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镜中国色天香、貌美如花的女人,砂画惊呆了,她比以前还要漂亮,皮肤更加水嫩,怪不得玄机师父一百多岁了仍那么年轻,原来他驻颜有术啊!

双瞳如剪水,螓首蛾眉,婀娜多姿,雾鬓云鬟的那个,真的是她吗?她终于恢复相貌了,再也不是那个人人唾弃的丑八怪,砂画惊讶的摸着双颊,愣在镜前说不出话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她,以后再也不会戴那复杂的面纱了,也不用怕别人异样的眼光,不知道南风瑾认不认得出她,她希望他别认出她。

幸好及时得以解毒,否则日子久点,体内深藏的毒性蔓延,她会变得越来越丑,说不定还会送命,烈如婵太狠了,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做的事件件都禽兽不如。

楚夏撑着身子,从床上轻轻踱了下来,看着眼前婀娜的人儿,淡然一笑,“沁儿,你真美!”

“公子,真的很谢谢你,你为我出生入死,不顾性命,令我很感动,答应我,以后别这么冲动了,好吗?”砂画忙上去扶住他。楚夏的肤色渐渐恢复正常,身上的疤痕早已结痂,只要敷上玄机师父秘制的良药,不出十日,就能消去那些丑陋的疤痕。

楚夏轻轻抬眉,温柔的看着砂画,“你答应我,喝下忘情水,忘情弃爱,忘记他,重新来过,好不好?做我…的太子妃。”

砂画沉下脸,似乎在内心做了个痛苦的决定,不一会儿,她坚强的仰起头,“我答应你喝忘情水,从今以后只会记得你,至于做你的太子妃,就算了吧。”

砂画心底叹了口气,她倒希望自己能忘记他,这样就不会心痛,至于做楚夏的太子妃,她觉得她配不上,她已经是有丈夫的人,虽然她自己写了休书,私盖了章,毕竟没经过南风瑾的同意。这些都是其次,她的心里,永远牵挂着那个伤害她、与她有着千世情劫的男人。

“喝了师父制的忘情水,你就会忘记他和关于他的一切,从今以后,你看到南风瑾就如见到陌生人般,听到他的名字,丝毫不会起反应,你会真正的忘记关于他的一切,你做好准备了吗?”楚夏沉声问她。

砂画抿紧嘴唇,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答应,忘情水在哪里,我现在就喝。”她不会忘楚夏对她的救命之恩,还有为她治脸不顾一切的冲动,她要报答他。

如果没有他,那日在船上,她和蝶儿可能会当场毙命,如果没有他,她体内的毒素会日益蔓延,久而久之,她整张脸都会变得全是蜿蜒丑陋的疤痕,无药可救,最终不治身亡。

“诺。”楚夏指了指屋子中央的桌子,上面有一只透明的玻璃杯,莫非里面装的就是忘情水,砂画拿起玻璃杯,轻轻荡了荡,里面洁净透明的液体也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

“那就是忘情水,无色、无味、像水一样,你只要喝下它,前尘旧事都会忘记,心中对他再也没有一分情。”楚夏淡漠的看着砂画,眸了里闪过一丝晶莹的东西。

砂画拧开瓶子,一把把塞子扔到地上,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恍恍惚惚之间,她感觉一阵头晕,双眼无神,身体无力,不醒人事的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沁儿。”床上的男子急忙飞身下床,爱怜的抱起她,温柔的放置在宽大的软床上。

“你慢慢睡吧,醒来后就会忘记他,忘记明夏的一切。”男子闭上双眸,静静的守着她,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第069章楚夏的爱瑾的悲伤

次日,床上的人儿缓缓睁开眼睛,两片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无力的看着四周,她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沉睡了千年一般。

蓝蝶儿正紧张的守在床前,“小姐,你醒了!太好了。”

“蝶儿?我睡了多久?”砂画挠了挠头发,在蓝蝶儿的搀扶下坐起身来,她觉得自己仿佛睡了很久,身体里的记忆被抽走一半般,脑海里空荡荡的,飘浮不定。

“沁儿醒了。”温和的男声从门外传进来,砂画抬眼看了看他,那个俊俏的公子不是楚夏吗?身后是云儿、云轻、云淡,还有非常年轻的玄机师父。

“我这是怎么了,你们都一起来看我,我生病了吗?”砂画不解的问道。

楚夏轻声开口,“沁儿,你睡了一天一夜,记得吗?”

砂画努力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她是怎么昏睡到现在的一点都记不得了。

玄机拿出一幅画像,递到砂画面前,“丑八怪,你认识画上的男人吗?”

砂画定了定神,画上的男子一身银白铠甲,腰间挂着把绝世好剑,剑眉如丝,眼若寒星,唇若朱丹,脸像是被刀削般刻画,线条分明,高大威猛,帅气异常。他骑在一匹遍体通红的马上,英姿飒爽,风姿卓绝。

可是,她就是想不起来,努力的搜索残存的记忆,记忆中没有这个男人啊!砂画愣愣的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

某人才担心的脸马上轻松下来,他静静的看着砂画,“沁儿,你可是答应了要做我太子妃哦!”男子调笑道。

砂画娇嗔一下,“我虽然睡了一觉,不代表我答应做你的太子妃,这点我还是很清楚的。”

楚夏皱了皱眉,脸上荡出一抹悠闲的笑意,只要她能忘记过去,迟一些答应,又何妨。

砂画神情有些恍惚,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记忆如碎片般怎么拼都拼凑不起来,“楚夏,你们我都认识,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可是好像接不起来。”

她记得自己去郦景山玩,遇到楚夏,后来跟蝶儿来了香山,路中又被楚夏所救,她总觉得这些记忆中少了些什么东西。

好像全部是支离破碎的片断拼凑起来的记忆,头脑有些发昏,砂画痛苦的闭上眼睛,仍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算了,不如不想,那样好累。

砂画努力的摇了摇头,她总觉得心里少了样什么东西,那些曾经的经历根本衔接不起来,一团团的疑惑在她脑海中盘旋,眼前这个白衣飘飘的男子,在记忆中多次救过她,她的脑海里种满了他,她的容颜、她的性命都是他救的。

蓝蝶儿给她递过一面镜子,这是一面镶着流金花纹的古镜,镜中那副迷倒众生的面容,似笑非笑,她又恢复自己的容颜了。这是她在易容后第二次看到自己美丽的容颜,她还是不敢相信,看着众人笃定的目光,她觉得自己似乎想多了。

看着失神落魄的砂画,楚夏立即紧紧抱住她,向众人使了个眼色,低头轻喃,“沁儿,你现有记不起有些事是因为吃了相思豆缘故,相思红豆虽然可以治你脸上的毒,但是也有其他负作用,你记忆中有些不愿想起的事物你是想不起来的,这叫选择性失忆,你只会记得曾经开心的,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就能记起全部。”

选择性失忆?砂画愣然,怪不得她会觉得脑海里空荡荡的,原来是服了药的作用,这时,她的贴身丫鬟蓝蝶儿也走了过来,给她坚定的目光。

“小姐,只要恢复美貌,什么都不重要,您肯定忘记了,在你服药之前,可是答应过楚公子,要和他去东陵国做太子妃的,蝶儿真为您高兴。”

“是啊,沁儿小姐,您的确说过。”云轻云淡们齐声咐和道。

她们早就和楚夏商量好,只要她醒来,就口径一致,为了不让她想起曾经南风瑾对她的伤痛,楚夏给她换了新的身份,他的爱人。为了砂画的幸福,蓝蝶儿也加入这场谎话中,本来在服忘情水之前,砂画就同意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她们只不过是圆了她的心愿。现在砂画曾经丢失的记忆,都被她们说成是和楚夏在一起的经历,只不过是她暂时想不起来而已。

楚夏温热的气息荡在她周围,令她感觉很安心,他温柔的开口,“你是不是都认识我们,只不过忘记和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比如蝶儿,你知道她是你的丫鬟,好多事情忘记了吧。”

砂画愣愣的点点头,她的确认识眼前这一堆人,可是除了楚夏,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她不太记得,只隐约记得一些,不过香山的一切,她都记忆深刻。

这种选择性失忆还真奇怪,记得一半,又记不得另一半,砂画看了看剑眉深沉,比女人还美的玄机,“玄机师父,我记得你,你替我治好了脸,你的恩情,我永世不忘。”

玄机俊颜一沉,有些冷淡的朝她点了点头,兀自朝外边走去。他告诫过云若,不要给她喝忘情水,即使能用药物忘记曾经,终有一天,她也会随着真实的感情想起曾经,到时候,痛苦的是云若。

一个人即使喝了忘情水,表面上会忘记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可是日子久了,一旦让她们重新相处,她就会因为心的牵引起回忆起他,况且那么多的漏洞,那么多疑惑的地方,怎么才能让她相信。

罢了罢了,一切随缘,他只能希望那忘情水永不会失效,她永远记不起曾经,会和楚夏快乐的在一起。

接连几日,砂画都闷闷不乐,她总是一个人在竹林里转悠,她记得在泡温泉的时候,和一相男子肌肤相亲,还赤身肉博,到底他是谁?只要一想到深处,她的头便会钻心的疼痛,那种痛像蚂蚁噬人,啃遍她四肢百骸,身体紧绷,头痛欲裂,所有痛都集中在心上,像有千颗针在扎她般难受。

算了!她索性不想了,“砰”的一掌劈在柳树上,砂画摇了摇头,不想了,如果再想,她又会受这种苦,她们怎么说,就怎么是吧!

楚夏静静的跟在她后面,看到她如此痛苦,他很不忍心,当初不应该叫她喝忘情水的,哪怕是她自己愿意的,一股愁绪绕上心头,两种闲愁,如星的眸子坚盯在柳树下如花的人儿身上,“沁儿,如果不开心,就别想了。”

砂画攸地转过身,眼前的男子一身青色锦袍,头上戴着一顶白玉金冠,墨发被一根红色缎带随意梆着,眼若桃花,剑眉如鬓。身上透出一股特有的贵族气质,不愧是太子,连走个路都那么吸引人,算了,她告诫自己,要听他的话,别再想了。

“沁儿,如果不开心,就跟我在一起吧。”楚夏温软的声音再次响起。

砂画星目清澈,像弯月般含笑,重重的朝他点了点头,楚夏向她张开手臂,她则快速的飞奔过去,扑倒在他坚硬的怀里。

只有在他怀里,她才最安心,只有跟他在一起,她才不会头痛,“我答应你,做你的太子妃。”砂画咧开嘴,浅笑一下便倾国倾城。

楚夏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的小葱鼻,宠溺的看着她,“大家都在等着太子妃呢!该启程了。我一定会金鸾红轿,把你风风光光的接进皇宫。”这一去,全是凶多吉少,母后被陈妃软禁,父皇病重,皇兄皇弟个个如狼似虎,恨不得把他杀了,他想成功继位,必须得到父皇亲自下的诏书,可是现今,他连见老皇上一面都难。

淅淅沥沥的小雨轻轻飘下,还没飘到地上便被秋风吹干,香山脚下的山路上,一辆大马车在缓缓前行,地上有些阴湿,泥土松软,马车轮子辘过的地方,都陷起浅浅的褶皱,一股股像是老年人身上的脉络。

砂画轻轻依偎在楚夏怀里,享受着他温热安全的气息,她绝美的小脸红扑扑,两只蒲扇般的眼睛眨呀眨,云轻几个则坐在边上握紧宝剑,随时准备与敌人厮杀,蓝蝶儿嘟了嘟小嘴,示意她的不满,小姐怎么有了公子就忘了她呢!

“啪”的一声,车内突然安静下来,砂画赶紧捏住蓝蝶儿的手,“蝶儿,你怎么扇起自己巴掌来了?”

蓝蝶儿羞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吸了吸鼻子,“小姐,我看公子对你这么好,真心为你感到开心,刚才有只蚊子老是咬我,我想把它宰了,它调皮的往我脸上飞,所以我不小心扇到自己。”

说完,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朝大家不好意思的轻笑,看到小姐放心下来,她才在心里诅咒自己。刚才那一巴掌是她为自己吃楚夏公子的醋而打的,开始她想歪了,认为小姐有了爱人就不理她,转念一想,只要小姐幸福,她就幸福,怎么能有这么龌龊的想法,才狠下心扇了自己一巴掌,以赎自己心中对楚公子的罪。

突然,马车蹬的一下停了下来,云轻急忙掀开帘子,握紧宝剑,厉声问道,“两位是何人,竟敢拦我家公子的马车。”

“姐姐别生气,我叫惟肖,这位红衣女子叫惟妙,我们都认识楚公子…”绿衣女子个子娇小,温柔的说道,可她话未说完,另一声厉喝打断了她的话。

“妹妹让我来,楚云若,你出来,你不出来我们两姐妹今天就死在你面前。”说完,捏过云轻的手腕,把剑锋抵向她自己。

众人都大惊失色,云儿却淡然笑道,“公子,看来又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想做你的妻子,让我赶她们走吧。”

楚夏神情淡漠,轻轻点了下头。云儿正要开口,砂画却一把拦住了她,透出帘子,她看见,这两姐妹怎么这般熟悉。自称姐姐的红衣女子打扮虽妖艳,却不失纯真,她一身红色劲装,简洁利落,妹妹娇小可爱,一袭坠地绿色长裙,颇有小家碧玉之态。

这两个女子,无疑都是貌美可爱的。砂画望了望她们,随即露出冰冷之态,“你们怎么能为了一个男子轻生,无知。”要是她,才不会这么傻。

哦!她想起来了,自己曾在某个樱园见过她俩,当时惟妙还放毒蛇来害她和楚夏。

惟妙杏眼圆瞪,怒视着砂画,“你又是谁?”回头意识到除了那位冷艳女子之外,还有四位美女,她顿时有些自惭形愧,怎么她们都生得这么美,而且全都围到楚夏身边,难道这男人知道女人的好,开始好女人了?

“她是我妻子。”楚夏不紧不慢的说道,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傲气,砂画的心也随之紧了下。

“妻子?”两姐妹同时惊讶出声,她们从来没听说过他成亲了,一定是为了躲避她们,故意找个女人来气她们。

惟肖吸了吸鼻子,双眼肿得像核桃般,哭哭啼啼的呜咽道,“公子,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只要你不赶我们走,把我们留在你身边,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云轻握剑的手松了松,“你们这又是何苦呢?我听过你们寻我家公子的事,他说不留你们,就不能留你们,两位还是请让路吧。”

这么多年来,云轻三姐妹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有在她们面前寻死觅活的,滚地乱叫的,破口大骂的,塞金子的。这些女人无疑都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喜欢公子。

雨开始越下越大,狠狠打在地上,溅起黄色的淤泥,砂画抿紧双唇,看着风雨中仍坚定不已的两姐妹,内心有些动容,她们虽然傻,可是有对真爱的执着,她不禁有些佩服起她们来。

惟妙抬起头,任大雨打湿她的衣襟,冷冷的望着马车上的人,厉声长笑,“楚公子,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天下有这么多女子为你舍弃一切,原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既然我得不到你,也要让你记住我。”说完,猛地捏紧云轻的手,把宝剑狠狠的刺进她心窝。

“噗”的一声,惟妙口吐鲜血,寒风中的她,显得孤独飘摇,头发全贴在脸上,湿辘辘的水珠顺着脸颊滚了下来,众人都大叫了一声,惟肖赶紧扶住她。

“姐姐,你别做傻事,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说完,惟肖准备去夺云轻的剑,霎那间,砂画手中一段白色长绫飞起,一下子套落云轻手中的剑,剑锃的落在地上,折射出银白色的利光,剑上还滴着惟妙的鲜血。

“把她们扶上来。”砂画一边吩咐云轻,一边自己冲上去抱惟妙,另一只手还得试图阻止屡次想轻生的惟肖,除了楚夏,众人都跟着她忙活起来。

惟妙轻轻张了张唇,虚弱无力的靠在砂画身上,胸口一直在喷血,砂画赶紧用白绫替她止血。云轻一边帮忙,一边向楚夏望去,她们都知道主子的脾气,哪怕有一千个人在他面前死去,他都不会心痛,更何况是与他不相干的两个女人。

“把她们收来做沁儿的丫鬟吧!如果不愿意,马上下车。”楚夏冷冷的声音响起。

“我愿意,公子。”惟肖唯唯诺诺的说道,惟妙竟然也笑了起来,脸上一片欣喜之色。砂画很不解,做别人丫鬟也这么开心吗?女人啊,为了爱情,真是盲目。

楚夏别过脸,冷眼看着外面,马车又发出咕辘咕辘的声音,不是他冷漠,而是他知道,那些女人有几个是真在乎他的,不是皇兄派来的探子,就是陈妃派来的心腹,他一心小心翼翼,现在砂画一股冲动,引了两头狼入室。

惟妙惟肖两姐妹放着东陵堂堂首富的大千金不做,跑来当他丫鬟,怎么说都太过牵强,云轻们都心知肚明,只有砂画和蝶儿被她们柔弱的外表所骗,轻信了她们。

幸好这马车够大够豪华,不然怎么可能装得下这么多人,车外大雨还是叮叮咚咚的打在马车上,道路越来越稀,砂画利落的给惟妙止好血,绑上白绫,云轻拿出自带的金创药给她敷在伤口上,现在她已经沉沉睡去,惟肖则一脸担忧的望着姐姐。

“沁儿,我给你画画眉,如何?”楚夏温柔的看着砂画,云轻马上递过一支青绿色的眉笔,砂画娇羞的点了点头。

男子抬起她的下巴,笔尖轻轻的在她眉梢上游走,一股酥麻酥麻的感觉布满全身,时间仿佛过了很久,男子终于落笔,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一弯美眉似星月,一点朱唇似雪黛。

蝶儿递过铜镜,砂画看着镜中的自己,柳眉细黑,在这颠簸不平的车上画眉,竟然也画得这般流畅,他真厉害,画眉的功夫如行云流水般利落。

楚夏抬眼看了看惟肖,果然不出他所料,她们真的是奸细,如果真的是因为喜欢他,那她脸上怎么毫无吃醋的神色,只知道在那里哭哭啼啼,装得也太不像了吧。

车子在这颠簸的道路上行走了十天,惟妙的伤口也渐渐愈合,她总是冷冷的坐在最角落,捂着伤口,像个侠士般冷言看着在车上聊天的众人,惟肖则主动坐到砂画身侧,替蓝蝶儿服侍她,服侍的技巧相当好,甚至盖过了蓝蝶儿。

道路两旁花团紧簇,草木茂盛,太阳皎洁的挂在天空,不灼人,很温和。砂画从云轻口中了解道,再翻一座山,就能到与东陵和南边三国接壤的断肠崖。

断肠崖下有一块石碑,上书四个红色流金大字:断肠之崖。崖的西南面是南沧、东阳和尹夏,东南面便是东陵,崖底深十余丈,人如果不小心坠下去,必死无疑。

断肠崖附近没有客栈,他们一行人只好在这里歇一宿,临近黄昏,天边紫色的云彩开始缓缓落幕,众人都站在崖边欣赏美景,各怀心思。

砂画极目眺望,夕阳还挂在半空中,像玉盘一般照在人的脸上,把她的脸沁得好像镀了一层金般亮丽,它照在水面上,河水就浮光跃金,似乎一颗颗神奇的小星星在闪闪发光;它照在绿树上,绿树就好像搽上了一层油,显得更加翠绿。砂画抬起头,阳光好像千万把利剑,直刺入她的眼里,就快到东陵国了吧,那里又是一番什么景象,砂画很好奇。

楚夏拿出玉箫,走到砂画跟前,淡淡开口,“沁儿,我教你如何用玉箫保护自己,如何?”

砂画愣了愣,她现在除了轻功出神入化之外,其他功夫都像三脚猫般,“可以。”能学一样保护自己的武功,未尝不是好事。可是她不知道,她这种武功,只是某个人利用她的手段,会的越多,她将来手里流淌的鲜血就越多。

惟妙冷冷的坐在石头上,看着砂画和楚夏,她有些心急,这几天一进没有机会和楚夏讲话,他防备特别严,自己只有动一下,就会尽收他眼底,要怎么才能接近他,让他放松警惕呢!

红衣女子脸色一沉,阴狠的嘴角诡异的勾起,秋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抚摸着自己的伤口,心里暗忖,千万不能白白牺牲,一定要做出些成绩才行。

红衣女子扬起嘴角,脸上挂着大大的微笑,走到砂画面前,“沁儿小姐,既然楚公子教了你御箫之术,我再教你一招御蛇之术,如何?”

砂画收回手中正在翻转的玉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沁儿,既然她愿意教你,你就学吧。”男子温润的声音响起,砂画像接到信号一般,朝惟妙点了点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听楚夏的话,可能潜意识里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丈夫,惟妙教她念了一些咒语,又比了一些奇怪的手势,砂画交叉双手,立在半空中,嘴里轻轻念到刚才记住的咒语,像一具木偶般站在崖边。

不一会儿,崖下开始爬来几条细细青黑的毒蛇,扭着蜿蜒的身子,吐着纤长的舌头,慢慢朝砂画爬去。

“小姐,快过来。”蓝蝶儿吓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又不敢走过去,渐渐的,毒蛇越来越多,眼看就快靠近砂画,她一个机灵使轻功飞离原地,轻飘飘坠落在崖边,转身换了另一副口诀,这批蛇便乖乖的朝崖下爬去,从她身边退了回去。她轻轻的擦了擦额头,帕子已经被香汗打湿,刚才她一度以为自己驾驭不了这些毒蛇,还好,它们挺听话的。

惟妙眼里闪过一抹冷笑,轻声说道,“小姐学会这么多种杀人方法,以后一定会成为江湖上最厉害的杀手,御蛇术只要你勤加练习,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收放自如,没有谁敢轻易伤到你。”

砂画愣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一切事情都那么莫明其妙,个个都教她这么多功夫,她不是要做太子妃的吗?要这些功夫何用?不过,只要楚夏开口,她就不由自主的会照做,不知道是太爱他,还是着了他的迷。

将近一个时辰,她都在练练御蛇术、御箫术、御剑术等武功,即使大家都阻止她,她仍丝毫不停下,反面越练越有劲,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吃的那颗红豆起的负作用吧,她轻声安慰自己。

蓝蝶儿担忧的看着小姐,小姐这是怎么了!自从恢复美貌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只要楚公子说的话,她都听,她变得越来越冷,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

“沁儿,乖,休息一下。”楚夏用轻功踱到砂画面前,宠溺的替她擦干脸上的汗珠,砂画轻轻点了下头,乖乖的倚在他怀里。

忽然,狂风乍起,砂画冷静推开楚夏,蹲下身子,仔细听着地面的动静,她脸色深沉,握紧流星剑,冷风吹动她的墨发,显得很冷清。

“不好,有大批人马朝这边奔来。”砂画话一出口,不远处,浓浓的黑烟冒起,几排身穿黑色劲装的铁骑正朝这边奔来。

“大家小心,有敌人。”楚夏用身子挡在砂画前面,握紧玉箫,沉着吩咐道。

云轻三姐妹急忙护到他前面,惟肖紧紧扶住惟妙,蓝蝶儿则被砂画一把拉到身后。仿佛眨眼间,那批铁骑就奔到大家面前。为首的是个身穿黑色锦袍的男子,剑眉入鬓,嘴唇鲜红似豆蔻,眼神冷清,气度不凡。

头上戴了一顶银光闪闪的玉冠,双瞳如褶子般包黑,墨发顺着肩上泄下,冠美绝伦。他清洌的扫视了下众人,纵身跳下马,那匹血红色的宝马立即仰天长啸。

砂画觉得这马怎么有些熟悉,不过楚夏挡在她面前,她看不太清男子的长相。

黑衣男子把手朝身后一辉,示意大家别轻举妄动,他凌厉的双眼扫过众人,发现没有要找的人,脸上立即透出一股深深的失望,“把她交出来。”他冷冷逼视楚夏。

楚夏自得的扬了扬嘴角,“她是谁?”

“你知道的。”男子眼里像是射出火般炽烈,手里锋利无比的宝剑被夕阳一照,寒光打在他清冷的脸上,透出一股苍白与荒凉。

人群里暗潮涌动,一阵不好的直觉朝砂画袭来,果然,下一刹那,黑衣男子拔出腰间佩剑,直直的朝楚夏飞去,楚夏则拉住砂画,腾空而起,用身体挡住她,朝黑衣男子射毒针。

男子轻轻挥动几下宝剑,那些毒针全部栽到地上,砂画被楚夏挡在身后,看不清眼前的局势,突然,楚夏把耳朵附在她身边,沉声说道,“他是明夏大将军,要想统一天下,必须杀掉他,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

听他说完,砂画皱眉,那黑衣男子竟敢伤害楚夏,她拨开楚夏放在她腰上的手,拔出宝剑,纵身向黑衣男子飞去,男子立即接招,两人在空旷的山崖边打得难舍难分,扣腕、夺剑、拳击、收剑。

由于砂画出招太快,男子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两人一会儿斗到崖壁,一会儿追到树上,男子沉身,这女人武功路数也太厉害了点,而且像永远不会累似的,他都有些累了,他轻巧的从她面前闪到身后,用力扣住她手腕,女子手中的宝剑立即落地。

她沉身,转身去夺男子宝剑,眼里全是冰冷的怒火,“锃”的一声,那柄绝世宝剑被砂画一脚踢向铁骑中,大家担心的看着将军,他会不会出事,个个握紧腰上的刀柄,只待将军一声令下,他们好全倾出动。

两的宝剑均被对方踢落,南风瑾快速闪到砂画身后,邪恶的扬了扬嘴角,又快速的从她后面闪到前面,双后摸向她的胸部,好…软。

“下流。”砂画立即收回正握紧拳头的手,双手环胸,愣在原地。

男子因为她的话而停下,不经意间瞥了眼她,眼神再也移动不了,她那双水汪汪,清澈诱人的大眼睛,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冷风吹落花上的黄叶,轻轻打在男子落寞的身上。

“怎么是你?”短短几日不见,她竟然会起武功来,还到了高手的地步,能和他打这么久,而且,她脸上的疤痕没了,出落得清丽脱俗。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男子眼神不再冷漠,多了份柔软。

他怎么会认识自己?砂画停下手,这不是画像上的将军吗?难道她曾经得罪过他,与他有过节,所以追到这里来了。

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是又记不得,砂画沉下眼,不知道他为何失神,不过,这正是偷袭他的好方法,为了楚夏,她什么都愿意。

男子正沉浸在吃惊与疑惑中,眼前的女子却急急攻了过来,他旋身向后移动,快捷的躲闪她如铁重的拳头,她还真是狠。

“你怎么会武功的?砂画。”南风瑾一边躲闪,一边后退,面对前面来势汹汹、满脸仇恨的女人,却丝毫不还手,只是灵巧的躲着她。

砂画冷冷笑道,“你伤害我夫,我必杀你。”

她夫?男子俊颜下沉,她什么时候有了丈夫,“你胡说什么?他不是你丈夫,我才是,沁砂画,别跟我装傻,跟我回家。”

“我叫楚沁儿,根本不认识你,识相的就纳命来,或许我会留你个全尸。”砂画拔出树中的宝剑,朝南风瑾狠狠劈去。

楚夏阴沉着脸,看来,忘情水果然有用,她没有想起他,让她杀死他,无疑是最好的。他能死在自己妻子手上,也算是落叶归根。

蓝蝶儿焦急的擦着眼泪,看着眼前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哎,何苦呢!原来应是一对幸福快乐的夫妻,可是现在,却一步步走向深渊,关系一步步恶化。

南风瑾一直不还手,只有往后闪她袭来的冷剑,蓦地,他看到守在楚夏身边的蓝蝶儿,更加断定此女子就是砂画,是他找了多天的妻子。

她一直对他奋起直追,让他没有办法看清她,没多少时间思考,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百思不解。

南风瑾低吼一声,捡起地上的玉瑾剑,迎住砂画的刀锋,厉声道,“沁砂画,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她这是谋杀亲夫。

他多次叫她沁砂画,砂画愣然,脑海中浮起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画面里有娘亲,有大夫人,有皇后,她有些头痛,身子轻轻摇了摇,差点倒在地上,男子一慌,急忙扶住娇弱的她,她顺势软软的倒在他怀中。

砂画喘了几口粗气,缓缓睁开眼睛,无力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是的,他长得很好看,而且好像认识以前的她,可是她一点都记不起关于他的一切,她好像记得自己叫沁砂画,记忆里的片断凑在一起,那是七岁之前的片断,娘亲叫她小砂画,这黑衣男子知道,说明他与她有过牵连。

可是,她就是想不起来。

南风瑾叹了一口气,怀里的女子终于不再乱动,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她变美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美,是超过鸢尾和明夏所有女子的那种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脸上没了疤痕的她,是那么的吸引人,倾国倾城,娇艳动人,一般男子见了都会心软,何况是他。

女子一身白衣,眉间透出淡淡的悲凉,唇若朱丹,纤细的手指扣紧剑柄,突然,她眼里闪过一丝阴鸷,拔出宝剑,猛地一下刺向正在唏嘘不已的男人。

“将军。”三百名铁骑齐声叫道,纷纷朝这边攻来,楚夏和云轻们急忙反攻。

南风瑾“噗”的一声吐出满口鲜血,脸色十分难看,他握紧胸口带血的剑,手指尖有丝丝冰凉的血液流下,滴在冰冷的大地上,霎时,天上苍鹰飞鸣,振翅盘旋,滂沱大雨倾泄而下,电闪雷鸣,劈向黑衣男子。

“你怎么不躲开?”砂画震惊的喊道,她以为他会躲。她故意倒在他怀中,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她知道他眼神里对她有别样的情愫,一剑结果了她,不正是她想要的吗?为何她会感觉如天旋地转般难受,他疼,她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南风瑾喘了口粗气,“噗”的一声再次吐了口鲜血,鲜血自下巴流下,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一股的洪流,滴在冰冷的剑上,“如果我的命…能换来你的原谅,我…愿意。”男子轻声开口。

此时,四大护卫已经攻了过来,砂画看到被众人围攻的楚夏,立即拉过南风瑾,把剑抵向他脖子,“住手,谁敢妄动,我就杀了他。”她冷冷的吐出这几个字。

铁骑们从来没见过真正的砂画,所以不知道眼前这个就是将军夫人,个个都怒视着她,不服气的停下手里的动作。

砂画勒紧南风瑾的脖子,豆大的雨点打在她脸上,蜿蜒流下。男子身上仍在流血,他嘴唇有些惨白,仍坚定的望着砂画,“你最好杀了我。”他沉下眼眸,甜言密语他不会说,他永远都是这种冷情的人,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哪怕他爱一个人,可是做的事却是在处处伤害她。

他爱她,可是他也有尊严,他不会轻易向她低头,这个尊贵的男子,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是那么倔强。

鲜血染红了男子的脖颈,一头墨发散乱在脑后,却不失他原有的俊美,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合拢,嘴唇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