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画终于看到那天那个刘总管,她气喘吁吁的跑进去,“总管,对不起,我…我迟到了。”

刘总管把眼睛抬得老高,“丑八怪,本来我留下你,就是看千公子的面子,你竟然第一天就迟到,我们这不需要不守时的人。”

“对不起,刘总管,我是无心的。”砂画拉住刘总管的袖子,希望他能网开一面,都怪那千雨泽戏弄她,不然她也不会迟到。

“放开你的手。”刘总管使劲往后退了一步,仿佛砂画是魔鬼一样令他觉得恶心。

“刘总管,真的对不起。如果没有这份工作,我一定会饿死的。”砂画继续求着他,其他人纷纷闪得远远的,个个都厌恶的盯着砂画,她们可不想和这个丑八怪接触。

“你别求我,要怪,就怪你生得这么丑。”刘总管把脸拉了下来,反正千公子不在,而且他也不会在乎这么一个丑八怪。

“怎么回事?”

此时,一声威严却不失文雅的声音传来,大家转过头一看,原来南风瑾将军正骑在赤焰身上,冷厉的凝视着眼前这一切。

“哇,将军好潇洒,声音好好看,太有磁性了。”那群丫鬟纷纷议论起来,个个都努力的撅起身子看将军。

刘总管一看是南风将军,赶紧跑到他马前,礼貌地拱手道:“大将军,那个丑八怪第一天就迟到,大家都不喜欢她,我按规矩叫她走,她赖着不走。”

南风瑾把眸子转向砂画身上,那女子,不是那天在大街上被众人嘲笑的丑女吗?

“将军,奴婢是无心的,有人捉弄我,所以我才迟到的。”砂画跑到南风瑾面前,她的心跳顿时加快了半拍,南风瑾现在好好看,被他看上一眼,她浑身都不好意思。

“谁捉弄你?”南风瑾看着她,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丫鬟,上回怎么能让赤焰亲近她,样子虽然丑陋,不过却有一双清亮晶莹的眸子。

“是…”砂画不想当告状之人,万一千雨泽和那位记录的将士受罚怎么办?“没什么。”

南风瑾不仅蹙起眉头,明明有人捉弄她,她竟然又维护那人,“你叫宫砂是吧?”

“回将军,是。”他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砂画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生怕被他看出些什么来,她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脸上还被植了这么大块疤痕,应该看不出什么来。

“刘总管,让她来军营干活。”南风瑾轻轻一声,犹如沐春风般的声音,丫鬟们都脸红起来,他太有男人味了。

“是,将军。”刘总管赶紧应声。

太好了,砂画好开心,终于能在这里干活了,“谢谢将军。”她走上前,真诚的感谢他,他只看了她一眼,便骑着赤焰如风一般离去。

“哇…将军太有男人味了,风流潇洒,玉树临风,我是喜欢他的是,他话不多,那种忧郁的男子,我好迷恋哦。”又是一群女子的惊呼声,夸赞声。

砂画干活很勤快,总是抢着做所有事情,不过大家都不理她,把活全部丢给她之后,全都在边上晒太阳。

此时已近中午,太阳好大,都快把人晒蔫了,其他奴婢们都跑到大树底下去乘凉,砂画一边干活,一边想着,千雨泽居然耍他,有机会,她一定会报仇。为什么千雨泽是有钱公子就可以不用干活呢,是不是又跑到花街柳巷去寻欢作乐了,刚才真应该告他一状的。

“吃饭时间到了,大家赶紧准备好,将士们马上就来了。”刘总管吩咐道。

奴婢们全都站起来,匆忙的走过去帮忙,砂画把一勺汤倒进摆放好的空碗里。

“宫砂,你去洗菜。”刘总管吩咐道。

“哦。”她为什么不能和大家一起为将士们打饭呢,那些菜早就洗得干干净净的了。她顾不得擦手,就跑到菜盆边打水。

“刘总管,多一个人多一双手嘛,你为什么把宫砂叫走呢。”一个穿深黑色衣裳的奴婢问道。

“她在这里,将士们会吃不下饭的,不把她支远点,一会我怕我也吃不下饭。”

“说得也是,可是有她在,我们会轻松很多。”那位女子叹了一口气。

“难道你愿意对着一个丑八怪吃饭吗?我会食不下咽的。”另一位女子也帮腔道。

他们的话,砂画全听得见,因为她离她们还是不算太远,可是她们竟然当着她的面这样说她,完全不顾及一下她的想法。长得丑也遭排挤,烈如婵,你太狠了,让我尝尽人们的羞辱,老天爷,你怎么忍心让砂画尝尽人间百态。

伙头军们吃饭的时候,都聚在一起,唯独砂画,被晾在一边,她一边吃饭,眼泪一边大颗大颗的滴在碗里。

南风瑾正在检视校场的布置是否安全,骑着赤焰慢慢朝伙头军这方走来。

蓦地,他看到一个孤独的身影,一个人躲在一边吃饭,那不是宫砂吗?另外的人都在另一边吃得很开心,唯有她,一个人蹲在离她们很远的地方。

“啊瑾。”

南风瑾看也不看,就知道是千雨泽。

“你不这么出其不意,你不爽是吗?”只有千雨泽才没大没小的叫他阿瑾。

“大将军,哈哈…”千雨泽从他身后跑出来,他今日去逛了一天天香楼,感觉有点腻了,就来军营,正好看到南风瑾经过这里。

“在看什么呢?”千雨泽顺着南风瑾的目光望去,“在看那个丑八怪啊,哈哈…早上我耍死她了。”

“你爹没有再逼你娶妻?死色鬼。”原来是千雨泽耍的她,南风瑾下马,提起这个千雨泽从来不想提的问题。

“你又来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女人能绑住我。”

“你说过你还没有碰到让你心动的女子,我看你一辈子也碰不到,打一辈子光棍吧。”南风瑾拍了拍千雨泽的肩。

千雨泽耸着个苦瓜脸,两手一摊,“我哪有你大将军的福份,能娶到明夏第一美人鸢尾公主,要是我能娶到她,我此生无憾。”他故着伤心遗憾的摇了摇头。

南风瑾没有再回答他,只是望着远方的天空,他的心事,没有人能懂。在他的心中,永远珍藏得有一抹小小的倩影,那个不怕困难,救他的小丫鬟。

“又这样,每次提到鸢尾,你就不说话,这样会让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喜欢她,不如这样,你把她让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珍爱她的。”千雨泽故作谄媚的说道。

“她如果喜欢你,你就拿去。”南风瑾没再理他,骑上赤焰,继续检查校场。

“你…”望着南风瑾绝情冷漠的背影,千雨泽气死了,这小子总是这副事不关已的态度,有一个这么美丽可爱的公主在身边,他还不知足。

从男人之间的直觉,他感觉得到,南风瑾心里有爱的女人,但那个女人,并不是鸢尾。

连着几天,砂画干好活,都悄悄的躲在校场外的一颗大树后面,静静的看着南风瑾。握着手里的水晶哨,这是属于南风瑾的“瑾哨”,他说过玉瑾剑、赤焰马、水晶哨,都是他的最爱,手心握着这暖暖的哨子,她感觉好幸福。

“丑八怪,在看大将军啊。”千雨泽的声音响起。

砂画一惊,赶紧把水晶哨子藏好,“你…你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好不?”差点没把她的魂给吓出来。

“怎么?”千雨泽顺着她刚才的视线望去,“暗恋将军啊,暗恋他的可多了,你呀,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才没有暗恋他,我不过是看风景。”砂画像是被他说中心事一般,慌忙的低下头。

该死的,这个丑八怪竟然这么盯着南风瑾,对自己却不屑一顾,他的自尊心大大的受到了打击,“哎呀,谁叫人家是大将军呢,你我这些平民百姓,连和他说句话都难哦。”他翘起手指,故作可怜的说道。

他家不是皇城首富吗?这都不能靠近南风瑾,那她要怎么才能接近他呢!

“莫非,你…”砂画扭过头,不敢把真话说出来,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莫非他也暗恋南风瑾,莫非他有断袖之辟。

“你的意思是?”千雨泽一时没有反映过来,这小丑八怪想说什么。

“你…你莫非有那个爱好?”砂画无辜的眼睛睁得老大,定定的望着他。

“什么?”这个丑八怪,竟然怀疑自己有断袖之辟,他正想发作,随即冷静下来,脸上又是一副哭腔,“其实,你说得对,我喜欢他,已经好久了。为了他,我才来从军当伙夫的。谁叫他太有魅力了,男女通吃。”

看着千雨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砂画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这样的人,这么爱说谎,一定又是在耍她。

“我干活去了。”她懒得听他哭诉,堂堂男子汉,还跟小女人似的哭哭啼啼,她真受不了,这个泽少爷,应该叫色少爷,男的女的都喜欢,整个一副色狼相。

累了一天,所有奴婢都进帐篷歇息了,砂画还不想进去,因为之前她铺床的时候,没有人愿意跟她靠在一起,都说她太恐怖了,半夜可能会把她们吃掉。她只好随便找了一个靠角落,离大家远的位置。

军营里还是火光通天,不过此时已经很安静了,众将士都早已疲惫不堪,沉沉的进入梦乡,只有少数守夜的侍卫在来回巡视。

砂画悄悄的跑到那棵大树下,这棵树好大,应该有多年的历史了,这是一棵丹香树,这个季节,正是枝叶繁茂的季节,叶子很青很茂密,她很喜欢。

静静的站在大树下,她拿出午时偷偷写好的信筏,小嘴轻轻一嘘,一只信鸽便朝她飞来,她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她赶紧把那信筏装进鸽子脚上的竹筒里,然后把鸽子放进了夜空。

这种鸽子是烈如婵特意饲养的信鸽,目的就是用来和杀手之间相互传递信息的,她告诉烈如婵,自己已经顺利进入军营,但是接近南风瑾,还须一定的时日。

她不怕死,烈如婵叫她来刺杀南风瑾,她万万做不到,可是他却用十二名杀手的性命来威胁她,还经常说是他救了她,她此生都是他的女人。

砂画在西塘国的十三年,烈如婵多次给她洗脑,想把她洗成一个没有心的冷血杀手,可是她坚持得住,她懂感情,她不是真正的杀手,她有爱心,她不想成为一个杀人魔王。

她不会杀南风瑾的,因为她爱他。或许,只有自己死掉,烈如婵才会放过她。

远处,将军的营帐还亮着灯,他这么操劳,不用回将军府的吗,不用陪公主吗?砂画担心的看着营帐,瑾,你不要太劳累,早些休息。

自从上次近距离的见过将军之后,砂画已经好久没有近距离看过他了,他总是带领军队在校场训练,砂画每天只能偷偷的在丹香树下看着他,为他祈祷。

“小梦,你把饭菜给将军送去。”刘总管吩咐道。

“可是…这么多,还有两位副将军也在,我拿不动啊。”小梦最近生病了,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

“我没事,我帮小梦吧。”砂画从后边走了出来。

刘总管看了她一眼,“把面纱戴好,千万不要摘下来。速去速回。”

砂画连忙端起一盘菜,跟在小梦的后面,她终于可以再见到将军了。

“将军,请用饭。”到了校场,南风瑾正在与另外两位年纪相仿的将军议事,砂画悄悄的看了一眼,那两个将军好面熟。

“轩辕煜,洵澈,吃了饭再商议吧。”南风瑾招呼他们俩过来。

砂画和小梦替他们把饭菜摆好,正要退下。

“你等等。”南风瑾叫住砂画,“去营帐帮我把那本叫《战事谋略》的兵书拿出来。”

“是,将军。”最近听说要与东陵国打仗,东陵国最近有部队总是在明夏边关滋扰生事,所以将军每天都与其他将军商议战事,连吃饭都草草的在校场吃,真是位好将军。

原来那两个副将是当年的冷洵澈和轩辕煜,他们当年总叫她背篓妹,如今已经长得这么威风了,个个都唇红齿白,俊美异常。

砂画跑进营帐,这里就是他的营帐吗?布置得干净异常,整个营帐的颜色都是黑色,与其他营帐都不一样,营帐里摆放着好多兵法之类的书,人人都说南风瑾是打仗天才,屡战屡胜,至今未输过任何一场仗,砂画知道,这与他的辛勤与努力分不开的。

砂画抱着那本《战事谋略》从营帐里跑了出来,突然,远处一匹脱了僵的野马朝她的方向狂奔而来,她腿都吓软了,仿佛当年烈如婵举起箭欲射她时的样子。

她不敢动,那马越跑越快,它跑过的地方,卷起阵阵灰尘,人仰马翻,东西散得到处都是。眼见就快冲向自己,砂画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突然,听到一声马的悲鸣,砂画攸地睁开眼睛,那匹发了狂的野马,满口是血,重重的躺在她的正前方,马的身后,是手持筷子的南风瑾。玉瑾剑深深的刺在马的脖子上,是他救了她。

“将军厉害,将军厉害。”众将士都欢呼起来,将军只消一剑挥出,那烈马便倒地,太潇洒了,不愧是大家的偶像。

砂画惊魂未定,怔怔的立在那里。

南风瑾突然觉得这场景好熟悉,他曾在哪里见过,这女子真有胆识,闭上眼睛准备迎接野马的攻击。

“啪啪。”轩辕煜拍了拍掌,“瑾当然厉害,不过那位蒙着面纱的女子更厉害,竟然不惊叫,也不躲闪,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种情景。”

“我也是。”冷洵澈也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当年烈世子准备举箭射向背篓妹的时候,背篓妹就是这样的,临危不乱,定定的站在原地不动,这件事在我心中烙印了好久。”轩辕澈猛地拍了一下头,他终于想起来了,当前背篓妹太有胆识了,他一直记着呢!

“宫砂。”小梦走到砂画身边,看到她脸上流了很多汗,“还不谢谢将军救命之恩?”

“哦。”砂画这才反映过来,刚才她差点就死了,又是南风瑾救了她,“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她走向南风瑾。

南风瑾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砂画一眼,“宫砂,你们退下吧。”

“是,将军。”砂画觉得腿像铅一样沉重,步子迈不动,小梦硬是生生的把她架了回去。

“那女子大概是吓软了。”冷洵澈说道。

“不过她真的像背篓妹。”轩辕煜也跟腔道。

南风瑾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起身道:“你们慢用。”他不想听到他们在他面前谈论砂画,砂画早就不在了,他不想再想起她,让他心痛伤心。

小梦把砂画扶出校场后,立马扔下她,“你自己回去。”她扔下手中的一个篮子,刚才在将军面前,她为了表现自己善良的一面,才去扶她的。要不然,谁会扶这么一个丑八怪。

砂画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还好,刚才好险,她的腿终于不再抖,捡起地上的篮子,慢慢的朝煮饭的营地走去。

一定是天上的娘亲在保佑她,所以南风瑾才救了她。

一回到营地,婢女伙夫们个个都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个个脸上都是轻视的神色。

“你们说,丑八怪是使了什么迷魂计,让堂堂大将军去救她?”一位穿紫色衣裳的婢女嘲笑的看着砂画。

砂画没有理她,径直朝洗菜的盆边走去。

“哟,人家丑八怪,从来都不要脸。阿紫,你莫不是忌妒一个比你丑的人,都能得将军垂怜,蒙将军搭救?”小梦脸上堆起一抹难看的笑容。

砂画低下头,继续洗着菜,她不想听她们瞎扯。

“依我看啊,以后将军的饭都让宫砂送得了,你看她不吭气的样子,说不定在心中窃笑。”阿紫又开始煽动大家,其他婢女也纷纷说了起来,一群鸹躁的女人围在一起,口沫横飞,好不壮观。

“哈哈哈…”这时,砂画听到千雨泽的声音响了起来,他那笑声太特别,奸诈又刺耳,砂画一听就知道是他。

千雨泽用扇子指着那几个嚼舌根的婢女,“啧啧,我还以为是一群天仙在这里谈天说地,原来是一群母鸭在这里叽叽喳喳。”

“你说谁是母鸭?”阿紫不服,双手叉腰,喝斥着千雨泽。

“本少爷说的是一只紫色的母鸭,至于是不是你,你自己猜喽。”千雨泽笑的时候,俊脸上浮现出两粒不大不小的酒窝,煞是可爱。

“你…”阿紫气冲冲的,掩面哭了起来,她居然被千少爷当众出丑。

“母鸭也会滴泪,真是世间少见。”千雨泽根本不打算放过她,像这种爱嚼舌根的三姑六婆,就应该好好教训。“记住,宫砂,只有我才能欺负,你们,惹恼了我,都给我滚,本少爷说到做到。”说完,他原本嘻笑的脸上,变得乌云密布,阴霾深沉,跟平时那个大大咧咧的花花公公相差甚远。

这时,刘总管赶紧跑了过来,“千少爷别生气,别生气。阿紫,你快给千少爷道歉,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阿紫嘟着嘴,凭什么个个都帮那丑八怪,长得丑都这么勾引男人,要是再美一点,怕是要飞天,她怯生生的走到千雨泽面前,“千少爷,对不起。”要不是家里五口人等着她养,她才不屑于在这里工作。

“我没打算原谅你。”千雨泽把手横抱在胸前,根本懒得看阿紫。

“千少爷,算了吧,我不怪阿紫。”砂画走了上来,替阿紫解围,她不想因为自己,把事情闹大。

阿紫恨恨的看了砂画一眼,她才不要她替她求情,假惺惺的。

“看在宫砂的面子上,今天我放过你,要是哪天再被我看见你们嘲笑她,说她坏话,本少爷定当不饶。”

众人都窃窃私语,千少爷家里太有钱了,用银子都能把他们砸死,他爹权大势大,要是一不小心得罪到,肯定没好日子过。

于是,纷纷当着千雨泽的面,走到砂画面前,一个个的都给她道歉。

“宫砂,对不起,以前是我的错。”小梦嚅嗫的说道。

砂画朝她们笑了笑,“不用了,我没有怪过你们。”她知道,她们不是真心的道歉,是迫于千雨泽的威慑,才向她道歉的,这种道歉,她根本不需要,不过她还是接受了。

其实这个千雨泽,也不是那么的坏,不过上过他当的砂画,已经不这么轻易相信他了,说不定又是他的一场小戏码,她和他又没有过多的交结,他凭什么站出来帮她。

来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每天太阳还未露出小脸,砂画就开始工作了,这里她工作最卖力,当婢女伙夫们还在梦乡的时候,她就早早的起来打扫,整理,洗菜,煮饭。今日情况不同,她起来的时候,大家纷纷起来了。

砂画觉得奇怪,昨晚大家都睡了的时候,她还在外面收拾碗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她们个个都匆匆忙忙的样子,砂画猜到,应该有事发生。

“膨…”阿紫因为匆忙,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她吓得愣在原地。

这时,刘总管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小心点,一会儿公主来了,还是这样的话,我拿你是问。”

“知道了,刘总管。”阿紫说完,捡起地上碗的碎屑,又开始干别的活去了。

砂画心里一惊,原来是公主要来,怪不得大家都心惊胆战,忙进忙出的,要招待明夏王朝唯一的金枝玉叶,是得好好准备准备。

“宫砂,你一会儿负责上郦景山挑清透洁净的山泉,这井里的水,公主是不能食用的。”刘总管朝宫砂吩咐道。

“哦。”砂画挑起两只木桶,朝军营后方的郦景山走去。

郦景山的风景真是越来越美丽了,鸟儿叫得更欢,小草长得更茂盛,十三年前的那些小树木早已参天,清晨温和的凉风袭来,伴随着漫山遍野野花的馨香,山底下河流清澈又洁净,潺潺流水声婉如夜莺在歌唱,河流上游应该就是泉眼吧。

此时,太阳公公早已笑眯眯露出大红的脸,悬挂在湛蓝的半空中,它成了一个大的红色的向日葵,落在远处的山地上,那些层层叠叠的群山,都变成金黄色的一抹,涂在天际,河里的水波,天空的云彩,都变成五颜六色的,放出一个清晨时候的光辉。

砂画往小河的上游走去,小河曲折蜿蜒,走了好久,她终于找到泉眼处所在,小心翼翼的用瓢把泉水舀到木桶里去,泉水好清澈,闻着竟有一股沁人的馨香。

待砂画舀满水桶之后,便从那曲折蜿蜒的山上退了下来,山路有些难走,几次差点滑倒,水也差点漏出来,幸好她在水桶上面放了几片叶子。

此时,太阳照得更大了,她觉得又热又累,还是先放下泉水歇息一下。

砂画坐在小溪边上,静静的看着郦景山的风景,由于每天这么辛苦的劳动,她的手上起了好多水泡,裂开了很多道口子,原来白嫩的腿,也是非常涨痛。

能陪在南风瑾身边,静静的守护着他,她已经心满意足,那个计划不知道还要不要执行,她根本不能靠近南风瑾,即使靠近了,她也绝不会伤害他。

况且,瑾武功这么高,除非下毒,其他方法根本奈何不了他。

好热啊!看着那清澈的小溪,砂画好想下去痛快的洗个澡,在军营都只能搭个帐篷随便抹一下,根本洗不太干净身子。

她抬起头,四周看了一下,这里没人,郦景山一向来人就比较少。她小心翼翼的褪下衣物,扯下面纱,迈开如白藕般的双腿,慢慢走进小溪中。

哇,河水一点也不冷,相反,有一丝温热,像温泉一样。她解开头发上的蝴蝶结,任三千青丝在背上倾泄而下,两只如玉葱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发丝。

她把头埋进小溪中,沉了一下气,又伸了出来。芙蓉出水的模样,我见犹怜。亮晶晶的水从她光滑的身子上滑下来,好舒服。

南风瑾早上睡不着,便骑着赤焰来到这郦景山看风景,经常在无事的时候,他会独自来到郦景山,看这漫山野花和树木,听着小鸟的鸣叫和流水的潺潺声,静静的回忆他与小砂画的一切,就是在这座巍峨高大的郦景山,小砂画背着他从山上走到山下,她的善良和关心,深深的感动了他,他后悔当时没有送小砂画回去,害得小砂画被害;他也恨当时没有留住小砂画,让楚离送她回去。如今,楚离和她都早已不在人世,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他仍会想念那小砂画。

砂画摸着右手臂中的朱砂痣,此时这颗痣,仍是如黄豆般大小,只是颜色更加深红,像一滴血映在右臂上。

“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砂画轻轻的哼起调子来,这调子是她自己编的,配上古人的词,就从她的嘴里变成美妙的歌声了。

咦!南风瑾拉着赤焰,仿佛听到那边有女人在轻轻的吟唱,这声音很美妙细腻、温柔娇艳,他禁不住歌声的吸引,慢慢朝小溪边走去。

在冒着蒸气的温泉里,南风瑾看见一幅美人沐浴图活生生的映在他眼前,宫砂边哼着歌,边在河里拍打着水花,样子充满香艳与诱惑,南风瑾怔怔的看着她,卸下面纱的她,看起来并不丑,相反,她那具诱人的身体,却如成熟了的蜜桃般吸引人。原来,瘦弱娇小、外表丑陋的她,也有这般魅惑人的一面。该死,他的身体竟然有了反应,这不过是个丑陋的煮饭婢,他的下身竟然热辣难耐。面对鸢尾,他都没有这种反应,他是怎么了?

肤若美瓷唇若樱,明眸皓齿百媚生。亭亭玉立柳腰细,说话笑声燕语莺。大概这诗,就是形容宫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