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们真笨。为什么一定要把花炮放在他们身边?要是燃起来,花炮一冲天,不吓死他们才怪,一点浪漫气氛都没有。我们应该把花炮放在郦景山的另一边,这样,他们既可以看到烟花,我们又不会打扰他们。”砂画突然眼睛一亮,之前想的办法真的好笨。

千雨泽猛地拍了一下头,“你说的太对了,赶紧撤离,他们就快来了。”

于是,在临近黄昏,只隐约看得见人影的郦景山,两个身着蒙面装的黑影正奋力的搬动着一团大花炮,千雨泽为了使公主与将军生米煮成熟饭,可是费尽了心思。

两人气喘吁吁的把花炮放在小河边,砂画从篮子里拿出几盏小荷灯,把它们轻轻的放在花炮边上,“如果他们被烟花吸引到这里来,还可以往河里放花灯,荷叶里我早就写好了祝福爱人之间的诗句,到时候他们一定能情不自禁的…亲亲。”

“哈哈哈…”千雨泽看到砂画吞吞吐吐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你还真是准备充分,他们快来了,我们先闪到一边吧。”

“好,躲好。”砂画紧紧的按住千雨泽的手,目不转晴的盯着前方。

千雨泽隐隐中闻到一股来自砂画的体香,清馨怡人,黑暗中,他悄悄凝视着砂画,说真的,除了她脸上的那块疤痕,她全身都很出众,如果脸上没有疤痕,算是一个极其标致的美人。

她真的好香,千雨泽脸蓦地一红,他喜欢这种味道,喜欢这种感觉,此刻,他已经不觉得砂画是丑丫鬟,而是一个善良热情有思想的女子,跟她在一起,他从来都很开心,看着砂画认真的样子,他的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嘘,有一辆打着灯笼的马车正朝这边驶来,应该是公主的凤轿。”砂画眼睛尖,率先看到远处的马车。

“看来公主要更爱将军一些,不然她不会比他先到,嘿嘿。”千雨泽摸了摸下巴,头头是道的分析道。

“看,公主下轿了,丫鬟们全被她叫在一边,她可能想一个人等将军,瞧她心急了。”千雨泽看见公主打着一个漂亮的灯笼,独自站在小树边上,正朝四周环顾。

砂画用手打了一下千雨泽,“别这么说公主,公主从小就爱将军,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变味了。”

等了好久,将军都没有来,公主在原地踱着步,明显是焦急了。

终于,“嘶…”一声马的长蹄,砂画知道,那是赤焰的声音,“将军来了,屏住呼吸。”砂画把千雨泽把事情搞砸,用手挡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乱叫。

好香,她的手,千雨泽就这样被她傻傻的蒙着,他竟有些享受这种感觉。

砂画一忖,他的嘴怎么这么热,她低下头一看,千雨泽正小口小口的喘着粗气,“泽少爷,你怎么了?”

“没,没事。”千雨泽拍了拍胸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是因为她而紧张,他努力的使自己镇定下来,不让她看出自己心慌的样子。

南风瑾远远的就看到公主的花灯和轿子,立即策马前躯,“吁…”他用轻功飞身下马,犹如一片轻尘一样潇洒的坐在公主面前。

“瑾,您终于来了。”鸢尾提着灯笼,在灯笼亮光的照射下,小脸红扑扑的。

“你怎么会约这里,这里…好黑。”南风瑾怀疑的看了下四周,公主很喜欢热闹,怎么会约他到这么安静又黑的地方?

“不是你约我的吗?”鸢尾嘟起小嘴,瑾在说什么。

“呃,我知道了,千雨泽家书童给你传的信吧。”一定是千雨泽那家伙搞的鬼,说不定他就在附近看好戏。

“是啊,难道你的也是?噢,我知道了,死色鬼故意耍我们。”鸢尾跺了一下脚,“哎哟,地上有石头,好痛。”她不小心跺到了地上一块石头,慌忙抱起脚。

丫鬟们听到公主的叫声,立即靠了过来。

“我看看。”南风瑾立即把她抱在怀里,用灯笼察看她的伤势,他轻轻的脱下她的衣足,“还好,没有大碍,就是大拇指上有点淤青,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哦,你们先退下吧。”鸢尾吩咐丫鬟们退下,不要坏了她和将军的雅兴。

“是,公主。”丫鬟们都捂着嘴,偷笑着退了下去,看来公主与将军的感情已经好到了不可分割的地步。

不远处的砂画和千雨泽,一看将军把公主搂在怀里,“成了,成了,我来打火折子。”千雨泽兴奋的叫道。

砂画连忙把引线挽成一卷,可是千雨泽无论怎么打,火折子都不亮,她一把夺过火折子,“我来。”

砂画巧手轻轻一磨,火折子就燃了,她赶紧把火光移到引线上去,“兹…”的一声,引线开始扑哧扑哧的燃了起来,不一会儿,火炮就被引燃,向漫天冲出绚丽的烟火。

“膨膨膨…”

将军和公主同时听到声音,双双回过头,只见不远处的河边,一束烟花正朝天空绽放,漫天都是五颜六色的烟花,煞是好看。

“瑾,我们过去看看吧。”鸢尾开心的拉起南风瑾,两人跑到河的对岸去。

边上的丫鬟也跟着叫了起来,“好美的烟花,谁放的啊?”

“肯定是将军,想不到将军也这么浪漫,哇,好羡慕哦。”

“公主好幸福…”

“将军好专情。”

“他们过来了,快躲好。”砂画急忙把千雨泽拉到一颗树后面去,“放花灯,放花灯。”她由衷的希望公主来喜欢她做的花灯,上面代表着她对公主真诚的祝福,她爱将军,所以她会让将军幸福。

她觉得将军应该喜欢公主,只是平常习惯了冷漠,看着将军与公主开心的把花灯放进水里,她脸上荡起一抹会心的微笑。

随着花灯慢慢飘走,鸢尾虔诚的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她在许愿。

南风瑾却觉得奇怪,千雨泽一定在附近,能写出这么一手娟秀的字迹,做这么漂亮的荷灯,一定不是千雨泽,会是谁呢?

咦!隐隐约约之中,南风瑾发现不远处那有棵树在动,大半夜又没风,那树动什么?他捡起一颗石子,玉指一弹,轻轻掷向树丛。

“啊,好痛,谁暗算本少爷?”千雨泽被来历不明的一颗石子打中手腕,他痛得直甩手,大声吼道。

“你没事吧?我看看。”砂画赶紧拿起他的手,在月光下细心的检查。

这时,公主和将军走了过来,她竟然看到砂画正拉着千雨泽的手,她瞬间一股无名火窜上胸膛,“你不是喜欢瑾吗,为何又和雨泽拉拉扯扯?”

砂画赶紧放下千雨泽的手,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宫砂喜欢将军,公主怎么知道了,千雨泽咧起嘴,想缓和一下僵住的气氛,“南风瑾,原来是你,好心没好报,亏我和宫砂为你们放了那么多烟花,制造这么多情趣,你竟然用石子打我。”

“那荷灯是你做的?”南风瑾眯起眼,眼神一直停留在砂画身上,那么娟秀的字迹,应该是她写的,她没想到一个丫鬟竟能写出一手好字。

“宫砂,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白天你在将军营帐勾引瑾,晚上又到郦景山来勾引雨泽,你对得起我和雨泽不?”鸢尾走向砂画,用手指着她。

“啪”,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公主竟打了砂画一巴掌,力道很重,仿佛这一掌是她存了好久才打的。

砂画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面纱被打飞到地上。

“鸢尾你干什么?”南风瑾盯着公主,然后拉起砂画,阴冷的眸子在夜晚散发出晶莹的光,“我看看,疼不?”他温柔的捧起砂画的脸,在灯笼的照射下,砂画的脸显得略有些浮肿和惨白。

千雨泽也走向砂画,“我看看,南风瑾你带着你的公主走,砂画是一片好意,想促成你们。”

“你们个个都护着她,丑丫鬟有什么好的,是不是喜欢我的男人她都要抢走,属于我的一切她都要夺走?”鸢尾伤心的哭了起来,为什么瑾会那么在乎她,她算什么。

“我没有,公主…”砂画向公主解释,千雨泽打断了她的话。

“宫砂,我们走。”他拉起砂画,径直朝路口走去。

“宫砂…”南风瑾也想跟上去,无奈鸢尾已经从他背后抱住了他。

“瑾,不要丢下我不管,好不好?我不想失去你,我真的爱你。”鸢尾紧紧的抱着瑾,不让他去追她们。

南风瑾沉下眼眸,轻轻推开哭得梨花带泪的鸢尾,“大婚之日,我会来迎娶你,至于这三个月,你不用来找我了,我答应过会娶你,就一定会做到。”说完,南风瑾骑上赤焰马,吩咐边上的丫鬟好好把公主带回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打了那女人一巴掌,换来的却是你的冷漠无情?瑾,不要走…不要走…”鸢尾哭得伤心的跪在地上,边上的丫鬟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公主,您别伤心,我们先回宫好吗?”

“我不回。”

“公主,南风将军说了会娶您的,等您嫁到将军府,再暗中除掉宫砂这个贱女人,不就可以稳坐将军夫人的宝座了?你在这里自怨自艾没有用,要想办法争取属于自己的男人。”一个年纪稍大些的紫衣丫鬟说道。

鸢尾停止哭泣,她抬起头恨恨的盯着那紫衣丫鬟,“以后这种话别再让本公主听到,你以为我是那种阴险小人吗?”

紫衣丫鬟连忙跪下,“公主饶命,奴婢也是为您好,您看看宫里的娘娘,哪个不是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想尽办法?如果不想办法除掉宫砂,将军永远会在乎她,您的将军夫人的地位很难保。”

“不用说了,本宫知道,先回宫。”鸢尾是一朝公主,没必要为了一个男人做那种龌龊的事。

夜幕里,南风瑾骑在赤焰身上,边走边寻找砂画和千雨泽的印记,可是找了很久,他都没有看到他们,到底去哪里了,会比他的赤焰还跑得快?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为砂画的一举一动牵绊,她不过是个丑陋的丫鬟,论美貌,她远远不及公主,论权势地位,她也不及公主。为什么他会紧张她,担心她。

他自己也弄不清楚,罢了,有千雨泽照顾她,她应该没事。

躲在草丛里的砂画和千雨泽,看着南风瑾离开后,才走了出来。

这时,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四周漆黑一团,凉风习习,砂画不由自主的缩了下身子,她穿得极其的单薄。

千雨泽见状,解下身上的外衣,轻轻的披在砂画的肩上,“披着吧,晚上的风有点凉。”

“谢谢。”砂画没有拒绝,只是目光呆滞的望着天空,“今晚的月亮好像有个缺。”月光是个半弧状,慵懒的挂在天上,嫦娥可能累了,早已经睡下了,所以月亮的光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而她那破碎不堪的心,也有个缺。

“要不,你去我家住一晚吧,说不定公主也会去将军府,到时候见到会很尴尬,说不定她还会找你麻烦。”千雨泽温和的看着她,此时的他,已经不是那个摇着十八美人折扇的花花公子,而是个懂事成熟的大男子汉。

“我相信公主不是那样的人,她只是有些生气,再说…也是我的错,我没资格爱…人。”砂画由衷的感谢千雨泽的善解人意,他竟然不问她在军营的事。

千雨泽从早上见到砂画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有事,刚才听公主说了出来,他才明白是什么事,“每个人都有爱人的权利,其实…你一点也不丑。”她的心很善良,相由心生,所以看着面善,舒服,并不像第一眼看上去那么丑陋。

千雨泽已经渐渐改变了对砂画相貌的看法,月色皎洁,楚楚可怜的砂画,看起来是那么的吸引人,跟她相处这段日子以来,他渐渐的觉得,她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子,坚强、执着、温柔、善良、勇敢。

她已经渐渐的吸引住他的目光,他也是现在才清楚自己的心,也许…他有些喜欢上特别的砂画。

“谢谢你,泽少爷,宫砂有你这个朋友,不嫌弃我,已经够了。”她露出和煦的微笑,在月色的照射下,如沐春风。

她永远都是这样善解人意、为他人着想的女子,自己明明这么伤心,却仍旧装得很幸福快乐,这种乐观坚强的个性,使千雨泽都自愧不如。

“你就去我家住一晚吧,我爹娘对人很好的,不会嫌弃你,你也不必戴面纱,那样多累。”

砂画捏了捏手中的面纱,抿了抿嘴唇,“我答应你,以后我会少戴面纱,但是公众场合,还是要戴的,我还是不习惯人们异样的眼光。”

“嗯。那你是答应去我家住喽,嘿嘿。”千雨泽嘿嘿地奸笑着,“放心了,我爹一副老骨头,长得比你还要难看,噢不,你没他难看,错了,他没你难看;你们都难看,噢噢不,你们都不难看…”千雨泽怕说错话,结结巴巴起来。

“噗嗤…”砂画被他逗得一下子笑了起来,“泽少爷,其实…你很可爱。”嘿嘿,说完,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有我娘,长得很胖,我爹很瘦,一胖配一瘦,多精彩的人生,我还有几个后娘,个个都生得美艳如花,不过她们都听我的,我可以叫她们全部蒙上脸,扮成丑八怪,任你欺负。”

砂画愣了一下,“不孝子。”居然这样说他的父母。

“嘿嘿,只要仙子你笑了,在下当一回不孝子又何妨,那咱们起程吧。”千雨泽牵起砂画的手,准备拉着她往前走。

砂画急忙挣脱他的大掌,“泽少爷,‘在下’自己会走的。”她朝他抱拳道。

仙子,他居然说自己是仙子,她总是梦见自己是天上的仙女,是王母娘娘座下的玉女朱砂,所以身下来身上才带有一颗守宫砂,因为这颗不祥的守宫砂,她要受世世轮回之苦。

希望那只是个梦,不是现实。

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千家大院,院落门口张灯结彩,把道路照得特别通明,那两个看门的一瞥见千雨泽,赶紧讨好似的迎了上来。

“泽少爷,老爷在屋里等您很久了,全家都在等您,说你指不定又在哪里鬼混去了,天香楼都被家丁们翻了个遍,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高个子大汉率先说道。

“不是说我歇息了吗,我还叫小虎伪装成我躺在床上,他从窗户外面看得见背影的,他怎么发现我不在的?”千雨泽一脸怒火的问道。

“老爷去你房间敲门,说是议论您与柳姑娘的婚事,发现你没应声,他就进去…揭穿了你的伪装,把小虎痛打了一顿。”高个子声音越说越低,说完就抱起头闪到门边去,生怕被怒火中烧的千雨泽一顿暴打。

砂画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千雨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调皮,怪不得他爹管他这么严厉,可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初生牛犊不怕虎,千雨泽可是把这小牛犊的特长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知道了。”千雨泽不耐烦的说完,拉起砂画就直奔进大院。

千雨泽拉起砂画直往“泽雨千”阁楼走,依他爹的性格,刚才在他阁楼等,现在肯定早回大院去了。

“还好,阁楼没亮灯,我爹不在这里。”千雨泽如放下心头大石,他领着砂画悄悄的往阁楼走去。

“泽少爷,我一个女儿家大半夜去你的阁楼,不好。”砂画压低声音,紧张的说道。

“放心,我一会去客房睡。”

“什么?你要我睡你的房间,我不。”砂画才不睡他的床,起码睡过很多女人,再说她还是个女儿家,哪能随便睡男人的床,她宁愿坐一晚上。

可是,他睡过将军的床两次,那种感觉特别舒服,她一点也不排斥。

千雨泽发现自己的表达有些错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错了,你睡客房,我睡我的床。”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可能是由于紧张,他竟然说错了。

这都能说错?

“站住。”

什么声音,带有一股威严,还夹杂着一股生气,砂画和千雨泽同时转过头。

“爹。”千雨泽耸拉着脑袋,慢慢走近千老爷。

这千老爷果真特别的瘦,年近六旬的样子,胡子长长的拖在下巴上,眼窝深陷。后面跟着一大堆提着棍棒的家丁,还有一些提着灯笼的丫鬟。

“知道回来了?”千老爷手一指,边上一个家丁立刻端来一张椅子,扶他坐下。

千雨泽赶紧把砂画推到他面前,“爹,我给你介绍,她叫宫砂,曾经在府上照顾过我的。”

千老爷仔细打量了一下砂画,这白衣蒙面女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噢,我想起来了,是将军府派来照顾你的丫头,怎么这么晚了还跟你在一起?”

“她被坏人劫持,我路过,正好救了她。”千雨泽说谎话倒是脸不红心不跳。

“我看那个坏人就是你,将军刚才已经派人来府上寻过她了,来人,把少爷捆起,关进他房间。”

千老爷一说完,家丁们都纷纷围了上来,“少爷,得罪了。”他想反抗,无奈几个彪形大汉一下子就抱住了他,牢实的把他捆了个半死。

“宫砂,你要保重啊,我都自身难保了。”整个院落,除了花的馨香外,就只回荡着千雨泽可怜的哀鸣声。

“宫小姐,将军说了,只要见到你,必须把你送回将军府,否则,他会为难我们的。”千老爷一脸和善的对砂画说道。

“我知道,我自己会回去。”原来将军竟然找到了千府,难道他没有和公主在一起吗?

砂画一人在前面静静的走着,后面跟着几个千家的家丁,千老爷怕砂画出事,没办法跟将军交待,遂派了几个家丁跟随她。

一到将军府门口,砂画就看到很多彩色灯笼全照在大门口,比千家的灯还多,顺着灯笼望去,大门口立着几个将士模样的人,待她走近一看,发现南风瑾一脸焦急的站在最前面,后面是军营的将士。

“好了,你们先回军营,通知其他将士不用找了。”南风瑾嘴里吩咐这几个将士,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远处站着的人儿。

砂画怔怔的站在原地,他是在找她吗?

边上的将士全部离开,只剩下她和将军,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对望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夜很静,天很凉,瑟瑟的风吹过她柔顺的发,她看起来是如此的亭亭玉立。

“外面很冷,先进来吧。”南风瑾眼神深邃的看着她。

“嗯。”砂画提起裙摆,缓缓的走上台阶,南风瑾则跟在她的身侧,她明显感觉有道灼热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在大婚之前公主都不会来将军府。”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南风瑾知道,她受了很多苦,鸢尾的那一巴掌,看似打在砂画脸上,却疼在他的心上。

“嗯。”砂画轻轻朝他颔首,他是别人的夫婿,不宜跟他走得太近,“将军,我…我先回房间了。”

说完,砂画转身欲走。

“等等。”南风瑾急急的叫住她,“你脸上疼吗?”他朝砂画走近,准备伸手去摸她的脸。

砂画却退了一步,“不疼了,谢谢将军,刚才泽少爷一直在照顾我,还说笑话把我逗笑了,所以我早就没事了。”她轻描淡写的带过。

南风瑾见她如此坚强,缓缓的把手放了下来,“早上在军营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不应该情不自禁的吻…你。”南风瑾定定的望着她。

情不自禁?砂画暗忖道,她也是情难自恃,“将军不用给我这一介奴婢道歉,真的很晚了,将军早些歇息,奴婢也很累了。”再接受他的一丝关怀,她怕自己会越陷越深,到时候会陷入万劫不覆的境地。

她一方面在公主那方挣扎,一方面又在烈如婵那方挣扎,如果可以趁这次机会接近将军,那任务不就有希望完成了吗?但是这样对不起公主,而且,她根本下不了手。

她就这么不想见到自己?南风瑾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她宁愿和千雨泽在外面玩得这么开心,也不愿意和自己多说几句话,急急的想要逃离,她是在怕自己什么,还是她已经爱上千雨泽,所以才与自己保持距离?

千雨泽,死色狼,你这家伙!

放心,我们的男主不是一个暴戾且虐人的家伙,除非他被欺骗或是被伤害,现在为止,他还是纯情又冷漠的小将军一枚,所以,他只是心里面醋味翻陈,你上仍旧保持日常的冷漠。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将军,奴婢先去歇息了。”说完,砂画连连的朝菱月楼奔去,她怕停留得越久,就陷得越深。

南风瑾想留住她,却开不了口,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天没有见到她,他找了她很久。后来在郦景山看见她,他又发疯似的找了她很久,他确定,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坚强又懂事的宫砂。哪怕她脸上有疤痕,哪怕她只是一个奴婢,他也喜欢她。

她与生俱来的清丽气质,与她的身份很不相符。宫砂令他着迷,她时而冷漠,时而神秘,时而坚强,时而柔弱,她身上有太多太多他想弄清楚的东西,她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未知的谜,他迫切的想走进她的内心,了解她的一切。

砂画一跑回菱月楼,便收到烈如婵的飞鸽传书,还好她回来得及时,不然鸽子被将军发现,她就露陷了,到时候百口莫辩。

在明亮的烛光下,她轻轻展开卷起的小纸条。

上次她给烈如婵飞鸽传书,说她已经接近南风瑾,无奈自己太丑陋,根本没有办法获得南风瑾的信任。

烈如婵回信道,既然她已经成功呆在南风瑾身边,那就要想办法获取他的信任,哪怕是献身也好,找机会替他挡刀挡箭,或者是让他爱上她的柔弱也好,总之,要想尽办法获取他的信任。

他还说,别妄想能逃脱他的手掌心,她永远都是他的,即使身子给了别人,人也是他的,最后她的生死也要由他处决。沁砂画,你一生的任务都是除掉南风瑾,是南风瑾,南风瑾…

颤颤巍巍的拿起纸条,砂画把它靠近烛火,在烛火的炙烤燃烧下,任它灰飞烟灭。

要是被将军知道她与烈如婵这些肮脏的谋划,他会不会恨死她,她还有何面目见瑾。

千雨泽被千老爷关了足足七天,才被放出来,顿时,他像一个刚出牢笼的刑犯一样,抓起银票就朝街上跑,被关了七天,他要猛吃猛喝猛玩再猛…嫖。

一个上午,他都快速的穿梭在明夏大街上,所有好吃好喝的都被他尝遍了,现在该嫖了。兴冲冲的走近天香楼,好多花枝招展的美女都向他抛媚眼,个个是生得美艳如花,欲引他一半芳泽。

尤其是那个依柔,更是故作扭捏娇俏的用手绢捂住鼻子,朝千雨泽使劲抛媚眼,千雨泽本想迎上去,好好的戏弄戏弄这个易变心的女人,突然,他内心一怔。

依柔用手绢捂着鼻子的样子怎么这么像宫砂?一想起宫砂,千雨泽内心的欲火顿时全消,他无视身后招揽他的妓女,转身就出了天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