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

“啊!”

又是一阵疼痛。

脚踝被缠得紧紧地,越来越紧,疼痛一下子便传遍了全身,头突然一阵晕眩,天旋地转。

只是,她好像看到他了。

他来了,一脸慌张,那俊朗的眉头紧紧皱着。

一定是幻觉吧。

他对她那么冷,那么凌厉,就连夜夜抱着她的时候,都不曾有过温软的神情。

一定是幻觉吧。

否者他怎么会对她说,“别怕,有我在”呢?

只是,这怎么会是幻觉呢?

这不是幻觉。

他真的来了。

他说:“别怕,有我在。”

和大王爷那一战,牵扯了甚多的朝中势力,朝野动荡了两日,在七王爷和大将军的辅助下,他很快便控制住了全局,现在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这比他预期的提前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他当然记得告诉他这些重要情报的这个女人。

这个与纪若萱极其相似的女人。

好不容易决定来找她,只是他回来时,寝宫里却空无一人。

他不是警告过她不许进这迷宫的吗?

这个笨女人究竟想怎样啊?

沈冰今夜不再迷宫里,他根本没办法驱回这些蛇。

他赶到之时,她脚踝上已经是鲜血淋漓了,她却对他笑了。

那淡淡的一笑,是那般那般熟悉,那般那般熟悉的心痛。

如同那日在马车上。

他慌了,又一次没来由地慌了。

为什么会这样!?

他怕极了这样熟悉的感觉,这种熟悉感越来越强,他一直努力地忽视,只是,他却依旧夜夜拥着她入睡,仿佛这是个很早很早就养成的习惯。

他不想靠近她,他已经整整三夜没回来了,只是今夜,却又不知不觉地回来了。

皱着眉看着围上来的蛇越来越多,怕是这血腥味会将这所有的蛇都引出来的,双手将她拥紧,脚尖轻轻点地,便迅飞离了迷宫。

不一会儿,身影便落入御药房中。

“快,是五彩蛇毒!”

沉浸在药物之中的沈太医被穆懿轩这么一吼,吓得手上的草药全撒了。

“皇上?这…”

这个女子是被废了的皇后还是那个长得极像皇后的女子呢?

“快解毒!五彩蛇毒!”

“是是是…”沈太医这才听到五彩蛇毒这四个字,连忙转身抓了几味草药捣碎,又倒了好些白色药粉下去。

药很快便配好了,抬起头来,却惊呼了一声。

“皇上!”

皇上居然亲自替她把毒血吸出来!

“还愣着干嘛?快敷药!”

“是是是…”沈太医这才缓过神来,将手上的药敷在林鸢脚踝上那两处伤口上。这五彩蛇毒,若不及时解了,轻则双目失明,重则一命呜呼。

只是,这五彩毒蛇是沈冰养在中和殿的迷宫中的,为何她会被咬了?她到底是皇后还是那奇异的女子呢?

“皇上,她这是…”

话音未落,却见皇上右手虎口处有一伤口,那显然也是毒蛇咬伤的。

“皇上,你这?”

穆懿轩这才把视线转移到自己手上的伤口上,方才若不是慌忙中伸手去扯开她脚上那两条毒蛇,以他的功夫也不至于被咬到。

“轩儿,快!我看看!”沈太医虽是他的师傅,却是极少称他轩儿的。

穆懿轩一脸疑惑地将手伸了过去,自己认真看了那伤口,这也才现了异样。

照理说,被那五彩毒蛇咬了,伤口是被黑的,就像林鸢脚踝上的伤口那般青黑。

只是,为何他手上的伤口却没有黑,就连那血迹亦是殷红的?

“五彩毒蛇,五彩毒蛇…”沈太医放开了穆懿轩的手,一边自言自语地重复着那五彩毒蛇的名字,一边将手边的本厚厚的医书翻开来。

为了找到能解寒毒的药引,宫里所以的医书都被他翻了好几遍了。

穆懿轩没有再出声,而是脱下了身上那墨色大袍披在林鸢身上,这女人只着一件轻罗纱衣,连鞋子都没穿,难道她是夜游到迷宫里的?

“找到了找到了!轩儿,师傅终于找到了!”沈太医突然大叫起来,一脸兴奋地将那医书递到穆懿轩面前来。

“轩儿,就是它了,五彩蛇毒,果然是性热无比,就是它了,轩儿,你看,你这伤口一点儿也没有中毒的迹象,这毒正是克制你体内寒毒的药引啊!轩儿,师傅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他已经苦苦找了十几年了,既找不到种下药引的母体,也找不到可以直接为药引的毒液。

没想到,药引居然会是迷宫中那五彩毒蛇!

沈冰总是每年换一种毒蛇,守护皇上的寝宫,没想到今年竟让他给碰上了!

“师傅…”他贵为帝王,亦是极少称他为师傅,只是今日看这白苍苍的老者如同父亲般为他高兴为他老泪纵横,他心中亦是感激不尽。

这深宫中,也就是只有沈家是他信的过的吧。

十几年了,他的寒毒终于可以解了,这个女人这般折腾,结果就这么救了他的命!

(剧情预告:亲们放心,穆懿轩会想起林鸢的,之前那段感情那么珍贵,一定会想起来的。提醒大家两个细节:一:拜月总教的大祭司还没出现,二,穆懿轩并不知道穆子寒就是那个救走林鸢的黑衣人,只认得他有把银白长剑,其他的都不知道。)

正文 决定

好痛,好痛,脚踝上的疼痛一直往上传来。

蛇,好多的蛇,全部朝她而来,慢慢地缠了上来。

“走开,走开…”g上那人儿一脸苍白,额头上冷汗直冒,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噩梦,她想醒来,却一直一直睁不开眼睛。

穆懿轩轻轻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大手将她那冰冷的小手紧紧握住。

“别怕,有我在。”

“穆懿轩…你在哪里啊…穆懿轩…你真的忘了鸢儿了吗?…穆懿轩…你不要鸢儿了吗?”

泪,泛滥出眼角,不断地打湿了枕头,双眸却依旧紧紧闭着。

她说着很轻很轻,轻地他根本听不清楚,只是,见她这般悲伤,心又是骤然地紧了起来,紧地连呼吸都难受,那么熟悉的感觉,越来越熟悉。

可是,他却始终记不起来,究竟是何时何地,他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感觉,那么痛,那么痛。

“鸢儿,醒醒,醒醒…”

心又慌了,想立刻、马上、把她叫醒,她一定是在做噩梦,要不怎么会这般无助这般悲戚呢?

“林鸢!醒醒!醒醒!”

终于,那晶莹的眸子缓缓睁开来,残留的泪水瞬间滑落下来。

见了眼前这人,那水雾弥漫的眸子里顿时染上了喜悦,骤然起身来,紧紧地抱住他,很紧很紧,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我就知道!就知道!”

只是,下一秒,他却又是狠狠将她推开,怒意滔天,“你进那迷宫就是要看我会不会救你?!”

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她早就丧身于那群五彩毒蛇腹中了,她居然只是为了探测他会不会救她!

“你来了,不是吗?”她却无所畏惧,直直地迎上了他那愤怒的眸子。

是啊,他来了,不是吗?

而且,他慌了,不是吗?

“没有下次了。”冷冷地丢下了这五个字,转身便要走,却又因为她的话而停住。

“你要立谁为后!?”

“你管太多了。”他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要做你的皇后!”她倔强地说到。

他心中却是一怔,良久,才转过身来,来到床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让你睡在这张g上并不代表什么,不过是因为你比较暖而已。”

说罢邪魅地看了一眼她那敞开的胸口,冷笑一声才又转身离去。

因为她比较暖?

原来,他根本没有一丝丝的感觉!

他拿她nuan床!

那个抱她之前总会悄悄运功让自己暖起来的男人,如今却拿她nuan床!

拼命忽略掉心中的恐慌,她不害怕,不害怕,不要害怕,只是生气,只是生气而已。

嗯,她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

只是,生气,而已。

不能怪他的,怎么能怪他呢?

他本来就是那样冷冽的人,不怪他,不怪他,不能怪他!

心中拼命的找理由,找借口,为他辩解,给自己安慰。

真的不能怪他的,至少,至少,他来救她了。

今晚,她要告诉他,把一切都告诉他,不管他信还是不信!

她再也受不了,忍不住了!

她也没有时间了,还有三日便到十五了

…(终于有分割线了)…

午间,顺公公端着午膳进来,见那林姑娘不在前厅,心中一喜,忙将那早餐放下,转身便要走。

太后这几日天天都问他立后之事,待会他还得赶到太后宫里去呢。

“顺公公,等一下!”

就差那么几步路,还是又被这林姑娘逮住了,每次都要被她缠着问好些事情。皇上对这姑娘很特殊,他当然也得小心伺候着,能说的也都尽量说了。

林鸢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脚上的伤虽然包扎了,却依旧疼痛着。

“顺公公似乎很急啊?生什么事了吗?”这李德顺怕是被她问怕了,每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

“林姑娘,奴才今日有要事在身,您看…”

“什么事啊?”

“姑娘,太后天天急皇上立后之事,老奴还得赶过去太后那呢…”

“你急什么,我就问你几个问题。”

“那姑娘请问吧。”顺公公一脸无奈,她每次都是几个问题,几个问题问起来还不得要了他大半天的时间,这林姑娘怕是在这寝宫中闷得慌想找人闲聊吧,他还是去跟皇上说说,派个宫女来伺候她为好。

“皇上打算立谁为后啊?”

顺公公一听,脑袋立马耷拉了下来。

“姑娘啊,老奴这几日已经日日被太后问这同一个问题了,老奴真的不知道啊!姑娘你就别在为难老奴了。”顺公公是真的不知道,皇上这几日根本就没有提起过立后的事来。

林鸢见顺公公那无奈的样子,只得放了他了,“顺公公,你忙去吧,下回来替我带些笔墨纸砚来,顺带也带把琴来吧,这寝宫真是闷地慌啊!”

“行行行,奴才一定都给您带来!”顺公公连忙点头哈腰地答应了下来,难道这回没有强留他,还是先走为妙。

顺公公走后,林鸢才注意到今日的午膳,菜色比之前的还丰富,还多了碗鱼汤。

她那肚子饿就头晕的病还是带到了这个林大小姐身上了,今日午膳也就迟一个时辰,她就又头晕了。

好久没见到阳光了,再在这里关下去,她估计不仅是要胖,而且还要缺钙了。

自从早上决定对穆懿轩说出真相后,她心中便无法平静下来,又兴奋又紧张。

他究竟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呢?

等待

正文 等待

这幽暗的寝宫仿佛是座活死人墓,永远都那么幽暗,永远都见不到光。

若不是李德顺一日三次给她送饭,她真的会连时间的概念都没有的。

今日的晚膳已经又过去很久很久了,穆懿轩却没有出现,这个时辰他应该回来了的。

林鸢躺在外厅的软榻上,死死地盯着那石门,秀眉紧蹙,一脸神情复杂。

他为什么没有回来?

他去哪了?

新月宫吗?

脚上的伤都还没好,难道她还要进那迷宫一次?

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丝自嘲的冷笑,原来自己已经变得这般的不可理喻,这般的无理取闹,这般的心胸狭窄了。

原来她也会如此醋意横生!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后宫三千,他根本就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她不过是他的婢女,nuan床的婢女!

她怎么能如此名不讲理地苛求他,怎么能如此无理取闹的怨他呢?

心中百般的纠结,理智和感性不断地着。

罢了罢了,明日让顺公公告诉他一声,她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一定一定要当着他的面讲出来的。

她终于决定把真相说出来了。

等他知道了真相后,还有得她纠结呢!

不知道他是信还是不信,也不知道自己会怨还是伤。

她只能帮他找回那段记忆,没办法帮他找回那份感情。

她能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再得到他的爱。

只是,这个大冰块的爱岂会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呢?

林鸢回到内屋来,原本想躺g上去的,但瞥见了那一片巨大而又空空如也的屏风。

那么大的屏风,不着一字一画,看来她有事情可以打这苦闷的时间了。

正好,顺公公也已经将笔墨送过来了。

拿起笔来,想都不想便落笔了:

长衣袖在风中翻动,好似心中风起云涌

心浮动表面故作从容,眼泪却不争气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