后,偷偷命人通知了皇上,到了夜晚,皇帝便驾临了瑶华宫,看她气色真的不佳,心里一次比一次愧疚心疼,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明天再让太医来给你看看吧,也让御膳房多熬点东西补补”。

“每天一大堆山珍海味的补进去,能没补着吗”,华凤兰淡淡道:“我身子本来都好些了,今个儿还不是被人气的”。

“你说容妃”?皇帝脸沉道:“朕是听说她今天来看了你”。

“是啊,说了好些奚落我的话,还说我如今在朝中无权无势,还是罪臣之女,将来被废掉也是迟早之事”,华凤兰冷笑道。

“这个容妃,竟敢说这种话”,皇帝眼神沉了沉,“岂有此理,要不是看在她父亲的份上朕早就废了她”。

华凤兰讥讽的笑了声,“忤逆皇后,也算是大不敬了,皇上该怎么处罚她”。皇帝尴尬的看了她眼,“朕让她闭门思过一段日子”。

“就这样”?她嗤笑了声,“她这已经是大不敬了,起码也得降个位份吧”。

“这…会不会太重了点”,皇帝揉眉道:“她父亲毕竟是御史,也算在朝中颇有地位”。

“我早料到会是这样了,容妃有些话倒说的也没错”,华凤兰心冰凉了几分,心里那一点点的犹豫也被他粉碎了,“你不用朝我露出这种脸色,我不会逼你怎样的”。

“你…你能理解就好”,皇帝见她冷凝着脸色,那种熟悉的愧对又涌了上来,甚至不敢再这多呆一刻,“不过朕…朕现在就去训斥训斥容妃”。

“皇上去吧”,她心里冷笑了声,也不多做挽留,“不过臣妾最近天天闷在宫里,明天想去宫外走走,散散心,好久没有吃过张大姐的馄饨了,不知皇上可应允”。

“自然是可以…”,皇帝怔了怔,点头,“你出去走走也好,多买点东西,可惜朕忙,不能陪你去”。

“没关系”,她背过身去,皇帝看着她凄凉单薄的背影,心里发酸,手伸了伸,始终是没碰上去,到底是叹了口气,离开了。

君王不早朝

人声鼎沸的上京城里,华凤兰一身白色男袍,头戴青龙玉簪,面容温柔俊美,惹得路旁男的女的纷纷投来注目的视线。

她却浑不在意,一会儿拿了旁边小贩的香囊看了看,一会儿又拿了串冰糖葫芦咬了咬,她身后跟着一名英姿勃发的男子急忙付了钱,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主子,街上人很多,您走慢点”瑚。

华凤兰正拿着一串精致的铃铛把玩着,听到他的话眉头一挑,凤眸一回:“没想到皇上会让你跟我出宫来”。

“皇上也是担心娘娘的安危”,项钧低声道。

“也是,你武功高强,重要的是全皇宫里也只有你才会尽心尽力的保护我”,华凤兰嘴唇自嘲的勾了勾,将铃铛绕进臂腕里,“付钱吧”铄。

“主子,你走的太快了,等等如兰她们吧”,项钧放了粒碎银,转身疾步跟上去,谁料前方的她忽然停下来,她猝不及防,没刹住脚,竟撞在她背后,一股清浅的幽香袭来,弄得他满脸通红,急急退了数步,“主子…”。

“那间酒楼好像不错,午膳就在那吃吧”,华凤兰指了指前方的丹桂楼,大步走了进去。

“叮叮当当”的铃声,闹得楼下酒楼的客人都朝几人望来,走进来的两名丰神如玉的男子只叫人眼前一亮,尤其是当先一人,满头的墨发用簪子别起,像是书中走出来的俊美公子,又带着几分风流倜傥的把玩着手中的铃铛和一颗雪白的狼牙。

“两位客官,快里面请里面请”,掌柜亲自迎上前来笑道。

“带本公子去你们最好的房间”,华凤兰淡淡道。

“是,公子请给我来”,掌柜带着她们俩往二楼走,“这是本店最好的房间,临着沁湖”。

华凤兰点点头,走进雅间,落座后道:“你去门口等着如兰她们吧,不然待会儿她们肯定会担心的”。

“是,那您小心点”,项钧看了眼掌柜才走了出去。

听得脚步声远去后,掌柜的脸色猛地一变道:“不知这位姑娘从哪里弄来的这颗狼牙”。

“掌柜的好眼力”,华凤兰眼睛里流露出赞许,这人能一眼看出自己女装,怕也是有些本事的,“是柔妃给我的,她说让我拿着这颗狼牙来找丹桂楼的掌柜要一味失心粉的药”。

掌柜眉心深深的一动,看了她眼,“不知姑娘是…”。

“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华凤兰警告的看了他眼,“刚才那人很快就会回来,长话短说,你只要相信柔妃把药粉给我就是”。

“我连您的身份也弄不清楚,又怎敢答应”,掌柜冷睇的笑道。

“你若不愿就算了,你应该知道柔妃能把这东西给我,就是相信我,总之我做的事情会对你们有利”,华凤兰冷冷道:“这不就是你们处心积虑的吗,再说我若早早的泄露了身份,到时候若遭你们这些人威胁又怎成”。

掌柜深思的紧盯了她会儿,半响忽然笑道道:“我瞧着姑娘似乎是皇宫里的人…”。

华凤兰凤眸一厉,没想到这人眼力挺厉害的,掌柜笑道:“我这就去拿,等会儿会想办法给您,若您还想有什么帮忙的,可以去找司彩司的梁掌彩”。

华凤兰吃了一惊,“去年皇上才诛杀了有关太后和秦国公党羽的所有人,皇宫里还有你们的人”?

掌柜高深莫测的笑道:“秦太后和秦国公还是先皇在世时,就把持朝政许久,宫里由她们一手安插进去的人数不胜数,楚仪国早就腐败不堪,又怎是皇帝能斩草除根的,就说小的,还是二十年前来的楚仪国…”。

华凤兰一阵恻然,看来这乌平国的人当真是野心勃勃,早在二十年前就有想灭掉楚仪国的野心,这楚仪国内有秦太后等人想取而代之,外有乌平国人虎视眈眈,怪不得会弄成这样,皇帝想要重振楚仪当时的盛况,怕是再难了,“你快点去吧,我那朋友怕是要回来了”。

掌柜点了点头,匆匆离去,一会儿后,项钧带着如兰和香竹走了进来,笑道:“主子菜点好了没有”?

“还没有,一起点吧”,华凤兰微微一笑,吃过饭后,趁上厕所时,掌柜将失心粉悄悄给了她,她藏在香囊里,下午,在枫林里游玩了会儿回到皇宫已是黄昏时分,听得宫娥来消息说皇上还在御书房,她想了想,用过晚膳后让人摆驾去了御书房。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最近边疆外又有乌平国的人在滋扰生事,让他颇为头疼,听得华凤兰来了,倒是愣了半天,她是从不曾主动找他的,这些日子更是一副时时怨愤他的模样,不知找他何事。

正细思着,就见她从殿外走了进来,幽幽的琉璃灯中看她身穿着明霞色的凤袍,眉悠远细长,似远山青黛,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嫣红的唇沾染着点点胭脂,气色昨日里瞧着红润许多,她的出现让悠暗的御书房里徐徐蔓开了一抹耀眼的琉璃光线,明艳艳的,让人挪不开眼。

“你怎的…过来了”?皇帝脸上略过诧异,柔声问道。

“皇上不想看到我吗”?华凤兰幽幽的双眸对上他,含着丝丝哀怨的凤眸宛如盈盈欲碎的琉璃一般,看的人心生不忍。

“当然不是”,皇帝心底的吃惊越发浓厚,“朕只是奇怪,难得凤儿你会主动来找朕”。

“今天去宫外走了一趟”,华凤兰却避开这个问题,望着那桌上的烛火低声道。

“是啊,今天在宫外玩的怎么样,开心吗”?皇帝关切的问道。

“买了许多东西,又在枫林里走了一圈,心情好了许多”,华凤兰美眸看了他眼。

皇帝微微一笑,只当她说的是真的,不由松了口气,“早知出宫走走会让你心情好些,朕早就该这么提议让你出去散散心的。

“谢皇上”,华凤兰低头道。

“咱们是夫妻俩不要说这些客套话”,皇帝轻轻拉住她手,一旁的如兰欢喜的笑道:“娘娘,您不是亲自给皇上熬了碗川贝雪梨猪肺汤吗,再不喝就要冷了”。

皇帝又惊又喜,“你身子不好怎的不好好休息,还去熬汤”。

“每日躺着还难受些,今天动一动还感觉好多了”,华凤兰端过汤碗道:“听说秋日里喝这个能养阴润肺,益精明目”。

“凤儿…”,皇帝眼潮一阵感动,但随即而来的是狐疑,“你不怪朕了吗,朕这些日子疏忽了你”。

华凤兰知他素来善疑,忙苦笑的撇了撇唇,“那也没有办法,我还能怎么做,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璧儿着想”。

皇帝一愣,脸色沉道:“难道你以为朕还会伤害璧儿不成”。

“皇上不会,其它人也说不定”,华凤兰淡淡道:“如果皇上觉得我今天不该来,那我走就是”。

说罢放下碗就要转身离开,皇帝忙拉住她,“朕当然不是,你别误会,朕只是…”。

“只是什么…”?她紧盯着他。

“没什么,朕先喝汤吧”,他端起碗,搅了搅,连忙喝了两口,“嗯,这汤真好喝,朕真想喝一辈子凤儿你亲手做的汤”。

她眼眶里忽然溢出酸泪,她与他之间何时变成了如此,他的话究竟是真是假,或许都是假的吧,帝王最擅长的就是柔情蜜意的在众妃之间周、旋,也许他曾经对自己特殊过,可像别人说的,那不是爱,那只手沉迷于她的美色。

“凤儿,你怎么又哭了”,皇帝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

她转过身去用绣帕擦了擦。

皇帝看着她背影黯然的叹了口气,“凤儿,朕知道这些日子让你难受了,朕私下里也很责怪自己,违背了与你的海誓山盟,但朕真的没办法,那一次湘皇贵妃处死了你的祖奶奶和叔父,朕早就料到咱们之间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你知道吗,朕那日只要处死了湘皇贵妃,今日咱们未必能安然的坐在这里了”。

“别说了”,她再不听那些话了,都是假的,她的亲人死的那么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甚至还让湘皇贵妃怀孕,偏帮容妃,如今的他知道没有回头的机会,知道两人之间已经划下了鸿沟,说明他早就决意站在江山那边了。

将来,不是他亲手断了她的后路,就是她拉着他一同下地狱。

“皇上,喝汤吧”,她终于回头脉脉的看着这个既爱不得又恨之深的男人,是她让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是他生生的用他的柔情蜜意将自己折磨成了一个妒妇。

“你也喝一点吧”,皇帝舀了一勺喂她。

“我很饱,皇上喝吧”,她推递给他,坐到他旁边上,无聊的拿起旁边的笔画弄着。

皇帝笑了笑,将汤喝完,瞧向她面前的纸上,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你在画什么”?

“今天在枫林看到的枫叶”,她话一落,他已经握住她拿笔的手,“凤儿,你的画技真不怎样,朕教你”。

他几笔飞扬的画弄,在她视线中,不一会儿,一张用墨笔描绘出来的枫林栩栩如生,她呆了片刻,没想到他没亲眼见过也能画的如此好,她回头,不由得对上他沾沾自喜的眼神,“朕画的如何”?

“皇上的丹青自然是极好的”,她笑了笑,将画卷收起,轻轻的依偎进他怀里。

皇帝怔了怔,笑着朝御书房中其他奴才使了个眼色,众人退了出去,殿里静下来,皇帝打开一本奏折慢慢的批阅着,她紧依着他坐着,一股悠悠芳香沁入鼻尖,总叫他一阵心缘意乱,他定定心神,看了半来个时辰,偶一别开头,就见她专注的磨着桌上的墨,漂亮的长眉之间妖娆的桃花瓣泛着旖旎的光,长而浓密的睫毛下,覆下一片小小的阴影,越看越别样的娇艳动人。

蓦地,皇帝喉咙里突然变得干燥,忍不住放下笔,轻轻的将她拉入怀里。

“皇上…”,她不由一惊,脸颊上一热,等她回过神来,绵密的吻落在她唇上,他的吻热烈而细密,让她心头一颤,有种窒息的感觉,忙避开他的唇,“皇上,您不是要批奏折吗”?

“谁让凤儿你老是呆在朕身边,让朕不能好好专心…”,皇帝低笑的重又覆住她粉嫩颤抖的唇,炽热而急切。

她吃力的看着他闪烁着火焰燃烧的双眼,那是她曾经再熟悉不过的眼,只是那其中好像又多了一些其它说不清道不明的浑浊,她猛地想起柔妃说的话,难道失心粉药里也含了催情的药效。

容不得她多想,她身子忽然一阵疼意,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倒在了龙椅里,她惶惶而惊的挡住他,“皇上,这是在御书房…”。

“朕知道,凤儿,让朕好好爱你”,皇帝清俊的脸颊一片绯红的轻轻一笑,很快,从他的眼睛里倒映出一片碎影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