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她好丑。”华美人立即跳开,扑到皇上怀里,浑身吓得瑟瑟发抖。

明夏羽是当朝皇帝,他可不是一般的男子,他走近砂画,虽然她半张脸都是丑陋的疤痕,但是整体看起来也不是很丑。他一边看,一边隐隐觉得,这女子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再看了看砂画的眉、眼、鼻、唇,越看越像…当年刺杀太上皇的乱舞。

他顿时瘫软了下来,“她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这么像乱舞?”明夏羽恨恨的看着砂画,从墙上拔下作为装饰用的宝剑,蓦地抽出剑,瞬间直抵砂画的咽喉。

砂画紧张的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鸢尾急忙跪在地上,“父皇,您饶了她吧,她不过是长得丑陋了点,可是她没有罪。”千雨泽也跟着跪了下来,替砂画求情。

“皇上,她实在是太丑了。”然后幸灾乐祸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公主,“丑八怪吓着皇上了,就该死。”她在心里窃笑,挑起将军与皇上的矛盾最好,最好因为一个丫鬟,将军不娶公主,看郦影以后还嚣不嚣张。

明夏羽愣直站在原地,剑一直抵着砂画,眼前的丑女,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噩梦,那个身上有朱砂痣的乱舞,那个当着他的面杀掉父皇的妖女,他绝不能容她。

“父皇,你饶了她吧,我求求你了。”鸢尾哭得泪眼链链,伤心的拉着明夏羽。

“公主在这里,不宜见血。来人,”他收回手中的宝剑,“朕要亲自监督,先打这个丑八怪五十大板,竟然还敢叫宫砂,有个砂字的都该死。”

“不要。”千雨泽跟着公主同时喊到。

华美人在边上掩着嘴,故意装作不忍心的样子。

砂画呆呆的立在原地,她的生母十三年前要杀她,十三年后,生父又要杀她。那把锋利恐怖的宝剑终于从她的咽喉面前移开,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手持廷杖的侍卫。

侍卫把她拖出去,按在板凳上,捆上她的双手双脚,以防她挣扎,就开始在她的屁股上杖责起来。

皇上和华美人出来监督,公主和千雨泽立即跟了出来,她俩又跪在地上,“皇上饶命。”

“父皇饶命啊,她是无辜的。”公主拉住明夏羽,明夏羽脸上没有半分表情,他像一尊阎罗王一样坐在那里,华美人则开心的看好戏。

“啊…好痛,救命,将军。”砂画双手双脚被捆住,每一大板打在她身上,犹如锥心刺骨之痛,皇上好狠,昏君,就因为她这副面孔,就要杀她。

朦朦胧胧中,砂画记起来了,十三年前皇后说她与皇上亲眼看到乱舞杀死太上皇,那件事给皇上蒙上了很深的阴影,所以他见到长得像乱舞的,都会杀之而后快,生怕祸妃乱朝纲的故事在他身上上演。

“公主,你去叫将军,快点,唯今之计,只有他能救宫砂。”千雨泽吩咐鸢尾。

“好,我马上去。”鸢尾连忙起身,摇摇晃晃的跑了出去。

侍卫们打得越来越起劲,眼看砂画就快撑不住了,千雨泽连忙扑到砂画身上去,死死的压住砂画,“皇上手下留情,她是无辜的。”

“连他一起打。”明夏羽想也不想,气头上的他,巴不得杀了砂画。

“啊…好痛,轻点。”随即,板子全部落到了千雨泽身上,几个侍卫把他挑了起来,从中横着他的腰,重重的一棍子打了下去,千雨泽顿时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砂画看到千雨泽被打得这么严重,不顾自己手脚正捆绑着,她僵起身子朝地上爬去,板凳随着她的动作翻了个底朝天,她身上绑着板凳,慢慢的爬到千雨泽身边,“泽少爷,你怎么样了?”

千雨泽虚弱的望着她:“我没事,将军来了,我们就有救了。”

“还敢互相帮忙,把她的凳子解开,别让凳子碍眼,给我重重的打。”明夏羽拳手捏得紧紧的,手上的青睛都冒出来了。

“是,皇上。”几个侍卫一下子就把砂画身上的绳子解开,把板凳拿了下来,又开始抡起棍子继续打。

“好痛…”砂画吃力的爬到千雨泽身上去,“不关你的事,泽少爷,你走吧。”看着无辜受牵连,又全身是伤的泽少爷,她满脸泪痕。

千雨泽又反爬到砂画身上,迎接着那重重的棍子,“你是女人,我是男人,保护女…人天经地义。”他吃力的吐出这几个字。

“我只是个丫鬟,不值得,泽少爷。”砂画继续哀求千雨泽,她不想连累他。

“住手。”这时,南风瑾的声音从大殿门口传来,他一阵轻功,迅速的跳到砂画面前,一个旋风扫腿,一下就把那几个侍卫踢翻在地。

皇后和公主也紧跟在后面,公主扶着皇后,两人连忙跟了上来。

“南风将军,这个丫鬟竟然跟迷惑太上皇的妖女长得八分像,朕要杀了她,以免她祸国殃民。”明夏羽怒声道。

南风瑾看着浑身是伤的砂画和千雨泽,拳头捏得死死的,“皇上,宫砂是臣的丫鬟,千雨泽是臣的兄弟,你打臣的丫鬟和兄弟,是否要为难臣?”不是他们父子,明夏羽的皇位能这么巩固?南风瑾字字透出阴冷的凉意,眼里喷着熊熊怒火。

皇后看到地上的那个女子虽丑陋,却有些熟悉,是否曾经在哪里见过,她再仔细看了砂画一眼,看那眉、看那眼、看那清丽脱俗的神态,顿时大惊,她像乱舞,她的亲生女儿也像乱舞,不会是巧合吧,世上有这么多女人像乱舞。

明夏羽被南风瑾堵得无话可说,他恨恨的盯着南风瑾,作为臣子竟然为一个丑八怪丫鬟跟自己作对,以前南风瑾不是这样的,可是他手握整个明夏王朝的重兵,千万不能得罪他,要是南风一家造反,他势必会下台,但是皇帝的威严使他不可能向南风瑾低头,他只好干瞪着眼,在一旁生闷气。

华美人看到皇后驾到,她低着头缩到明夏羽身后去,若是被皇后看出,她也参与得有此事,皇后一定不会饶她。

砂画的背部、臀部、肘部全是血,绵质衣裳全被染红,千雨泽比她更严重,嘴里流着鲜血,爬在地上根本动不了。

鸢尾急忙走到砂画身边,把她慢慢扶起来,南风瑾则去扶千雨泽,“皇上,请问你还要打她们吗?如果不打,臣先带她们走了。”冷静而沉着的声音把他凸现得像一个威严的皇帝,而一旁怒气冲冲的明夏羽也不好说什么,他轻声的点了一下头,算是同意南风瑾带人走。

南风瑾内心全是怒火,皇上竟然公然打他的人,难道他南风一家为皇上做得还不够多?为他打江山夺城池,出生入死一辈子,居然因为他的丫鬟长得像乱舞,就要杀他的人,皇上太过分了。

华美人则一脸的不甘心,皇上也太没有威严了,竟然要受一个将军的气,她越看明夏羽,越觉得他窝囊,心有不甘,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在心里诅咒她们。

南风瑾和公主慢慢的扶砂画和千雨泽出寝宫,整个过程,郦影一直死死的盯着,她丝毫没有眨一下眼睛,眼神全部定格在砂画身上,这个娇弱的女子,怎么那么像当年的小砂画。自己生的女儿,竟然不像自己,却像那狐媚子乱舞,该不会是乱舞投胎到自己女儿身上了吧,她紧张的望着砂画的背影,看来,她要把李进召回来问问。

想起她的名字,宫砂?不是守宫砂吗?她身上该不会有一颗朱砂痣,千万不能让皇上知道,若是被皇上知道,即使有南风瑾保护,皇上也会暗中派人去诛杀她的。

“皇上,她只是一个丑陋的丫鬟,你何必为了这事跟南风将军动怒。”皇后劝解道。

本来明夏羽在众人面前这么丢面子,皇上还帮着南风瑾,他更生气,一把推开正欲过来扶他的皇后,“你生的好女儿,吃里扒外,朕堂堂一国之君,打一个丫鬟也要听命于他?”说完,拂了拂袖子,拉起华美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鸢尾宫。

“皇上,南风瑾实在是太嚣张了,竟然当众让您丢脸,臣妾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偏偏姐姐和公主都向着他。”华美人故作可怜兮兮的用手绢抹了一把眼泪。

明夏羽见她这么伤心,爱怜的把她拥入怀里,“美人别哭,以后朕一定会把兵权夺回来,一定诛他九族。”

“嗯。”华美人靠在明夏羽的怀里,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的笑,现在皇上和将军有了隔阂,将来真的打起来了,若是将军失势,皇后肯定也失势,到时候,皇后之位肯定非她莫属。她被皇后羞辱之仇,也可以得报。

南风瑾一行四人一走出皇宫大门,他随即嘘了一声,几名侍卫凌空而降,他把千雨泽扶住,“你们把他送回千府养伤,我明日会去看他。”

“是,将军。”几名侍卫接过千雨泽,迅速的抬上轿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砂画看着那几个侍卫的背影,动作之迅猛,不像是一般的侍卫,像是特意训练好暗中保护将军的暗卫。

南风瑾走到公主身边,把砂画抱了起来,“公主,你先回去安抚一下你父皇,宫砂有我照顾就行了。”

“可是…”公主还想说什么,她想替父皇向南风瑾和砂画道歉,砂画是她带进宫的,却未能保护好她。

“不用说,我知道。”南风瑾知道公主在想什么,他不会怪她。

“你先回去,我们要走了,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来找我了。”说完,南风瑾把砂画紧紧抱在怀里,骑上赤焰马,绝尘而去。

望着渐渐消失的英挺背影,鸢尾满眼是泪,难道他就这么在乎一个丫鬟吗?一个丫鬟竟然比她还重要,看他紧张的样子,以前自己生病,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她记得自己有一次生病,很希望南风瑾来看她,可是南风瑾却派了个侍卫来传话,说公主有皇后照顾,有名贵药材补身,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一点也不担心她。整个皇城的人都以为南风瑾有多痴情多专一,有多爱她,其实只有她知道,每次吵架,要不是她放下公主的尊严,跑去向他求和的话,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再看她一眼。

所以,她尽量不激怒他,尽量不惹他,尽量包容他,可是他还是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每 次她都故意在他面前和千雨泽或冷洵澈吵嘴,可是他从来不吃醋,也不管她。

她确定,南风瑾不爱她,他心里一直掂记着当年救他的那个小丫鬟,沁砂画。要不是她天天跑到被烧光了的沁府去等砂画,朋友们告诉了南风瑾,南风瑾也不会和她在一起。

他对自己的爱,只能说是一种喜欢,或者点喜欢都算不上,她不敢朝他发脾气,不敢生他的气,一直都尽力做一个乖巧的公主,可是他依然不看她一眼,在百姓面前的表现,全是他一时兴起,全是假的,全是做给他父母和皇上看的。

她拥有南风瑾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现在她竟然连他府上一个丑陋的丫鬟都不如,这叫她堂堂唯一的公主情何以堪?

金碧辉煌的明夏皇城,九九八十一级阶梯上,拖着一具疲惫不堪的身子,太阳慵懒地打在她身上,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将军府

南风瑾一到将军府,便抱起砂画,快速的冲进前厅,看着全身是血迹的砂画,他恨不得把明夏羽杀了,长得像乱舞也要这么欺负她,真是天理难容。

“嫣儿,快去把御医叫来。”还在院子里,他就朝正在打扫屋子的嫣儿喊道。

“宫砂怎么了?”嫣儿看到砂画全身是血,有的血还结了痂,乌黑乌黑的,好可怜,“将军,我这就去。”说完,她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

“该死,宫砂,你住在哪?”前厅除了父母的住房,就没有房间了。

“奴婢住菱月楼。”砂画浑身疼痛难忍,像是要被撕裂一样疼。

“算了,菱月楼太远了,去玉瑾楼。”说完,南风瑾想也没想,径直把砂画把抱去了玉瑾楼。

他把她抱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雕花大木床上,生怕碰到她的伤口,会令她疼。

“啊…将军,我的屁…股,噢,我的臀部好疼。”砂画被南风瑾正放在床上,顿时全身的力道都压在臀部,刚才板子打的就是臀部,她哪里受得了,疼得直叫唤。

“哦,我没注意,我把你翻过来。”从小到大,南风瑾还没有照顾过别人,慢慢的把砂画的身子扳转过来,让她趴在床上。

“这样好些了没?”他关切的问道。

“好多了,多谢将军。”砂画咬紧牙关,虽然浑身疼痛,但是有将军照顾她,她不觉得那么疼。

“御医来了,将军。”嫣儿老远就风风火火的叫起来,听到其他丫鬟的指引,她才知道将军把砂画把到玉瑾楼来了,她赶紧领着御医上楼。

“快来看看她的伤势。”南风瑾吩咐御医道。

砂画眼睛睁得老大,这个穿着一身红服的老头子,要来看自己的屁股吗?那多难为情,她还是黄花大闺女,万万接受不了。

“将军,姑娘的伤全在背部、肘部和臀部,肘部我可以替她看,其他地方…”他顿了顿,男女授受不亲啊。

“你大概看一下她的伤势,这不是内伤,不需要扒开衣裳看,然后拟药方就行了。嫣儿,等御医看完宫砂的伤势后,你帮她清洗一下伤口,换好衣裳,我再进来。”说完,南风瑾羞红了脸,退了出去。

“嫣儿明白,将军。”里面传来嫣儿的声音。

他紧张的盯着窗户,他堂堂明夏王朝大将军,足智多谋,威武大气,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美如冠玉,儒雅博学,可谓才貌双全。可是至今,他还没有碰过女人,他还是个纯情会害羞的雏,轩辕煜们经常笑她是纯情小处男,别看他表面成熟冷漠,私底下还没有经历过房中事,没有一点房事经验。

他不是身体有问题,而是他很洁身自好,不想学千雨泽们乱找女人,对于公主,他从来都是规规矩矩,不会有非分之想。他羡慕娘亲和爹的那种琴瑟合鸣,鹣鲽情深的爱情,他一辈子只想娶一个女人,只爱她一个,和她百头到老,永结同心。

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看到砂画,身体都会有反应,看到公主,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是,砂画是个丑八怪,他怎么可能会对她有反应,八成是自己有病。

没过一会儿,御医和嫣儿从房里出来,南风瑾却觉得像过了很久似的,他迎向御医,“她怎么样?”短短的四个字,体现了他的焦急和担忧。

御医摇了摇头,掳了掳胡子,“这个姑娘命真苦,好像经常被打一样,据嫣儿姑娘检查,她的身上除了有新伤,还有许多旧的疤痕,今日挨打,新伤加上旧伤,再加上她吃得不好,总是吃些粗茶淡饭,没有营养,她的身子更虚弱了,一定要好生调养,身子才能复元,而且她脸上的疤痕,我查看了一下,这好像是西塘奇毒‘驭毒术’,必须要为她种毒的人才可以解。”

“那疤痕不是天生的?”南风瑾大惊。

“不是,是后天有人刻意种下的,世上除了种毒的那人,无人能解。”御医回答道。

“这么奇怪?天下还有你们无法解的毒,治的病。”南风瑾万万没有想到,原来砂画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苦,被人种奇毒,又是丫鬟,当然吃得不好了,上次身子愈合没多久,现在又被打,每天还要干那么多的活,身子才这么虚弱。

“这次最少得调养一个月,否则她的命就没了。不能让她干活,要补身子,多吃营养丰富的食物,方子老臣已经开好,交给嫣儿姑娘了,她可按照方子抓药,然后让病人内服,再配上我家祖传的金创散,每天敷于伤口表面,很快就会好。”御医叮嘱道。

“谢谢李御医。”南风瑾暗忖,无论是军医,还是御医,都有一瓶祖传的金创药。

那御医脸上浮现一抹惊奇,将军竟然知道对他说谢谢二字,以前将军要治伤,直接是吩咐他们,治完了就面无表情的叫他们退下,他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将军说谢谢,一张老脸都笑开了花。

送走御医,南风瑾打开房门,走向爬在床上的砂画。

砂画一见将军进来,脸上顿时羞起了一抹红晕,她居然又躺在他的床上,将军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她,令她很不好意思。

两人都沉默不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南风瑾先开口了,“御医吩咐你要多休息,以后你不用去干活了。”

“谢谢将军,要不是你救了奴婢,奴婢可能早就死了。”砂画感激的看着他。

“你是我的丫鬟,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南风瑾温和的朝她笑道,露出洁白的牙齿,如沐春风。

砂画害羞的低下头,她每次受伤,都隐隐感觉冥冥之中他会来救她,所以她总是对生命充满希望,充满乐观,将军就像她的神一样降临,保护着她,守卫着她。

今生欠将军的太多,他的恩情,她到死也报答不完,若是他知道自己是西塘国的杀手,接近他是有目的的,他还会对自己笑吗?砂画不敢想,很怕那一天的到来。

“晚上我去隔壁睡,这一个月,你都在这里养伤吧。”不知道怎么的,他一面对砂画,就心生柔软,不忍心斥责她,也不忍心见她受伤,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呢?

砂画受宠若惊,上次就霸占了将军的营帐半个月,这次还要霸占他的房间一个月,她真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回菱月楼养伤就好了。”

“没事,反正我也不常在府里,有时我会睡在军营。”

“哦。”砂画低声的哦了一声,她倒宁愿将军天天回府,这样府里也有一丝生气。

夜幕降临,天上繁星点点,星星点缀在月亮周围,煞是好看,砂画隔着窗户,肘着小脸,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天空,天空是那么的美。嫦娥姐姐肯定坐在月亮上,她美得不可方物,众星捧月,每颗星星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就像公主,可是她应该也有自己的不开心吧。连这么受宠的公主都无法使皇上心软,看来,乱舞在皇上心中,一定是个大恶魔。

她很幸福,隔壁就是将军,将军会保护她,想到有将军住在隔壁,砂画的一颗心就悬了下来,她终于能安然入睡了。

南风瑾站在窗前,也是看着那些星星,眼神无尽深遂。什么人这么狠,竟然植一块丑陋的疤痕在砂画脸上,那种人心理应该是有问题,不然就特别毒辣,他一定会查出来。

第二天,阳光明媚,又是一个好天气。砂画趴在床头,津津有味的看一本武侠小说,这是嫣儿拿来给她解闷的。

昨晚她一直没睡好,趴着睡真不习惯,再加上身上有到处是伤,轻轻一动就很痛,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熬到天亮,嫣儿突然拿了一本书进来,她顿时就睡不着了,她从小就喜欢看书,达到了痴迷的地步。

南风瑾轻轻推开房间,看到床上的人儿肘着双臂,正聚精会神的看床上的书,连他敲了两声门都没有听见,可见那本书的魅力有多大。

“宫砂。”南风瑾走到床前,歪着头,看到了那本书,原来是本武侠小说,怪不得她看得这么入迷。

“啊…将军。”砂画这才反应过来,不知道将军哪时进房间来的,“我看书入神了,没有注意到将军您来了。”她脸微微一红,像浅熟的苹果一样,脸上有半抹淡淡的红晕。

“我去看过千雨泽,他比你惨多了,要调养两个月。”南风瑾不紧不慢的说道。

“什么?两个月这么久。”砂画惊讶的动了动身子,随即,一股骨肉分裂的撕裂痛楚从她屁股上传来,“痛…”她轻声惊呼道。

“你不要乱动,否则很难治好。”南风瑾扶正她那因为惊讶而变形的身子。

“他是不是伤得很重?”砂画一脸担心的问道,若是伤得很重,那她不就成了害人精了吗?

“他很享受。”南风瑾双肩一耸,轻轻的按住砂画的身子,“小心点,不要乱动,否则再把伤口弄裂,以后受的苦更重。”南风瑾浅浅的笑了笑,隐隐约约露出两个小酒窝,甚是好看,砂画以前居然没有发现他有小酒窝,可能是他很少笑吧。

他竟然对自己这么温柔,砂画有些慌乱,“谢谢将军,将军对奴婢真好。”

“我还叫嫣儿在御医那领了上乘的凝香玉露丸,以后能去疤的,涂在身上,以后就没疤痕了。”

“瑾。”

公主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两人不约而出的转过头,砂画赶紧低下头,深怕公主误会什么。

“你怎么来了。”南风瑾脸上马上恢复了平日冷漠的神色,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我来看宫砂的。”鸢尾娇笑着走进来,她从怀里摸出几瓶药,“宫砂,这些都上宫里上等的金创药,包准你擦了身子马上就好。”说完,她朝砂画微微一笑,把药膏放在了床头的杉木桌子上。

“谢谢公主,公主对我这么好,宫砂真是无以为报。”公主对她这么好,她竟然对公主的驸马动情,她有些后悔自己接受南风瑾的关心和照顾,公主这么需要将军,她怎么能喜欢将军。

“我没事的,你们俩好不容易才见一面,你们去花园里走走吧,我好困,想休息了。”砂画假装打了一个哈欠,装作很困的样子。

南风瑾见砂画想休息,便拉着鸢尾的手,对躺在床上的砂画说:“我们先出去了。”

“那我一会儿再来看你,宫砂。”公主亲切的说道。

“好的。”砂画微笑着应了一声。

公主开心的跟着南风瑾走了出去,砂画总觉得,公主微笑的眼中有一种无奈的伤感,自己住在将军的房里,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这么丑,将军怎么可能看上她呢,将军只不过是可怜同情自己罢了。

砂画心想,自己一定要尽快养好身子,要去好好照顾千雨泽,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他为了自己,不顾性命,这种义气很令她感动,原来调皮捣蛋的外表下,竟然有一颗侠义之心,她欠他的,她一定会想办法还。

锦鲤宫

今日天气阴沉沉的,总有种失落的感觉,人的心情也会随着天气的变化而变化,月亮半遮半掩的挂在天空,雾蔼沉沉。皇后一脸憔悴的坐在凳子上,嘴唇显得很苍白,身子也似无力一般耸拉着,她这病时好时坏,有时候好起来,她还可以随处走动,玩耍;一旦病起来,她又哪里都不能去,只能躺在凤床上咳血。

“绮罗,李进到了吗?”她焦急的问婢女。

“前几天就把信鸽寄出去了,西塘国离明夏王朝很远,如果日夜兼程,策马加鞭,都需四日,奴婢想,今日应该就会回来,娘娘再稍等一下。”绮罗仰起头,伸出手指,计算了一下时日。

究竟那个丑陋的丫鬟是不是砂画,她为何这么像当年的乱舞,这一切都是巧合吗?如果真是砂画,为何鸢尾和将军都认不出来,难道就因为她脸上多了一块疤痕,经过十三年,他们就不记得了吗?

也是,当年她们都还小,怎么可能记得砂画七岁时的样子,她倒是看得清清楚楚,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感觉得到,这个丑陋的丫鬟,身份真的扑塑迷离。

皇后正在暗忖,这时一身浅绿色衣裳的红姑走了进来,老远就开始小跑,似乎有什么紧急的消息要通报。

“娘娘,李进到了。”红姑附在皇后耳侧说。

皇后随即大喜,“快请进来。”她的脸色顿时好了许多,多了些红润。

一身黑衣的李进走了进来,一路上风尘仆仆,使他看起来很憔悴,“参见娘娘。”他拂身道。

“说重点,不用拘那些繁文缛节,红姑和绮罗先退下。”郦影站起来,亲自扶住李进,红姑和绮罗对小丫鬟的事,都是半知半解,没必要时,她不想让她们知道太多。

待红姑和绮罗退下之后,李进向她禀报道:“娘娘,臣废了不少心思,买通了西塘王宫的丫鬟,才知道,那个小丫鬟已经不在西塘国了,好像回来了。”李进小声的说道。

“看来,本宫的直觉是对的。”皇后开心的笑了一下,她回来了。看来,那个叫宫砂的丫鬟,很有可能就是砂画,女儿跟宫砂年纪相仿,长相又差不多,颇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味道,最重要的是,都像那个妖女乱舞,现在只要确定她手上有没有守宫砂,就知道她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做母亲的,最了解自己的儿女了。

可是,她又担忧起来,倘若她真是自己的女儿,那她怎么会这么丑,女儿生下来时脸上没有一点疤痕,是个白白净净的女娃儿。她究竟吃了什么样的苦,弄成这个样子,是谁害的她?若真是自己的女儿,让她知道是谁害了砂画,她一定会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

一切都像一个未解之谜,萦绕在郦影的心里。

“娘娘?”李进看皇后一直怔着眼睛,似乎在发呆,他轻唤了她一声。

“啊…”郦影这才发现,自己陷入回忆中,失态了,她连忙回过神来,“李进,你为我办了这么多事,本宫也应该让你告老归隐了,一会儿我叫红姑再给你一些银两,你携带兄弟们走吧,以后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李进闻言,脸上喜逐颜开,随即又悲伤的说道:“以后李进就不能替娘娘办事了,娘娘一定要保重。”

郦影朝他点了一下头,起身把红姑唤了进来,示意红姑备好银两,拿给李进。这么多年来,为她办事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李进一伙兄弟,是运气最好的,她不会再斩尽杀绝,就让他们安稳的过余生吧。

砂画住进将军的房间调养身子已经几天了,这几天来,她的伤口在嫣儿细心的照料下,开始慢慢愈合,多亏嫣儿的细心照料,砂画的身子才好得这么快。她打心里感激嫣儿,现在她翻身子,已经不会那么疼了,之前出恭,嫣儿一扶她,她就痛得额头直冒汗,她自嘲,这就是真公主的生活。现在嫣儿扶她,她觉得不是那么痛了,有时候伤口处会发痒,大概是长新肉了。

这几天,公主和将军天天都会来看她,把她弄得十分受宠若惊,特别是公主,来将军府很勤,每次她正在与将军谈话,话还没有说到两句,公主就来了,她们真的好关心她。

将军走到哪里,公主就跟到哪里,生怕一转眼,将军就不见似的,公主对将军的这份深情,砂画一直看在眼里。

这几天,她稍微适应了趴着睡觉、用膳、看书,刚开始时,趴一会儿她就受不了了,双手直直的肘在身子下面,好难受。最难受的是,这种姿势要保持十二个时辰,否则不小心动到身子,伤口一裂开,又是撕心裂肺的痛。

渐渐的,将军因为公务繁忙,很少来看她,公主也很少来了。听嫣儿说,公主整天跟着将军在军营里,十足的小小跟屁虫,把砂画听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又过去大半个月,她的身子已经好了一大半,她已经能慢慢的在花园里行走,除了伤口处有些疼之外,内伤全部养好了。皇宫里的金创药和药剂,效果真不是一般的好,继续调养下去的话,再过几天,她就可以去照顾千雨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