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窗子,转身,入眼的就是她这空荡的仅有她一个人的房间。

一时间,她觉得有点发慌,那是一种由心底里发出来的慌张,她便是想压制也压制不得。

光着脚,秦筝几步窜到门口,拉开门跳出房间。猫着腰,溜到云战卧室门口,小偷一样的偷听里面的动静。

偷听半晌,她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这房门关的太严了。

撇嘴,云战这厮难不成是怕有人会半夜溜进去?切,谁会往他房间里钻!

她如此想,却没发现自己现在正在干这事儿。

听不到动静,秦筝就伸手去推门,门虽然很沉重,可她还是能推动。而且,只是稍稍用了些力气,门就开了些。

灯火的光亮顺着门缝倾泻出来,秦筝微微眯眼,然后歪头往里看。

眯起左眼用右眼看,看不太清楚,就眯起右眼用左眼看。结果右眼刚眯起,顺着缝隙倾泻出来的光就没有了。

“诶?”不禁疑惑,这厮睡觉了?

“看什么呢?”下一刻,房门忽的大开,挺拔的云战站在她面前,垂眸盯着她猫腰贼兮兮的造型,面色无波。

秦筝愣了愣,随后直起身子,“我刚刚听到我窗子外有鸟叫,害怕。”

“你可以直接敲门。”不敲门反而站在这里像个小偷,明显目的不纯。

嘿嘿一笑,秦筝那小脸蛋儿可爱的很,“以为你睡觉了,怕打扰你嘛。”

“我没睡。然后呢?”她还想干什么?他很有兴趣知道。

“然后、、、”眸子叽里咕噜转了一圈,“进去成么?”伸出指头指着他房间,看来她就是想进去。

幽深的眸子划过一丝笑,云战微微侧开身。秦筝立即蹦进去,好似生怕云战反悔把她赶出来。

关上门,秦筝成功的进入云战的房间。

心里毛毛的感觉立即没了,秦筝长长叹口气,“大元帅阳气盛,和你同处一屋檐下,我就不用担心有妖魔鬼怪来找我了。”

“现在有专门射杀鸟类的兵在执勤,你无需害怕。”看得出,她被段冉那随时能出现的本事吓着了。

“我尽量不怕。”单单是只鸟她不会害怕,她就担心那鸟忽闪一下翅膀再给她来一阵迷烟。

云战几步走至书案后坐下,书案前地毯上的那帐篷已经被撤走了。

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地毯,秦筝略显可惜,要是还在,她今晚就在这里凑合凑合了。

云战不再理她,秦筝就在房间里转悠,回自己房间吧,她有点心慌。但自己主动说留在这儿吧,好像有点那个。

啧啧,该怎么办是个问题。

云战虽是没理会她,但她那个抓心挠肝似的模样他也猜出几分。纤薄的唇角几不可微的上扬,他倒是想看看她最后会以什么理由要求留在他的房间里。

转了好几圈,秦筝轻咳了咳,“大元帅,我看看你睡觉的地方成么?”

“可以。”淡淡的抬头看她一眼,云战很大方。

秦筝眨眨眼,随后转身绕过屏风,云战睡觉的地方映入眼中。

床很大,被子床单都是白色的,伸手戳了戳,料子相当好,滑溜溜的,贴在身上应该很舒服。

对着床尾的是柜子,与房顶齐平,和墙壁一个颜色,不进来看,还真不容易发现这是个柜子。

这里也有窗子,而且此时窗子是打开的,能清楚的看到城岭之上。

转了一圈,秦筝溜到屏风边往外看了看,云战还在埋首做事。她悄悄的挪回去,然后一屁股坐到床上。

这床这么大,让给她一点也是可以的。她就今儿心慌,所以,暂借他的床一用。因为他这个扫把星她受了那么多罪,这都是他应该奉献的。

自己说服了自己,秦筝兀自躺下,这床有点硬,不过,比她那让她心慌的房间要好得多。

那人儿在绕过屏风之后就没了动静,云战就猜她是自当主人的占了他的床。

她会觉得难安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么多天来她一直很乐观,倒是让他刮目相看。终于展现了一回柔弱,他觉得她这才正常。

十岁时,他第一次经历生死边缘,之后他几天都没睡觉。只要闭上眼睛,就会重回当时,那种感觉,他现在都记得。

时至半夜,云战放下手里的东西,若是继续看下去,这一夜他都甭想休息了。

脚下无声,云战一步步走回屏风后,他的床上,秦筝挨着床边睡得深沉。

看她那样子,云战的脸庞自动柔和,她那模样,就像个小猫。

绕到一边,脱下外袍长靴,云战也躺下。偌大的床,俩人各占一边。

闭上眼睛,这次他重回的却是那晚的驿站。她全身发痒,他用自己的手帮她解痒,她雪白的皮肤,柔软的身体,恍似就在眼前。

刷的睁开眼,云战侧颈看向窝在床那边的人儿,伸手,将她拽了过来!

058、同眠,腿长

睁开眼,入眼的就是云战坚硬结实的胸膛。秦筝眯着眼睛,有那么一刻,她的脑袋是空白的。

“云战、、、你和我睡觉呢?”这问题,有些颠三倒四,又有点不明不白。很明显眼前的情况就是,他们俩人睡在了一起。

“嗯。”回答是从头顶传来的。

仰头,入眼的就是云战的下颌。

“咱俩还真睡一起了?我只是想睡你的床,没打算睡你。”说出自己的目的,而且很真诚。

“那你占便宜了。”云战似乎在笑,因为初醒,低沉的声音很好听。

秦筝嘻嘻笑,“我觉得也是。睡醒睁开眼就能看到美男,啧啧,养眼。”似在调戏,但她真的很不擅长。

翻身坐起来,秦筝晃了晃头,然后查看自己的衣服。和她想象中一样,完好无损的,云战这厮吧,有时候那眼神儿的确很色,但是吧,又很君子。

云战也起身,他右臂的衣袖明显有被压过的褶皱,不用想,那是秦筝的杰作。

看了一眼,秦筝抿唇笑眯眯,“我以为你会在半夜的时候把我扔出去呢。”

“看你用尽全身力气钻到我怀里的份儿上,我忍住了。”起身穿衣服,云战的语气和神色都很淡然,恍似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秦筝拧起眉头,对此有怀疑,“真的?”

“嗯。”单音回答,云战依旧话少,但力度却很强。

还是有怀疑,秦筝觉得自己不会那样,她好像没有往别人怀里钻的毛病。

但看云战这厮一本正经,她又找不出证据来。

“好吧,那算我占便宜。咱们逃命的时候你看我那笔帐就算扯平了,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从床上蹦下来,她昨天来的时候就没穿鞋,依旧光着脚丫子。

云战没做声,深邃的眸中却是有笑意。若按她这么算,那他可还得还她好几笔才算扯平。

他换好衣服就要下楼了,离开天阳关几天,他的事情有很多。

秦筝是个闲人,光着脚丫子和云战一同走出房门,外面的走廊是大理石,踩在上面透心凉。

回身,云战垂眸看了一眼地面,“不想回去就在这儿呆着吧。”

眨眨眼,秦筝摇摇头,“不了,免得再说我占你便宜。大元帅您去忙吧,小女子回家了。”跳着脚,秦筝转身蹦回自己的房间,那模样活力盎然。

看着她回房,云战才转身离开。身姿挺拔,步履生风,他刚硬的气势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一劫逃过,一切远去,好似连空气都平静了。

天阳关的温度日渐下降,这完全用石头建造的楼里也显得格外的清冷。

小桂拿着热水袋给秦筝送来,这是天阳关令史交给小桂的,偌大的热水袋几乎有两个枕头那么大,晚上放在被子里搂着热度可持续一夜。而且质量上乘,绝不会被烫坏。

看见这巨型的热水袋,秦筝也赞叹,她还真没见过。

外面包裹着丝绸,上面还绣着花,做工精细。而里面嘛,仔细闻了闻味道,尽管被熏香熏过,但还是能闻出些味道来,应该是牛皮。

“这东西好,晚上搂着不会冷。”连连点头,秦筝觉得很实用。

“是啊,令史大人还给了奴婢一个。说咱们不会武功,晚上容易冷,曹护卫就没有。”自己有别人没有,小桂孩子气的得瑟。

“男人都阳气盛,咱们就不成了。一点阴邪,就容易侵体。”拿过来,里面还没灌水就显得很大了。

“是啊是啊,尤其小姐刚经历过生死,更是要多多注意。不过,小姐,这几天奴婢发现,您好像没在房里睡觉。”因为床上没发现秦筝的头发。

眨眨眼,秦筝摇头否认,“你这丫头现在开始学会乱说话了,我晚上要是不在自己房里睡,还能跑到别人房间里去?我好不容易在这铁甲军里混出点好名声来,你可别诬陷我哦。”她说的一本正经,查看不出作假来。

小桂立即摇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几天来早上奴婢整理您的床,床很干净,没头发丝儿,也没过分翻滚的样子。小姐您睡觉没那么老实。”

“那是经历一番生死我开始惊醒了,睡觉很轻,一点动静我就会醒。”兀自叹息,好似她真的为此受折磨似的。天知道她睡着了雷打不动,连云战拖她她都不知道。

小桂点头如捣蒜,“奴婢知道了,不如奴婢去司徒先生那儿讨点安神的药来给小姐吃,总睡不好觉会伤身体的。”

“也好。”作势愁苦似的颌首,她心里却有点心虚。但转念一想她也没什么好心虚的,她和云战又没做什么。

只是到了晚上,云战都会在她关门的时候出现在走廊里,然后她就被叫过去了。之后,她就在隔壁睡着了。就这么简单!

她觉得云战可能是故意的,但就算他是故意的,她也得上当不是。再说,他们俩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

虽然每天早上她都在他怀里醒过来,可大家都好好穿着衣服呢。

秦筝自己的解释就是,一番历险她还没从心理阴影里走出来,一路又和云战作伴,有他在身边她能更快的走出来。

而云战呢,哈哈,那就是他喜欢她。

但在云战那里,真的听不到他会说他喜欢她这句话,这人,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傍晚时分,小桂和秦筝俩人合力的将两个热水袋都装上了热水。水袋鼓鼓的,更是热乎的不得了。

小桂拖着自己的热水袋回房,可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秦筝拖着自己的热水袋上床,也是费了一番力气。这东西虽然看起来好用,但是真的不好搬运。

拖上床,她气喘吁吁,身子一歪靠上去,暖意袭来,真是热乎啊!

她这床上冷冰冰,这几天在云战那儿过夜,有他那个暖炉,她还没觉得冷。今儿一躺到自己的床上,还真觉得有点冷。

不过有这个热水袋,一切就不用愁了。

蹬掉靴子,秦筝抱着热水袋,继而一条腿骑上去,真是舒服啊!

想想今晚的去处,她决定在自己房间。这热水袋,比云战热乎多了。他要是也这个温度,她准保甩了这热水袋投奔他去。

不过他若真是这个温度,那就熟了!

心情甚好的抱着散热的热水袋,神思渐渐陷入迷糊。

天气转冷,这黑夜时天阳关更冷了,凉风呼啸,在外巡逻值班的将士都穿上了棉衣,以抵抗夜晚的寒冷。

冷寂的走廊上有一个挺拔的人影在接近,走廊里灯火幽幽,使得那人的轮廓有些模糊。不过便是模糊也能认出这人是谁,在这三道石环楼,在这三楼,也只有云战才会在这夜晚时分出现。

一袭黑色的劲装,衣服上绣着更暗色的花纹,在灯火下泛着光。

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房间门前,伸手将要推门,动作却又停顿下。

转头看向隔壁,房门紧闭。按说这个时候,她的房间门应该是打开的才对。

沉吟片刻,云战脚下一动,转而走向隔壁的房门前。

凝神,能听到里面某个人的呼吸声。呼吸均匀,睡着了!

眉尾微扬,居然自己睡着了?这几天来她可都是很准时的等着他回来呢!

推开门,这房间里的热气很明显的扑面而来,云战似乎了然原因,几不可微的摇头。看来那热水袋比他有吸引力!

迈步走进去,反手关上门。

床上,那个女人正骑着热水袋睡的香。脸蛋红扑扑的,可爱的紧。

脚下无声的走过去,云战旋身坐下,幽深的眸子带着几不可微的笑意看着她,熟睡中的人却没一点感觉。

伸手,云战轻巧的将热水袋拽走,那骑在上面的人不太满意的翻了个身,似乎觉得冷,又转过来。伸手摸索着,想要找回热水袋。

云战直接将热水袋拽到床边,然后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朝这边挪。

待得她挪到床中间时,云战起身绕过床尾走到另一侧,淡定的宽衣解带然后躺下。

与此同时,秦筝还在慢腾腾的搜寻自己的热水袋当中。待得手摸到了一角打算整个人都过去时,身子却被一股大力拽的立即翻滚过去。

投入云战怀中,秦筝已经有些醒了,能感觉出这是他的身体,她安心的连眼睛都没睁开。

“你怎么来了?”她当然记得这是她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他的床才没这么柔软。

“冷。”云战低沉的单音在脑袋上响起,好听又具有极强的安全感。

“我有热水袋。”嘟嘟囔囔,这时候她也不忘炫耀。

“看到了。”她趴在那上面睡了很久,所以她全身都热乎乎的,抱在怀里,如软又暖和,她比热水袋好用。

“让你属下给你也弄一个,冷了就晚上搂着睡。”反正在自己被窝里也不怕别人看到。

“有你这不会褪温的热水袋,无需要其他的。”云战搂着她,蓦地翻身侧躺,俩人面对面。

“你才是热水袋呢!那热水袋是牛皮的,还有一股怪味儿,我多香啊!”不乐意,闭着眼睛翻身,背对那搂着自己的人。

收紧手臂,她整个人都在他怀里,身体的弧线贴合,这样的姿势更为暧昧。

“嗯,你香。”云战的呼吸就在她脑后,吹得她后颈发痒,不禁的缩起身子。

“云战,你是不是喜欢我?”他俩就这么暧昧,没有一人说过喜欢对方的话,秦筝就又想问问他。

“嗯,你喜欢我。”果然,云战还是这种回答。

“自作多情。”秦筝无语,就知道他会这样。

灯火幽幽,两个人相拥而眠。其实都没睡着,因为云战每天是夜半时分才睡,而秦筝,是刚刚睡了一觉已经精神了。

感受背后这温暖宽阔的怀抱,秦筝愈发的觉得她会上瘾。若以后与这个怀抱分开,她肯定会想念。

可是她与云战应该是分不开了,她被送给了他,他又带着她来到这儿,想走可不容易。

“今天有快报送回来,皇城来人已经快进入西南地界了。”蓦地,身后的人说话,呼出的气息吹着她的头发和脖颈,让她不由得又缩脖子。

“还挺快。等他们到了咱们地盘儿,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吓不死他们。

“相信我,没人喜欢这差事。”进入他的地盘儿,那就等同于脖子上悬了一把刀,尽管他从未对他们做过什么。他们只是云赢天的狗,作用不大。

“对他们来说,你既是可怜虫又是大魔王。”他只用那眼神儿就能表现出他是个魔王。

“你呢?”对她来说,他是什么。

“你是大元帅啊,又是暖床的美男。”说完哈哈笑,她又占便宜了。

云战没回应,倒是搂着她的手臂收紧,勒的秦筝笑不出来了。

“放开,你要勒死我啊。”抓他手臂,但没什么用处,她根本挣不过他。

“重说一遍。”搂紧她的人沉声威胁。

“你是俊美的大元帅,天神下凡,我恨不得把你供起来,一天三炷、、、啊,勒死我了。”一听秦筝又没好话,云战用力,几乎将她的腰勒断。

“我错了我错了,大元帅是我男神,高不可攀,望尘莫及。”奉承,她这话云战倒是爱听。

手臂放松了些,秦筝长舒一口气,“要是以后别再以武力欺负我,那就更好了。”

“想得美。”身后的人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不可能。不欺负她,他欺负谁去?

“你这人,满脸正经却总是不干正经事儿。我的腰啊,你再用力些我就吐了。”揉自己肚子,那只放在自己腹部的手感觉到了,也在帮自己揉。他的手要比自己的好用,她干脆享受。

“这地方的东西还能从嘴里吐出来?”流到腹部的东西,那应该变成屎了。

秦筝立即蹬腿儿抗议,“我说吐了不是好听么?难道要我说控制不住就喷了?你真恶心。”明明她自己说的,说完却怪云战恶心。

纤薄的唇角上扬,云战揉着她柔软的肚子,这手感让他享受,所以不管她说什么都影响不了他。

“云战,你们是不是经常去山下的城里啊?我看顾尚文又打算去了,好像还是见哪个女人。啧啧,这小子不是去干好事儿的。”她这独一无二的技能,大部分都用在了窥视别人隐私上。

“城里的姑娘都认识他,你说的是哪个姑娘。”云战知道的更多。

“嚯,还挺花心。明儿我再瞧瞧,他到底要和哪个姑娘约会。”要是看见点什么不该看的,她会自动闭眼的。

“他没什么可研究的,无非就是男女之间该有的事。”云战声线冷淡,似有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