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夏迎上一名黑衣铁卫,引他朝自己动手,故意让他打中自己,为的就是让远方的人儿看到这一幕。

果然,砂画一见楚夏被围,怒声说道,“你的人不听话,不顾你死活,那就休怪我无情。”说完,呀的一声长叫,握紧剑柄,直直的朝南风瑾推去。

“不要,小姐。”蓝蝶儿被几个将士围住,擒住身子,不能动弹,她看到夫人竟亲手把将军推向悬崖,马上就要推下去,立即惊叫起来。

将军再不好,至少也是她曾经的主人,她不忍心看她死在夫人的剑下,泪水大颗大颗的滴在她脸上。

砂画听到蝶儿凄厉的叫声,抬头瞥见几名侍卫正在抓她,脸色阴沉,“你去死!”狠心一下子扭动剑柄,一脚把眼前满身是血的黑衣男子推向崖下。

在他坠落的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他眼里的泪,从这么高的悬崖摔下去,之前又中了两剑,他一定必死无疑,她的目的达到了,身子软软的跪倒在崖边,浑身是血。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会跟着痛起来,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一举一动都会牵引着她的心。

“将军…”众将士纷纷围到悬崖前,凄厉的哭喊着,他们不相信,那么英明神武的将军,会败在一个弱女子身上。

晓月抹了抹伤口换鲜血,在脸上擦了擦,忍着剧痛,“梦回带一队人绕下去找将军,其他人给我往死里杀,一定要替将军报仇。”

“是。”顿时,二分之一铁骑朝云轻她们攻去,惟妙身上有伤口,不宜动武,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施御蛇术,惟肖扶着她,她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黑压压的一片蛇群朝铁骑们爬去。

砂画一跃飞身倾向楚夏,紧紧护在他身前,“公子,你没事吧。”她焦急的问道。

楚夏扬了扬眉,蛇一引出,这批人必死无疑,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南风瑾已死,他沉声吩咐,“都撤。”

“是,公子。”云儿回答道,一边挡住来势汹汹的将士,一边往边上撤离。

楚夏轻轻抱起砂画,一个轻功,直往马车奔去。伴随着浓雨而来的还有薄雾,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砂画急呼,“我要救蝶儿。”

“你在这等着,我一定把她完好无损的带回来。”楚夏腾空飞向蓝蝶儿,三两下踢开抓住她的人,看着满头雨水的蓝蝶儿,他突然做了个狠毒的决定。

现在只有这个小丫鬟清楚砂画的身份,如果有她在,事情必定不好办,总有一天,她会忍不住把真相告诉砂画,到时候,她知道自己在他的示意下杀了南风瑾,一定不会原谅他。他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出现!

他轻喝一声,扭过一个侍卫的手,把他的刀抵向自己,做出他要杀自己状,然后身子向后一倾,直直的把娇小的蓝蝶儿抵飞起来,蓝蝶儿在他的重力作用下,惊叫一声,就从崖上落了下去。

“蝶儿。”砂画立即跟了上来,说时迟那时快,楚夏把黑衣侍卫手中的刀砍向自己,然后又抽刀一刀砍向他。侍卫顿时喷出一口鲜血,喷满他俊逸的脸。

砂画正想扑过去救蝶儿,却听见楚夏倒地的声音,她赶紧回过头,扶起他,而边上的云轻和惟妙,正在与铁骑死死对抗。突然,一阵清咧的箫声传来,那些蛇竟乖乖的退了回去,不再攻击铁骑。砂画回头一看,那男子正是那将军身边的护卫,好像叫宿云什么的。

“毒蛇竟然对他们没用,该死的。”惟妙急急的退到砂画身边,低声闷喝。

砂画早已泪眼朦胧,蝶儿生死未卜,楚夏又伤成这样,她果断决绝的吩咐,“都别打了,救公子要紧,先撤。”

顾不得多想了,她抱起楚夏,一跃跳上马车,后面的惟妙惟肖赶紧跟了上来,纷纷快速的爬上马车,砂画握紧缰绳,“云轻,你们找机会逃跑,我救公子。”说完,驾的一声朝前面驶去,后面的铁骑纷纷上马,朝前方追去。

“啪”砂画咬紧牙关,挥舞马鞭,狠狠的抽在马背上,四匹马像发疯似的狂奔起来,辩不清方向,大雨打在砂画身上,楚夏正奄奄一息的倒在马车里,想到这里,她加快马鞭子。

楚夏沉着眼睛,假寐在车上,后面一批批铁骑正猛烈的朝这方追来,砂画鼓足了劲的赶马,手上全是勒痕和鲜血,她睁大眼睛,像个杀手般冷血。

马车里的惟肖像惟妙使了个眼色,这正是杀楚夏的大好时机,惟妙握紧匕首,冷冷的看了眼砂画,其实刚才毒蛇不是听了箫声才退的,而是她悄悄念了召唤的咒语,那小子运气好,吹两下箫,以为真能镇住黑压压的蛇群。

要不是她赶紧召回,那群铁骑早就齐齐中毒而亡,惟妙惟肖是楚云烈派来刺杀楚夏的杀手,巴不得他身边的人一个个死掉,那样她们的机会就增加许多。她握紧匕首,悄悄靠近楚夏,准备狠狠的捅他一刀,再拉着惟肖从马车上跳下去,滚进边上几尺高的蒿草中。

“沁儿…”楚夏轻轻唤了一声,把一旁正准备刺杀她的惟妙吓了一大跳,她沉着脸,眼神阴鸷,看他那样子,想必不用她解决,自己都会死掉,后背中了一刀不算太重,但也不算太轻。

“公子,你醒了!”砂画调转头,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掀开帘子。

身后的铁骑声越来越近,怎么办啊!砂画奋力的甩动鞭子,“驾…”扬声喝起。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马车里威严的气息,她沉着脸,一把掀开车帘,手中的长剑直直的打落惟妙手中的匕首,“原来你们真是奸细,怪不得当初公子不留你们。”

砂画利落的跳进马车,惟妙和惟肖两人同时低喝一声,抽出腰间匕首,朝砂画攻去,马车里太过狭窄,楚夏迷糊的躺在一边,砂画一手挥鞭子,另一只手抵挡惟妙两姐妹的攻势。

突然,楚夏不知哪来的力气,他忍着背上的剧痛,悄悄爬起来,使力一脚蹬开惟妙,两手抱紧砂画,往边上的蒿草中滚去。

“公子,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砂画焦急的望着她,刚才幸好有他,不然,她可能会打不过惟妙两姐妹。

楚夏声间低沉而沙哑,“躲好。”在上方的道路上,那辆朱红马车疾驰而去,后面跟着几十名铁骑,狂风呼啸刮过她们,等铁骑和马车全部像疯了般跑过,砂画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里不能久留,惟妙惟肖如果逃脱了,会找过来的。”砂画咬紧牙关,奋力扛起楚夏,颤颤巍巍的凭记忆走去,夜色苍凉,满身血腥,雨渐渐停了下来,空气中夹杂着稀薄的血腥味和死人味,还有恶心腐烂的毒蛇味。

楚夏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虚弱的撑起身子,“沁儿,你走对了,这就是我回家的路。”

“嗯。”砂画边哭边扶着他,艰难的朝前方走,她的蝶儿被打下山崖了,会不会摔得粉身碎骨,她该怎么办?一夜之间,她双手沾满鲜血,杀死铁骑口中的大将军,蝶儿又生死未卜,连楚夏都身受重伤。

楚夏抬起无力的手,轻轻抚了抚砂画额前的头发,“沁儿,我们就快到家了,你放心,蝶儿吉人自有天相,她跟云轻她们都会没事的。”

“嗯嗯。”砂画小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混合在一起,夹杂着雨水和血腥的味道,她要尽快帮楚夏找个地方疗伤。

一月后

东陵国皇宫

此时已是深秋季节,砂画愣愣的坐在这偌大的宫殿中。这是楚王殿,楚王是老皇上给楚夏封的封号。

金碧辉煌的皇宫大殿,红墙绿瓦,玉砌雕栏,无不彰显着皇家的高贵与奢靡。这座宫殿共有二十八道门,层层递进,花灯高悬,朱红色的锦缎铺满宫殿,这些高贵典雅的装扮,却没有给这座冷清的皇宫带来一丝欢悦,相反,皇宫里,到处弥漫着腥人的血气。

大院里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生机,置身在这片宫殿之中,就像行走在大海中的水晶宫殿上,规模宏大,形象壮丽,格局严谨,给人一种强烈的精神感染。

楚王殿里一共有三座温泉连接的浴池,占地面积十分庞大,楚夏一共有奴仆四百人,负责他的起居、饮食等工作,每个奴仆各司其职,不得越距。

砂画缓缓走到御花园中的大湖边,清澈的水里倒映着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孔。女子冷目以待,着一身抹胸拖地长裙,外披淡橙色轻纱,一头青丝用淡色的簪子簪起,垂留几根披在后身,略施粉黛,动人心魂,慑人魂魄。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牡丹烟罗软纱,头上的白玉簪子,把她衬得像天上的仙女似的,她你一株淡雅清丽的白玫瑰,皎洁的清香,象是冰凉的高山之雪。

自从一个月前她和楚夏从断肠崖逃脱,匆匆忙忙之间正好碰到楚夏母妃秦王后派来的探子,顺利的把他们接进了皇宫,楚夏的伤得以迅速恢复。

她则一边思念蝶儿,一边探听这皇宫的一切。自从太子宣布回宫,皇上一次都没召见过他,砂画也没见到那个所谓的秦王后,自己亲生儿子受伤,她都不来探望,根据砂画以前在西塘国的经验,秦王后一定被某个权大势大的妃子给软禁起来了。

西塘国里王子间的暗斗、妃子间的毒害招数,她都一清二楚,只不过她没资格管人家,只有冷言旁观帝国后宫发生的一切,砂画对西塘国的记忆很深,毕竟那里她呆了十三年,记忆中那个烈如婵,还是那么的阴毒。

这期间,有个叫陈妃的女人经常来楚王殿探望楚夏,根据她的判断,那女人不好惹,她一定是软禁秦王后的人,最担心的是,现在太子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说不定皇上也被她软禁起来了。砂画查探到,陈妃是东陵四王子楚云烈的母后,目前楚云烈在朝中的支持者,若按十分算,他则占四分,而另外的四分,则由东陵大王子楚云飞掌握,剩下的人,不是举棋不定,两边不讨好的,就是支持太子楚夏的。

所以最终结果,支持太子顺利继位的只有两分不到,最近,楚夏都一直奔走在外,砂画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但是八九不离十是关于夺位的事情。

这几天砂画一直心神不宁,因为她的月事好像推迟了一个多月都没来,怎么会这样?是不是身体出什么毛病了?砂画凝神静气,望着湖面上的水波发呆,水波上是鲜艳欲滴粉红色的荷花,一片片的簇在一起,微风轻轻吹过,荷叶飘动,荷花摇曳生姿,传出阵阵沁人的馨香。而不远处,跟着几名小心翼翼的仆人,这些仆人全部是楚夏给她安排的,却又像是在监视她,每天都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

最近一看到油腻及油炸的食物她就恶心想吐,她出恭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都像涓涓细流般,下腹和头经常性的痛,她越来越喜欢吃民间进贡的酸梅,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孕了,可是记忆中她未与楚夏同过房,怎么可能凭空怀孕,砂画摇了摇头,可能一切都是巧合,她想多了。

这时,一名身穿翠绿色袖花碎宫装的女子走了过来,她腰细臀圆,生得乖巧怜俐,漂亮异常,楚夏的王宫里就没有一个长得丑的丫鬟,个个都是绝色美女,不过这个丫鬟与其他丫鬟有些不同,她身上有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

她不喜脂粉,总是朝别人傻笑,如果衣着再朴素点,别的宫女就会嘲笑她是乡巴佬。

“小姐,奴婢给您端了些糕点来,天气凉,风太大,咱们去亭子里避避吧。”

砂画抬眼看了看那五颜六色的糕点,瞬间就闻到一股浓浓的油酥味,她急忙捂着嘴朝湖里干呕起来,边上的几位侍女急忙围了上来,帮她轻拍着背部,个个脸上均害羞的像娇艳的花儿似的,砂画终于呕吐完了,又没呕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却让人这么难受。

“油菜,麦穗,以后不要端油腻腻的糕点给我,我最近身体不舒服,一直对这些食物排斥。”她轻轻擦了擦嘴唇,绝美的脸蛋上有一丝散不去的愁郁。

油菜急忙把糕点递到另一个丫鬟手里,吩咐她拿走,“小姐,你…应该是有喜了。”

“胡说,我还…我还没成过亲,怎么可能有喜?”砂画怒声道。

油菜急忙应声,“小姐,要不请大夫来瞧瞧吧,太子说了,要好好照顾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的项上人头都会不保。”

砂画睨了她们一眼,也不知道这里面宫女哪个是楚夏的人,哪个又是楚云烈的人,她现在谁也不敢相信,所以对任何人都心存戒备。

“好吧。”砂画点了点头,毕竟楚夏也不希望看到她生病的样子。

夜凉如水,砂画一个人静静的躲在偌大的宫殿里,十二层纱蔓绕到床边,宫殿中央雕着狂龙的红漆柱子高耸而立,几盏烛灯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油菜和麦穗蹲在大殿外面打磕睡,均匀的呼吸声回荡在这静静的宫殿中,宫殿好冷清,砂画一行清泪无助的流了下来。

下午请宫医看过了,宫医确定她怀孕了,还连声恭喜太子有小王子了。听到这个消息,砂画犹如晴天霹雳,她的记忆里明明没有和楚夏同过房,又怎么可能怀上他的孩子,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也许是她失忆记不起来了。

砂画给了宫医很多金银珠宝,叫他不要把这事说出去,如果被其他宫殿里的妃子知道了,肯定会找借口为难她,女子未婚先孕,是要浸猪笼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这件事目前只有她身边几个丫鬟知道。

楚夏一整晚都没有回来。砂画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楚夏会不会出事了?如果他出事了,那她和孩子该怎么办?不行,她要去找他。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楚夏的失踪一定与陈妃和楚云烈、楚云飞有关,蓦地,她竖起耳朵,握紧床头的宝剑,有人朝宫殿这边走来了。听那步子,极其的轻,一定是高手,不然不会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她是谁?她是沁砂画,能辨识各种各样极轻的声音。

砂画一个利落的起身,滚向大殿门后,握紧剑柄,殿外两个丫鬟正睡得死气沉沉,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砂画躲在屋后,静静听着不远处的来人,听那阵势,应该有四、五个高手。

不行,要先下手为强。砂画轻轻打开窗户,一个侧身就钻了出去,她定定的蹲在柱子边上,探寻着来人的方向,他们应该快到御花园了,御花园过来十几步就是楚王殿。

四五名身着劲装的黑衣男子提着匕首,轻手轻脚的朝御花园走去。突然,边上的假山后闪出一抹白色的身影,咻咻几声,朝他们发射几柄飞刀,顿时,黑衣杀手死掉两个,其他三个立即警觉,拔出匕首,跟白衣女子交起战来。

砂画拔出流星,在黑夜中与他们对打起来,刀剑发出“呛呛呛”刺耳的响声,惊动了巡夜的皇城侍卫,砂画看到不远处有一堆火把朝这边快速的移动过来,赶紧腾空跃上,双足踩到剑柄上,默默的念动咒语。

就在大批皇宫侍卫跑到御花园时,看到的场景就是三个黑衣人正在毒蛇下挣扎,均口吐鲜血,脸色阴黑,嘴唇发紫,青晴暴裂,十分恐怖。

“把他们抓起来,竟然敢暗闯皇宫,私下暗斗,简直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为首的锦衣卫大声责喝,其他侍卫都不敢上前,因为那里还有一堆蜿蜒粗黑的,如碗口般粗大的蛇盘在那,有的跟地上的尸体绞在一起,有的正抬着三角头呼哧哧的朝侍卫们吐舌头。砂画躲在暗处,默默的轻念咒语,指挥着那些蛇。

只要她开口,那些蛇一定会扑上去,杀了这群锦衣卫,惟妙的御蛇术果真厉害,轻轻松松就能解决一片人,砂画沉了沉眉,见那些侍卫均惊恐的直往后退,便大发慈悲念叨咒语,把那批蛇隐去。

她还有急事要办,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杀他们只是浪费时间,况且她根本不想伤害无辜。趁侍卫退后之际,砂画轻轻闪过假山、峰峦、池水,悄悄朝重帘殿走去。

重帘殿是陈贵妃的寝宫,楚夏消失了一天一晚,说不定跟陈妃有关,陈妃和楚云烈的狼子野心早就暴露在朝廷之上,最近做事越来越大胆,如果他们真的敢绑了楚夏的话,那她一定不会放过她们,会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砂画轻轻擦了擦发光的剑鞘,眼神冰冷。夜晚的重帘殿仍灯火通明,十分奢华,就像白天一样,四处都派得有重兵防守,看来,东陵皇宫的争斗已经进入顶峰。高墙绿瓦、雅致设计、拱形外观、云柱冲天,外面守卫重重,个个瞪大眼睛,她要怎么才能混进去。

看来,这皇宫里的暗斗已经正式开始了,不然陈妃和四皇子不会这么小心,砂画数了数外面的侍卫,大约有两百多名,个个腰佩利剑。如果是平时,皇宫里根本不许带刀进入,他们胆子可真大,砂画断定,老皇上已经活不久了,或者是已经死了,所以他们才这么大胆。

冷风吹在白衣女子身上,显得她有些形单影只,身形萧瑟,少女双眼喷火,冷冷注视着众人,盘算着如何找机会混进大殿,擒贼先擒王,如果不先摸透重帘殿的底细,她又怎么救楚夏。

这时,两个身着浅绿色宫装的少女端着两盘食盒走了过来,她们还没到大殿门口,正在花园里悠闲自得的闲聊,突然,她们在原地停了下来,两人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砂画利落的从假山后滚了过去,侧耳倾听她俩说话。

虽然她们声音极低,可是凭她这么厉害的听觉,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砂画屏气凝神,手肘着宝剑,静静的躲在假山后面。

“听说,他还不肯吃东西,要是饿坏了这么俊美的人,我可真舍不得。”左边名宫女脸上有些担忧的转了转灵动的眼珠子。

“十几年不见,他比四皇子好看多了,可惜,人少敌不过人多,听说当时为了抓住他费了好大的劲,动用了重帘殿几百个侍卫,而重帘殿也死伤一百多名侍卫。”

“他好英勇,如果他能登位,我一定支持他,可惜现在秦王后徒有虚名,并无实权,她身边的亲信全被四皇子扣押,想救太子殿下都救不了。”

太子殿下?砂画一愣,看来她的直觉没错,楚夏果然被关在这里。砂画捡起一颗石子,狠劲往假山上扔去。

“什么声音?”宫女惊鄂,“我上去看看,说不定是娘娘最爱的猫又跑了出来,它经常半夜在这里出没,每次抓它都得费一番尽。”

“是啊。”女子接过她手中的食盒,“那只猫比人的命还金贵,每天吃得比我们还好。”

腐败的皇宫,一只猫的命如此值钱,可是那些为奴为婢奴仆的命,却如草芥般低贱。砂画握紧流星,准备行动。

宫女把手合成喇叭状,轻声的叫了声“喵”,朝砂画这边搜索过来。

“啊…”这里有人,宫女还没叫出声来,就被砂画一剑柄敲昏过去,她软软的倒向砂画,砂画快速的解下她衣裳,套在自己身上,另一个宫女仍在原地向这边张望,砂画赶紧藏好宝剑,幸好这剑极细极薄,能很好的藏在袖子里,她低着头,慢慢走出假山。

“哎呀,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有没有找到那只猫?”女子焦急的朝砂画望去。

砂画蓦地抬起头,窜到她身后一下子掐住她脖颈,“别叫,别动,否则,我就杀了你。”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情绪。

第070章感情加深宫变

女子吓得花容失色,不过仍非常镇定的站在原地,她毕竟是这皇宫里的老人,经历的事多了去,所以没有砂画想象中的那么惊恐,不过她额上还是香汗淋漓,两只手轻轻互扯着衣角。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我不动,姑娘,你把翠儿怎么了?”

“放心,她还没死,带我进重帘殿。”砂画吩咐道。

女子惊恐的回答,“里面戒备森严,一会你要一直低着头,翠儿虽然不是娘娘的贴身婢女,可是姐妹们都认得她。”

“说,他们把太子关在哪里?”砂画切入正题。

女子小心翼翼的回答,“奴婢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砂画把手心的力道加重,掐在宫女脖子上,为了救她最爱的人,牺牲多少人她都愿意。

宫女颤颤巍巍的摇了摇头,忽然又点了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该低头时就低头,她能在这偌大的皇宫生存这么多年,是有几分聪明的,如果这时候帮她,说不定到时候太子掌权还能救她一命,万一她露出破绽,也不关她的事。

“姑娘,我可以告诉你太子的下落,不过你得答应我,将来如果陈妃一党失势,你要保我安全。”这是交易,维系生命的交易,她们活在这皇宫中每一步都不容易。

砂画点了点头,“可以,你叫什么?”

“我叫莲儿,太子就藏在重帘殿的地下密室里,不过那密室怎么进去我不知道,好像在殿内大柱上有个机关,可以通向密室。”

“废话少说,先带我去。”砂画有些迫不急待,近日来楚夏为了皇位奔走,她也替他着急,何况她现在还有了他的孩子,他是她今生唯一的依靠,没有他,她也不会独活。

砂画低着头,轻轻跟在莲儿后边,还好,边上的侍卫宫女都没注意她,一进重帘殿,她就松了口气。悄悄瞥了眼殿内的设计,大殿中间燃了一只香炉,香炉上方还冒出几缕清烟,把整座大殿沁得很香。

砂画见一名美妇正斜卧着躺在床上,年纪约莫四十岁上下,却皮肤白皙,柔媚俏腰,粉光脂艳,像二十几岁少女般年轻。她身着一袭露肩大红锦袍,白皙圆润的香肩露在空气中,透出无数暧昧的气息,艳红的指甲紧紧握着根烟枪,在床上自得的吞云吐雾。

床塌下方有个约莫二十岁上下的俊美男子,正跪在床塌前为美妇挑烟丝,他神情淡漠,长相跟楚夏有几分相似,不过眉宇间却多了份楚夏没有的邪佞气,砂画猜想,他就是四皇子楚云烈。

双手握紧袖子里的宝剑,莲儿在前面摆放食物,她则恭敬的立在后面。这大殿内婢女众多,如果她用剑,肯定会吃亏,还没杀到人,外面的侍卫就一涌而上了。还好,砂画早就准备好了。

左手靠近小腿左侧,她攥了攥绑在腿上的玉箫,准备御蛇术、御箫术双管齐下,砂画紧张的低着手,在等那个众人松懈的时机。

“翠儿,本宫的锦鲤不见了,你看见了吗?”突然,陈妃的声音响起,砂画急忙靠近莲儿,莲儿小声告诉她,锦鲤就是娘娘最宠爱的那只异域猫。

砂画赶紧调整好自己的声音,变得细声细气的回答道,“回娘娘,奴婢没看见。”翠儿平常的声音应该就是这么胆小吧,砂画暗自猜想,在贵妃面前,哪个奴才还敢大声喝斥呢。

“哟,翠儿今儿个是怎么了?声音变得这么甜了,不像平日那般粗声粗气,转变得好,本宫喜欢。”

啊!砂画头越发的低了,没想到她装错了。

陈妃冷眼睨了睨莲儿砂画两人,因为隔得远,她看不清楚两人的表情,她冷声吩咐,“既然本宫最钟爱的锦鲤不见了,你们还不快去找?”

“是是。”莲儿急忙拉过砂画,匍匐在大殿的角落寻找,重帘殿很大,大约有几十丈宽,一个娘娘一年的花费可以抵上一座城池,这国家还不是一般的腐败。

男子看了看砂画和莲儿,轻声开口,“母后,锦鲤就是调皮,说不定正躲在你塌下逗您玩呢!”

好好的猫,偏要取尾金鱼的名字,他果然是楚云烈!不过,终于找到机会了,砂画匍匐下身,“娘娘,奴婢看在不在塌下。”这是个接近陈妃的大好机会。

“谁叫你靠近本宫的?”陈妃还没说完,砂画就以最快的速度斜身平梭了过去,楚云烈从半路杀出来拦住了想偷袭陈妃的砂画,砂画猛地抽出宝剑,直直朝赤手空拳的楚烈攻去。

“来人,有刺客。”陈妃冷静的退后,把烟杆啪的一声摔到地上,冷艳的美目怒视着砂画,原来是楚夏的女人,还真看不出这么有本事。

说时迟那时快,外面的侍卫全提着大刀涌了进来。砂画和楚云烈交缠得难舍难分,那些举箭的侍卫不敢轻举妄动。

要怎么才能脱身?砂画在心里暗忖,不管了,卑鄙点就卑鄙点,至少可以保护自己,“我挖了你双眼。”说完,她趁楚云烈蒙住眼睛时,猛地一脚踢向他下身。

“啊…”男子立即跪地伏身,痛得咬牙切齿,砂画趁机把刀比向他脖子,陈妃早已惊得怒气冲天。

“放下弓箭,否则,我就要了他小命。”砂画挟持着楚云烈,冷冷看着众人。陈妃后面站着一排带刀侍卫,纷纷不敢轻举妄动,而四皇子楚云烈,一直疼得咬牙切齿,双后握住下身。

“都给本宫放下武器,保护殿下安全。”陈妃挥了挥大红锦袍,脸上气成了青绿色,“烈儿,你怎么样了?”她关切的看着儿子。

砂画一把提起疼痛难忍的楚云烈,她刚才那一脚还算轻的,最多不过让他疼半个时辰走不了路,要是她把内力使出,踹得再重一点,楚云烈恐怕要绝后了。

“卑鄙的女人,本王一定饶不了你。”楚云烈脖颈前就是砂画锋利无比的宝剑。

“还敢嘴硬?先管好你自己吧!你能不能传宗接代都是个问题。”砂画抓起他,慢慢的向中央的红色大柱靠去,柱子上盘旋着蛟龙和凤凰,纷纷张牙舞爪的怒视着她,砂画渐渐贴近柱子,看见陈妃脸上有些惊恐,她断定,莲儿说得没错,楚夏肯定被恶毒的陈妃软禁在此,“说,太子殿下在哪里?”砂画冷眼说道。

“你别伤害烈儿,我就告诉你,不过你即使救了他,也逃不出这天罗地网。”陈妃努力克制住想宰了她的情绪,一个黄毛丫头竟然敢威胁她。

砂画扬了扬眉,左手迅速解下手腕上绑着的带子,把楚云烈双手绑得死死的,勒紧他,另一只手在柱子上仔细摸索,希望能尽快找到那个开关。

蓦地,砂画看到那只张牙舞爪的蛟龙眼珠有些突出,眼珠是由夜明珠镶嵌而成的,熠熠发光,鬼魅异常,她快速的把手搭在蛟龙眼珠上,轻轻一扭,眼珠竟然动了。

“贱人,竟敢私闯我地宫。”陈妃只能怒吼砂画,却不敢乱动,因为她最有望继续皇位的儿子在她手上,她好不容易培养了二十年的精英,绝不能让他有事,不然她的辛苦全白费了。

“闭嘴。”砂画懒得理那张狂的妇人,冷眼看着龙珠转动,突然,她感觉脚底下一沉,一块地板轻轻移开,她拽着楚云烈跳了下去。

陈妃急忙吩咐侍卫守在秘道入口,她带着几名亲卫纵身跳了下去。

这座地底迷宫占地广矛,基底用大圆形的拱柱支撑,墙壁上全是东陵国图腾蛟龙暗花印,中央有一口喷泉,潺潺的喷出清水,里面约在十几间牢房,大概是陈妃用来关押囚犯的地方。不过砂画走过的几间牢房却是空的。这些牢房都很豪华,里面没有细碎的杂草和粗粗的手铐脚链。相反里面的檀木桌上摆满了鲜花,牢里的大床也十分豪华,有吃的喝的用的穿的,如果不是牢门上挂得有“天字一号牢”几个大字的话,没有人会认为这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会是关押人的牢房。

陈妃一行人在后边紧紧跟上来,她焦急的望着儿子,生怕他出事,如果她能救出儿子,一定血洗楚王殿,要楚王殿所有人替太子赎罪。

“别跟过来,退后。”砂画把刀架近楚云烈,冷冷吩咐陈妃,她知道,陈妃一直在找机会解救楚云烈。

“贱人,不许伤害四皇子,如果四皇子有事,整座楚王殿的人都要给他陪葬。”陈妃怒声喝斥,双手紧捏,乌红的指甲深深嵌进白皙的肉里,冷冷的带着亲卫朝后退去。

砂画抓紧楚云烈,轻声朝前方探去,突然,她听到一阵细细的箫声,砂画加快步子,快速跑到“地字一号牢”牢房门前,才气喘吁吁的松了口气,原来他没事。

楚夏静静坐在凳子上,桌上摆满了清茶和牡丹花,他正悠闲的吹奏手里的玉箫。抬眼一看到砂画,他并不吃惊,像料定她会来救他似的。

“沁儿,你来了。”他温润淡然的开口,用紫砂茶壶对着杯子绕了一圈,一缕细细的涓流流向杯子,一股清香弥散整间牢房。

砂画垂下眼眸,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真可谓闭月羞花,娇若春花,媚如秋月,真的能沉鱼落雁。她怔怔的看着楚夏,他没事,真的太好了,不知在何时,她竟发现,她俩的心已经相连,他痛,她便痛,他开心,她便开心。

“傻丫头,别担心,她们还困不了我。”楚夏立起身子,缓缓走到砂画面前,指出手指轻轻捏了捏她鼻尖,一旁的楚云烈满腔怒火,却因受制于人不敢妄动。

“楚夏,我们走。”砂画转过身,和楚夏并肩看齐,手中有个人质,她们脱身的机率大得多。

“把他杀了。”楚夏沉声,脸上冰冷无情,眉宇深沉。砂画愣然,她有些感觉楚夏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温文尔雅的云若公子,现在的他,倒像个为了达到目的用尽手段的阴毒王子。可是她没有办法违抗他的命令,她做不到与他作对,他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楚云烈惊恐的哀求,“云若,为了皇位,你真狠心,竟然想…弑弟。”这是恐惧到临界点所发出的声音,低沉而无力。

楚夏冷眼望向他,“我母后还被陈妃那个老妖精软禁着,我回宫至今,连父皇一面都见不到,你们又设计下药把我掳到地牢来,是我狠还是你们狠?”

砂画“砰”的一脚又踢向楚云烈下身,他发出尖声的喊叫声,这么坏的男人,应该杀,不过眼下她们先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陈妃一行人听到楚云烈的惨叫,急忙围了过来。

“云若,放了你皇弟,好吗?我来做人质。”陈妃厉声叫道,泪眼链链。

“别动,都退后,上去。”砂画与楚夏对望了一眼,抓住楚云烈衣领向前方走去,陈妃一行人急忙后退,纷纷拿着弓箭不敢射,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砂画和楚夏已经退到重帘大殿中央。

眼看外面围的人越来越多,楚夏给砂画使了一个眼色,他吹箫,她引蛇,众侍卫傻傻的看着楚夏的砂画在嘀咕着什么,突然,他们身后爬来黑压压、碗口粗般的乌黑毒蛇,蛇头呈三角眼,吐着三寸长舌冲向他们。

“妈呀,快跑。”很多侍卫纷纷在大殿内逃窜,因为殿门被毒蛇守住,陈妃吓得花容失色,脸上的冷静早已化为灰烬,取而代之的是惊慌恐惧,顾不得儿子了,她爱到侍卫身后,下令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