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四,五还没数出来,那把寒光宝剑“唰”的一声朝鹦鹉之前盘旋的点劈去,只见电光火石间,一把凌厉的飞刀击中她的宝剑,两剑相碰,发出兹兹的火光声,剑锋与飞刀同时发热,砂画快速收回剑,那把飞刀“咣当”一声落在冰凉的地板上。

这时,那只原本凌厉的鹦鹉却不再攻击她,快速飞到一名眉心有轮火红弯月的女子肩上,女子轻轻抚摸着它,恨恨的望着砂画。

“不错。”啪啪几声掌声响起,砂画定晴一看,那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正是烈如婵。烈如婵通体一身邪恶的黑色锦衣,与砂画的黑色龙袍很相衬。

男子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俊眉深目,妖媚的脸上透出与生俱来的邪媚气质,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彰显了他至高无上的地位,他就那样阴鸷的坐在轮椅上,嘴角随意扬起,脸上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似悲非悲,似喜非喜,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但是,人人都能猜出,他是个危险的男人,千万别轻易接近,接近了,就是死路一条。

女子一头杂乱的卷发,却显得妖艳娇媚,这头发应该是天生的,她轻轻推着烈如婵,慢慢朝砂画走来,一步步,皆是那么沉重,充满杀机。

“这么多年没见,你的本事变厉害了,竟然能在火凤的嗜血鹦鹉下存活,而且差点伤了它,你让寡人很佩服,嗜血鹦鹉是火凤一手调教训练出来的,能啄人,会发暗器,几乎可以和一个上乘的杀手媲美,它胜在能灵活的闪动。今天,你竟然打破了嗜血鹦鹉爪下无活者的记录,果真厉害。”烈如婵的声音阴鸷、冷血,他声音浑厚低沉,让人听起不寒而栗,而他那双阴鸷的眼睛,更是足以吓破寻常人的胆。

砂画冷哼一声,“看来,你刚才想置我于死地,如果我没本事破了这记录,想必此刻已经是只鸟的嘴下亡魂了吧?”

“哈哈。”女子娇笑一声,冷声说道,“不错,我的鹦鹉喜欢喝人血,吃人肉,如果你死在它嘴下,自然会尸骨无存。”

“火凤,住口。”烈如婵轻吼一声,阴鸷的眼光望向火凤,满眼是警告的意味。

火凤有些不满的看了烈如婵一眼,随即不满的低下头。

烈如婵轻轻扣动轮椅左扶手的机关,他身下的轮椅缓缓朝上拉长一截,他转头对火凤说道,“火凤,你先退下。”

“可是,主人…”火凤指了指烈如婵的腿,欲言又止,抬头瞥见烈如婵阴冷没有表情的脸,她只得小声应了一声,愤愤不平的退了下去。

“她是怕我伤着你吧?真可笑,你烈如婵周围哪里不是保护你的杀手,十二宫也在吧,看来,火凤对你的不仅是主仆之情,还有另外更深层的情意。”砂画冷冷望向烈如婵,坚定的迎上他阴鸷的眸子。

男人慵懒的仰头轻笑,随即潇洒的拔了拔肩边的墨发,如邪鹰般锐利的双眼直锁砂画,沉声说道,“就让寡人称呼你为夏红衣如何?寡人觉得夏红衣这个别具个性的名字,很符合现在的你,当年的小砂画,早已不复存在,在寡人心中,她早就死了,而站在寡人面前的男人,却是我最新的伙伴。”

砂画冷冷望向他,不打算理会他。这时,烈如婵转动轮椅,慢慢朝她走来,邪笑道,“不理我?莫非…刚才你吃醋了?”

“不是。”砂画冷声回答他,她才不可能吃他的醋。

烈如婵紧紧挨着她,扬起头轻轻闻着砂画身上别有的清香,很是享受的样子,他微微闭上眼睛,邪魅的嘴角总是若有若无的浅笑,可是那种笑,却让人害怕,让人不寒而栗。

他伸手牵起砂画的手,砂画正想挣脱,却发现他的力道很大,砂画这才想起,她体内的内力就是烈如婵派武林高手输给她的,而烈如婵自己,肯定内力更盛她十倍,因为他皇宫里养着为他办事的武林人士多不胜数。

“你想怎么样?你放开我。”砂画愤怒的吼道。

烈如婵低下头,轻轻在她白嫩的手背上印上一吻,随即浅笑道,“你知道吗?你还是那么吸引人,你身上很香,可惜当年,我没有把你的处子之身夺去,因为我的妇人之仁,白白让南风瑾拣了机会,早知道你婚前会失贞,还不如我替你。虽然你看我现在是个废人,不能像你们一样腾空飞跃,也不能行动自如。但是只要我双手抓住的东西,他就跑不掉。”

“你…无耻。”砂画轻哼一声,用另一只手抹了抹被烈如婵亲过的手。

“你竟然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砂画冷哼一声,“恐怕是你要遭天打雷劈吧?不错,你是救了我,我很感激你,可是你救我的目的是什么?你现在找我来的目的又是什么?你说了我再考虑是不是应该感激你,回报你。”

烈如婵仍是死死捏住砂画白嫩的手,砂画也懒得挣,知道他内力深厚。

“很聪明,不愧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女人。放心,我不会揭穿你的真实身份,也不会告诉南风瑾当年你接近他的目的,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仍会是当年那个善良的小砂画,而不是那个处心积虑想要害他的女人,我时常在想,如果让他知道你当年嫁给他和亲是为了杀他,他的反应会是怎样?原谅你?离开你?还是憎恨你?现在南风瑾和楚夏身边侍卫都不多,是杀他们的最好机会,如果等他们回到北冥和东陵,到时候想靠近他们都很难,别说杀他们了。如果你现在配合我杀掉南风瑾和楚夏,那么我将不会再为难你,还把半壁江山分一半给你,如何?”烈如婵用锦帕擦了擦砂画的手,冷冷说完这一切。

砂画扬起头,冷声说道,“要我帮你杀他们,不可能,当年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或者我会答应,可是现在的我,不是当年的我,我是夏红衣,我不会帮你的。”

“六年前不是西塘动乱,我天天要惩治暴民的话,早就亲自去东陵除掉他们了,还须你动手?就是现在,我都有办法除掉他们,只不过要费一番功夫而已。你是他们的心头肉,他们对你毫无防备,由你去杀他们再好不过。你别不识抬举,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我想,我耍点小计谋,你罗刹就会发生大动乱。还有,你不是有一对可爱的龙凤胎?有机会,我真想和那两个小鬼玩玩,南风瑾能天天跟着他们?”烈如婵邪魅威胁的望向砂画。

真狠,竟然利用孩子来威胁她,砂画咬紧牙关,眼神凌厉的闪过烈如婵脸上,咬牙切齿的抡起拳头,“如果你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一定死都要宰了你,还要灭掉整个西塘,我看你拿什么来和他们争!”

烈如婵抬头,攸地一声放开她,扣动轮椅的机关,迅速闪离砂画三丈之外,朗声说道,“你变了,我早知你不会答应,因为你心里根本没有我,只有他们。你不知道?看着你有了别人的孩子,我也会心痛的吗?我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人,我一定能称霸天下,得到你。”说完,他无力的垂下眼眸,冷酷的眸子有些不经意的柔软,推着轮椅径直朝内殿走去。

砂画冷眼看了烈如婵背影一眼,转身淡然走向殿外,她现在迫切的想见到楚小蛋和楚若儿,烈如婵应该没那么坏吧,再怎么他们也只是小孩子,他应该不会害她们的。

想着想着,她全身发抖,冬雪阵阵,路上的积雪越积越厚,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狂风呼啸刮过,远处宫殿白茫茫的一片,毅力高耸在帝都中间。

不知不觉中,她竟然走到红蔷别苑,这里她也从来没来过,不过她知道这里是南风瑾住的,别苑外面全是层层密密的守卫,她踏着金履靴,腰间束了条白金玉带,一身黑袍娇艳神秘,把她整个人衬得很冷漠。

在守卫点头行礼的注视下,她示意他们别讲话,轻声走进大殿,她就看到楚小蛋和楚若儿竟两人在殿中央玩耍,身边的宫女齐齐朝她行礼,还时不时的偷瞄她,这种情景她见得多了,哪怕是吃饭、喝酒、睡觉,那些宫女都喜欢一直盯着也不放,好像永远也看不饱似的。

宫女正想大声通报,砂画轻轻示意她噤声,她轻声问道,“邪皇怎么不在殿里?”

“真主需要我去通报邪皇吗?他正和南沧公主在内殿弹琴作画。”宫女轻轻拂身,娇笑着问她。

砂画摇了摇头,“不用了。”弹琴作画,真有雅兴。

砂画见南风瑾他们都不在,立即快速的跑到大殿中央,悄悄朝楚小蛋喊道,“小蛋,小蛋,若儿,快过来。”

楚小蛋牵起楚若儿的手,两人迈着小短腿齐齐朝她跑去,两人乖巧的大声叫了起来,“爹爹,你怎么来了。”

“嘘!小声点。”砂画朝她俩使了个眼神,两人立即乖巧的站在她面前,不再乱叫。

“谁教你们的?见到我竟然叫爹。”砂画微笑着问道。

楚小蛋想了想,挠了挠头上的金黄帽子,悄悄的说道,“大冰块教我喊的,他说当年有人指使我叫他爹爹,那个人肯定是你,其实他不知道,是我自己想的了,再说我又不认识你,怎么可能是你呢!虽然你和我们母后长得有点像,可是你是男人,她是女人。”

楚若儿也点了点头,“真主,你长得真的很像我母后,也跟她一样漂亮,可惜你不是她。”说完,她难过的瘪了瘪嘴,眼里泛着晶莹的泪珠,紧紧牵着砂画的手。

砂画突然把楚若儿的手执起,摸向自己的胸,“若儿,我的妹妹(俗称MI?MI,当年砂画喂养她俩时的称呼)是不是很熟悉,都是软软的?我就是你们母后,亲生母亲。”

没想到两人听了她的话没有丝毫惊喜之情,仍是傻愣愣的望着她,“不是,你是男人,我们母后是女人,女人怎么可能变成男人。”

咦,这该怎么办呢!砂画急了,南风瑾就快出来了吧,她一定要在他出来之前告诉两个孩子,她一把拉住两个小鬼,轻声说道,“小蛋,四岁那年,你是不是硬要跟我比武,然后一不小心栽倒在湖里了,当时你还小,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一栽一栽的,当时吓得母后半死,母后就快速的跳下湖把你救了上来。后来你父皇来了,不仅没有训斥你,还立即叫御医来救你,当时可惊动了整个东陵皇宫呢!”

她说完,又转身望向一脸惊讶略带怀疑的若儿,“若儿,其实母后是不得已,才女扮男装的,就是,母后本来是女人,因为不方便,所以换上了男装,你们才会认为我是男人。若儿你记得吗?你每年过生日母后都会送你一朵漂亮的珠花,你看你头上这些五颜六色的珠花,全是母后亲后制作镶嵌的,当时你还陪着我制作,母后一不小心手指头就被刺了个洞,流了好多好多血,当时还吓哭你了。而且大殿里只有你和我,没有其他人知道。”

砂画一口气说完,两个孩子似懂非懂的倚在她腿边,楚小蛋似乎明白的点了点头,像大人般沉声说道,“原来你真是我们的母后?”

“嗯嗯,我也懂了,母后,我们好想你。”楚若儿说完,一口亲在砂画脸上。

砂画看了看远处的宫女,立即压低声音,“记住,你们千万要为母后保密,不能泄露母后的秘密,否则,母后会有杀身之祸,罗刹也会完蛋,还有天下很多美人会自杀,知道吗?”

两个小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楚若儿朗声说道,“母后,如果父皇叫我试探你,揭穿你,我一定不帮他,我表面上帮他,其实我在帮你。”

“嗯嗯,我也是。”楚小蛋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砂画一下子朝俩孩子一人赏了一口,幸福的抱着他们,“我就知道你们最乖最听话聪明了,你们就是不能帮着父皇来耍我,知道吗?”

“嗯嗯,我们会的,在我们心里,母后永远排第一。”楚小蛋朝砂画竖起大拇指。

砂画瘪了瘪嘴,双手撑起小脸,样子十分可爱,“那你们愿意跟母后留在罗刹不?母后好想你们,舍不得离开你们,我每晚做梦都会梦见你们,梦见你们正朝我挥手,朝我微笑,可是每当我醒来,才发现,那只是个梦,你们并不在我身边。”

“我愿意。”楚小蛋高兴得挥着小手,一把抱住砂画。

“我…我也愿意。”楚若儿有些结巴,“可是…我离开了父皇,他怎么办?”

是啊,他们离开了楚夏和南风瑾,视他们如生命的两个大男人一定会心碎死,可是她也想他们,也不想离开他们。

这时,殿外出现了一阵打斗声,砂画放下孩子,快速走出去,发现一白一红两阵身影正在风中打斗交织,男人眉清目秀,招招忍让;女子却是凌厉狠毒,招招致命。

“住手。”砂画大吼一声,两人顿时把视线集中向她,随意看了她一眼,又开始继续打斗。

“楚夏,当年你诬蔑我杀楚凌霜,把我关在那肮脏恐怖的大牢数天,今日我武学已经提升,一定要和你一较高下,好泄我当年被你诬蔑的愤。”南沧如醉扬起手中长鞭,唰唰又是几声朝楚夏劈去。

奇怪,宫女不是说南沧如醉和南风瑾在内殿吟诗弹琴作画吗?她竟然能跑到前殿来和楚夏打架?该死的宫女,一定欺骗她了。

正思忖,身后一阵温润的声音响起,“夏红衣,刚才抱着小蛋和若儿哭得稀里哗啦的,你还不承认你是沁砂画吗?”

砂画立即转身,狠狠剜了南风瑾一眼,“原来是你设的计,故意叫宫女告诉我你在和南沧如醉弹琴,没想到你躲在暗处看我的笑话,可恶。”

南风瑾摆了摆手,“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此事你知我知,小蛋知,若儿知,最多再多个楚夏知,不过我们不会告诉你的羽烟王后,这点你放心。”

“朕看你是弄错了吧?我只不过是喜欢那两个孩子,才抱了他们一下,你哪只耳朵听到我承认了?”砂画冷冷的拂了拂袖子,两个小鬼也跟了上来。

楚小蛋一下子跑到南风瑾面前,大声说道,“大冰块,他不是我们母后,刚才是我们硬要巴着他叫爹的。”

南风瑾气恼的冷哼一声,“我总有办法让你承认,让你露出马脚。”

砂画牵起楚小蛋和楚若儿,“看吧,我又牵他们了,怎么样?有本事你就来。”

“父皇,你们别打了。”楚若儿焦急的望着正在殿外腾空飞起的两人,急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楚小蛋则抽出腰间锋利无比的小短剑,大喝一声,“南沧如醉,你别打我父皇,看剑。”说完,他正想冲出去,却被南风瑾和砂画同时抱住。

两人看了看对方的姿势,纷纷紧张的抱着楚小蛋,砂画立即尴尬的放下手,冷声说道,“北冥太子关我何事?不小心抱着了而已。”

说完,她慢慢退到边上,凌厉的一跃而起,加入了两人的战斗中,不过她是去劝架的。

砂画双眼如鹰般锐利,找机会瞅准南沧如醉的左手,狠狠的扣腕上去,一把抓住她娇嫩的玉手,凌厉的把她拖到自己胸前,用另一只手在她脸上拍了拍,轻声说道,“女人家,这么个打法,可是很不雅,没有男人爱哦!”

南沧如醉细细的打量着砂画,随即气愤的朝她吼道,“死色狼,放开我。”因为她没几过几次曾经的砂画,虽然对她印象很深,不过虽然见眼前的男子长得有些像她,可是他举止轻浮,又是男人,她怎么都不可能联想到这位就是她愤恨多年的情敌。

楚夏慵懒的摇了摇玉箫,轻轻拍了拍身上,似乎要拍落些什么脏东西,朝砂画拱手道,“多谢真主相救,遇到不讲理的泼妇,真是无趣。”

“原来你就是罗刹真主。”南沧如醉轻声说道,嘴角却是对砂画的不屑。

砂画仍是紧紧扣着她手腕不放,把南沧如醉的手捏得红一块紫一块的,如果他一放手,她势必又会冲上去和楚夏乱打一阵,到时侯闹得宫里鸡犬不宁,也不是个办法。

“刚才朕隐约听见南沧公主说当年被大帝冤枉杀人之事,其实朕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真正杀东陵六公主的的叫柳靖,他是西塘大王的御前带刀侍卫,如果你要报仇,就去找他。别在朕面前打打闹闹,朕不喜欢不听话、不乖巧的女人。”砂画说完,一把松开口,南沧如醉顺势朝右边倒去,正欲倒地时,她轻盈的身子正好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接住。

砂画定晴一看,原来是南风瑾,呵,她们的感情可真够好的。

南沧如醉幸福的倚在南风瑾怀里,脸上陀红一片,可是没过一会儿,身子却被身边的男人快速推开,南风瑾沉声说道,“如醉,别闹了,难道你不能放下那些事吗?我都放下了,你为何还一直记着。”

南沧如醉轻哼一声,收回正欲上扬的鞭子,“好吧,看在瑾的面上,我不再追究此事,倘若他日再出现这种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愤恨的望向砂画,“原来你就是罗刹真主,你就是灭我国家的罪人,我恨你。”

砂画双手环胸,凌厉的说道,“南沧先在我国边境骚扰,朕只不过是顺应民意,守护自己国家而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饶。”

南沧如醉仇视的盯着砂画,恨不得一口把他吃掉,她身上背负着灭国之仇,对罗刹人民只有恨。

砂画冷哼一声,“公主,如果你认为我做错了,大可以把那批流离失所,生活不幸的难民带回国,不过你要问一声他们愿不愿意回去,是要罗刹过种地耕田、丰衣足食的日子好,还是回南沧继续受你父皇兄长的奴役,你去问问编进罗刹的南沧百姓便知。”

南沧如醉冷哼一声,“如果不是你灭了南沧,他们会流离失所,会生活不幸吗?你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披着张和善人皮面具的恶魔。”

“随便你怎么说,朕能和你说的只有这么多。”说完,砂画轻轻摸了摸两个小鬼的额头,朝她们挥了挥手,大步流星朝清阳殿走去。

此时已经停止下雪,整个皇宫银妆素裹,砂画一个人走在幽静的小径里,想着一会儿回去肯定又会对上羽烟那双渴求和期待的眼神,她竟不知该怎么办,都和她成亲几个月了,她一次也没碰过她,羽烟早就对自己很不满了,再怎么说她都是女人。

女人一生能有个依靠是最大的梦想,如果她能怀上龙子,那么肯定将来的地位能保住,可是她是女人,又能给她什么?

如果她女人的身份真的大白于天下,那些大臣还听她的吗?罗刹会发生动乱和内讧吗?羽烟会不会伤心?

南风瑾,好像很关心南沧如醉。

哎,砂画重重的打了下自己的头,她管这些干什么呢!她现在都自顾不暇,再说南风瑾和南沧如醉在一起这么多年,感情好也无可厚非。

这时,银松下不远处跌跌撞撞的跑来几名宫女,她们一看到砂画,便气喘吁吁的冲过来,大声叫道,“真主,不好了,王后出事了。”

砂画凌厉的抬起双眸,大声喝道,“怎么回事,王后不好好的在宫里呆着吗?”

她这才注意到,几名宫女的宫装上都有点点斑驳的血迹。一名身穿浅紫色宫装的宫女怯生生的说道,“刚才我正进内殿给王后送衣料,却看见她痛苦的倒在床上,全身泛黑,呈青紫色,下身直流血,于是我吓得大惊一声,冲上去抱住她,却发现她已经气若游丝,快…快不行了。”

“什么?”砂画立即扒开几名宫女,快速心急的朝清阳殿跑去。

一到大殿,砂画就看到四周跪着同名瑟瑟发抖的宫女,她冷喝一声,“快请御医。”

“回真主,请了,御医马上到。”一名小宫女抖着双肩回答他。

要知道平时真主最疼王后了,现在王后出了事,大家一定难脱干系。

砂画快速跑进内殿,大床前也跪了几名正在抹泪的宫女,她一把扯开她们,轻轻抱起肤色深黑的羽烟,羽烟身子很轻,衣裙下摆全是血,把整座大床染得绯红,她双眼无神,原本白皙红润健康的皮肤此刻就像蟒蛇的皮肤一样,深黑难看。

“羽烟,你醒醒,到底是怎么回事?”砂画眼里噙着泪,用力抱起羽烟,羽烟的身体把她黑色的龙袍染湿,有几丝黏黏的血液沾在她脸上。

经她这么一摇,羽烟无力的睁开双眼,微弱的喘着粗气,哭着说道,“夫君,您终于来了,羽烟终于等着你了。”

“你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砂画说完,转头厉声吩咐宫女,“还不快去催御医,要是王后有事,我要你们给她陪葬。”

“是,真主。”几名小宫女快速起身,跑了出去。

羽烟抬起泛黑的手臂,手腕上那只“执手镯”早已枯黄,她轻轻摸向砂画的脸,微笑着说道,“一个人只有一颗心,怎可多爱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本想执君之手,与君偕老,可是上天不给我这个机会,咳咳…”她一边说,一边重重的咳嗽出声。

砂画用力抱紧她,泪水无声无息的自脸颊滑下,“羽烟,你会没事的,你要相信自己,坚强的活着,好吗?答应我,听我的话。”

羽烟摇了摇头,轻声喃道,“还记得,在选驸马大殿之上,你问我:‘羽烟公主,我是不是比你高?’当时我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不知所措,然后,你继续说:‘我比你高,那么天塌下来,有我替你顶着;风雨袭来,有我替你挡着。’说完,你还把镯子递…给边上的太监,由太监呈给我。”

“你后来又说,‘公主,我真想亲自替你戴上,此镯名为’执手镯‘,意思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虽然它不贵重,但是它代表我…满满的心意。明明灭灭的人生,我愿意做你的一盏灯,温暖你…的寒冷,关照你的一生。其他的,等你嫁…给我就知道了。’”

砂画重重的摇了摇头,轻轻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羽烟,你不能死,你答应过我的,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好?”

羽烟无力的摇了摇头,眼睛迷离,“没用的,我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就变成这样了,我就快走了,此生能嫁给你,是我最大的幸福,虽然没能和你…做成真的夫妻,没有留下属于我们的孩子,但是我已经很…幸福了,能拥有你的爱就足矣!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为自己多纳点妃,不要为了我…委屈自己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不要这样,不要放弃自己,还有救的,御医就快赶来了。”砂画语气哽咽,话里带有哭腔,自责的拥着她,“要是当初我不娶你,你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如果时光倒流,我宁愿不认识你,至少这样,你还是无忧无虑的东阳公主。”

羽烟重重的摇了摇头,微笑的望着她,如沐春风,轻轻喃道,“别这么说,能嫁给你…就够了,天下女子…想争还争不到呢!在我临死之前,能有你陪着我、抱着我,我就很知足了。在我死后,你把我葬在皇宫最边远的…院落里好吗?因为我想日日夜夜陪着你。你不用怕我,我爱你,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想那缕亡魂…能静静陪着你,守护着你。”

“不,我不要你死。真的不要。”砂画说完,转身朝身后的宫女吼道,“御医怎么还没有来?再不来,朕把你们全部宰了。”

正在这时,殿外跑进一老一少两人,一名小宫女领着年事已高的御医正心急火燎的往内殿跑,砂画一看到他们,立即怒声吼道,“快点,磨磨蹭蹭的,救不好羽烟,我贬你为奴。”

“是,是,真主。”老御医颤颤巍巍的蹲下身子,开始为羽烟诊脉,诊完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颤抖道,“真主,老臣非常难过,王后所中之毒乃七大毒之一,异域蛇毒,毒素已经沁入五脏六腑,王后她,再过一会儿,就要薨逝了。”

“什么?你骗朕。”砂画一把推开老御医,开始自己替羽烟运功逼毒,可是她的手一碰到羽烟脆弱的身子,羽烟就痛苦的一颤,眉头紧紧皱起。

“真主,使不得,你这样只会加速王后离去,你用内功一震,非但没有逼出王后体内的毒素,反而会把她所有经脉震碎,因为那种毒十分吞噬人心,所以一接触到,体内的经脉就会变得易常脆弱,轻轻一震,就会碎掉。王后她…真的没救了,还请真主…节哀。”老御医无限感伤的缓缓说道。

什么?羽烟没救了,她还这么年轻,这么单纯善良,这么爱她,就这样就没救了。都是她害了她,明明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却同意娶她。

“对不起,羽烟,对不起。”砂画轻轻抱起她,慢慢拍打着羽烟的后背,希望减轻她的咳嗽。

羽烟一边咳嗽,一边坚定的朝她微笑道,“夫君,我死的时候,至少是微笑着离去的,你没有错,错在我们没有缘分。你答应我,把执手镯带在身上,我想让你永远记住我,不要忘记我。如果以后…你再遇到令你心动的女子,希望…你的心里…最深最不起眼的角落,能装一个小小的羽烟。”

“我会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说完,砂画轻轻取下羽烟手上早已枯萎的手镯,那是她在羽烟选驸马当日从大殿内的藤条编织而成的。

等她一取下手镯,发现怀里的人儿已经软了下来,她再沉吟一看,发现羽烟已经紧紧闭上了眼睛,脸上还挂着满足的微笑。

傻羽烟,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怪我,你明明可以怪我的。

砂画轻轻放下怀中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接过宫女的帕子,亲自为她擦拭身体。

一步一步,做得是那么的细心,这个女子,从跟着她起,就整天活在惊慌中,一会儿怕她不爱她了,一会儿怕她爱上别的女人。

原先那个富有个性,娇生惯养的脾气早已不复存在,有的只是对她的依附和温柔。是不是她丢了国丢了家,所以只有她一个依靠,所以才这么怕她离开她。

“来人,把宫里所有新封的美人,包括莹贵妃,全部带到正殿,朕要亲自审问,朕一定要揪出凶手,要她为羽烟陪葬。”砂画咬牙切齿的吩咐宫女,却在不经意见,见到杏儿慌忙收起桌上的一只白玉茶杯,边哭边趁人不备把它与另六只相同的玉杯中的其中一只调换,又趁机放回原位。

第088章恶整南风瑾

不一会儿,西宫所有四十六位美人和华阳殿的莹贵妃就被侍卫架进清阳殿正殿,女子们纷纷小声议论着、惶恐着,她们一听到王后薨逝,都快速的换上棉质白色宫装,腰间纷纷系一束大白色的蝴蝶结,头上珠钗、玉簪、珠花之类的饰物全部取下。

“一会儿真主出来,我们该怎么办啊!反正人不是我杀的,不会栽赃嫁祸于我吧?”南沧的某位郡主小声嘟哝道。

“依我看呐,是有些人仗着地位高,居心不良,谋害了王后,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因为我们挡着她步步高升了。”另一位郡主有些大声的说道,仿佛是要故意让某人听见似的。

这时,其他美人也纷纷接过话茬,“咱们这里谁最有机会做王后?谁最想一步步高升?她地位都升这么高了,还不满足,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们可千万别被真主宠幸,只要有那种放荡形骸、不知羞耻的女人在,咱们别想过好日子。”

“我还听说她床上功夫特别棒,什么张果老倒骑驴、观音坐莲、老汉推车这些姿势她都会,还大肆在王后面前说风凉话,她已经和王后吵过几场架了,两人早就互视对方为眼中钉,依我看呐,王后的死,十有八九与她有关。”

“真是的,自己想争宠就罢了,为何还要连累我们这么多人,我们可没有她那份心思,知道真主不爱我们,干脆每天在西宫种种花、喂喂鱼,没想到她野心这么大,都快比她的包子还大了。”

“真是的,不知廉耻。”

突然,“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在大殿响起,被打的美人捂着脸,愤恨的盯着她面前趾高气昂的女人,恶狠狠的骂道,“莹贵妃,你为何打我?”

尹莹儿满眼凶光,跟大家一样一身素裳,不过她比大家脖颈上多带了根红玛瑙项链,她直视着被打的美人,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说谁不知廉耻,说谁放荡形骸,说谁张果老倒骑驴,说谁观音坐莲,说谁是包子?”

“说你怎么了?谁不知道整个皇宫你最骚,不仅和王后吵架,还当着王后的面调戏真主,你的风流事迹都传遍整个皇宫了。你还不知羞耻,你还有脸站在这大殿之上,王后就是你杀的,一会儿真主自会明断。你知道你为什么绰号叫包子吗?因为你经常晃荡着胸前那两团恶心的肉在宫里窜来窜去,也不知道收敛点,所以大家都叫你肉包子,包子!”美人不甘示弱,说完,啪的一巴掌打还了回去。

打完,美人得意的掂起脚尖,睨了睨殿上众人,众人皆是以佩服的眼光看着着她,那一巴掌,打得多解气啊!

“你…”尹莹儿气得两眼发绿,扬起巴掌,欲打回去。巴掌还没打出去,她却又被另一位美人乘机打了一巴掌。

“啪啪”又是几巴掌,那火辣美人跳起足尖,朝长得有些高的尹莹儿重重的打去,把尹莹儿打得两眼冒金光,咿咿呀呀直叫唤。

这时,众人这才看清楚打尹莹儿的那个美人,她叫尹流笙,尹夏骆王的四郡主,自幼跟尹莹儿结仇,现在两人都成了罗刹的阶下囚,仍是死性不改,相互仇恨。

其实这里的众美人,很多都相互认识,只不过宫廷规矩森严,她们能出宫的机会很少,要交朋友,也只有举办宫廷宴会之类的时候偶尔能说上几句话,其他时候大多像陌生人般疏离,当说现在大家都身在异国,应该互相扶持才对。

不过她们从小生活在皇家,见惯了宫廷争斗,彼此之间早已没有什么情份在,为了攀上高枝,爬上后位,获得皇帝荣宠,她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尹莹儿被尹流笙打得眼冒金星,她那张美丽的小脸全部肿了,只得愤愤不平的仇视着她。尹流笙骄傲自得的看着她,朗声说道,“尹莹儿,你的死期就快到了。谋杀王后,作风淫荡,我们这里大部分人还是处子,你呢?早在十二岁那年就引诱陵阳哥哥偷情,淫荡之名传遍尹夏,后来罗刹真主打到皇宫去,你为了自保,竟然把陵阳哥哥的秘密藏身点告诉罗刹真主。没想到,她还是把你给抓了回来,害人终害已,你会不得好死的。”

尹莹儿听了尹流笙的话,顿时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她眼里噙着晶莹的热泪,轻声说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吗?那都是他活该,十二岁那年根本不是我引诱他的,我才十二岁,怎么会做那些事情?明明是陵阳太子逼我的。后来他为了自己的声誉,为了自保,就到处对别人说我勾引他,他才和我苟且的。要是没有他,我的这一生不会这么悲惨,我会嫁个良人,他也会真心待我。可是都是因为他,他害了我。那年我才十二岁啊!你知道什么?你就会散播谣言中伤我。他怕我把他的秘密说出来,曾经还想杀我灭口,我告发他,完全是他自找的,是他种下的孽,要他自己来还。”

尹流笙气结,急忙捂住耳朵不听,她不相信,她心目中那个善良温和的陵阳哥哥会是这种人,一定是尹莹儿为了自保栽赃嫁祸他。

“你知道陵阳哥哥什么秘密?他是尹夏太子,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明明是你天性淫贱,跟你那个骚包母妃一样,喜欢四处勾引男人。你骗我,陵阳哥哥才不是那种人。”尹流笙嘶心裂肺的朝尹莹儿吼去,惹得边上的其他美人面面相觑。

美人们开始小声议论,这又是一场恶心的宫廷丑闻,她们早已见怪不怪。反天尹莹儿是下毒之人的嫌疑最大,与她们无关。

尹莹儿得意的望着尹流笙,头上的发髻挽得十分高贵典雅,她脖子上的红玛瑙项链是那么的华丽高贵,她艳红的朱唇欲启又合。

终于,她放声大笑起来,像疯了似的失声狂笑,她一下子用手扒乱头髻,头上的青丝缓缓散落下来,披散在肩上,有些微乱,她指着天大声骂道,“尹陵阳毁了我,我便要毁了他,不过,我没有杀王后。流笙,你想知道你陵阳哥哥的秘密吗?要不要我现在告诉你?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