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往右手边那条漆黑的通道看了看,心一狠,咬了咬牙便走了进去。

外头明明只是凉爽的秋季,这里却如冬季般冰冷,阴凉的气息不断迎面袭来,冷得她直哆嗦。

已经走了很久了,却依旧看不到任何出口,难懂她又要退回去?

而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远远地传来了咝咝咝的声音,仿佛有东西往她这边靠近,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是蛇!

借着灯火,她终于看清楚了,前面一群五彩斑斓的蛇正吐着信子缓缓向她靠近。

此时,林鸢完完全全愣着了,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蛇,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蛇!

她想大喊,可是喊不出声来;想往回跑,可是脚根本不受她控制,如同灌了铅一样,动都动不了。

穆懿轩!你在哪里?!

那群蛇缓缓地蠕动,一寸一寸地向它们的猎物靠近,没有人能逃得过的,它们一点儿也不着急。

她心里拼命地想动,想逃,但是依旧动不了,怎么努力都动不了。

终于那群蛇围了上来,就在她脚边将她团团围住了。

“穆懿轩!”

歇斯底里地大喊,声音在阴暗的通道了不断回响着,手中那灯笼掉落了燃起火来,将那些蛇一下子吓退了几步,只是依旧将她团团围着。

她现在可以动了,但是,已经跑不了!

婢女

正文 婢女

眼看地上那灯笼就要烧尽了,四周越来越暗,而那群蛇又开始缓缓地向她围了过来,那火一烧尽,整个通道便会完全暗下来,她都不敢想象下去。怎么办?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何是好?墙壁四周,甚至头顶处都已爬满了毒蛇,皆是吐着信子慢慢向她靠近着。

林鸢恨不得自己就这么晕过去,只是她现在却是非常非常清醒,心中那骤然上升恐惧感把她逼着异常的清醒。

穆懿轩这个混蛋!

居然从没没有告诉她宫里养了蛇!

然而,就在林鸢手足无措之时,一个清晰地咝咝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了,似乎越来越清晰了,很清翠很纯粹的咝咝声,不似这蛇群的声音,倒像是某种乐器吹出的声音。

难道有人来了?又会是谁?

四周的蛇听了这声音,竟全都将头高高直起,似乎警觉到了什么。

林鸢被围在中央,动都不敢动,双手攒得紧紧地一声戒备。

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然而通道深处依旧一片黑暗。然而,不一会儿,那群蛇竟又一齐俯下了头,唰唰唰地想通道深处迅爬去,不一会儿便都消失不见。

这又是怎么回事?这是驭蛇术吗?难道真的有驭蛇术?

看着那些蛇慢慢地消失不见,林鸢浑身的戒备顿时放松了下来,整个人摊在了地上。

突然,四周的壁上的火把都亮了起来了,瞬间将整个通道被照的一览无余,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由远而近慢慢清晰。

是他!

一袭合身的青色衣袍,年纪轻轻却蓄了一脸络腮胡子。

沈冰。

总是待在御书房里的沈冰!

沈太医的儿子,紫衣的弟弟,沈冰!

林鸢也只见过他一两次而已,他怎么会在这里?方才那些蛇又是?

“姑娘,没事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鸢警觉地站了起来。

沈冰被这么一问,心中自是纳闷,难道这与纪若萱那么相似的女子认识他?

“姑娘,主人让我来找你,请跟我来。”

“主人?这里是哪里?”难道这沈冰也是影阁的人?

“姑娘,请跟我来吧。”沈冰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向她身后走去了。

“哎,你等等!”林鸢却把他叫住了。

他居然派沈冰来找她,这最好不过了,据说沈冰这厮是经不住死缠烂打的了。

“姑娘,还是赶紧走吧,主子在外面等着呢。”沈冰停下来脚步。

“方才那些蛇是…”一定要弄清楚那么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至今还惊魂未平呢!

“姑娘,你就不要多问了,赶紧走吧,别让主子就等了。”

“你不说我就不走了!”

“姑娘,在下只是奉命行事,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了,姑娘若是好奇,待会见了主子,可以亲自问问主子。”他可不敢多嘴,这女子长得和纪若萱那般相似,还不知道主子要如何处理呢。

“不说是吧,不说我就不走了!”要从穆懿轩口中问出东西来,哪是那么容易的啊?

突然,一个身影闪现,将林鸢一把抱起,又是光一般的度消失不见。

沈冰看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还是主子第一次把女人带进这密室寝宫里。

那般突然,她却一点儿也不意外,这是他的度,她熟悉的度。

林鸢被穆懿轩紧紧抱着,穿梭这这千回百转的回廊中,心中那悬于生死之间的恐慌和无力这才完全放松下来,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安全感终于慢慢地回来了。

那熟悉的度,那熟悉的气息,让她安心,习惯性的安心。

只是,不一会儿,梦就醒了。

她被狠狠地摔回了那大床,而他正一脸凌厉地看着她,依旧是那冰冷的眼神。

“你是怎么走到那迷宫的中心去的?”

他已经彻彻底底地查清楚了,这个女子所说的不假,没想到蝴蝶谷竟在hei森林中,更没想到的是蒙面毒门会在蝴蝶谷中,那么隐秘的山谷,难怪紫衣一直找不到。

只是,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她怎么知道这些的?真正的纪若萱又去哪了?

“迷宫的中央?我怎么知道那是迷宫的中央?你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没事干嘛养了那么群奇怪的蛇!?”她一脸怒色,似乎一点儿都不怕他。

“放肆!”

“你是皇帝就了不起了啊?”这家伙一定认为还没有人敢这般和他说话吧,可是,她偏偏就要这样和他说话!

她现在很愤怒很愤怒,猛地伸手将他狠狠推开,方才她就差那么一点就没命了!他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

藏在愤怒后面的情绪无一列外的是恐惧和害怕。

她慌了,因为方才那命悬一线而慌,更为现在这冰冷的眼神而慌。

是该正视他眼里的冰冷的时候了吧。

穆懿轩,你知不知道,你很爱鸢儿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啊?该怎么才能解释清楚,怎么才能让你明白,怎么才能回到你心里去呢?怎么对一个毫无感情,毫无记忆的人说,在某个时空里,你爱过我,深深地爱过我。解释地再清楚,即使他相信了,他还有那么感觉吗?

不会有了吧,记忆的空白可以填补,时空的差距可以弥补,只是,心中那份感受,怎么补上呢?

“走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走开啦。”她当然看到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诧异,只是,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昨夜,她还能勉强撑住,只是,现在又见他那毫无情感的眼神,她已经撑不住了,她的心都要碎了。

曾经那么温软而宠溺的眼神,如今却一丝丝情感也没有,那么凌厉地看着她,怀疑她。

她慌了。

这一回,她究竟能挽回多少?

“方才,吓到你了?”

看着那婆娑泪眼,他心中却又是突然怔住了,不自主地俯身下来,揩了揩她眼角的泪。

围猎那三日,他便是有这熟悉的感觉了,只是很模糊很遥远,仿若前世那般遥远。昨夜在hei森林,他跟在她身后,又有这种感觉了,一股熟悉的感觉。这个女子给他的熟悉感似乎不只是因为她和纪若萱相似的相貌,更多是一种感觉,熟悉的感觉,很淡很远,若有若无的。

“呜呜…”方才狠狠将他推开的人这时却有将他紧紧抱着,在他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心没来由得疼了起来,无缘无故,就这么疼了起来,伸手将她拥住,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背,不知不觉放柔语气:“没事了没事了。”

他怎么会知道她为何而哭,他只知道方才那五彩毒蛇真的吓得她了。

“乖,不哭了哦,我给你陪不是,不哭了哦。”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出口了,连他自己都惊诧不已。

他怎么了?他不喜欢这样,控制不住自己,莫名其妙,没有缘由。

昨日带她回来的时候,他便起了杀念,沈太医可以容易地伪装一个纪若萱放到冷宫里,在等两日,他便可将穆柏和寒煜的势力收拾地干干净净,这个女子知道那么多,留下她,终究会是个麻烦。

只是,最终他竟然软下心来,将她带回了这中和殿的地下寝宫来,没有缘由的心软,难以自制。

“放手。”语气骤然变冷,想起身离开,却仍被她紧紧地抓着。

她依旧埋在他怀里抽泣。

他却伸手狠狠将她推开来,冷冷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地宫里的婢女,没有我的允许,永远都别想出去!”

起身离去,没走几步却又折了回来,依旧是那冰冷的语气,“你若再进那迷宫,我不会再救你的!”

说罢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只留一床轻纱轻轻飘荡而下。

寝宫里的婢女?

她居然成了他的寝宫婢女!

她还想当他的皇后呢!

她突然好想笑。

婢女?

这是喜的开始,还是悲的开始呢?

给读者的话:

拼命加更三千谢亲们的理解和支持!

五彩蛇毒

正文 五彩蛇毒

林鸢身上原本那白色的轻纱长裙早已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淡粉色的荷花抹胸,和百花曳地裙,这一身衣裙是李德顺送过来的,这地宫里并没有安排任何宫女太监,李德顺亦是只来送东西的,虽说她现在是婢女的身份,顺公公对她仍是恭恭敬敬的。

林鸢缠着李德顺问了好久,才了解了这里的一切。原来,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寝宫,中和殿的地宫,寝宫下面真正的寝宫。

这里,永远都是黑暗,永远都见不到阳光。

他,不允许她出去。

这寝宫有内屋和外厅之分,中间是一面巨大的白色屏风,上面一片空白,并没有任何图案。外厅的布置很是细致,而内屋却是十分简单,就只有一张挂满了明黄纱帐的大床,和一个温泉池子,池边竹塌上摆着一个棋盘,上面那未下完的棋局已经搁置好几天了。

这几日来,除了每日来送饭的顺公公,她就再也没见过其他人了。

而他呢?

总是很晚很晚才回来。

那俊朗的眉宇间总是透着些许疲倦,让她伺候更衣后他便径自躺g上睡着了,从未问过她一句话。

只是,当她靠近的时候,他总会伸手将她拥入怀里,很习惯地将头埋入她那bai皙的颈脖间,紧紧地拥着她入睡。

是她很习惯?

还是,他很习惯呢?

佛家说世间万事万物都是一个轮回往复的过程,人,是不是会不经意地现有些感觉是那么那么的熟悉的呢?不管是来生还是前世,不过是时光倒转还是向前,只要生过,不过时空如何,都是会有印记的吧。

这几日了,他总是很晚很晚才来,很早很早就走,就像她同他冷战之时那般,只是,这一次她听不到他的叹息声了。

他还是睡得那么熟,她却总是一整夜一整夜地睡不着,傻傻地看着他那俊朗的容颜,偷偷地吻他,小心翼翼地,很怕将他扰醒。

而他一走,这偌大的寝宫中,便只剩下她一人,冷冷清清。

初九那夜,她等了他一夜,他却始终没有出现。

顺公公说那一战,穆柏根本连宫门都没进就败了。

穆柏被软禁在皇陵中,整个相府都被封了。

只有寒煜失踪了。

一切都和她经历过的一模一样,只是,皇后被废了。那么,穆子寒呢?她很想问穆子寒,最后还是忍了下来。顺公公虽然对她毕恭毕敬地,但是也一定把她所有的动静都报告给穆懿轩吧。

穆子寒,也许离他远点,便是她对他最大的关心了。

宫中又是一场巨变,只是地宫内却依旧平平静静地,其实,她现在也蛮习惯被囚禁在这冰冷的寝宫中,夜夜被他拥着入睡的。

她当初都有胆量告诉他,自己是穿越而来的。

为何?

这一次,她不敢告诉他一切呢?

她再怕什么?

晚膳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为什么他还是没回来?她已经整整等了他三天三夜了,为什么他还没出现?今天已经是十一了,中秋的祭典就快到了,废了皇后,他又要立谁为后呢?

林小芙?上官芸?南宫丽雪?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利用任何妃子来权衡朝中势力了。

他会立谁为后呢?

她不是跟他说了吗?

她是他的下一任皇后啊!

心中百般纠结,和他大婚那夜的场景不断地浮现在脑海中,他拥着她一起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上,温柔地告诉对她说:“别怕,有朕在。”

别怕,有朕在。

别怕,

有朕在。

突然,林鸢起身来,赤着脚快步穿过那层层纱帐,绕过屏风来,盯着这迷宫入口深吸了一口气,端起一旁的灯盏,一步一步又一次走进了那幽暗的入口。

任她百般请求,李德顺都不敢跟她提起这迷宫的布局,但是她却猜到了,这迷宫怕是布下了阵法,她那日误打误撞给撞进了迷宫中心。

他说过,她要是再进着迷宫,他就不救她。

好!

她就是要进去。

每一个堵死墙的右拐处她都进去了,然后又退出来,只是她一出来便不是原本那通道了,这个阵法不断变幻着,她依旧不懈地寻找,一直一直走,一直一直绕,她向来就是任性而为的,倔强到底的,即便是以生命为代价,她都不悔。

穆懿轩,你那日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的。

“直到老,直到死,直到下辈子,都只有你,只要你。”

为什么,不过才不到三年的轮回,他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呢?怎么可以?!

终于,咝咝咝咝的声音又由远而近地传来了。

她终于找到了。

那五彩毒蛇又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缓缓向她爬过来,她依旧没有动,她不打算动了。

她也不怕了,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死。

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要赌一次!

穆懿轩!

我不允许你立别人为后!

不允许!

终于有一条蛇缠上了她的脚踝,慢慢地缠了下去,其他的蛇亦是慢慢地靠了过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