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开怀而浑厚的笑声,在静谧的山林里回荡,惊起无数的宿鸟,它们在密林上,在夜空中,在月光下或低飞,或急窜,或乱舞、、、、、

正文 098 分工合作

“取悦了你,真是荣幸啊!”方越一时顽心突起,用匕首从火堆里把煨熟的山鸡取出来,剥开泥壳,露出黄澄澄,飘着异香的鸡肉,割下一块塞到他嘴里。 

“烫烫烫!”冷不防嘴里塞进滚烫的鸡肉,南宫澈吐出那块鸡肉,烫得跳起来。* 

“哈哈哈!”方越弯着腰开心地笑了起来。 

“呀!”南宫澈瞪她:“你要不要也试试?” 

“不要,我又不饿,”方越浅笑盈盈,索性把整只鸡抛给他,擦了擦手:“你慢慢吃吧。” 

“来,”南宫澈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一外油纸包,从容地给鸡抹上盐巴,再涂了些蜂蜜,再递到方越的手上:“就算不饿也尝一点吧,我很少亲自弄东西吃的。” 

“嗬!”方越失笑,顺从地吃了一小块。 

不愧是王爷,惯于享受,就算在野外,也不肯亏待了自己的胃。 

“怎样?”他热切地望住她。 

看他象个等着称赞的孩子,方越嫣然一笑:“还不错。” 

这一笑,似春花初绽,在星空下显得分外美丽。 

南宫澈呼吸一窒,似被人当胸打了一拳,愣愣地看着她,突然说不出话来。 

“我悃了。”方越垂眸,抱着膝依着树干,闭上了眼睛。她本是装睡,谁知被风一吹,渐渐的敌不过倦意,真的沉入了梦乡。 

南宫澈凝视她良久,确定她真的睡着了,这才悄悄地坐过去,把她揽入怀中,替她在自己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脸上浮起一丝满足的微笑。- 

晨曦初露,霞光从树叶的缝隙间穿过,鸟儿欢快的鸣叫,把方越唤醒。 

她伸了个懒腰,惬意地张开眼睛,篝火已熄,余烬正冒着袅袅的青烟。环顾四周,冥无人迹。 

南宫澈去哪里了? 

她诧异地坐起来,一件衣服从身上滑落下来,拈起来一看,却是南宫澈的外衣。 

衣服还在,那么人肯定没有走远。 

她活动了一下筋骨,又按惯例做了一次内力调息,转眼过了半个时辰,南宫澈还是踪影全无。 

她不禁有些奇怪,侧耳细听,隐隐有流水的声音传来。循着流水的声音在曲折的林子里前行了十多分钟,发现了一条小溪。 

方越走过去,掬了一捧水到脸上,清凉沁人的溪水让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随之便感到格外的清爽。 

溪水映着岸边蔓生的翠葺葺的蕨类,带着浅浅的碧绿,象一块最纯净无暇的翡翠。仔细一看,还有数尾肥美的鲤鱼在卵石间自由地穿梭游弋。 

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脱掉鞋袜,把双足浸在水里,半眯起眼睛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远处群峰连绵,山峦叠翠,彩霞横抹天空,天高野阔,千岭成壑竞披红妆,婀娜多姿。长云如练,从山腰间冉冉而起,幻化成各种形态,飘渺若仙。 

“快上来,溪水凉。”耳后风响,南宫澈已循迹而至,拾起被她放在草地上的外衣披到她的肩上。 

“找到什么线索没有?”方越没有回头,双脚自在地拍打着水花。 

“附近转了转,没发现有人居住的痕迹。”南宫澈挨着她的肩坐下来。 

“哦。” 

她倒没有期望,一进山就找到,否则,无极老人也不会那么神秘。不过,如果连人迹都没有,是不是说明找错地方了? 

“我们抓鱼当早餐吃吧。”南宫澈兴致勃勃。 

“好。”方越把脚缩起来,抱着双膝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喂,我捉?”南宫澈眨了眨眼。 

她不是什么事都喜欢亲力亲为?这次改行看热闹了? 

“当然,”方越笑吟吟地睨着他,毫不吝惜地赞美:“你的暗器功夫比我高明几百倍。” 

事倍功半的事情,她才不会去做。 

南宫澈哑然,怏怏地摸了一把铜钱出来,曲指连弹,溪水里瞬间浮起几条肥大的鲤鱼。 

本想提出比赛,赢了乘机捞点好处。 

想不到被她看穿,计划胎死腹中。 

“哇,厉害!”方越适时地鼓掌给予鼓励。 

“嗟!”南宫澈横她一眼,折了一根柳条,穿起几条鱼,在方越眼前一晃:“走吧,你负责烧熟。” 

“OK,没问题。” 

五十里外的崔家峪。 

“澈哥哥,快起床,我想早点回家!”裴依一路嚷嚷着走向南宫澈的营帐。 

越姐昨晚居然没有回她们两人共同的营帐,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哼,反正今天就要回京了,到时她就算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跑去晋王府拆开他们两个。 

既然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跟澈哥哥在一起,干嘛嘴上又装得对他毫不在意? 

难不成她看错了越姐? 

其实,她跟府里那些姨娘们都是一样的,工于心计? 

咦?澈哥哥的营帐已经拆除了? 

她踮起脚尖迅速地在人群里搜索,却没有看到那道修长伟岸的熟悉的身影。 

“越姐?”她顾不上生气,高声呼喊。 

“裴小姐,”夜枭丢下手里的工作,抬起头回答她:“王爷和王妃已经走了。” 

“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南宫澈嫌她烦,带着越姐偷偷先溜回京去了? 

不对,要做他早做了,何必等到临到回京了才甩开她? 

“是。”夜枭点了点头。 

“说,澈哥哥和越姐哪里去了?”回过神来的裴依叉着腰站在夜枭的身前,气呼呼地追问。 

“对不起,属下不知。”夜枭面无表情,恭敬地垂着双手:“王爷只交待,让小姐与柯总管先行回京。” 

“哼,他们去找无极老人去了,是不是?”裴依不笨,想起昨晚与方越的谈话,气得杏眼圆睁:“他们太过份了!居然抛下我们,偷偷摸摸地跑了?”

正文 099 小厉,靠你了

如果不是她提起,方越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太过份了,去探险,怎么可以丢下她? 

“属下不知。”夜枭谨守着自己的本份,依然是一问三不知, 

“哼!”裴依跺了跺脚,转头就跑回自己的营地。 

“我不回京城了!”她冲柯华生吼了一句,钻进自己的帐篷,提起包袱,撒腿就跑。* 

“站住,”柯华生拦住她,一脸严肃:“你去哪里?” 

看来,小姐已发现晋王不见了。 

“我去磨镜峰,你先回京。”裴依不耐地推他:“闪开,别挡着我。澈哥哥比我先走好几个时辰,再不走,我追不上他们了。” 

“小姐,你不能去。”柯华生纹丝不动,平静地看着她。 

“为什么?” 

柯华生态度恭敬,神情冷淡地劝说:“晋王既然先行一步,必有他的理由。你硬缠上去,反而惹他不痛快。况且,磨镜峰山高林密,地形复杂,要想在里面找两个人,不谛大海捞针。不如咱们从长计议,先回京城的好。” 

“难道就这样让他们甩掉我?”裴依怔了怔,心有不甘地噘起了唇。 

“别忘了,晋王始终是要回京城的。”心知她已被说动,柯华生微微一笑:“小姐,欲速则不达。与其紧追不舍,不如给他几天逍遥的时间,以退为进,才不至引起他的反感。”* 

老爷花了两个月的时间都不得其门而入,晋王想在短短几天时间,找出无极老人的下落,未免想得太简单。 

见他说得在理,裴依抿着唇,终于不吭声了。 

柯华生招了招手,示意大伙收拾物品,准备起程。 

“寒,龙世子好象也不见了踪影。”夜枭清点人数,发现不见了龙天涯,附到夜寒跟前低语。 

“哼,不要紧,咱们走。”夜寒眼望磨镜峰方向,冷笑。 

“真的不必跟去保护王爷?” 

“放心,有影和魅暗中跟着,他一个人也做不了怪。”夜寒翻身上马,领着大伙穿越大峡谷,朝京城进发。 

红日当空,方越与南宫澈挥汗如雨,艰难地在崎岖的山路间跋涉着。 

这里是一片原始森林,几乎没有人迹,随着山势的陡峭,根本就无路可循。 

眼前又是一片密生的荆棘,南宫澈拨了剑在前面开路,方越紧随其后,试探着前行了二十多米,南宫澈一脚踏空。 

“啊!”方越低叫一声,手一翻,急忙拉住了他的手腕。 

南宫澈借力,拔身飞退,小心地拨开荆棘一瞧,底下竟然是悬崖绝壁。 

方越苦笑,他们又走上了绝路。 

在这磨镜峰下折腾了几近三个小时,竟仍然不得其门而入,连磨镜台的边都没摸到。 

“南宫,休息一下吧。”退回地势稍平的林中,方越依着树干轻喘。 

“早就听说磨镜台有些邪门,原本以为不过是无知乡人穿凿附会之说,想不到果然有点古怪。”南宫澈叉着腰,仰望着隐身在云雾之中的磨镜台,大发感慨。 

“喝口水吧。”方越把水囊递到他手上,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罗盘,再一次较正方向。 

这磨镜台就象一个天然的迷宫,回环往复,险象频生。林中的植被极丰,每次走的路途都似曾相识,他们转了好几次,都闯不出去。 

“小越,咱们把小厉招来试试看吧?”南宫澈仰头喝了一大口水,抹了抹嘴角残余的水渍,忽发奇想。 

既然身在局中无法看出磨镜台的巧妙,不如让小厉去拍些空中图片出来,看能不能按图索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它?”方越眼睛一亮,倏地跳了起来,忽又变得迟疑:“我们离它太远,它能听到吗?” 

早知道这样,应该随身带着它的。都怪她对磨镜台的地况预计不足,也对自己在野外生存的本领太有信心了,才会掉以轻心。 

南宫澈神秘一笑,从怀里摸出一枝紫竹哨,放入嘴里吹奏。 

不到五分钟,头顶风声大作,叽地一声尖啸,小厉已收束巨大的翅膀,从天上俯冲而下,疾落到南宫澈的肩膀上,亲热地啄着他的颊。 

“呀,原来它一直跟着我们的吗?”方越一脸喜悦。 

“它离开我的距离从来不会超过五里。”南宫澈边捋着小厉的羽毛,边淡淡地解释。 

“真好!”方越心生艳羡。 

在他拥有的所有的东西里,就只有小厉是让她羡慕的了,也是她唯一想要拥有的。 

南宫澈望了方越一眼,笑了:“你喜欢?送你好了。” 

“不必了。”方越淡淡摇头拒绝,摘下腕表,系到小厉的足上,调整了程序,亲热地摸了摸它的头一下:“小厉,靠你了!” 

夺人所好,并不是她的习惯。 

况且,她总是要回去的,带着它穿越时空,是不现实的。 

所以,没有必要与小厉建立太亲密的感情。 

南宫澈也不勉强,做了个手势,指挥小厉往磨镜台上方飞去,让它在那里绕行一周。 

小厉尖啸一声,在他们头顶上盘旋了两圈,振翅飞上了蓝天。 

“好了,咱们可以稍事休息一下了。”南宫澈随意席地而坐。 

“但愿今天晚上可以顺利上到磨镜台。”方越背靠大树,眼望蓝天,心中忐忑。 

她突然发现自己上磨镜台的行为似乎有些冲动了。 

只想着找到同伴,找到回家的路,却过份自信,没有充分考虑到此行的困难,更没有站在南宫澈的角度,替他着想。 

可是,他却没有半句怨言,抛开一切满足她明明是无理的要求。 

所以,她决定,如果等小厉回来,他们还是找不到上磨镜台的路,就要放弃这次的找寻,先回京城。等京城事了,她再找机会重来一次。 

那时有充裕的时间,可以让她仔细地把磨镜台翻个个,就不信找不到上去的方法?

正文 100 磨镜台

浓密的原始森林里,两颗头挤在一起,仔细地盯着那个不足一平方寸的小屏幕,瞪大了眼睛,使劲找传说中的磨镜台。 

半晌之后,两个人抬起头来面面相觑。 

“你看到了吗?” 

“除了那个小湖,我没看到一块平地。”南宫澈诚实地摇了摇头。* 

“会不会图片太小了,显示不出来?”方越不死心。 

磨镜台上居然全是树林,一个能勉强称之为“平台”的地方也没有? 

两个人在反复研究了数十张不同角度拍摄的照片之后,突然心有灵犀,抬起头来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难道……” 

“你先说。”南宫澈笑了。 

“这个位在半山腰的湖泊就是传说中的磨镜台?”方越兴奋地握紧了拳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顺着这条镜河的分支,逆流而上,就一定可以上到磨镜台。”南宫澈表示同意,接过她的话头,把手指定格在那条从镜湖一直蜿蜒而下,直达山脚的无名小河。 

“可是,如果推理成立的话,无极老人住在磨镜台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方越再度接着往下说。 

“那么,我们就算上去,也没有了意义?”南宫澈顺势下了结论。 

“是啊,那里的原始地貌保持得很好,根本没有半点人类居住的痕迹。”方越显得十分沮丧。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结果证明她的预想是错的。- 

那岂不是意味着一切又要从头开始? 

“谁知道呢?也许越过磨镜台,上到磨镜峰顶,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或许是心态平和,南宫澈此时反而比她更乐观。 

“可能性不大,”方越冷静地摇了摇头:“上磨镜台都如此艰难,磨镜峰处在雪线之上,终年积雪,想要在那里生存,更加万分困难。” 

人是群居动物,二十几年困在冰天雪地之间,不与同类接触,这种行为,方越实在无法想象。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是所谓的世外高人啊。”南宫澈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调侃。 

“别开玩笑了,咱们下山吧。”方越横了他一眼,收拾起失落的心情,准备打道回府。 

“这就回去?”南宫澈心有不甘,小声地嘀咕:“说不定他无极老人是个水鬼,习惯住在水里面,咱们上去找找看……” 

“尽瞎说!”世上哪有水鬼?方越啼笑皆非地瞪他一眼。 

“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没有?”南宫澈胡搅蛮缠:“我看九龙江那批刺客,就跟水鬼差不多了……” 

方越若有所悟,脑子里飞快地掠过一个念头,一闪而逝,快得她不及抓住。 

“等一下!”她猛然大喝一声,死命地抓住他的臂:“你刚刚说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次?” 

“我说了很多啊?”南宫澈吓了一跳:“你指哪一句?” 

“前面一句。”方越不耐地催促。 

“九龙江的那批刺客跟水鬼差不多?” 

“再上一句。” 

“你没见过,怎么知道没有?” 

“也不是!” 

“说不定无极老人是个水鬼,习惯住在水里面……”南宫澈偏头思索一会,小心地重复。 

“OK!就是这句!”方越啪地打了个响指,兴奋得双颊嫣红:“我知道无极老人住在哪里了。” 

对,如果这样的话,那些蛙人的出现就才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无极老人,为了方便自己的出入,所以才制了一批潜水服。 

一直以来,他都是通过水底通道与外界取得联系。 

所以,他的行踪才会如此诡秘,让人无从追寻。 

她相信,穿过那个湖泊之后,里面绝对是另一个天地! 

就象孙悟空,穿过水帘洞后,才是花果山。 

至于那些刺客,或许只是受雇于他。 

所以,他们没有听说过中国的领导人,根本不足为奇。 

“不是吧?”南宫澈错愕地瞠大了眼睛:“我随口乱说的,你当真了?人怎么可能住在水里?无极老人也不可能是水鬼啦!” 

“他当然不是水鬼!”方越拉着他跑得飞快:“他也不是真的住在水里,他只不过是利用了镜湖,巧妙地掩饰住了他的住处,让人根本无从寻觅。” 

“什么意思?你可不可以说得清楚一点?”南宫澈一头雾水,犹如陷入迷魂阵中。 

虽然方越难得对他表现主动,他是很愉快。 

但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却很不爽呢! 

“我现在也不能百分之百肯定,总之,咱们先上了磨镜台再说。”方越跃跃欲试:“可惜,夜魅没来。不过,现在也不错,总算有些眉目了。” 

“就算不能肯定,也把你怀疑的地方说出来,一起研究一下。”南宫澈很坚持。 

“那个湖,我们暂且把它称之为镜湖好了。”方越只得停住脚步,耐下心来解说:“记得抓住那个刺客后,留下的那套奇怪的衣服吧?我现在,怀疑无极老人就住在湖底下,镜湖只是方便他出入的一条通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