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也…保重。”

还记得,七岁时第一次相遇,你是天上的雄鹰,我是地上的杂草,我抬头,却望不见你。你告诉我:赤焰马、水晶哨、玉瑾剑都是你的最爱,后来,你加了了我。

二十岁,我们都已经长得很大了,当我以西塘公主的身份嫁给你时,你是不接受的,可是我知道,你心里永远爱着小砂画,我们之间误会重重,矛盾加深,直到我离开你身边,之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分离。

还记得在忘情森林我们互相斗嘴,互相扶持,你总是一脸阴郁,用深沉得看不见湖底的光凝视着我,为了救我,你不惜为我吸蛇毒,差点丢掉自己的性命。

还记得我用蛇吓你时,你一脸惊恐得像孩子那样吗?当时的你还真的点可爱,你恐怕是对我恨之入骨了吧。

还记得忘川大帐内那深情缱绻,无尽缠绵的那夜吗?你对我说,你好爱我,好想我,其实我的心,早就被你感动,只不过,我不愿意相信而已。

我们连知心话都没说过一句,彼此之间只是无穷无尽的打闹,你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我的世界,南风瑾,我又到海棠郡了,你曾问过我,有没有去过海棠郡向连理树许愿,当时我骗你了。

已经三个月了,我带着小蛋,足足找了三个月,跨过千山万水,去过北冥、罗刹甚至东陵,依然没有找到你的坟茔,那一抹青冢,到底葬在何方。

热闹的海棠郡,初春的气息笼罩着大地,春经过了整个冬天的沉思,走过了冰雪消融,经历了咋暖还寒,山披绿装,春光明媚,春风和煦,蝶舞花间。它不知不觉间已经与大地融为一体,流淌在人们的心间,代替了冬日的棉衣。

海棠郡仍向当年那样热闹,街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人们摩肩接踵,一派欣欣向荣、繁华似景的景象,身穿靓丽春装的美丽女子们纷纷开始上街采购,或者游玩,四月的天气,早已变得温和异常。

一辆豪华大红色马车静静行驶在街道上,马车外面全部装饰着各种各样的用丝锦织成的荷灯,颜色各异,把马车装饰得十分漂亮,惹得路过的行人纷纷测目。

这时,在马车外面,一对穿着十分华贵的年轻男女正在街上拉拉扯扯,两人均怒目而视,惹得车中的人儿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人们都朝那里聚拢。

“娘亲,外面有人吵架。”一身明黄色锦袍,可爱机灵的楚小蛋好奇的说道。他两只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头上戴了顶小圆帽,眉心有颗火红的红痣,比女孩子还漂亮。

“宁雅,把车帘掀开一下,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一声温和清丽的声音轻轻响起。

南沧宁雅轻轻朝砂画点了点头,把轿帘掀开一小个角落,映出大家眼帘的,男人风流英俊,女人貌美如花,手持长鞭,正和男人狠狠对视,似乎要吃了对方般。

“宁雅,是你姐姐。”砂画温和的看着轿外嘟着嘴的两人,两人正沉浸在自己的怒火之中,根本没有看到身后轿子里的人。

南沧宁雅温和的笑了笑,“夫人,您不记得,宁雅自从跟着你来寻邪皇,早已跟着你姓了么?所以,宁雅没有姐姐,宁雅与曾经的南沧丝毫没有关联,宁雅姓沁,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沁宁雅,没有南沧宁雅。”

砂画懂她,她不想记起曾经的耻辱,想永远忘记曾经,她也是好女孩,砂画真心希望,宁雅能像玉儿一样,找到位像烈如影那样的良人,快乐幸福的过一生。

“洛雨笙,昨晚,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你这登徒子。”南沧如醉气愤填鹰的盯着洛雨笙,挥着鞭子朝他比划道。

洛雨笙有些嬉皮笑脸的吐了吐舌头,“就是…一夜三次散啊,找瑾的坟墓找了这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生活太无趣,所以…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了,我可以马上娶你。”

“哈哈哈…”围观的百姓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气得南沧如醉跺了跺脚,羞红着脸。

南沧如醉狠狠的瞪了洛雨笙一眼,看着他痴情的眼神,脸色更红了,“登徒子,下流,色狼,你使诈,看我不打死你。”

“你想谋杀亲夫啊?”洛雨笙一把抓住南沧如醉的鞭子,调笑着望向她。

“你,无耻。”南沧如醉急得脸色发红,愤怒的望着正在嘲笑她的众人。

“这夫妻之间嘛,床头吵架床尾合,何必这么较真呢?小娘子,你还是跟你丈夫回去吧,这大街上的,多丢人啊!”

“是啊,你丈夫长得这么俊,对你又温柔体贴,我们都巴不得找这种夫君,你怎么尽往外推呢?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位公子,要不你把我们的兰妹妹纳为妾,你看她巴不得要嫁给你。”

“红姐姐,你又拿兰儿开涮了,人家才不要,是红姐姐你自己想嫁吧。”

这群女人聒噪你一言我一语,把南沧如醉气得直咬牙,她们凭什么对洛雨笙品头论足的,她猛地挥了挥手中的鞭子,朝那几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厉声喝道,“全都给我走开,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这时,人群中窜出几个身穿白衣的男男女女,他们快速挤到洛雨笙面前,砂画定晴一看,原来是云轻三姐妹和晓月三兄弟,后面还远远跟着宿云和楚琉儿。

“臣相夫人,终于找到你们了。”晓月朝南沧如醉开玩笑道。

原来洛雨笙已经做了北冥臣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听说最近北冥、东陵和罗刹,都在为天下统一奔走,楚夏的名字已经传遍大江南北,很多慕名他的百姓纷纷迁去东陵了。

“我不是臣相夫人,我跟他…没关系。”南沧如醉羞红着脸,轻轻说道,语气明显变得有些委婉。

晓月和洛雨笙机灵的对望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既然你不是,刚才为什么要吃那群仙女的醋?”

那群女人一听晓月说她们是仙女,顿时高兴得脸上笑成一朵花。

南沧如醉攸地收回鞭子,急急的说道,“谁要跟他有关系,走啦,去找邪皇。”

“皇上有我们找就够了,如醉你还是跟雨笙回去成亲吧。虽然公主你的初吻是献给皇上的,不过你的人现在已经是臣相的了,别再欺负臣相了哦。”一旁的云轻也跟着笑了起来。

南沧如醉气得又跺了跺脚,“那次在忘川河边,我真的很伤心嘛,所以…”

“所以,你就主动亲了皇上,让皇后吃醋,悄悄离去。”云轻接过她的话茬。

南沧如醉听了她的话,轻轻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时,洛雨笙一把走到她身边,攸地抱起她,沉声说道,“白白让南风瑾那小子捡了回便宜,夫人,你看我回去不好好惩罚你,竟然把初吻给那死小子了,幸好,初夜…还是我的。”说完,抱起挣扎的南沧如醉朝前面奔去,云轻们赶紧跟了上去,生怕错过那场好戏。

砂画抱着小蛋,会心的看着南沧如醉她们离去,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一个女人,如果被男人要了身子,应该会多考虑他一下吧。洛雨笙啊洛雨笙,你早该这样了,因为我已经感觉到,如醉对你产生感情了。

楚小蛋贼溜贼溜的转了转眼珠,朗声说道,“母后,你看那几对,好像都成双成对了,足足有五对呢!云轻配晓月,云儿配梦回,云淡配无语,楚琉儿配宿云,洛雨笙配南沧丑姑。”

“小蛋,怎么能没有礼貌的说人家名字,她们都是你的长辈。”砂画狠狠瞪了他一点。

楚小蛋握了握腰间的小短剑,一脸轻蔑的说道,“我是太子,未来的皇帝,她们都得听我的。”

“谁说的你是太子啊,你现在只是个小平民。”砂画轻轻捏了捏他小巧可爱的鼻子,边上的宁雅也跟着笑了起来。

“爹爹说的,父皇也说的,我叫南风雪夜,是北冥和东陵的太子,史书上有记载的。”楚小蛋得意的嘟起小嘴。

砂画没好气的瞅了他一眼,透过轿帘看着轿外的景色。原来,那次南沧如醉吻南风瑾,是她主动的,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想到这里,砂画心里竟然有些小开心。

这时,轿外人声鼎沸,所有人都慌忙的跑了起来,南沧宁雅急忙问车夫,“车夫,外面的人怎么了?”

“夫人,你们是外地来的,当然不清楚海棠郡的风俗,今天就是海棠郡年轻男女去连理树下许愿掷碟,去浣沙河边放花灯的日子,称为‘姻缘节’,大家都是去求姻缘去了。”车夫爽朗的转头朝她们说道。

姻缘节,连理树,她还记得,自己六年前来过这里,和楚夏相约要找到对方,她去过连理树下,还掷过一份牒子。

“车夫,我们也去看看吧。”

“好呢!驾…”

等砂画她们到达连理树下时,早已经聚集了很多百姓,女孩子们纷纷打扮得十分浓重,似乎想为自己觅得一个如意郎君,男人们也打扮得贵气十足,都想抱得美人归。

南沧宁雅先下轿,接着扶砂画下轿,当砂画下轿那一刻,顿时惊倒众生,所有男人和女人的目光全都朝她围了过来,因为她实在太美了。

砂画一身鹅黄色长裙,外套一袭浅浅的白纱,略施粉黛,眉清目秀,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清澈,一头美丽的秀发披在肩上,肤若凝脂,小嘴微翘,额前挂了一串水晶的流苏穗子,打扮清丽中不乏贵气。

“哇,哪里来的大美人,怎么本公子以前在海棠郡没有见过?”

“是啊,太美了,跟天仙似的,你们跟她一比啊,全都是庸脂俗粉。”边上的男人看着砂画,然后朝身边的女子打趣道。

泪珠没有搭理他们,只是安静淡然的抱楚小蛋下轿,这时,众男人的惊叹声全部变成了失望声。

“这么美的女子,竟然成亲了,太让本公子失望了。”

“连生的儿子都这么美,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以前怎么没见过。”

“这么美的女人,一定嫁的是有钱人大户人家,你们当然轻易见不着了。”

“看她那样子,也就十八九岁吧,真的好美啊!可是那孩子,都有五、六岁了,她嫁人一定很早。”

人群主动给砂画和小蛋让出一条路来,她轻轻走向连理树,看着树上一簇簇带着无尽祝福的黄色牒子,无限思念惆怅。

突然,大风凌厉的刮来,卷起周围的树叶,人们纷纷捂住自己眼睛,好一会儿,风才停下,砂画把轻轻放在楚小蛋脸蛋上的手拿了下来。

“娘亲,我手里多了个东西,刚才那阵大风,是不是爹爹吹来的?”楚小蛋乖乖的把东西递给砂画,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期盼着她的答案。

砂画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头,轻声说道,“是爹爹在天上保估你,别怕。”说完,她轻轻展开手中黄色牒子上的布条,只见上面用苍劲有力的毛笔写了一句话: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南风瑾留。

“南风瑾?”边上有个好奇的男人偷看了砂画手中的牒子,立即惊叫起来,“这个叫南风瑾,好像跟北冥邪皇同名,我前几日在连云寨山脚下看到一处比较新的坟,上面也写着南风瑾之墓几个大字,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你说什么?”砂画猛地拉过男人的衣襟,冷声说道,“连云寨在哪里?那座坟又在哪?”

“咳咳咳…夫人,你拽得我喘不过气来了。”男子一边急急呼吸,一边向砂画告饶。

砂画这才发现自己太冲动了,她急忙把他放了下来,不好意思的问道,“不…不好意思,你能告诉我,那座刻得有南风瑾之墓的坟在哪里吗?”

男子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大声说道,“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长得美脾气却这么坏,算了,本公子心胸宽广,不跟你计较。那座坟,就在连云寨山脚。连云寨位于海棠郡南郡方向,上面全部是土匪和山贼。”

“听说,连云寨大当家的麻花丑女过几日就要成亲了,听说那位新郎,是一位举世无双的俊公子,麻花丑女脸上全是麻子,根本配不上人家,不知道那女人使了什么法子,硬是让那位俊美公子答应娶她。”

“对啊,连云寨张阿丑号称天下最丑的女人,二十五岁还嫁不出去,就因为满脸长满麻子,听说她不久之前捡了一位俊美公子,人家好像失忆了,所以她才骗到人家娶她,真是趁人之危啊!”

“她可真有福气,什么时候让姐妹们一人去捡一个大美男!”

“连云寨大当家我认识,为人豪气侠义,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可是他女儿那就…实在是太难见人了,她的婚礼还邀请我了呢,听说,那俊美公子,如今也是半个连云寨当家了。”

听着众人一人一句的七嘴八舌的插话,砂画突然觉得头有些晕,他们说什么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那句话:南风瑾之墓。

难道,她苦苦寻找的他,真的死了吗?

泪水打湿她的衣襟,这时,边上一个老妇走过来轻声问她,“夫人,要不要买一个牒子,为你的夫君祈福。”

砂画缓缓接过那个牒子,在上面轻轻写下几句话:看不尽东陵舞月,道不尽西塘落花,思不尽明夏清瑾,如果有来生,瑾,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写完,砂画把牒子递给老妇,再递给她一串珍珠,牵起小蛋,缓缓上马车。

身后传来惊奇的叫声,大家纷纷说老妇发财了,遇到一个有钱的大主。

“车夫,马上出发,去连云寨山脚。”砂画深深吸了一口气,叫车夫开路。

一路上,她都被满心的抑郁压得喘不过气来,一旁的小蛋也听懂了那位公子的意思,他的爹爹真的死了,还有一座坟墓立在那里。

“娘亲,爹爹…真的死了吗?那小蛋和若儿以后再也没有爹爹了,我不要他死,我不要,呜呜呜…”楚小蛋一边哭,一边往身上抹泪水。

砂画失神的摇了摇头,哽咽道,“你爹爹一定会没事的,他这么聪明,武艺又高强,谁也伤不了他,那座坟,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南风瑾,你真的死了吗?还是躲在哪里,正偷笑着我们,你出来吧,所有人都好想你。

“车夫,能不能再快一点。”南沧宁雅掀开车帘,朝前面正在赶路的车夫喊道。

“这已经是最快的了,夫人你们忍忍,马上就到了。”车夫憨厚的声音从车外传来,说完,又是驾的一声。

砂画紧紧握住楚小蛋的手,把他抱在怀里,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要是一会儿见到那座坟,她该怎么办?

心痛,心真的好痛,什么国家,什么天下,她都不应该去管,她应该和瑾长相厮守,她为什么要去记恨他们。

“夫人,到了,前面那里立得有一座新坟,看样子,大概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了。”车夫赶紧停下马车,恭敬的朝马车内喊道。

南沧宁雅安静的掀开车帘,砂画牵着楚小蛋的手,三人慢慢走向那座已经长满青草的青冢,这几月以来,她的眼泪都流尽了,眼睛哭肿了,到现在亲眼看到那座青冢,还有青冢前面的五个大字,她的心竟然很平静。

砂画慢慢蹲下身子,跪坐在地上,轻轻摸了摸那块用石头铸的石碑,是谁,为南风瑾立的碑,她轻轻捏起坟上的黄土,眼泪又大滴大滴的洒在土上,楚小蛋也跟着跪在地下,两人相互依偎,静静看着这座毫无生气的坟茔。

“瑾,你在里面吗?如果在的话,能不能看看我和小蛋?我们都好想你。”砂画说完,身后的宁雅和车夫都轻轻抹着眼泪,看着这悲戚的一幕。

陡然间,天空开始响起阵阵雷声,乌云黑压压的遮蔽住天空,不一会儿,就下起狂暴的大雨来,砂画紧紧抱着小蛋,任雨水淋湿。

“夫人,先上马车吧,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如果淋坏了身子,皇上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的。”南沧宁雅打开油纸伞,焦急的替砂画和小蛋躲雨。

“我不,我不会让瑾一个人在这里淋雨,我要陪着他。”砂画说完,坚定的趴在墓碑上,雨水顺着她眼角流下,与泪水混为一体。

雨越下越大,雷声也越来越浓,车夫都吓得赶紧坐上马车,砂画和小蛋仍是坚定不移的守在那座青冢前。

“瑾,你醒来好不好?是谁把你葬在这里的?我不相信你会在里面,你出来让我们见一见好不好?瑾,我是小砂画啊!是你在乎的小砂画,你是我的小将军。”

“瑾,不要这样好不好?地下太凉太凉,你回来吧,我和小蛋,还有若儿都等着你,没有你的家,是不完整的家,没有你的爱,我真的没有办法撑下去。”

“什么真主,女帝,我都不去理会了,我现在只想你能够复活,你走之前,一定很痛苦吧。你的心痛一直折磨着你,又中了鹦鹉的毒针,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孤苦无依,上天为什么这么残忍的让你我而去,为什么不让我守着你,我真的很爱你,南风瑾,你别睡了好不好?”

“爹爹,你来看看小蛋好不好?虽然你总是揍我,可是我知道,都是因为你爱我,娘亲这么想你,你不能永远住在地底下,那里很冷,很孤独,没有人陪。爹爹,若儿也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曾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蜉蝣早生夕死,只有一天生命。有人曾看到一只蜉蝣因为妻子死了,在树下哭着悼念一下午,开始他不以为意,后来才想通,那只蜉蝣是用整个后半生悼念它的妻子,这种爱,可谓人间大爱。

与蜉蝣比起来,她对南风瑾的爱差得太远了,为什么在生时她总是和他作对,现在等他离开,她才知道后悔,世间最可怕的,不是失去最爱的人,而是在失去他之后,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爱他。

突然,天空乌云全部散开,太阳一下子冒了出来,雷雨骤然停止,一道道金色万丈的彩虹从天上传来。

“娘亲,你看,是彩虹,彩虹是幸福的象征。”楚小蛋用小手指着天空。

砂画缓缓抬起头,身上还滴着细细的雨水,她轻轻拉起小蛋,朝天空望去,真的有很多条彩虹,好美的景色。

瑾,你在那彩虹里吗?你是不是在看着我们,守护着我们。

“真是天降异象啊,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看到过这么特别的彩虹。”车夫也惊得从车上跳了下来。

那彩虹全部金色中透着紫光,一座座像拱桥一样挂在天空中,绚丽多姿。

这时,只听天空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嘟嘟”声,砂画立即护住楚小蛋,凌厉的望着彩虹的方向。

一架银白色的东西从天上慢慢飘过来,全身闪闪发出紫光,十分惹眼。

“红衣,夏红衣,我是蓝炫,我是蓝炫!”

砂画定晴一看,发现那团白色东西里坐着的竟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蓝炫,那团白色的东西,有点像小型的马车。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那架“小型马车”慢慢向他们靠近,金光闪闪的盘旋在半空中,上面的男子一身明黄龙袍,气宇轩昂的坐在上面,朝砂画挥手道,“红衣,这就是时光机,我马上就要回香港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你,太好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如果你跟我走,我一定娶-你-为-妻!”

砂画朝他温和的笑了笑,“蓝炫,我真心为你高兴,你能回家乡,你一定要快乐,幸福。对不起,我还要守护我丈夫,不能跟你走。”

“哇,娘亲,那个金光闪闪的东西是什么?我也好想上去玩玩。”楚小蛋毕竟是小孩子,玩心比较重,一看到神采飞扬的蓝炫,他羡慕得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蓝炫从里面探出头,挥了挥怀中的闪着绿光的电动仪,大声说道,“红衣,我没想到要雨后的彩虹才能发动电动仪,刚才我看到电动仪重新闪动,急忙扒了件你的龙袍穿,我要回去给家乡父老炫耀炫耀。对了,你还有什么古代的东西没,送我一件,我以后可以睹物思人啊!而且,还可以当古董保存哦。”

砂画凌厉的取下腰间的流星剑,一滴晶莹的泪滴在上面,流星与玉瑾本是一对,如今,瑾已不见,独留流星何用,思及此,她一跃而起,奋力把流星剑往蓝炫扔去,大声说道,“麻烦你好好保管它,当初南风瑾说的流星剑和玉瑾剑本是一对的神话,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蓝炫攸地接过流星,傻傻的抱在怀里,正笑得起劲,突然看到一脸忧郁悲戚的砂画,他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红衣,你跟我走好不好?我娶你为妻。”

“对不起,你未婚妻在等你,不要让她失望。”砂画自嘲的笑了笑,她哪里还有爱别人的心。

“我早就不喜欢她了,自从遇见你,我满脑子都是你,我甚至可以为了你留下来,不回家。你告诉我,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如果你愿意,我马上下来,不回香港!”蓝炫一扫刚才激动的心情,怔怔的望着砂画,希望能得到她的同意。

砂画仍是静静的摇了摇头,“蓝炫,对不起,趁这个机会,你快点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这里不适合你。”

“砂画,这是我第一次叫你砂画,我知道你心里爱的是南风瑾,可是他已经不在了。他曾告诉过我,流星和玉瑾本是天庭玉帝座下的神器,有一天,两把剑因为贪玩,碰了玉帝的‘人参酒’,就变成了漂亮的人型。于是,玉瑾和流星自然而然的相爱,两人经常花前月下,在瑶池私会。终于有一天,她们的私会的事情被仙官发现,于是仙官为了惩罚他们。罚他们世世轮回,世世都要在人间受苦,彼此之间只有无尽的折磨和遗憾,永世不能在一起。玉瑾和流星本是一对,却世世都要承受相爱到分离的痛苦。你懂吗?瑾已经离开你了,你愿意跟我走,还是让我留下来?”蓝炫再一次真诚的恳求砂画。

砂画凄苦的摇了摇头,连这种神话,都是悲剧结尾。

“蓝炫,谢谢你告诉我,我不能跟你走,而你,也不能留下来。趁彩虹和太阳还在,你赶紧走,快走啊!”砂画朝蓝炫大吼道。

蓝炫紧紧凝视砂画一眼,突然轻声问道,“砂画,如果你有个妹妹,我一定娶她为妻,你一定要记得,爱…老虎…油,I?Love?You。”

说完,那架时光机缓缓盘旋升上空,渐渐的,消失在砂画眼中,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朝天的最高处飘去,形成一个小紫点。

爱老虎油。蓝炫,祝你好运,祝你幸福,祝你平安到家。虽然我不知道香港是个什么地方,不过我真心的希望你能早些到家,谢谢你,蓝炫。

还记得,她俩一起并肩作战,灭南沧、破尹夏,她这一路走来,蓝炫付出不少。在她危急关头,他总是挺身而出,却又在帮她之后默默走开,无欲无求,蓝炫,是她见过最善良的男人,大概,他们家乡的人都这样吧!风趣、幽默、健谈、热情、大方、善良。

“夫人,先上车换件衣裳,一会儿生病了怎么办?”南沧宁雅细心的为砂画擦身上的雨水。

砂画看了眼那座青冢,无限感慨,轻轻点了点头,“宁雅,我准备在这里盖一座房子,终生守在他身边,你说,可以吗?”

南沧宁雅大惊失色的望着砂画,“夫人,大帝还等着你啊!再说,这座山全是土匪头子,这里一点都不安全,难道你打算让这么可爱的小蛋永远跟你住在这里?夫人,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不为了你,也为了小蛋和大帝啊!如果皇上在天之灵,也不会答应你这样做的。”

砂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换好衣裳之后,她这才开始慢慢欣赏起这一处的风景来,这里是一处花香鸟语的美丽山林,峰峦雄伟,俊俏迷人,如果这里没有连云寨那些土匪头子,一定会是个环境清幽的世外桃源吧。

这时,不远处奔过来一大群骑着战马的男人,他们青一色的藏青披风,身穿黑色劲装,有的男人头上裹着块黄色头巾,腰间均挂着霹雳锤、狼牙刀等武器,个个看起凶狠吓人。

砂画急忙护在楚小蛋和南沧宁雅身前,宝剑已经送给蓝炫,她现在没有任何防身武器,只能先观察观察形势。

“吁…”这时,从战马后方快速策马上前来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英挺男人,墨发随意松散的披在脑后,用一根缎带浅浅梆着,腰间挂着一张金色大弓,样子看起挺文雅的,与其他人均不一样,多了一份儒雅之气。

男人快快走到砂画面前,仔细看了看砂画,轻声说道,“夫人,你很面熟,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砂画朝他轻轻拂身,礼貌的回答道,“这位大哥,想必…你是认错人了,我并未见过你。”

这时,男人身后的弟兄们全都围了上来,疑惑的看了看砂画,纷纷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领头男人看了看砂画,朗声说道,“夫人,我想,我是认错人了。在下乃连云寨大当家张清风,身后的,都是我的兄弟。明日就是我小女阿丑成亲之日,在下想请夫人赏脸参加这场婚礼,夫人一脸面善,像天上的仙女似的,小女成亲时,正想找一名活观音来为她撒花祝福,在下觉得,夫人最适合扮那活观音了。”

砂画紧紧拉住楚小蛋,她不明白这男人的意图,看着他身后那群如狼似虎的兄弟,她心里紧握起汗,“实在抱歉,我还有事,我在此祝大当家的女儿与丈夫百头偕老,百子千孙。”

被砂画这么一拒绝,马上的男子并没有生气,只是略有些失望,这时,他身后的兄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这位仙女怎么跟画上画的一模一样,不,她比画像上的女人还美,真像天仙下凡啊!”

“世间竟有如此巧的事?我还以为那画中仙中的人不存在,竟然就活生生的立在我们面前,她不去参加这场婚礼,那太可惜了。”

“说不定,她和他认识…”

砂画正欲转身上马车,一听到身后男子们的议论,立即回过头,有些激动的说道,“大当家,我…我还是参加令女的婚礼吧,亲自为她带去祝福。”

“好,谢谢夫人赏脸。”张清风高兴的说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画,会有她的画像,她和他认识,她和谁认识?为什么他会说好像和她见过,这一切一切的谜团,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云寨山路崎岖,四处风景旖旎,从山脚下直到山上,到处都能见到连云寨的兄弟,还有各方前来参加婚礼的江湖人士,显得热闹非凡。

砂画听着大家议论,这场婚礼多么盛大,多么隆重,大当家的丑女儿终于嫁出去了,新郎还是个绝世无双的翩翩美男子。

砂画倒对这些没有一点兴趣,她倒是对那幅画比较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