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荻当即恍然大悟,仿佛一头凉水浇下来,“原来是他,是他,华云旭,你竟敢将她带走,调集全部的兵马给朕去追,一定要把他们追回来,挖地三尺也要掘出来”。

他猛地怒吼起来,像只失去最心爱东西的狮子,来回焦灼的在宫殿里走动,再没有往日的沉着冷静。

兰国的军在皇帝的命令后如潮水一般涌出京城,不到未时便有侍卫进来禀报华旭云和华凤兰向南边跑去了,秦云荻亲自率兵出城往难追赶,到申时前方有士兵过来禀报:“皇上,末将们已经找到了那群侍卫的马匹,只是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好个华旭云,好一招瞒天过海”,秦云荻气得整张脸都抽搐起来,“不用向南追了,他们定然是往别的地方跑了,你们马上分散其它兵力往东南西北追,挨家挨户的搜,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走她们”。

严绍元皱眉道:“云荻,昨夜和今早都下了雪,若是他们弃马步行走的话,脚印早就被雪埋了”。

“少啰嗦,一定可以找到的,朕就算发动这天下兵马也要找到她”,他像疯子一样怒吼,他不能让她走,他好不容易才坐拥了这江山,她怎么能丢下他一人离开。

他茫然的四处张望,不甘心的四处寻找。

到了傍晚,士兵们没有找到他们离去的痕迹,倒是在山脚下发现了跟随华旭云出去中毒身亡的士兵尸体。

一连两日,上京城方圆百里,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是兰军踏过的足迹,到了第二日,天气渐渐放晴,护军统领黄亭从南华山赶回来道:“皇上,末将今日挖开雁子岭下坍塌的山路,发现山谷里只有高凡一人的尸体”。

“什么”?秦云荻眼底划过震惊,快速走到他面前,扯住他衣领,“可仔细找清楚了吗”?

“末将让人将雁子岭下的雪通通挖开,仔细找了一遍,并没有姬赫遥的尸体”,黄亭结结巴巴的道:“皇上,末将听闻当日姬赫遥跳崖的那日下午,华将军说是要上南华山主寺所以离开了一阵…”。

秦云荻惶然明白了,他放开他,后退几步,猛地回头将桌上的东西横扫在地,然后颤颤巍巍的冲进了瑶华宫的寝殿,里面挂着一幅画,画上的人儿一袭月白色的烟纱斜倚在贵妃椅上,如云的青丝蓬松垂落在地,她眉若弯月,双颊微微晕红,美得宛若误入凡间的仙子。

这副画曾经是姬赫遥为她而画的,只是他瞧着这一副画像极了她便也舍不得毁掉,如今也只剩这幅画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他轻念着上面的字,眼前慢慢的模糊起来,他忽然明白了,或许姬赫遥根本就没死,以他一个瘸子又怎么离得开山谷里。

她与他定是一块离开了,他们最终还是在一起。

他捧着画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就算坐上了这皇位又如何,最终还是失去了她。

原来这皇位注定是要孤零零的一人。

空荡荡的宫殿里,回荡着他的哭笑声,无限凄凉。

三日后,玉鸣河上,一条孤寂的小船漂流在这宽阔清澈的河面上,连续多日阴沉的天气,终于一抹光芒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在湖面上,五光十色。

一抹颀长俊美的身影斜斜的拿着船桨倚在船头,没多久,船舱里传出一个悦耳的声音,“旭云表哥,兰军应该追不上了吧”。

“放心吧,我早已算好了天气,这几天一直在下雪,等秦云荻发现我们走了水路时想追也追不上了”,华旭云志得意满的轻轻一笑。

华凤兰眉头稍沉,“不知道会不会连累了慧明师父他们”。

“不会的,南华山是历代以来最大的圣寺,慧明师父更是让百姓们信若如神明,秦云荻初登皇位,动了他就等于动了民心”,华旭云微微摇头,“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呢”?

华凤兰为难的露出一丝纠结,这时,突听得船里船里一声呻吟,她脸上一阵激动的欢喜,连忙走进了船舱…。

华旭云怔了片刻,随即释然的坐起身来,更快的划动小船,他知道,将来一定有一处地方在等着他们重新开始。

正文今日算是完结了,明后两天送上两章番外,算真正大结局了。。。(*__*)嘻嘻…

番外一

半年后。

苗洲,崇山峻岭间四处都是峻峭的峰峦,茂密的松岭中,有个叫明月村的小村子,村里住着十来口人,若换成平时,黄昏时分,定是炊烟袅袅,而今日,所有的村民都站在一间农舍旁边,屋里传来一阵阵揪心的啼哭声让人心惊胆颤,直到里头传来清脆的孩子的哭啼声,众人才如释重负的将心放了下来。

站在门口拿着拐杖的布衣男子苍白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铄。

一名身材微胖的大婶从里面打开门道:“恭喜何相公,生了个大胖小子”瑚。

周遭的相亲们闻言,一个个纷纷上来道喜。

“太好了,许大婶,我妹妹怎么样了”,华旭云激动的连连道谢,追问道。

“人挺好的,休息几天就能够好了,你们快进去瞧瞧她吧”,许大婶笑呵呵的看了那“何相公”一眼,想着他从前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今日也是满脸笑容,不由打趣道:“何相公,高兴坏了吧”。

“许大婶,谢谢你”,姬赫遥低声说道。

“别谢了,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不过改明儿这红包可不能少啊”,许大婶打了声趣,他连连点头后,拄着拐杖慢吞吞的往屋里走,里面充斥着一股熟悉的血腥味,简陋的木床上,躺着一抹脸色苍白的人儿,华旭云已经先一步进来,关切的抱着一个满身通红的孩子,高兴的合不拢嘴,“凤儿,你瞧瞧,真不可思议,你说你肚子里怎么藏得下这么大娃儿呢,生下来一定很痛吧”。

“还好”,华凤兰虚弱的一笑,眼神看向身边慢慢走近的人,氤氲的双眼里不由得绽开了温热的笑意,只是静默的看着他,不语。

华旭云看了他眼,起身道:“你也抱一下吧”。

姬赫遥看着他怀里眯着双眼的孩子一眼,心里泛起一阵激动、心酸,他轻轻放下拐杖,轻柔的接过坐在床边上。

华凤兰微笑的注视着他清俊的侧脸,仿佛再没有比此刻更幸福的事了,华旭云别开脸,“我先去做饭菜了,你陪她会儿”。

姬赫遥点了点头,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才转开脸看向床上的女子,华凤兰望着他忽然说道:“不知道璧儿怎么样了”?

姬赫遥神色猛地一黯,低声道:“项钧定然会好好照顾她们的,旭云在外头留了暗号,总会有再见面的时候”。

“我就是想她”,华凤兰眼睛酸楚的发红。

“我也想她”,姬赫遥腾出一只手,拨开她黏在脸颊上的发丝,“辛苦你了”。

“你别总说这些话好吗”?华凤兰目光掠过失望,三人自从上京城逃脱后,他醒来后说是约了项钧在苗洲,于是三人便来了苗洲,虽说隔着上京城十万八千里,可皇帝一直在派人找他们,三人只好乔装打扮混进山野里,就这样流浪了好几月,也没项钧的下落,三人这才在这不问世俗的明月村,一来这里的人淳朴善良,乐心助人,二来留在这才好继续找项钧,如今三人已经在这里拥有了一个家,只是他虽然伤好了,可每日抑郁寡欢、萎靡不振,从没有笑容,华凤兰看在眼里,疼急在心里。

姬赫遥无言的低头看向孩子,孩子的目光纯真可爱,可是作为父亲的他却给不了他幸福,也无法照顾他,他是个瘸子,从前在皇宫里还好,有人伺候,可如今来了这村里,只会牵累她,拖她的后腿。

“我知道你心里头难过,一直自责,可为了孩子着想我拜托你振作起来好吗”,华凤兰紧紧牵着他手,“他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凤儿…”,姬赫遥黯然的苦笑,指尖触碰到她掌中的厚茧,想起她这些日子挺着肚子帮他洗衣做饭,他便心如刀割,“我只会连累你,我什么都做不了,你从前是金枝玉叶,什么活都没做过,如今却要淘米洗菜,做饭打扫,男人该做的事,我却一件都做不了,晚上还要你给我洗脸倒水,伺候我更衣梳洗,如果没有华云旭,我想我们根本都生活不下去,将来我们的孩子我也无力照顾他,我是个没用的父亲,也是个没用的男人…”。

华凤兰咽了咽泪水,这样的他真的很不像从前的姬赫遥,“如果非要追究起来,楚仪国会亡我也要付上大半责任,如果你没有遇到我,说不定你还是你的皇帝,根本不用过这种生活,你知道吗,虽然在这里,每日有做不完的活,可我心里却是从来没有过的踏实,从前的你和我生活优越,但现在与世无争的,再也不用担忧今夜你不会睡在这儿,再也不用胡思乱想你爱不爱我,我做的饭菜很难吃,可每日能看着你吃着我做的我都是十分开心,你的衣服坏了,我帮你缝,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些平淡的生活可以如此幸福,我从来不觉得辛苦,相反,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夫妻,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与我在一起我觉得幸福,你若不在了,生活过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泪,始终是没忍住落了下来,姬赫遥将孩子放到她身边,抚下身去,指腹温柔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了,好吗”?

“你亲亲我”,华凤兰抓住他衣袖赖皮的道,苍白的唇惹人怜爱。

他一怔,有些好笑又有些心动,他低头用唇代替了指腹,一点点将她泪珠吻干净,她抱住他,蜻蜓点水的吻了吻他干燥的双唇,柔弱低声的道:“不要离开我”。

“不离开,不离开”,姬赫遥怜惜的道:“你今日累了,休息会儿,我再这陪着你,不走”。

他看了她和孩子会儿,才起身轻轻的走出房间,他们所住的房子是一个小小的用栏栅围住的小院子,院子里是华云旭开垦出来的土地,种着些辣椒、西红柿,厨房里,华云旭的身影忙碌的在穿梭,一会儿烧火,一会儿忙着翻炒。

记得初来的时候他也什么都不会做,后来也是摸索着慢慢适应了这乡间的生活。

“我来帮忙烧火吧”,他走进去,坐到灶台边上。

华云旭看了他眼,“也好,你也是时候该学会怎么照顾她了”。

他正要去捡干树枝,听到他说的话,背影僵了僵,他这个样子要怎么照顾她,他敛眼折断树枝,塞进火里,“华旭云,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喜欢她对吗”?

华旭云怔住,脸色渐渐绷紧,“你胡说什么,她是我表妹”。

“那又如何,只是表妹而已”,姬赫遥认真的烧着火,仿佛两人谈的是家常话。

“那也是妹妹,也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华旭云继续翻炒着菜,“我只想她过得幸福,这半年来,你对她不冷不热,你知道她暗地里流过多少泪吗,她一个女人挺着肚子容易吗,其实我也可以理解你,你亡了国,那么多将士应你而死,你心里难过过不了那道坎也是正常的,但她孩子也生了,你不为她想也要为孩子想,她比任何人都需要你,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是乞食她也是幸福的,两个人只要在一起,辛苦点又如何”。

“辛苦”?他苦笑的握住自己麻木的右腿。

“如果你还不懂得振作起来,我只会后悔当日何必要辛辛苦苦把你救出来,我告诉你,凤儿从皇宫里离开的那一刻,就想过以后的生活未必是好过的,她虽然从小骄纵,可她不是一个只会养尊处优的闺阁千金,你想想她这些日子她挺着大肚子为你去河边洗衣的模样,想想她夜里挑灯帮你缝制衣服的情景,就你那些曾经宫里的什么皇贵妃、容妃人家未必做的来”,华旭云将菜盛出来,剑眉紧皱道:“来到这里,我们就都已经把所有的仇恨都放下了,我也背着华家的仇恨,可是我还是在这里照顾着你,她虽然也做错过事,可这些原因无非都是她觉得你不够爱她,既然国家已经亡了,就要为那些在乎你的人好好活着”。

厨房里再次沉默了下去,只听得到柴火“荜拨”的声响,姬赫遥被大火热的满头大汗,可他却不觉得热,满脑子都是华旭云的话,半响才低声道:“旭云,这段日子谢谢你了”。

“只要她开心就好”,华旭云转过身去继续剁鸡,这鸡是隔壁大婶送的,说是做月子期间要吃的好一点。

姬赫遥黯然的看着他背影,可是他永远不知道自己多想像他一样,也可以健全的帮自己的妻儿做好吃的。

他不希望自己一直靠着另一个男人生活。

夜里,小孩子一直啼哭,吵闹不休,两人抱着他哄了大半宿,也不见他有丝毫的睡意,姬赫遥甚为无奈,怕吵到她,只好抱了他坐到床边上,轻轻的哼着歌,孩子这才安静了下来,露出甜甜的笑容。

他亦是笑了,感觉这半年来终于看到了一丝阳光。

“好久没看到你笑了”,华凤兰轻轻的挪动了下身子,脸蛋靠在他背后,和孩子如出一辙的双眼看着他,“我一直以为你跟我在一起不开心”。

“不是”,姬赫遥眼色微动,转头望向窗外,“这些日子只要我一闭上双眼,脑子里就是那些楚仪将士在我面前一个个自刎的画面,想到自己贵为一国之君,什么都保护不了,就觉得自己才是最不该活着的,凤儿,若不是,我根本不愿意再活下去,当时也不愿醒来”。

华凤兰顺着他视线望向窗外,“可是现在能看到的只是咱们的院子,院子里挂着衣服,还有些丝瓜藤,咱们种的丝瓜也好大条了,很快就能吃了,再看远点,就是山,月亮,我看不到什么皇位、什么江山,我只知道在我面前的就是我相公还有我孩子,我要跟他一辈子,永永远远的不分开”。

“你怎么这么傻”,姬赫遥动容的看着她坐起来,他心疼的伸手抱住她,“才生完,别乱动好吗”。

“那你为了我,为了咱们孩子慢慢放下过去好吗”,华凤兰依靠在他胸膛里。

“好,凤儿,为了你,我会振作起来的”,姬赫遥拥住她。

她这才甜甜一笑,“我想好给咱们孩子取名叫什么了”?

他好奇的挑眉,见她低头亲了亲孩子的脸颊,柔声道:“叫你云烟好不好,从前的一切都是过往云烟,重新生活,以后你就叫云烟”。

孩子一听,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她高兴的抬头望向他,“你瞧,他很喜欢”。

“云烟”?姬赫遥细细咀嚼了这两个字,耐人寻味的一笑,“我也喜欢,从今以后,姬赫遥一死,只要何遥和凤兰”。

“相公,谢谢你”,华凤兰一双睫毛扑闪,伸出藕臂挂在他脖子上,眉眼依旧如那般撩人心动,姬赫遥低头寻吻住她双唇,交颈辗转。

他怀里的孩子好奇的看着这两个人,虽然不大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可也高兴的笑了起来。

明日继续番外。。。。。。

番外二

又是一年秋天,正是收割的季节,四处一片枯黄。

金黄的田地里,几个壮实的男子正在田里忙着收割,华凤兰提着篮子过去,远远便看到几个村里的姑娘聚在田埂间,围绕着华旭云,擦汗递水,爱慕之情不言而喻。

她微微一笑,咳了声,打趣道:“看来下次我连水都不用送了”响。

几个姑娘脸色一红,华旭云尴尬的接过她手里的篮子,拿出两个烙饼咬了起来,“正好我饿了”铫。

“旭云哥,你为什么不吃我的,是不是嫌弃我做的不好吃”,说话的是村长家的女儿,叫宝灵,十六七岁,人也水灵。

“还是自己家的好吃些”,华旭云几口将烙饼吃了,又喝了两口水,继续拿着镰刀去割稻苗了。

宝灵跺了跺脚,哀求的看向华凤兰,“凤姐姐,旭云哥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是啊,他是不是有意中人了”,另外几个姑娘也急忙附和。

“这个…我也不知道”,华凤兰尴尬的挠了挠脸颊,“这样吧,我帮你们打听打听,今天太阳晒,你们快回去吧”。

“凤姐姐,那拜托你啦”,几个姑娘这才不情不愿的往自家走,等她们离开后,华凤兰才无奈的朝华旭云走去,“旭云表哥,其实你也年纪不小了,外面寻常你这个年纪的男子都成婚了,如今生活也定下来了,你也该成家立业了,咱们华家还要靠你传宗接代”。

“你何时起也学会祖奶奶那套话了”,华旭云白了他眼,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夏天刚过,他白皙的皮肤晒成了古铜色,再加上这些日子经常忙碌着干活,身材壮实了一圈,不复以往的细致,但容颜依旧俊美,举手投足间更多了几分男人粗犷的味道,也怪不得村里那么多姑娘会喜欢他。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见她一直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华旭云脸上略过尴尬,“云烟呢,你不要回去照顾吗,跑这里来,还有啊,山上的橘子摘完了没有,我明天还要担去外面卖”。

“云烟现在有相公照顾着,橘子我等会儿就去摘”,华凤兰忽然歉意的道:“其实旭云表哥你这么出色,村里那些女子可能也配不上你”。

“你才知道”,华旭云弯腰继续割麦子。

“让你跟我们在这种乡村里生活我一直都觉得委屈你了”,华凤兰低低的道:“你从小熟读兵法,能文能武,应当是入朝为官,为天下效力,却为了我来这山里每日下田耕地,这个家里若不是靠你,恐怕我和…”。

“好啦,你别再说这些话,若是让姬赫遥听到他肯定会不舒服”,华旭云起身打断她,“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你以为现在外面太平,咱们能吃饱喝好已经算不错的了,再说入朝文官又如何了,就说你爹还是我爹,最后又落得个什么下场,就说我胜任兰国、军队的那段时间,每日里也是勾心斗角的,你以为快活了,像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春天来了播播种,秋天了收收麦子,看着那些自己栽种的果实慢慢成熟了,又何尝不是一种快乐,再说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对当官的没兴趣,至于成亲生子,我是不想随便,总要找个自己喜欢的”。

“那好吧,我也不勉强你了”,华凤兰见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便释然的提了篮子回了家,一进院子,便看到姬赫遥坐在椅子上,双手拿着斧头,满头大汗的用力的劈柴,云烟躺在订制的木栏床里,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似乎看得颇为有趣,每看到他劈开一块柴,就乐得呵呵笑起来。

秋日的阳光落在父子俩身上,华凤兰心里升起一股温暖,莫名的,又想起那不知身在何处的灵璧,又是一黯。

“相公,休息一下吧”,华凤兰轻声提醒,从袖口里掏出一块娟帕替他擦了擦额头,如今的他只要能做的,他也会尽心尽力去做,也比刚来的时候让她省了许多心。

姬赫遥一抬眼,便看到她关切的素色脸庞,微微苦笑的道:“以前还一直以为自己身体好,没想到才砍这么两下就觉得气喘吁吁的,看来我真是帮不了你什么”。

“别这么说,你砍的这些柴都够今天烧了”,华凤兰安慰的笑道:“你可是帮了我好大的忙”。

“你啊,就会说安慰我的话”,姬赫遥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捏了捏她鼻尖,透过篱笆,看到地里忙碌的人道:“真想像他们一样可以下地干活,然后让你吃上我自己亲手种的麦子和小菜,有时候也可以上山打打猎,活着钓钓鱼,咱们的生活也能改善了”。

“你这人怎么那么不知足啊”,华凤兰揪住他两只耳朵,埋怨道:“难道现在生活过的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这里景色极好,每日清晨、黄昏我想牵着你的手抱着咱们孩子去散散步,有时候你走累了,可以背背你”,姬赫遥柔声怅惘的道,“看到你每日忙里忙外的也很心疼”。

“可是我觉得每日与你并肩坐在院子里看夕阳看日出也很好”,华凤兰笑眯眯的靠着他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重活累活都由你和旭云表哥做了,我觉得只要旭云表哥再成个亲就很圆满了,只是我担心他看不上村里的姑娘”。

“其实这村里的姑娘也挺好的,虽然不是特别美,但单纯、善良、热情,找个这里的姑娘做妻子也没什么不好”,姬赫遥笑道。

“你倒是深有心得哦”,华凤兰不满的凤眸瞪向他,“说说,你是不是瞧上谁了”。

“胡说什么”,姬赫遥哭笑不得,“我只是这些日子的相处随口一说罢了,没有别的意思,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说不准你老、毛病一犯又想像当初在皇宫里一样,不能佳丽三千,也可以三妻四妾”,华凤兰冷哼道。

“得啦,那日子还不够累”,姬赫遥故意打趣道:“再说,我现在可是吃软饭的,要是得罪了娘子大人,日后若是叫你扫地出门,就我这个瘸子谁还会要我,只有你,才不会计较我”。

“你知道就好”,华凤兰甜蜜的赏了他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以前,我总觉得你不爱我,你还没跟我说过,当初你从崖下跳下来的时候之所以会留下那么一行字,是不是想得是我”。

“你说呢”?姬赫遥促狭的眨了眨眼。

“一定是我对不对,情之一字最难解,不知从何兴起,却又如此之深。可以生死相许,可以死生与共。若是强问因由,譬如风来风去,冷暖自知又难觅难寻”,她永远都不会忘了当华旭云将这句话告诉她时,她心里的震撼。

“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姬赫遥笑道:“那日,听秦云荻说你已经怀了他的骨肉,那一刻,我当真觉得活着真是了无生趣了”。

“真没想到他变得那么卑鄙了”,华凤兰轻叹了声,“那时候我恨你,可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死,我就是觉得心里头难过,也不想让你好过,我是被恨冲昏了头脑”。

“算了,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怪我也是应当的”,姬赫遥脉脉含情的望着她微笑。

“相公,我喜欢你”,华凤兰脸颊红扑扑的看着他。

“凤儿,大白天的你就想诱惑我了”,姬赫遥眸底一暗,低头轻轻吻上她柔软的唇,两人正自投入,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偷笑声。

“小凤,你不是说要去山上和我们摘桔子吗,怎的和你相公亲热的都不想出门了”,其中以许大婶、刘大婶几人为首,站在篱笆外笑着。

华凤兰面皮一红,忙羞得从他腿上下来,“你们等等,我这就跟你们去”,说罢,飞快的拿起院里的篓子往外走,走出去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含笑的姬赫遥一眼,她咬了咬甜甜的下唇,“我傍晚时分就回来”。

“知道了,注意安全”,姬赫遥轻笑着点了点头。

她这才和几位大婶一道离开,那些大婶瞧她面容娇羞,不由又是羡慕又是好奇,“瞧你们小两口,生了娃儿后,还是如胶似漆的跟新婚燕尔一样”。

“哪有”,华凤兰嘴角的笑容加深。

几个大婶看在眼里,了然在心里,那吴婶子素来是个口直的,不由脱口感慨道:“你相公倒是生的俊俏,可惜就是腿脚不大方便”。

华凤兰脸色微微僵了僵,许大婶忙瞪了吴婶子一样,“小凤,你别在意,你吴婶子素来是个这样的”。

“没关系”,华凤兰笑了笑,“这日子是给自己过得,吃点苦也不算什么,只要真心相爱就够了”。

“你说的倒是也没错”,刘大婶赞同的点头,“不过若是能治好那就更好了,说起来我上次出村听说离咱们这十里来外的千叠山中,里面住着一个女神医,那医术死的都能给医活了,传的神乎其神”。

“你啊,又说的夸张了”,吴婶子打趣道:“那死的都能医活,这人还用死吗”。

刘大婶笑道:“反正外头是那么说的,就咱们隔壁村那个村长的儿子不是前些日子掏鸟蛋摔断了腿吗,就是那女神医医好的”。

华凤兰心中一动,“真的吗”?

“反正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刘大婶说道:“就是听说她人比较难找,你也知道千叠山很大的”。

华凤兰心里一震激动,虽然她如今也不是很在意他的双腿,但是她知道他心里也是十分在意,若是能医好那自是极好的,肯定能让他活的更有信心。

整个下午她摘桔子也摘得心不在焉,好不容易一到傍晚,就背着一篓子桔子回了家,屋里已经升起了炊烟,华旭云在屋里切菜,姬赫遥在烧火,她将桔子放下,连忙将这事告诉了他们。

两人一听,姬赫遥眼底一亮,但很快又摇头道:“总是有这样的人传得神乎其神,我以前在皇宫里也是听说过不少神医,结果一请进宫,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

“那也说不定啊,如果她真的能医好你的腿呢”,华凤兰希翼的道。

华旭云皱眉道:“千叠山我也听说过,之所以叫千叠山,是因为那里上千座山,重峦叠嶂的,去那里找个人就像大海里捞针一样”。

华凤兰眼睛里掠过失望,华旭云不忍道:“这样吧,我明天去隔壁村里打听下那位村长儿子的事情,那位神医若是真给他儿子治了病总能留下些线索,再者看看她是不是也有那个本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华凤兰连忙喜悦的点头。

“他要是能治好也未尝不是见好事”,华旭云看了姬赫遥一眼,至少他也能少操心些心了。

明日继续。。。。。。。

番外三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华旭云就担着桔子和几个村中壮汉一起去了山外的镇上,回来的路上正好经过邻村,打听着到了村长的住处,村长是个热情的人,一听他说便将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我儿子是从树上摔下来,是右腿骨折,和你那家人状况完全不同,这我就不知道那女神医医术有多高明了”。

华旭云大失所望,姬赫遥是膝盖骨出了问题,和骨折完全不一样,但凡骨折只要医术好点的都能治好。

“不过你可以去试试,那女神医刚过来帮隔壁的刘奶奶看了下病,才走不久”,村长好心的说道铩。

“那我去问问看吧”,华旭云抱着且试的心追了出去,他展开轻功,转眼到了村头,一个背着背篓穿着素白衣衫的女子出现在前头往。

“姑娘,留步”,华旭云一转眼就到了她眼前,这女子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面容素净,明眸清澈,红唇小巧,如雏菊般素雅。

“什么事吗”?女子皱眉打量着他,眸中掠过丝惊讶,想不到在这偏僻的乡间里,还能遇到如此俊美不凡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