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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出来这么久了,不知道沁香阁是否乱成了一团,昨夜本想抽身的,却不料自己钻进了另一个套子。

吃了些点心,体内的真气好像恢复了**层,那人还在屏外站着,应该是轩辕冷昊让他看着自己的罢。

两丫环都出去了,风雪儿亦着急离去,现下趁轩辕冷昊不在,若再不行离开,依他的脾气,纵然自己武功再高,如何努力皆是徒然的。

起身行至屏前,一柄刀赫然挡在了胸前,听得一个不悦的声音:“小姐,王爷有吩咐,您不得踏出这房门一步。”

斜眸看着这个陌生的男子,青衣青鞋,模样倒似个孩童般清秀,两眼炯炯有神的看向前方,连余光都不曾瞟过来,原来自己也会这般的让人生厌。

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拿下他并不为难,只是若冒然出手,暴露了会武功的信息,今后行事不定会添加些难处。

现在有许多事情有待详查,还是先沉住气的好,轩辕冷昊嘛,能从他眼前消失一次,相信第二次亦不会困难。冷冷一笑,转身回到屏后。

头顶的翠瓦忽然繁乱的响了起来,敲出一阵阵‘嘀嗒嘀嗒’的声音,看向窗外——原来落雨了。

微微的叹了口气,倚在窗前,看着眼前干涸的院子慢慢让雨点染湿,细细的雨丝垂落,那些青翠的叶子变得更加青翠,娇妍的红花更加迷人,凝聚在绿叶尖上的小水珠们,似约好了一起垂入泥里,滋润着绿叶红花的根本。

看得有些出神,犹记得荷姨的山谷就非常爱落雨,每当此时,她总是喜欢静静的立在窗棂前,双眸朦胧的望着交叉似网的雨线沉思。知道荷姨心里的事情多,但也只限于她想那位自己从未谋面的表哥,还有她相亲相爱、却不清楚到底可有背叛自己的丈夫,还有知道母后有危险,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内疚,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那双含满泪水的眸子里鲜活的呈现了出来。

心中有些酸涩,隐忍着快要溢出双眸的泪水,只因身后响起了那个她不愿听见却忘记不了的脚步声。

没有回眸,亦没有激动与心悸,一切仿佛都和三年前一样。

伸手环上她的腰间,她竟然没有排拆,更不曾反抗,心中有点意外的小开心,温柔的问:“你今天都做了什么?”很平常的一句问语,仿佛他们分开的并不是三年,更不是三个月或是三天,而只是三个时辰。

第1卷 第70章 霸道不减

屏风外的人儿那听过轩辕冷昊如此温柔的说过话,不由得细揣起来这里面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有如厮本事?

面对轩辕冷昊温柔轻声,她却答非所问,又似事不关己,“王爷将您的妻舅平王如何了?”

“妻舅?”微横眉,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淡淡的说:“王妃弄错了罢,他何时成来了本王的妻舅了?”

风雪儿依旧望着窗外纷扰的细雨,轻笑道:“王爷记性不好么?他有位公主妹妹可是名正言顺的嫁到了你颐王府上,自称妻舅有过错么?”

这个女人,明知晓只有正妃的兄长才可称妻舅,她到好,用到这里来了。随即笑道:“王妃可是在吃醋?”

缓缓的回眸,微风送进屋来,扬起她几缕青丝拂面,飘逸的淡定后,抬手掩发至耳后,讥讽的笑道:“吃王爷的醋?那可是一辈子都吃不完的,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优美的连环玉姿,让轩辕冷昊看呆了,后悔昨夜怎没狠下心来得到她,心下却暗忖起来:就算得到她又如何,风雪儿就是风雪儿,若无奇迹,对他的态度将永不会改变。

他依旧那般霸道、邪美,脸上那道伤痕似乎是上天刻意赏赐给他的,看着让人心悸,却总能从他投向自己的眸光里搜捕到一丝异样的温暖。有些恍然的侧眸,“王爷还没告诉我你将平王如何了?”

喝了口茶,将杯子轻轻的放到桌上,眼神变得凶狠锐利,却似无关紧要的语气:“本王将他的眼睛毁了,他敢对你用媚药,本王饶他不死,他就该烧高香了。”

他处事如此的果决与刚毅,若当年亦如此不曾变过,那么书芝与书然?微垂眸,带着轻轻的自责:“书芝和书然呢?”

轩辕冷昊有些讶然,他就知道,就算她背负了再多的仇恨,内心也一定会有块柔软的地方,“原来王妃也会心软呀,你期望本王将书芝与书然如何?”还好当初听到袁总管的话,饶了那俩丫头的性命,不然瞧她此时眼里内疚,怕是真的会怪他罢。

微微的松了口气,轩辕冷昊就是轩辕冷昊,问的问题若无余地,他便会直截了当的告诉你结局,有些愕然自己何时如此的了解他,淡漠的侧过身子,不带任何表情的说:“随你处置。”

轩辕冷昊淡淡的叹了口气,随即严肃的声色:“我还有些事情有待处理,过两天就跟我一起回澜雪国。”

迎上他的双眸,风雪儿坐在了他的面前,说:“你知道我是谁?亦清楚我风雪儿的性子,让我跟你回颐王府,断然不可能。”

邪美的扬起唇角:“你是想让我亲自将你扛回去,还是亲自将你押回去?”

“轩辕冷昊,你别逼我,以前的风雪儿只是一具活着的尸体,而现在的风雪儿有活着的目的。”

“我不准你去干那么危险的事情,你真的想再死一次么?”

“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生有何乐?死亦何惧?”

第1卷 第71章 不知好歹

“当年你掉进锦湖里,命是本王救回来的,所以你的生死是掌握在本王手里的,岂容你说生就生,说死就死?”她想查的事情太危险了,他替她查了几近三年,不论那个真相她知晓后皆会痛不欲生。

他好像总是在拿这件事情来威胁自己,“当年你为何不让我死了算了,也省得你堂堂王爷为一件不值得上心的事情在此与我大呼小叫。”

“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不要挑战本王的耐性。”轩辕冷昊猛然站了起来,怒眸中满是风雪儿的不知好歹。

风雪儿亦站了起来,不惧的与他对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不用王爷费神操心。”

“你…。”让风雪儿气得说不出话来,轩辕冷昊只得冲屏风外喊道:“小刀进来。”

屏风外的小刀垂首走了进来,拱手道:“王爷有何吩咐?”

“从现在起,时时刻刻的保护好王妃,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看着风雪儿,轩辕冷昊得意的命令着属下。

而小刀呢,不经意间的抬眸,目瞪口呆的看着风雪儿,他自认府中的怡香公主生得倾国倾城,没想到这传说中的王妃真的如同传说中说的一样美得缥缈异人呀。

怒视着小刀见风雪儿看得出神,轩辕冷昊朗声道:“你聋了?还是把本王的吩咐当作耳边风?”

小刀随即惊恐的跪在地上,“奴才该死,王爷恕罪。”

侧眸瞟着风雪儿一脸的怒意,那张美得足以让任何男人觊觎的容颜,自己虽有幸与她成为夫妻,可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如何能安心?

扬袍后,带着满脸的沉重拂袖而去,留下风雪儿瘫坐在凳子上努力的平静内心的怒意。

小刀还跪在地上,王爷不在了,可这传说中的王妃在,主子没发话,他那敢起来?

王妃在颐王府里无人敢提,可以说是到了谈妃色变的地步。

自己进府晚,却也多多少少听说她是偷偷跑出去的,当时他还纳闷,放着好好的王妃不当,跑出去吃那门子苦呀?方才在屏风外听到的对话就更让他糊涂了,可他是个奴才,那敢过问主子之事。

“你起来吧。”风雪儿微抬手,淡淡的启口。

小刀起身后,恭敬的拱手道:“谢王妃,奴才方才有冒犯,还请王妃责罚。”

“我没权力罚你,我累了,你出去吧,没有我的话不要让任何人打扰。”赶紧支开他,那么多事情待做,可不能跟着轩辕冷昊回澜雪国去。

小刀又拱了拱手,“是,王妃。”稍候又有些为难的说:“若是——王爷呢?”

苦笑,有谁拦得住他?“无妨,你去吧。”

“是,王妃,奴才告退。”

门棱扣响的声音传入耳畔,稍稍的松了口气。

先前淋漓的细雨已变得稀疏起来,太阳的光芒柔韧的穿过云层,投下几缕耀眼的光线。房顶上积成水流的雨滴,潺潺的淌过檐沟垂直坠落,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炫彩夺目。

起身行至窗前,仰望一览碧蓝的天际,微微的回首看了看映着门扇上的人影,勾唇一笑,随即无声的消失在了屋内。

第1卷 第72章 采花大盗

离开轩辕冷昊之别苑,风雪儿并未直接去客栈找寻秋儿,昨夜整理的物什还落在沁香阁中,因着伤人毁眸明的人是轩辕冷昊,相信他的善后能力断然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麻烦,所以大可坦然大方的重新回到沁香阁,而且,还有…。

迂回偏僻的小道,清清的河流里正悠悠的漾着水草,一只鸦雀压得一枝韧草摇晃,河里倒影的影子正扑打着黑白色相间的翅膀。

河那边的一片林子里,被风吹过摇曳的声音一阵一阵的传入耳畔,林子深处绯红的云彩已然托不住夕阳的重量,已沉沉的垂落了一半。

抬眸看向夜凝嫣的窗棂,依旧轻掩扇扉,心下微微叹息,她期盼的马蹿声始终不曾在此逗留。

玉足轻点,淡淡的绣裙微散,打开窗扉后停留在了她的房内,仍旧淡淡的檀香味道萦绕在梁间,却不见夜凝嫣其人。

朝外走去,正欲离开,不想却遇到夜凝嫣推门进来,瞬间的惊愕后,“飘雪姑娘,你为何会在凝嫣的房间?”

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风雪儿淡淡的应着:“见你不在,正想离开呢。”

“若是你如此,你真的快些离开罢。”拉着飘雪重新行至窗前,推开窗扉,瞧着河里倒映的幕色说…

风雪儿不解的让她拉着手腕,又见她推开窗扉,说:“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心下微拧,难道轩辕冷昊没有善后么?还是这其中出了什么意外?“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夜凝嫣松开她的手,看着她说:“凝嫣的婢女丽儿的母亲让人捎来信儿说她父亲病重,想见丽儿一面,方才我去找兰妈妈央她给我的婢女丽儿几日假,无意间在她房外听到了令茫花一事。”

“令茫花是何物?”轻声的问着,既从夜凝嫣口中说出来,定然与自己有着干系了。

夜凝嫣侧过身子,看向窗外蓝天沉浮的红云,“我也是听沁香阁前一代的花魅娘子说的,令茫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采花大盗花面和尚的信物,见到此花的人,不管是未出阁的少女抑或是已为人妇的妻子皆会被他劫去糟蹋到他满意为止,其后并不将之杀害,而是悄悄的遣送回去,而这些女人不是破碗破摔成了青楼名妓,便是白绫悬梁一死。这些年花面和尚已经制造数千起案件,不知是朝庭无能,或是他作案周游列国,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且屡次得手,前一代的花魁娘子就是这样来到沁香阁的。”

“这么说兰妈妈是收到令茫花了?”迎面的风扬起一缕青丝,凉凉的感触拂过耳迹。

夜凝嫣敛了神色,叹息道:“那花是我们的,我因是沁香阁的花魁娘子所以难逃一劫,而你却因倾城一舞名扬天下,花面和尚岂会放过于你?”

“你方才只让我逃,你自己可有打算?”讶然自己竟会关心别人,真的是与人接触多了,冰冷的血液真会变得温暖起来?

第1卷 第73章 敢作敢当

却见她含泪垂眸,“我的身子早已残花败柳,而且…。”余音未落,幽怨的深深看向窗外,她还在等——。

平王的事情,轩辕冷昊果真处置的不着丝毫痕迹,没令她失望,怕是如今没几人知晓罢,“如果你的戚郎见到了现在的你,你觉得他会怎样?”

“我失去了名洁,有何颜面见他,只盼望他心里记得曾经干净的自己,就算他骑马飞驰而过,留给我一个回眸我也心满意足了。”

看着她满脸的泪痕,几站能感觉到她此时的心碎,青梅竹马,真的如此情深么?若真如此刻骨铭心,又岂会在意她的身子可否干净?

苦涩的扬起唇角,转身问道:“知道那花面和尚何时会来么?”

“飘雪姑娘,我和你不一样,你怎么能认命呢?”以为她打算留下来,夜凝嫣说:“遇到花面和尚,没有那户人家会报官的,家丑不可外扬,谁想自家女儿不清不白。兰妈妈就更不会报官了,不说我,就若你,若被那花面和尚毁了身子,兰妈妈只会高兴,她会感谢花面和尚替她教训你,然后会把你教成沁香阁一名真正的花魁。”

斜眸看向夜凝嫣,风雪儿虽软了语气,清澈的云眸里却多了一抹讽刺,“三年前我和你一样认命,可后来才知道,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若不去争取,到头来失去的会比得到的多得多。”

诧异的看着飘雪,见她正偏过身子踏出了门槛,直到门口早已没了人影,因为最后那句话,久久未曾收回思绪。

小小的青石道,依旧磕脚,风雪儿穿过花径,飞扬的衣袂,花香染满了裙角。

回廊处,她驻足对着正在挂灯笼的伙计说:“去将兰妈妈叫到我房里来。”

神秘的飘雪姑娘在跟他说话?伙计讶然的出不了声,直到飘雪的身影已经走远了,他才朗声应着:“是,小的这就去。”

一切如常,不带任何一丝异样,重重的雕花门扉正大大的开着,飘雪走了进去,隔着琉璃珠帘看到绣儿拿着鸡毛毡子立在窗棂前,若有所思的看向即将尽黑的远方。

飘雪抬手撩开了琉璃珠帘,清脆的响声惊得绣儿猛然回眸,在看到飘雪站在自己面前时,一双秀眸瞪得如铜铃般大,语无论次的轻唤:“小——小姐,您——回——回来——了。”

不在看她,轻撩裙径直坐在凳子上,手轻轻的倚着桌台,半阖着眸子盯着绣儿,看着她有些惊慌的样子,缥缈的丽颜,雪白纱巾掩面之下,风雪儿轻勾唇,那抹兴味的弧度让屋子里一下变得紧迫压抑起来。

起绣儿连忙放下手中了鸡毛毡子,颤抖着手为飘雪倒了杯水,“您——喝茶——。”

“见我无事归来,绣儿心里可是觉得遗憾?”没有碰杯子,回想起昨夜那碗银耳莲子汤,风雪儿不高不底声音响起。

绣儿没有说话,头却是越来越低,风雪儿离着桌台寸许,微拂袖,纤白的玉指微抬,优雅淡定的姿势,“将头抬起来,怎么,有心作为,无胆担当么?”

第1卷 第74章 诡异心思

绣儿猛然跪在地上,膝盖与地面接触的瞬间,一声‘咚’的声音讽讥似的响起,带着哭腔:“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姐您宽弘大亮,饶了绣儿这一次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死?昨夜若不是自己有功力较深,面对平王那般的伪君子,怕是真的死了好几次了罢,堂堂一国公主,岂容一丫头与戾王合谋玷污?她风雪儿的自尊可不是生来让人践踏的。

“初先念你心善,不屈强权,秋儿好心救你,你才得以护住清白的身子,你是如何报答她的,用这**裸的背叛么?”若是秋儿知道了,对不黯世事的她来说将是如何的打击?将自己交给她信任的人,可她信任的人却背叛自己。

绣儿颤抖着身子抽泣出了声,只觉胸口似沉没入深水里般,紧迫得不能呼吸,从第一次见她,第一次听她说话,便知道她不是好侍候的主儿,如今事情败露得罪了她,对于自己将要获得的下场,绣儿开始绝望。

她风雪儿可没有秋儿那般好心,更不懂什么是怜悯?再者若秋儿的怜悯之心换来的只有她对自己的背叛的话,那怜悯岂不可悲可叹?“他给了你怎样的好处?”

泪滴到地上,绣儿怯怯的说:“王爷答应事成之后为奴婢赎回自由之身。”

“今日可有见过平王?”飘雪问着,她相信轩辕冷昊的善后能力,但有些事情还得亲自确认。

绣儿摇了摇头说:“不曾见过,今早奴婢过来的时候,房间里什么人也没有。”

“就是说今日谁也不曾到过?”

“是——。”绣儿轻声应着,她知道此时若配合些,或许下场会好点儿。

微颌首,那兰妈妈断然不知道她消失了几近一天一夜罢。会内力较深之人听觉总是很灵敏的,兰妈妈的脚步声,老远就透过空气传入了耳迹,缓缓起身,等着兰妈妈踏过门槛,掀开琉璃珠帘。

少顷,清脆的琉璃珠子声又响了起来,兰妈妈满脸堆笑,手中的丝巾仍一上一下的挥着,腰枝一晃一晃的入得珠帘后:“姑娘,唤妈妈前来,可是有要紧之事?”

眸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看来真如夜凝嫣所说,她并未有将花面和尚之事告诉自己的打算,怕是已开始着手花面和尚出手后,如何调教自己成为一名称职的花魁了罢。

重新看向跪在地上的绣儿,风雪儿嗤声一笑,语调不带一丝温度的说道:“绣儿,你既对我不仁,就休要怪我不义。”若无人招惹,她倒愿意落个清闲,可若有人都惹上门来了,自己不对付一下,好像有些对不起人家的心意。

“小姐…。”绣儿轻唤,室内的压抑如网般紧密,直逼着着将要崩溃的神智。

“哟,姑娘,这是怎么了?”听到飘雪的语意不对,感觉到周遭的气氛带着萧杀,那若有若无的轻飘调子更让兰妈妈感觉到肯定有事情发生,且她不知情。

风雪儿却扯下盆景上一片青翠欲滴的绿叶,淡漠的说:“没什么事情,兰妈妈,将绣儿这丫头带下去罢,从这一刻开始便由得随你处置。”

第1卷 第75章 一处相思

“不…。”绣儿爬过去紧紧的拽着风雪儿的绣裙,“小姐,不要呀,绣儿知错了,你不要将奴婢交给兰妈妈,奴婢求求你,求求你。”兰妈妈的手段她来沁香阁头一天就见识了,若将自己交于她,那还有活路么?

她不能让秋儿的第一次好心任人践踏,既做错事情,理应付出代价、得到惩罚,“你放手吧,不要求错了人,我不是秋儿。”

兰妈妈料定这绣儿定然是做错事情得罪了飘雪,只是任自己处置的结果无非是陪酒、接客,这绣儿丫头到底做错了什么?让飘雪如此的狠得下心来?虽然不明就理,看飘雪冷漠傲然的态度,本对她有些悸然亦也不敢多问,走到门口招来两个下人,将求声不止,哭声不停的绣儿拉了出去。

“姑娘,还有事么?若无事妈妈这就去给你安排个新侍候的丫头过来。”兰妈妈笑着问,在她面前,她始终得笑着,只因对着她,总会不由自主的心惊胆寒。

飘雪微微的敛下眉,云眸轻瞟,走到窗前扔到手上的那片青翠,不咸不淡的启口说:“让新来的丫头明日再过来吧,今夜我想一个人呆着。”她还有些兴趣想看看那花面和尚会如何前来,想来之前夜凝嫣为自己着急的那份心情,就当是对她的回报罢。

这正合了自己的心意,兰妈妈偷偷暗忖:这样才好呢,有人替自己好好的教训教训她,送回来后,还怕她脾气不软么?“好吧,那妈妈明日让那丫头过来,你休息吧,妈妈走了。”

背过身子,听到琉璃珠帘想起,随后是门扉紧扣的声音,扯下掩面的白纱,露出一抹足以勾魂的微笑,平静的丽颜透着让人毛骨悚然邪魅。

别苑深处,轩辕冷昊处理完事情过来时,看到小刀持刀笔直的守在门口,而门扉却是紧闭的,心生莫名的不安,紧了思绪上前问:“王妃呢?”

小刀拱手,害怕吵醒了风雪儿,降低了音调说道:“回禀王爷,王妃在休息呢,说不让奴才打扰。”

剑眉微拧,道:“休息多久了?”

小刀心算了一下时辰,依旧拱手:“有三四个时辰了罢。”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黑如子夜般的眼眸暗沉了下去,大力的推开了房门,屏风后果然早已空无一人。

小刀更是一愣,拱手立即请罪:“奴才该死。”

缓缓的行致窗前,眼前的绿叶正青翠浴滴,想到昨夜平王身后三处带伤的大穴,他就知道事情不会是偶然,更不是会救命的天意,他的风雪儿再也不可能是那个只会由命运摆布的亡国公主了。

小刀想戴罪立功,“王爷,奴才这就去将王妃找回来。”说着正欲侧身,轩辕冷昊却淡淡的说:“不用了。”

“可是,王爷…。”对于主子对王妃的态度,从前在府上不信,如今可是亲眼目睹的,王妃对王爷是何等的重要。

“你听不懂本王的话么?”小刀也算是个高手,可风雪儿离开时却未惊动他分毫,如此功力,能追得上么?

“是,王爷——。”小刀应着,自责垂眸站在了一旁。

深深的吸了口气,望着天际璀璨的星河,牟厉的瞳眸闪过一丝温柔,暗自轻问:风雪儿,我到底该把你怎么办?

第1卷 第76章 等待前夕

本是月朗星稀之夜,应是静谧得一片和谐,却不料有着一味苦涩,在月光下泛着悠悠的邪恶。

踏在花径的小青石途中,有幸看到几株正在滋长延生的绿萝,嫩绿的根藤已蔓延至青石道上,若不仔细倾听,那些小小的稀碎之声总是会令人忽略,或许连存在都不曾入眼过。

夜凝嫣的房门虚掩着,柔柔的灯火映了满屋子的酸涩,幽怨的琴音从她指下滑过,心碎且无奈。

夜凝嫣好歹也是沁香阁的花魁娘子,若是平常,不论是防止她逃走亦是保护她的周全,周围总会有些暗中之人潜伏,第一次走出她的房间时就注意到了。自己虽是心甘情愿的留下,那兰妈妈也不见得安心,不也在自己周围安排了人么,昨夜轩辕冷昊前来之时,那些潜伏在周围的人怕是早已拿了平王的好处,个个离岗逍遥快活去了罢。

可今夜,这屋子五丈之类空无一人,定然是兰妈妈觉得那花面和尚劫走了人还会送回来,她只要能赚银子就行了,什么身子干不干净,清不清白,皆与她无关。

抬手轻推那扇门扉,里面的琴音刹然而止,传来一声警惕:“谁?”声音是颤抖的,将她此时的担心与慌乱呈现得一览无疑。

飘雪轻移步子朝里走了走,夜凝姨在看到是飘雪时,脸上紧张的表情明显的松驰下来,勉强笑道:“是你呀,飘雪姑娘。”

掀开珠帘走了进去,看着她手下的古琴,轻挑眉宇,微黯然的眸光,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说道:“你到是清闲得很。”

讶然飘雪的镇定,她总是给你一种很心安的感觉,仿佛不把任何事情放在眼里,不论发生多大的事情,在她云眸里都好似一场游戏般模样,夜凝嫣将手从古琴上移,却并未起来,说:“彼此彼此。”

“你周围的人都让兰妈妈给撤走了。”轻拂桌台,玉手滑过台布的柔软,轻柔的感触悟到这料子质地上乘。

不料夜凝嫣却拧眉问:“人?什么人?”

心下自嘲,这夜凝嫣不懂武动,怎能感觉得到空气中细微的变化,“不知道的好,可清楚那花面和尚何时会来?”

夜凝嫣轻摇首,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叹息道:“不清楚,反正就是今夜罢,飘雪姑娘,你不怕他么?”

“怕?再可怕的事情我都经历过了,区区一淫贼能奈我何?”想到风文忠弑兄欺嫂的恶行,飘雪冰冷的心就如果在一片汪洋大火里燃烧。

“飘雪姑娘很是特别,为何明知有危险,还要在此等着那花面和尚?”夜凝嫣终是没能忍住心中的猜想,问了出来。

“你如果告诉我说那花面和尚是个贼的话,兴许我会事不关己,早早离去,可你说他是淫贼,那事情就不一样了。”淫贼?那风文忠就是一淫贼,为了一己思欲,害得她家破人亡,更让自己在黄子悦府中过了六年屈侮的日子,自己从未杀过一人,那这花面和尚就为自己内心的愤恨祭刀罢。

第1卷 第77章 改变主意

投去疑惑的眼神,夜凝嫣没有在问下去,她自恃见过世面,阅人无数,可眼前的飘雪却让她觉得是一个谜,清澈的眸子里不是透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与淡然,便是渗出似天下负她的愤恨与哀怨,不由自主的让人内心毛骨悚然,忐忑不安。

她的每一次出现都让人意外,不知今夜又会带给她怎样的‘惊喜’?轻起樱唇:“可愿再与凝嫣合奏一曲?”

轻轻的侧过身子,取下挂在墙上的玉萧,携绣裙坐落在夜凝嫣的身畔,和着她已起的琴音吹起玉萧来。

绕梁的音色飘得好远好远,窗外月下湖边的韧草随着夜风摇摆,似欢悦的起舞,将这支悠然而美丽的旋律传遍天地。

一更刚过,空气中就飘来一丝淡淡的紧张之感,略带着淡淡的酒香气息,有人来了,风雪儿勾唇一抹兴味的冷笑,双眸快速的扫过窗外。琴声、箫声依旧绕于梁间,飘雪瞟向门扉,那中间空格的护纸已让人戳了个小洞,随即便看到一支似小竹管的东西伸了来了,随即便渗出一阵轻烟。

少顷,那烟和着檀香一起萦绕了整个房间,运功屏住呼吸,却看着夜凝嫣眼神开始迷离,手下的琴音缭乱,头似开始晕旋,音止,提手按住太阳穴抬眸看向自己,无力的问着:“飘雪姑娘,我这是——怎么——了?”说完便伏在了琴台上,而自己也作势伏身下去,靠在了夜凝嫣的身畔。

门扉让人推开了,且有人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随后便听到窗外传来一阵马蹄之声。

来人先是走到夜凝嫣的身边,伸手滑过她似玉脂的容颜,不禁发出一阵惊叹,“啧啧啧——,花魁就是不一样,这小脸滑得跟刚剥皮的熟鸡蛋一样,带回去大哥一定会喜欢。”

又绕到飘雪身畔,一阵阴笑,说:“真是天意,要找的俩女人在一块,这样才好呢,省得老子扛来扛去,两边忙活。”

起手掀开风雪儿掩面的白纱,愕然的盯着她,舍不得移眼,想伸手去摸摸,提手到一半却莫名的胆怯,手亦不由自主的停下,良久,激动得不住的搓着手,颤抖着声音说:“真是——真是暴珍天物,如此的美色怎能窝在这沁香阁里,大哥呀,小弟这回可是替你扛了个嫦娥天仙回去,若是给的好处少了,我可不依呀。”

随后一肩扛起夜凝嫣,一肩扛着飘雪纵身跃出了窗外。

飘雪本想一掌将其毙命,但从他自言自语的口中得知他并不是花面和尚,那花面和尚定然是他口中称之为大哥的人,这小喽啰都有如厮本事,想来那花面和尚的大哥定然亦不是泛泛之辈,还是先不动声色、小心为妙。

斜靠在马车里,听到车外传来的声音:“行了,接下来的事情老子搞定,你快去风流快活吧。”

“那到也是,小燕可还在房里光着身子等我呢,嘻嘻嘻嘻嘻嘻——。”

原来是有备而来,看来今夜劫持之事定然是蓄谋已久,那令茫花怕只是一切准备妥当,只待东风之举罢。

第1卷 第78章 神秘面具

马车开始了一路的颠簸,风雪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直起了身子微掀车帘子,趁着月色看向远处似往后跳动的山脉、树木一闪而过,轻轻的将挂在耳迹的白纱掩面,揣测着这神秘的来人将会把自己与夜凝嫣带向何处?

轻微的叹了口气,看向晕迷不醒的夜凝嫣,这个可悲可叹的女人,她的努力与执着换来的将会是什么?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了下来,飘雪恢复了晕厥的姿态,顺势靠在了夜凝嫣的身畔。

来人掀开了帷帘,眸光在扫过两个女人时,有一丝的心颤,却又看不出来那里不对劲,还轻轻的拍了一下脑门子说:“一定是刚才在沁香阁酒吃多了,还没让一路的风吹醒。”

有荡漾的水声入耳,随即便感觉到那人将夜凝嫣给抱了出去,猛然睁眸微掀帘看,一条七八丈宽的大河映入眼帘。

有风拂过,两旁的芦苇叶摩擦的声音‘沙沙’作响,听来甚是诡异怕人。

河边有一条小船,正随着河水的荡漾而不定的摇晃,借着惨白的月光,能清楚的看到那人将夜凝嫣抱进了船舱,一会儿又探出头来左顾右望,在确定无人发现之后,便跳下了船,这回是冲着自己来的罢。

依旧那个姿势躺下,听着急促的脚步声快速临近…。

船已开始在水中行走,俯耳清楚的听着身下传来的温柔水音,时涌、时荡。

不知过了多久,船舱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撞击声,飘雪知道,船定然是靠岸了。

少顷,自己与夜凝嫣又让那人给扛在了肩上,正值夜阑时分,这回又会是去那里?

行走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看来是目的地就要到了罢,果不其然,飘雪刚想完,一阵踹门的刺耳之声传入耳中,微拧眉时便感觉躺在了草堆上。

看着草铺上躺着的两位绝色佳人,男子激动的心情依旧如初,止不住的笑容溢在脸上,连忙跑了出去,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号铳,扯出了底下的连接线,‘嘘——’的一声,一道火光升上了天空,闪亮的光芒转瞬即逝。

风雪儿趁无人之际睁开了双眸,自己与夜凝嫣都躺在一堆杂草上,侧过头打量着这间屋子,微亮的月光从房顶稀疏的房梁间泄了下来,落在夜凝嫣的手腕处,刹时看来仿佛晶莹剔透。

屋子里除了自己、夜凝嫣还有身下的一堆草外,没有任何物什,看来这里只是个临时的落脚处。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这回由一人变成了两人,是那个所谓的花面和尚来了么?重新闭上眸子,静观其变。

男子领着一位面具男走了进来,看他走路的气势与男子点头哈腰的表情,就知道他定然是个领头人物。

“大哥,你看,这是沁香阁有名的花魁娘子夜凝嫣。”男子指着晕迷不醒的夜凝嫣阴笑着说,微侧身子,激动的笑道:“大哥,这就是沁香阁那位会跳倾城之舞的飘雪姑娘,别看她朦着白纱,小弟方在沁香阁时看了一眼,那简直美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我这就将她的掩面白纱取下,让您看个清楚。”

第1卷 第79章 九阳避毒

风雪儿暗自心忖:这位就是花面和尚么?悄悄的提积内力于掌心,只待那花面和尚临近自己,不料却听到他说:“不用给我看了,若是我一会儿把持不住,怎么给上面交待。”

上面?怎么还有上面?这花面和尚难道不是指一个人,而是指一个组织么?风雪儿心下微紧,平整了呼吸,害怕被人发现异样。

“大哥说得是,大哥说得是。”男子而后带着贪婪的语调,又说:“大哥,你看这些…。”

“哼——。”面具男子轻蔑一声冷吟,从怀里掏出一个沉沉的袋子,丢给男子,带着嘲讽的口吻说:“段山子,一直以来你从未失过手,干得不错,这是上头赏你的。”

段山子拆开袋口一看,惊喜的大呼,“金——金子——,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面具男子摆手,宽大的袖子扬起一抹阔气的弧痕,不屑一顾的说道:“不用谢我,这是你该得的。”

段山子手持一大袋黄金,对这面具男更是感激涕零,拱起手,信誓旦旦的说道:“大哥,你以后有任何差遣,只要说句话,就算是上刀山入火海,我段山子若哼一声,下辈子变猪变狗。”

“哈哈哈,就冲你小子这份心意,眼下有件事情就交由你去办,只要你办好了,荣华富贵还不是上头一句话的事情。”面具男子拍拍段山子的肩膀,一副任重道远的架式。

为了荣华富贵,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段山子没干过,听到面具男的话,立马来了精神:“大哥请吩咐。”

只见面具男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递到段山子面前,说:“这可是个宝贝。”

段山子那认得什么宝贝,他倒觉得那小锦盒挺漂亮的,因为那锦盒上的丝线,全是金子做成的。他拿在手里,小心冀冀的问着:“大哥,这里面装的什么宝贝呀?”

“鬼医薛青云的贴身之宝——九阳避毒珠。”

段山子更是大惊,“大哥,听说这九阳避毒珠两年前不是被人偷了么?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面具男瞪了他一眼,不悦的挑起一方眉说道:“你可得小心着点,携带着九阳避毒珠可是百毒不浸的,这可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宝贝,我将它交给你,若你敢私吞或是便卖,你可是晓得我的手段的,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不该知道的就不要问,知道得太多了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虽然让面具男子一阵教训,可段山子依旧笑颜如初的说:“是——是——是,大哥说得极是。”

面具男子侧过身子,面向门外说:“我因要准备年后上头大寿的事情,所以这段时间抽不开身,但这事情又必须紧快办理,上头把事交给了我,而你既是我手下的得力干将,我就将此事交由你办理,也算是上头对你入庄前的考验,将这九阳避毒珠半个月内送到澜雪国,去烟花春雨楼找一个叫眉心的女子,将此物交于她任务便是完成了。”

“大哥放心,段山子定不辱使命,将此物交到眉心的手上。”此时的段山子信心十足,因为这可是个很好的立功机会,一定得好好的表现表现。“可是大哥,那这两女子该如何处置?”

面具男子说:“这两名女子可是上头心仪已久的女子,此番寻来我会当作大寿贺礼敬献上去,你既是我手下的得力干将,又有要事在身,此事就不必费心了。”

“是,大哥。”钱已到手,他也是顺带问了一句如何处置,至于终是如何处置干他何事?

“嗯——。”面具男子点点头,说:“你在这里守着,我这就回去让人前来将这份寿礼带走。”

“是,大哥,小弟送您。”

第1卷 第80章 其貌不扬

两人离去的步伐响起,风雪儿暗自心忖:澜雪国烟花春雨楼是何地方?自己曾随轩辕冷昊去过一个名为谧雪楼的场所,这烟花春雨楼是不是性质与谧雪楼一样的?心下泛起无数的疑问,都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且面具男子口中所指的‘上头’到底是何紧要人物,离岁末还有将近几旬时间,需得现在就着手准备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定然是那段子山回来了,果然是先渡到飘雪与夜凝嫣身边,奸笑着说:“真是美人,等老子那天发达了,也找你俩好好的享受享受。”

随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摊开了那袋金子,两眼泛着**的金光,洋洋得意起来,“金子,哈哈,金子。”又拿起那装有九阳避毒珠的小锦盒,痴痴的笑道:“真是个好宝贝,大哥可真有先见之明,谁会知道我其貌不扬的段山子身上藏着这么个武林至宝呢?”

“我知道——。”身后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惊得段山子骤然回眸,愕然的看着本是晕倒之人不知何时直起身来正用凌厉眼神的盯着他,那眸光仿佛要透过自己身体一般。

段山子诧异的摇着头,一脸的不可置信,慌乱的说:“不可能,不可能,你中的可是江湖上有名的迷烟——异心散,不可能这么快就醒的。”从来都是他用此道屡屡得手,何曾栽过一次?

“哼——。”风雪儿一声冷笑,讥讽的半敛眉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从此时起,若你想活命,就老实的回答我的问题。”

这段山子闯荡江湖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岂能如此轻易让一个女子给唬住?只见他不紧不慢的装好金子入袋,又把锦盒揣入怀里,勾起一抹阴笑后,欲朝风雪儿扑过去。

风雪儿猛然一抬手,一股强劲的气流打在了段山子穴位上,他顿时动弹不得,更是难以置信的看向风雪儿,他开始害怕了,这隔空点穴的绝技可不是只有两三年的功夫可以练成的,“你想怎么样?”

额上开始渗汗,说明他开始害怕了,风雪儿直入主题,问道:“方才那人可是花面和尚?”

段山子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飘雪拧眉,眸子里透出一道慑人的寒光,明显不快,随即右手一抬,一片干枯的草叶就夹在了她的手指间,不带任何温度的说:“不要耍我。”

段山子道:“姑娘,我真的不知道,我每次只负责把他指名要的姑娘劫来,尔后他就将姑娘带走,至于带到了那里我真的不得而知了。”

“这么说你不知道谁是真正的花面和尚?”

段山子似鸡啄米的点着头,“不知道。”

移过停在他身上的视线,看向门外,飘雪又问:“方才我听你们的对话中好像说到一个什么庄?告诉我是什么庄?”

段山子更是欲哭无泪,“姑娘,我不知道呀。”

一个轻挥,食指与中指间的那片枯草叶便‘嘘’的一声离开了,下一瞬间段山子脸上出现了一道长长伤口,泛着令人悚然的血色。

第1卷 第81章 勾魂索命

“姑娘饶命啊,我是真的不知呀,这么多年来那大哥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今天他说什么庄时,我也是头一回听说呀。”段山子加大了音量,害怕飘雪听不到误了他的性命。

绫袖微抬,一片枯叶又捻在了食指与中间之间,“恐怕你是假不知道罢,你替他干了这么多事,会连他面都不曾见过?你当本姑娘脑子有问题么?我会相信么?”

“是真的,是真的?”段山子着急着说,脸上的冷汗已如雨下,“我是真的没见过呀,只知道每次劫来的姑娘他都说是上头喜欢的,至于上头是那里,还有什么庄的,我真的不知道呀。”

瞧段山子以慌乱的样子,量他也不敢欺骗自己,风雪儿缓缓的放下了手。段山子明显的稍稍了口气,可见她向自己走来时,还未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你——你想——做什么?”

抬手从他怀里取出那精致的锦盒,不紧不慢的语调:“这个东西好像很宝贝,本姑娘就收下了。”

“若姑娘喜欢就拿去罢,只求您放过小的一条性命。”

冷冷的勾起唇角,掩面白纱下是怎么一抹厌恶的微笑,想到方才他对面具男子信誓旦旦的保证,心下一阵寒凉,“你果然是个小人,下辈子只能投猪变狗。”

“是——是——是,你说得对劲了,小的下辈子只能投猪做狗。”

那副让人生厌的嘴脸,风雪儿已不屑再看,又抬起了手,段山子苦求道:“姑娘你行行好,大发慈悲,小的一定会一辈子记住您的大恩大德。”

“大发慈悲?”风雪儿依旧冷笑,慑人的眸光似两道锋利的刀剑,说:“我到是想饶你,可这些年来,间接为你所害的那些个苦情女子并未有放过你的打算,此时她们正围绕在你身边,向你勾魂索命呢,你若不信,可向四周处看看。”

早已被风雪儿凌人的气势吓得心惊胆颤的段山子,那经得住这样的盅说,适时的从门外吹来一阵夜风,惊得段山子脊背生寒、两眼突出,嘴张得老大,惊恐的叫喊起来:“啊——。”

风雪儿一个微力,指间的枯草叶便似疾风般飞了出去,段山子的咽喉处便多了一条不曾流血的血痕,随即重重的向后倒去,砸起的灰尘在月光下耀眼的飞扬。

淡漠的转身,俯下身去伸手刺激了夜凝嫣的几处穴位,眉宇之间便有了动静,缓缓的睁开秀眸,不由自主的环顾周围的一切,惊道:“飘雪姑娘,我们这是在哪儿呀?”

直起身来,淡淡的说道:“你忘了今夜我们在沁香阁等人了么?”

看到脚那端的段山子,夜凝嫣吓得往后缩了缩,“他——他——就是花面和尚么?”这倒不是让她愕然的,因为让她震憾的是一个男人倒在地上,而飘雪却好好的站在她的眼前,飘雪,你果真不是想像般中那么简单,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风雪儿依旧波澜不惊眼神,眸光飘向屋外,说:“快起来吧,一会儿就该有人来了。”

夜凝嫣急忙起身,稍稍的整了整理衣裙,看着飘雪走到段山子跟前弯腰拾起一个看似沉沉的布袋子,说:“走吧。”

第1卷 第82章 高人相救

夜凝嫣微颌首,怯怯的绕过段山子身旁,跟着风雪儿走了出去。

东方亮起的启明星,正好照亮了脚下凹凸不平的道路。

看着前面飘雪不紧不慢的傲然身姿,夜凝嫣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眸光定在她的背影,心里止不住的暇想,她真的叫飘雪么?她真的只是个普通拥有美貌的女子么?此时正值黎明前的最后黑暗,在这山林之中,她真的不怕么?

裙摆早已让沿途的夜露打湿,感觉到身后的人放缓的速度,风雪儿停下了步履却不曾回眸,淡淡的说道:“你是如此的镇静?或是在等那些人追来么?”

快步赶上她,夜凝嫣苦涩的笑道:“我可没有面对淫徒的胆色,快走罢。”

随后并肩同行,在这茂密的山林里迎来了让人心安的晨曦。

当面具男子派来接人的几名男子赶到时,屋子里除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段山子外,早已空无一人。

面具男子觉得事情不会有变,便没有亲自领人前来。为首的持刀男子抱起段山子,拼命的摇着,“人呢,段山子,那俩女人呢?”

出现了奇迹,段山子竟然开口了,只是声音极微的说着:“鬼——鬼——鬼——。”然后就靠在了为首的持刀男子的怀里。

另一持刀男子去探了探鼻息,皱眉道:“他死了。”

放下段山子的尸体,为首的持刀男子走出了屋子,对着一起前来的七人说:“快找,一定要把那俩姑娘找回来,不然咱们可都别想活着回去见大哥。”

“是——。”众人一致拱手应道,下一瞬间便四面八方的分散开来寻找。

迎着晨阳的第一缕光线,夜凝嫣内心的恐惧全然不见,甚至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愉悦,深深的呼吸着这极其新鲜的空气,掩饰不住内心潜藏的雀跃,似有一种想要飞腾的心情,思虑自己将这种感觉遗忘了多久的时间。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飘雪突然驻足,回眸轻声道:“有人来了。”说完,拉着夜凝嫣的手腕飞上了身畔的一棵大树。

对于飘雪,夜凝嫣已经不想再吃惊了,与飘雪一起隐藏在了枝繁叶茂的树杆后,静静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果不其然,少顷,树下便出现了几个黑衣男子,个个手持一柄钢刀,胡乱的砍着身边的杂枝乱草。坚韧的生命不管有多么的不情愿,却也得坚挺了腰枝任人欺凌,最后凄惨的让人踩在脚下,随让践踏。

“头儿,我们都寻了一上午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找着,那俩女人怕是跑远了罢。”一个持刀黑衣说着,脸上明显带着有些不耐烦的神情。

为首的持刀者上前跨了一步,拧眉道:“区区俩个小女人,能这本事逃出咱们的五指山?难不成有高人相救么?”

因为寻了几个时辰皆一无所获,为首的持刀者的这个设问得到了同行人的一致认可,“头儿,我也这样觉得,我可不相信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能杀了段山子跑路。”

第1卷 第83章 官道分离

“对,一定在大哥走后,有高人相救,否则以段山子的功力,岂能命绝他手?”

“说虽不错,可总得想想回去怎么跟大哥交差呀?”为首持刀者虎口托着下颌,若有所思的看向远方。

他身畔的一名黑衣男子说道:“头儿,咱们实话实说呗,回屋子里将段山子的尸首抬回去,就不怕大哥不信了。”

他点了点头,“好吧,走,回到屋子里将段山子的尸首抬回别庄苑内。”

“是——。”

持刀的黑衣一行人离开,除了能听到了轻微风声之后,飘雪依旧拉着夜凝嫣的手腕从树上纵然而下。

风雪儿松开了手,夜凝嫣捂着直跳的心口,努力的平整呼吸,侧眸看去,飘雪却一副神态自若,毫无异样,似一位刚下瑶台的仙子般清逸缈然。

已是晌午之时,风雪儿与夜凝嫣还在林子里走着,“飘雪姑娘,我们这是去哪儿?”

绣裙依旧摆动,却让一边的树枝给划了一条口子,清晰的一声裂响,风雪儿说:“再往前走一点就是官道了。”方才隐藏在树上躲避追来的人时,她眺眸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地形。

夜凝嫣颌着,眸光却并未从飘雪身上移开,想着这林子里怎能发现附近有什么?

事实却是飘雪是对的,话后一盏茶的功夫,眼前就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官道。

将从段山子身上拿来的袋子递到夜凝嫣手里,风雪儿侧过身子,风挑起她几缕发丝飞扬,斜眸看着前面一条潺潺的小溪流说:“拿着它去找你的戚郎吧。”

夜凝嫣不解的解开袋子,讶然的看着里面泛着金光的钱两,道:“飘雪姑娘,你…。”她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心里在纠结感动。

风雪儿说:“不要因为一张破纸碍了自己一生幸福,既然成功逃离了沁香阁,以后便是自己的人生,你好自为知吧,就此别过。”

轻盈的转身,留给夜凝嫣一抹骄傲的背影。而夜凝嫣是含泪看着,紧了紧手中的袋子,轻轻的弯了弯腰,她知道她淡漠的容颜下掩藏着一颗纯洁、高尚的善心。

头顶射下的光线有些耀眼,微抬眸,看向那蔚蓝色与缥缈的白色相间。没有了夜凝嫣身边,她的脚程自是要加快了。

道上的行人不时的惊讶于从身边飞过的女子,她发如墨瀑向后飞扬,衣袂分开边飘然,雪白的纱巾掩面,那在枝叶间的玉足轻点,似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落入凡间。

“娘亲,她是观音娘娘庙的仙女姐姐。”道途中,一声稚嫩的童音响起。

母亲牵着她的手,一脸的笑靥,轻声笑道:“是啊,仙女姐姐要飞回观音娘娘庙了,等娘亲有空就带玲儿去看仙女姐姐好么?”

再侧眸时,已没有了飘雪的影子,稚嫩的声音又响起:“仙女姐姐飞得真快,等玲儿长大了也要像仙女姐姐一样飞。”

“呵呵——。”母亲慈爱的笑着:“好,等玲儿长大了,也像仙女姐姐一样飞。”

第1卷 第84章 渡河小曲

微风拂过,空气中飘着朵朵芦苇花的花碎茉,芦苇叶亲近时传来的声音,似极了昨夜听过的熟悉。

眼前有一条大河,河中间有一条正摇摆的船只,船头站一位披着蓑衣撑船的老者,风雪儿一个纵身而跃,便稳当的停在了船只上。

老者吃惊的看着这位从天而降的掩面女子,不禁失笑:“姑娘从天而降,莫不是那瑶池的仙子?老朽有幸成为您的艄公?”

眼前摇浆的老者到颇有几分胆色,风雪儿冲他盈了盈身子,淡淡的说:“老人家,冒犯了,我只是想渡河。”她看过了,只有过河离城才是最近的,她不想在脚程上浪费时间。

老者继续着手中动作,依旧笑道:“姑娘,也算你赶上了,这护城河除了我刘老爹之外,无人敢明目张胆的在这河上行船。”

这是护城河?这么说自己想得没错,那段山子昨夜定是趁着夜色,将自己与夜凝嫣偷偷的通过护城河出了城。对于老者的话,风雪儿没有兴趣,个中原因他若想说自己便听着,不说便罢了。

她的眸子里透着清冷,似身置寒冰之间,不带一丝温度,老者微拧眉,这姑娘还真是奇怪,不由自主的燃起了好奇之心,笑问道:“姑娘好像对老朽的事情不感兴趣?”

“你我萍水相逢,我该对你的事情感兴趣么?若老人家想说,我听着,不想提及,便罢了。”

口吻淡淡的,没有拒绝亦没有兴趣,仿佛决定权交给了自己,刘老爹笑道:“姑娘真是有趣。”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船只距离岸沿不远了,刘老爹正欲将船只靠岸。风雪儿迎着正面吹来的一阵芦花风,说:“老人家不用靠岸了。”说着又向他微微弯了弯身子:“多谢老爹相送一程,告辞。”

刘老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着这白纱掩面女子轻踏船沿,忧美的一抬手朝岸边飞去,少顷落稳后,还不忘侧过身子,又冲自己弯了弯腰,而自己则是朝她挥了挥手,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刘老爹和蔼的笑着,带着惋惜的口吻自语道:“是个好姑娘,只可惜眼睛不会笑。”

入得城来,风雪儿自是不会再回沁香阁,方才在途中仔细的想了想接下来的行程,毕竟可用的时间耽误得太多。

来到起初所租住的客栈门前,正在‘噼啪’将算盘打得朗响的老板娘立马停下手中活计迎了出来,毕竟别人不知道她是谁,她可清楚,那位沁香阁会跳倾城之舞的姑娘可是从她这客栈走出去的。

“姑娘,您回来了。”

不经意间的斜眸,店内的客人寥寥无几,好似这两日的生意倒比月旬前差了一些。“老板娘,秋儿在么?”

“在,在,在——。”老板娘指着楼上,笑容满面的说:“在呢,还住在你们之前的那个房间里。”

风雪儿没在言语什么,与老板娘擦肩而过,绣裙轻提,微侧身子踏上了楼梯。

第1卷 第85章 回风花国

伙计们都围了过来,看着那抹令人痴迷的倩影,“在沁香阁不好么,怎么还回来咱这种小客栈?”

“就是,若是让那个大爷看中了,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还能有跑?”

老板娘一推众人,说:“去——去——去——,都给我干活去,她可不是你们能妄想的。”

伙计们一下子散开了,都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

推开门扉,秋儿正趴在桌台上无聊的玩弄着空无茶水的杯子,不时的发着呆。

一早就听到有朝自己房间来的步伐声,门扉的突然开启,她并不意外,头也不抬的无力说着:“老板娘,我真的不想出去走走,你就让我一个人呆着罢。”

微愣,风雪儿轻唤:“秋儿,你可是想让我成为这里的老板娘么?”

听到风雪儿的声音,秋儿立马来了精神,扑到风雪儿的怀里,激动得带着哭腔:“小姐,你可回来了,你若再不回来,秋儿可就要忍不住不听你的去沁香阁寻你了。”

“傻丫头,我不回来了么,你快去寻辆马车,我们现在就离开这儿。”风雪儿解下掩面的白纱,微微的笑道。

秋儿早就想离开了,听到风雪儿这般说,立即颌首:“小姐,等等,秋儿这就去寻一辆让小姐坐得舒适的马车。”

匆忙的离去,还来不及拭去脸上的泪痕,又驻足回眸道:“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呀?”

风雪儿侧眸看向窗外那隔街泛着青苔色的瓦顶,惆怅了神色,轻声道:“风花国。”

从楼上纵身而下,到省了下楼的功夫,堂内不论是客人、伙计抑或是老板娘都张大了口,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快速朝门外跑去。

一伙计抬了抬头看了看二楼与一楼的间距,吞了吞口水问着身边拿壶的伙计,“你敢跳么?”

拿壶的伙计仍未将停留在门口的目光收回来,轻轻的摇了摇头,呆呆的说:“我可不敢,我还想健全的多活两年呢,然后看我老婆平安的身下孩子,看着我的孩子平安的长大,看着他长大后成家立业,看着他…。”

白了拿壶的伙计一眼,一副莫名其妙、不可救药的表情侧身离开了,而他依旧继续的喋喋不休,老板娘知道他的老毛病又范了,深吸口气,朝他朗声吼道:“干活了。”

拿壶的伙计回过神来,朝老板娘笑笑:“是是是,干活干活——。”

看着他转过身子,老板娘随即叹息着垂首,手指下的算盘又响起了愉悦的清脆。

二楼客房里,风雪儿小心冀冀的掀开了一块青布,看着空无一字的灵位徒生悲戚,胸口抑闷难忍,两行清泪止不住的蔓延,“荷姨,雪儿要回风花国看看父皇与母后,出谷这么久事情都不曾有任何进展,真是对不起,不过您放心,雪儿一定会查出事实的真相,还你与父皇母后一个公道。”

半盏茶功夫后,秋儿含笑赶了回来,先声夺人的走进房来:“小姐,小姐。”

第1卷 第86章 迷茫心境

风雪儿坐在梳妆台前,拿着轩辕冷昊送的玉簪发愣,她自己也觉得奇怪,每次将它拿在手中时,心下的烦乱便会渐渐烟消云散,尔后眼里只有这支玉簪,偶尔回过神来,甚至自嘲起是否真有与他回澜雪国当颐王妃的打算?

想来那轩辕冷昊,自己明明对他一无所知,可他却有着要将自己永远禁固的霸道,每每忆起他的霸道,不由自主的脊背生寒,都弄不清楚他到底所谓何来?对自己这样一个亡国公主,他就这般有兴趣么?还是当年的叛乱让他觉得自己能活下来是个奇迹,所以对自己抱着玩味的兴趣,因为他想看看自己如何在这国仇家恨里忍辱偷生?

听到秋儿的声音,起身看向门口,等她走进来,“回来了。”

秋儿眼尖,一眼就瞧到了风雪儿拿在手上的玉簪,指着笑道:“小姐,这玉簪好漂亮呀,是你在沁香阁时那位公子或是大爷送的么?”

“休得胡言乱语。”风雪儿拧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或许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

秋儿听得有些愣神,怎么会因为这样一句玩笑而动怒,难道真是那位公子或是大爷送的不成?“是,秋儿知错了。”微垂眸,视线却不曾移开,看着她将那玉簪插于发间。

“小姐,马车已经在楼下了,待秋儿收拾一起便可起程了。”说着微卷了袖子。

风雪儿淡淡的说道:“不用了,方才我已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走罢。”

秋儿甜甜的笑笑,走至一旁拿起包袱,风雪儿从怀里掏出平王送的那颗夜明珠,将白纱重新掩面,轻声道:“秋儿,这个给你罢。”

“啊——。”秋儿拿着东西胡乱的应着,却在看到那颗硕大的夜明珠时,发出惊叹:“好漂亮的珠子呀小姐,你看它还会发光呢。”

“好好收起来,快走吧。”风雪儿侧身过走向门口,留下的依旧是淡淡的语气。

秋儿自顾的笑笑,心里暖暖的,她的小姐并不自私与冷漠。

一楼柜台处,风雪儿拿出一百两银票放在老板娘面前,说话依旧不带温度,“老板娘,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秋儿,告辞了。”

说话时,秋儿已拎着包袱下了楼,待风雪儿转身,她便跟着出了客栈门口。

老板娘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的那张一百两的银票,若是之前,出现如此豪客,有人送钱她会乐得不可开交。可此时却是顿生百感,内心莫名的纠结不已。

停在门口的马车已经走了,马铃声夹杂着空气一同传了回来,老板出了柜台站在门口,看向马车渐渐远去的方向,久久不愿收回目光——。

夕阳开始下滑,天际那泛红的云彩乐于毫无条件的收纳,一个时辰后,似血般的彩霞,映衬出了最迷人的黄昏。

“小姐,你不知道这两日这城里可出了好些事情呢?”马车里,秋儿取出那颗夜明珠,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因着是秋儿,却也是闲得无聊,风雪儿象征性的问道:“何事?”

第1卷 第87章 打劫之徒

有些讶然一向事不关己,漠然对之的小姐竟会泛起好奇心来,若不好生回答,怕是错过这个机会就不会再有了,停止把玩夜明珠,秋儿话中含笑,带着几抹兴味说:“可多了,听店里的客人说玉临国的平王爷的双眸不知道为何瞎了,还有右手的手经也让人给挑断了。”秋儿说着还不忘作势的紧紧了双臂,“真是残忍,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让人这样伤害呢?”

倒是只听轩辕冷昊说过他用御魂剑毁了平王的双眸,却不曾听他说及挑断了平王右手的手经,呵呵,这些事情只要他轩辕冷昊愿意,要他的性命都不成问题,何况挑了他的手经而已。“还有呢?”秋儿不是说城里发生了很多事么?此其一,应该还有其他罢。

秋儿点点头,“那些客人还说,玉临国国主将什么鬼医的弟子召进了平王府,让他给平王治伤呢。”秋儿眨着漂亮的大眼睛,问:“小姐,那个什么鬼医的弟子很历害么?”

风雪儿轻掀幔帘,看向车窗外,微拧眉,淡淡的说:“能蒙一国之主召见,定有他过人之处罢。”

“小姐不知道,就在秋儿去寻马车的时候,听说沁香阁让什么御林军给围起来了,好多人都躲得远远的呢。”

心下冷笑,想那沁香阁本事再大,也会东窗事发,怕是平王因着身子无故晕迷到现在才醒返,虽然不清楚自己是被何人毁掉了眼睛,却清楚自己是在何处让人毁掉了眼睛。

看出风雪儿看向窗外沉思,秋儿自觉的收住了声,重新把玩起手上闪着白花花光芒的夜明珠。

风雪儿沉沉了叹了口气,垂下了掀帘的玉指,朝外朗声道:“停车。”

奇怪的是马车却并未因着她的话而停下来,反到是马儿越跑越欢实了。风雪儿冷冷的说道:“再不停车,我就一剑杀了你。”

驾车之人大惊,这两女子有剑么?怪自己方才只顾想着带到何处打劫之事,没注意到她们是否真的带着刀剑。

再三犹豫之际,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风雪儿掀开车帘时,车夫已然拿着一条手腕粗的木棒阴笑的立在一旁,在看到秋儿手里拿着的那颗闪着白光的珠子时,更是两眼泛光,惊喜的喊着,竟有些语无伦次:“快——快——快下车。”

一早就觉得不对劲,按照马车的速度,莫说奔跑,就算一步一步的走也该出城了,而此时自己仍置身于这城池之中,原来是遇到劫物之徒。

这一条比较僻的道路,途上的行人屈指可数,到是周围的延墙建筑看起来倒像是住的大户。

看着车夫得意的摇着手里的木棒朝着两位弱女子奸笑,行人们纷纷侧目绕道,身怕染事上身,自找麻烦。

“你想干什么?”风吹动她的掩面白纱,似一涧可随风摆动的白瀑。

车夫明显不怀好意的笑笑:“真是两朵水灵灵的芙蓉,只要你们听话,老子以后保证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第1卷 第88章 慵懒公子

“哼——。”风雪儿蔑视的微侧身子,嗤之以鼻的冷吟,将停留在他身上的眸光移开,随即讽道:“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配?”语音轻轻的,却有股让人气急的力道。

“你——。”显然没想到一个弱质女流敢在凶狠的男人面前这样说话,车夫被惹得有些气结,“你以为你是谁呀,到了老子手里,你若是不好好听话,就把你们卖到香楼去,教你如何的侍候男人。”

是这个世界好人太少,还是太少的坏人都不幸让自己遇到?风雪儿微微的一阵叹息,有些放任了思绪。

一阵听似豪放的声音传入耳际,“彭彬,你小子怎么回事,不是说到土地庙在下手的吗?怎么在这里就让物主下车了?”

斜眸看去,一个坦胸露乳的圆肚大汉甩着粗膀子朝这边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三个男子,都瘦小些,看打扮穿着,举手抬足之间,倒有些市井混混的味道。

车夫彭彬立即曲意迎逢上去,“南哥,这女人挺精的,到了半路好像发现了什么,一个劲的让我停车,我没办法这才停在了这儿。”

南哥仔细的打量着风雪儿两人,随即一副馋涎欲滴的表情就出现在他猥琐的脸上,“小彬子,这回你可是接到宝了,这么好的货色怕是一辈子无缘遇到吧,今日定是你小子撞到狗屎运了。”

“是——是——。”彭彬一脸的趋炎附势,点头哈腰的表情,这注定了他要一辈子当小人。

不堪入耳的俗不可耐,有何本事能挡住自己的去路?侧眸看向秋儿说:“走吧。”

欲转身,南哥一招手,跟来的人随即便将风雪儿与秋儿围了起来,南哥阴笑道:“还不快把她们捉住。”

正面的男子扑了上来,风雪儿运功至指尖,正待发功之时,那人居然立即捂着一边肚子倒在地上翻滚起来,“啊,好痛,好痛。”

心下微紧,泛起狐疑,怎么回事?自己并未出手,他为何会莫名的受伤倒在地上叫苦连天?

众人见此情形,皆变得蠢蠢欲动却又不敢向前,秋儿轻轻的走到风雪儿身畔,扯了扯她的宽袖,指着不远处的墙壁细声道:“小姐,那墙有个小洞。”

风雪儿过于专心运功,又有秋儿在,所以不曾注意到周围的情形。顺着秋儿指着的方向看去,一尺远的墙壁上真开了一个小洞,疑惑何人出手,且功力不低。

南哥扶起倒在地上的混混,一抬手,“这里没人,他是老毛病犯了,你们快动手。”

“怎么,看来你们都想患些老毛病是么?”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从围墙之内传来,下一瞬间,一个紫色身影便跃然而下,稳稳的落定后,潇洒的甩开了手持的清云玉扇,微侧身子挡在了风雪儿的面前。

看到有人助阵,南哥先前的气势短了一节,再看此人的气质与打扮,料定是这城里的显贵,虽然不甘心,却也清楚得罪不起,不过还得口是心非、装腔作势一番,“有胆子你们等着,我这就回去叫人。”说完扶着受伤的人一股烟的跑了。

第1卷 第89章 逍遥王爷

紫衣男子合上清云玉扇,转过身子,却不料正巧看到风雪儿亦转过身子背对着自己,他朗声道:“怎么,姑娘就是如此对待救命恩人的么?”

风雪儿微驻足,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并未让你救我,完全是公子多管闲事。”冷漠的话音如玉珠坠盘般落下,似柳的身形重新提起了步子。

紫衣男子箭步挡在了她的面前,与那双不带一些冰冷的眸子对视着,“姑娘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不管姑娘承认与否,在下救了你这可是不争的事实呀。”他缠着她,更多的是因为好奇,这个他仅有一面之缘且未见过真面目的神秘女子。

风雪儿垂眸,心下叹息道:“多谢公子相救。”如果这是他想要的,听完就赶紧离开罢。

如此轻易的说了出来,怕是只想他快些从她身边消失罢,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姑娘想出城,这两日可不那么容易。”

对于他的突转话题,风雪儿眸中闪过一丝惊意,虽是转瞬即逝的事情,却被眼前的人捕捉在眼里。

他是知道些什么吗?不可能,自己从未以真面目示人,就算那平王通过令人不耻的手段见过自己,不也被轩辕冷昊夺去了双眸的视力么,且那段山子亦死在了自己的手下,那眼前的人从何得知?仿佛能看穿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她讨厌这种感觉,此时却大意不得。“小女子不明白公子是何用意?”

紫衣男子心下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话有了作用,微微笑道:“玉临国平王的双眸在沁香阁让人给毁明了,如今他醒了过来,正拼命的寻找一位姑娘与她的同伙而大肆搜城,拖着沁香阁的鸨母立在城门口,一个一个的查问呢。”

自己与夜凝嫣让花面和尚抓走的事情,兰妈妈是知情的,可如今只怕她就算向平王交待得清清楚楚,浑身长嘴也说不清呀,愤怒的平王岂会相信么?

眼前的紫衣男子透着一股高深莫测的贵气,字里行间似乎对自己的事情都知晓三分,不想问他到底是谁,只想清楚他有何目的。敛下眉来沉眸轻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飘雪姑娘虽是女子,身上却有着一种大将风范,让南宫辰好生佩服。”阴寒的话语,那瞬间慑人的气质,皆让南宫辰对眼前的女子充满了兴趣。

心跳似漏掉了半拍,风雪儿冷漠的看着他一脸没有恶意的微笑,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与上句话同一个意思,仍冷冷的说:“告诉我你的目的。”

带着一丝微笑的俊颜,却用一副玩世不恭的口吻,又似戏虐的说道:“本公子正想出城,就好心将你带出去罢。”不知从何而来的笃定,他知道再见到她的时候,他这个银冰国的逍遥王爷注定再也逍遥不起来了。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他的神情亦不会让她拒绝,这份霸道让风雪儿好生熟悉。

第1卷 第90章 自尊骄傲

一阵缄默之后,南宫辰轻轻的拍了拍手,随即便听到一阵车轮辗转的声音,秋儿侧眸看着那辆豪华的马车,惊得合不扰嘴,风雪儿淡淡的说道:“秋儿,将车内的包袱取出来。”

风雪儿的声音响起,秋儿收回了思绪,应着:“哦——是——小姐。”侧过身子朝之前的马车走去。

豪华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小哥跳下了马车,笑道:“爷。”

南宫辰微颌首,看向秋儿朝他说:“去帮那位姑娘拿包袱。”

“是,爷。”小哥说完便向秋儿走去。

南宫辰先上车后,一手掀开了帏帘,一手伸向了风雪儿,风雪儿沉沉的叹了口气后,将手放到了他的手上——。

另一辆马车里,秋儿正拿着包袱,赶车的小哥看着她的背影笑着问道:“姑娘,你叫什么?”

秋儿翩然的一回眸,惊得赶车的小哥忘记了呼吸,心下暗忖:好标致的姑娘,不会是个官家小姐罢。

看着他愣神,秋儿不解的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你看什么呢?”

小哥这才收回思绪,接过秋儿手里的包袱,红着脸赶紧离开,还边走边说:“姑娘,小的帮你拿。”

待秋儿反应过来时,人已在几步开外了,她抱着装着骨灰的竹筒莫名其妙的笑笑,随后跟了上去。

夕阳早已逝去,耀眼夺目的醉人黄昏正俯看大地,赤红的晚霞映得周围似上了层鲜亮的颜色,美得让人不舍得移眼。

马车内的软座让人觉得很舒适,与车外的喧哗与吵闹相比,车内到是一片静谧。无人开口说话,皆缄默不语,都各怀心事的垂眸、愣神、思绪任游。

秋儿拉开了话题,想到方才的事情,眸子里满是歉然的意思,不敢正视风雪儿的眼睛,小心的说:“小姐,对不起,都是秋儿的错。”

空白的脑子一下子涌入了方才的记忆,风雪儿轻轻的叹息道:“秋儿,不怪你。”

秋儿仍有些自责,“可是,小姐…。”

风雪儿立即打断她的话:“好了,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是,小姐。”

车内又静了下来,南宫辰一直想问问风雪儿出城后的打算,可看不清那掩面白纱下的神态,光是从那双冰冷的瞳眸里实在看不出有何形态来。

车外的小哥传进话来,“爷,城门口就要到了,好多官兵呢。”

看着她秀眉微拧,南宫辰甚至觉得自己有表现机会的想法,随后不觉自嘲,堂堂银冰国王爷,居然会为一介烟花女子放下自尊与骄傲,若是让父皇母后皇兄知晓了,岂不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轻掀帏帘,少有的一惊,不由得严肃的神色。感觉到主子的反应,赶车的小哥道:“爷,怎么了?”

“哼——。”南宫辰讥讽道:“这玉临国定然是没人了罢,连堂堂的太子殿下都要守城门了。”都说玉临国国主宝贝他小儿子平王,若不是按着祖制帝位长子的话,这玉临国太子的位置铁定会落到这平王头上吧。也真是可怜了这太子,从小到大玉临国国主对他就没句好听的话,他也懒散不务政事,不知道上进博得自己父亲欢心,花天酒地的事情也没比平王少干,只是这次他若抓不到平王要抓的人,怕是不止太子的头衔不保罢。

第1卷 第91章 太子殿下

轻掀帏帘的手不曾放下,却斜眸看向风雪儿,不想她依旧那幅淡淡的表情,好像大难临头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他不清楚风雪儿波澜不惊的眸子底,已泛起了惊慌,努力压制住内心的忐忑,眸角的余光已投向了南宫辰掀开的帏帘之外。

兰妈妈与绣儿两人怯怯的站在一旁,发丝凌乱,憔悴了容颜,说不出的疲惫与劳累,风雪儿甚至能感觉到一向作威作福的兰妈妈此时正欲摔倒的步伐。官兵不时的抓过进出城的姑娘到兰妈妈与绣儿面前,让她俩辩认,看了好几个,两人都怯怯的摇了摇头。

和自己之前想的一样,平王并不会轻易的放过她的沁香阁,就算她将什么都说了出来,平王也不会相信。从出了沁香阁开始,飘雪此人便不复存在,此时的她定然因为成全了花面和尚绑走自己而追悔莫急罢,毕竟若寻不找自己,倒霉的事情可就不止没命这一件了。

可如此一来那平王断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虽然轩辕冷昊有为她善后,便也只是限于将他带到别处,让他失去意识,却不能让他失去记忆。想来那鬼医的徒弟也甚是历害,轩辕冷昊的本事决不会让平王那么快醒过来,可他竟能在两日之内让平王恢复意识清醒,这天底下的神奇人物毕竟不止轩辕冷昊一人。

南宫辰放下了帏帘,马车亦停了下来,城门口到了,因已然听到了官兵喝喊的声音:“你,快过来——。”

小康坐在驾位上,玉临国太子郑子玉看着如此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眼前,本就因平王一句话,父皇便让他来到这城门口等着抓一位青楼女子而窝了一肚子火,眼前连个驾车的看到他都不屑下马的,郑子玉紧了紧手里的长剑,一挥淡色黄袍走到小康面前:“你干什么?看到本太子不下跪就算了,还敢位置比本太子高,你可是活腻了嫌命长不成?”

就算是太子也不能这样说话呀,小康心里憋着委屈,但主子吩咐一定得出城,他只是下了马,拱手道:“对不起,小的不知您是当今太子殿下,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看到他恭敬的态度,郑子玉稍稍平了平心中的怒意,可双眸却一直紧紧的盯着帏帘,他想探清楚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行车坐卧居然可以和皇族一个档次,指着里面朗声问:“里面坐的是什么人?”

小康隐忍着怒气,笑道:“里面坐的我家主子。”

“哼——。”郑子玉不屑一声道:“你家主子是什么东西,本太子可是玉临国皇储,未来的国主,不论你家主子权利有多大,见了本太子连面都不露一下,如此的不敬,太不把本太子放在眼里了吧。”

小康正想说什么,南宫辰微掀了帏帘探出头来,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太子殿下。”说着南宫辰踏下了马车。

第1卷 第92章 颠倒众生

帏帘垂落处,郑子玉看到了一女子的绣裙。微蹙眉,亦拱手:“原来是银冰国的逍遥王爷,您到玉临国怎不支会一声,本太子可为你接风洗尘呀?”

南宫辰不想在此浪费时间周旋,笑道:“我也是两日前到的,还来不及去太子府上拜访,就因国中有事国主召见,这才匆匆离去,望太子殿下海涵才是。”

郑子玉拱手笑道:“好说好说。”说着,双眸又看向了帏帘,“不知这车内坐的是何人?”

南宫辰心下微紧,却平稳的含笑道:“朋友。”

“哈哈哈——。”郑子玉笑了起来,少顷道:“方才逍遥王爷落车之时,本太子不小心看到了属于姑娘的绣裙,这车里坐着的可是位女子罢。”

南宫辰心下一紧,随即笑道:“正是位女子,她常听本王说起玉临国的水清山色,此次一行本想一睹风采,不料临时国主召见,这才扫了兴随本王一同回银冰国去。”

“哦——。”郑子玉阴阳怪气的笑笑,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帏帘。

南宫辰手中的清云玉扇轻轻的落在了郑子玉的手腕上,道:“太子殿下,就因突然回国之事,她还一直跟我闹着气呢,再者她乃一女子,抛头露面本就不该,您这样做岂不是让她难堪么?”

郑子玉心下暗忖:我管你这么多,我只要快点交差完事就行了,在这人头吵杂的地方多待一会儿,他的头都会炸了。一招手,手下的官兵拉着绣儿与兰妈妈走了过来。

风雪儿心下微拧,看着帷帘外那两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秋儿紧张的看向风雪儿,她们不曾见过自己的真面目,可秋儿她们是不可能忘记的,若此时将秋儿易容已然是来不及了。沉沉的叹了口气,风雪儿缓缓的拉下了掩面的白纱递到秋儿手里,示意她不要出声。

南宫辰拧眉道:“殿下,她的脾气不可好,若您执意到时惹到她,本王可慨不负责呀。”

“哼——。”郑子玉一声冷吟,刚垂下的手又抬起。

兰妈妈与绣儿紧紧的盯着帷帘,郑子玉的手就要将它掀开来——。

与此同时,帷帘后的风雪儿微抬玉手纤指,轻轻的撩开帷帘,再看到帷帘前的一只大手时,随即又听到一阵倒吸凉气,看着众人惊愕的神情,风雪儿朝着南宫辰轻扬唇角,勾出一抹足以颠倒众生的微笑,款款下车,成功的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在了自己身上,将秋儿隐藏在了帷帘之后。

看着美得用词形容都是亵渎风雪儿,南宫辰平生头一回手足无措,更何况她正笑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风雪儿一改冷冷的语气,“王爷,怎么还不走,再耽误时间可就要误了回国的时辰。”依旧一本正经,却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南宫辰看在眼里,忽又觉得那里不对,对了,她的容颜在笑,可她的双眸仍然不带一丝温度,冰冷得让人心碎,心下有些不忍,到底是什么将她连最基本的笑容权力都夺走了?

现下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南宫辰顺势揽上她的柳腰,故作宠溺的说:“玉临国的太子殿下不让本王出城呢。”

第1卷 第93章 脱身之策

风雪儿微怔,她在他眼里看到了什么,那是轩辕冷昊看她时的温柔,有些迟疑却又似不着痕迹的轻推开他,走向了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未眨眼的玉临国太子郑子玉的面前。

风雪儿盈盈一礼,似一支冷冽的雪山上刚盛开的雪莲,“太子殿下,你的玉临国真是太美了,可惜小女子此行无缘久留,待下次前来,不知可有幸请太子殿下作陪,小女子想好好游览玉临国的美景。”风雪儿不紧不慢的说着,郑子玉沉浸在她温婉的笑靥里不可自拔。

郑子玉头点个不停,害怕她没见到自己应下了,“不知姑娘何时再次前来?反正有事也是王爷有事,不如姑娘留下,本太子一定陪你好好的游玩够,如何?”

南宫辰讨厌郑子玉看风雪儿时的目光,那目光里包含着一个浪荡子弟拥有的全部,贪婪、虚伪、垂涎欲滴、规求无度…。

风雪儿微侧身子,看着兰妈妈与绣儿,依旧不着痕迹的转换话题,“太子殿下何故让一个妇人一个小女子受这等委屈?”

郑子玉叹了口气,完全没料到已中了风雪儿的策计,还大吐苦水说:“都是那我不成气的弟弟平王,在沁香阁中让人毁了双目,父皇命我亲自为他将那女子捉拿归案,你说这茫茫人海,该去那里找人嘛。”

南宫辰暗自佩服起风雪儿的睿智与胆色,她身上何止一种大将风范,简直就如同拥有男子一样的气魄。

“哦——。”风雪儿故作明白的样子点点头,随即道:“原来这就是您将我们拦下的原因。”

郑子玉道:“姑娘恕罪,方才冒犯了。”

风雪儿倒也大方起来,浅笑道:“太子为弟缉凶,何罪之有?您现在可以让人确定小女子是否您要找的人了。”

以为她真心体恤自己,郑子玉心下一阵温暖,道:“不可能,不可能,姑娘如此高贵的身份,怎会置身于青楼楚馆之中。”

“那我和王爷可以走了么,毕竟我们还急着回国呢。”风雪儿不带一丝杂质的笑着,却寓意颇深。

那郑子玉道:“当然可以,小姐请上车。”说着便要伸手去掀帏帘。

遭了,心下大响预警,风雪儿瞬间推住他的手说:“您是太子殿下,小女子岂敢让您为我掀帷帘,那不是折煞我了么。”

郑子玉呆呆的笑着,遇到美人早就换了先前的态度。伸手去抓风雪儿的手,风雪儿悄然无声的拿开,朝她盈了盈身子后,道:“请太子殿下放行。”

郑子玉觉得听她说话是一种享受,只要她跟自己说话,什么事情都会应下,眸光还停留在她的笑靥上,向身后抬了抬手朗声道:“快放行。”

随行官兵立即分开两道,风雪了侧身上了马车,少顷微掀帷帘,又冲着南宫辰笑道:“王爷还不走么?”

南宫辰三步作两步跨上了车,还不忘向郑子玉拱了拱手:“太子殿下,告辞了。”

郑子玉仍痴痴的笑着,直到马车出了城,他才想起好像忘了什么,跑了几步朝着马车的身影朗喊:“姑娘,记得一定来玉临国玩呀。”

第1卷 第94章 自若泰然

随风飘入耳中,脸上的笑靥在马车驱驶的瞬间消失怠尽,恢复了常昔的冷漠与波澜不惊,风雪儿垂下了眼眸,忽然扬起一抹冷笑,却带着一丝不意察觉的淡漠的惋惜口吻道:“如此太子,玉临国离亡不远矣。”

觉得车内气氛有些怪异,微抬眸,发现南宫辰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那眸光了充满了探究与不解。敛下神色,风雪儿不悦的拉过秋儿手中的白纱,重新掩面。

她是一个谜,南宫辰知道,自己此生怕是要陷下去了,就在她下车朝自己一笑的刹那,虽然澈如幽潭的眸子里带着让人生怯的冰冷,可他亦做好了去探究这个秘密且永不反悔的准备。“不知姑娘有何打算?”

风雪儿缄默不言,却让秋儿挡下了话:“我们要去风花国。”不经意之间发现风雪儿瞪了自己一眼,秋儿怯怯的垂下了头:“对不起,小姐,秋儿不该多嘴。”

南宫辰眉角含笑,道:“我倒是与风花国太子风意轩相识,想来也是许久不见了,不若同行,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公子盛情,若推脱就是我的不是了,叨扰了。”风雪儿不紧不慢的应着,凤眸中依旧淡定如初。

意外她的反应,却在她身上找不到任何不解的原因,南宫辰缄默了,不在说话。他却不知道因为自己那句无心的借口,为她省了不少事情,成全了风雪儿可大方进入皇城的意愿。

风意轩,那个只比自己大三个月的轩哥哥,可是与他父亲一样口蜜腹剑?

抑止不住思绪倒回到十年之前,出事的前两日,他们还在御花园里一起扑蝶,一起习文。母后说女儿家应该矜持,不适合舞刀弄剑,每每看到他在习武场潇洒的踢腿出拳,自己总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知道自己无聊,经常趁师傅不在时,让太监在门口望风,而他则偷懒坐在自己身边,陪自己说话、玩游戏、吃点心。看着他卖力习武额上渗着的细汗,她就取出小手巾轻轻的为他擦拭。

曾问过他为何要习武,他说:“我要努力学好武功,将来就可以永远保护雪儿不让别人欺负,谁要是敢欺负雪儿,轩哥哥一定打得他落花流水,满地找牙。”

犹记得看着他边夸张的做着动作边说的话,自己站在一边乐得直笑,那个时候总觉得只要有轩哥哥在身边,雪儿什么都不会惧怕。

南宫辰看得出神,微愣,心下叹道:她在想什么?双眸中竟有了一缕温暖的笑意?

可事态移迁,人亦转变,风文忠不就从赤胆忠心的正人君子摇身一变成为了暴戾恣睢、豺狼成性的恶徒么?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现下的风花国太子风意轩亦好不到那儿去。同车的逍遥王爷竟与他相识,多半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罢。

她的轩哥哥跟着她一起在十年前就死了,若有天意再相见时,自己亦不保证自若泰然,得赶紧调整心绪,以免露出破绽,报仇无望。

第1卷 第95章 归来故地

一路行来,南宫辰发现越是临近风花国,身侧的女子眼神中就越是哀然、黯淡,仿佛有着数不尽的的幽怨都会刹时从那微拧的眉宇之间倾泄下来。他的好奇心很浅,却被这神秘的白纱掩面女子全激发了出来。

日子飞逝,眼看就要进入风花国的皇城。

回想那日在别苑内闲来无事瞎逛,墙角的一株绿萼让他有了一丝兴趣,正待弯腰之际,却听到了围墙外传来的对话。本无意多管闲事,可待听到女子不带温度的话音时,心下微愣,竟有人说话比上官青诺还冰冷慑人的,并且还是个女子,如此便莫名其妙的出手相救了。当第一眼看到她的身影时,脑子里潜藏的一个身影便在心头浮了上来,真是想不到多管闲事居然能管出这一路的同行与相待。

可时日至今,却连她的真实姓名都无从知晓,想他南宫辰从小自负,可这回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多么的失败。

“姑娘好像从未问过我是如何识得姑娘的?”最终,南宫辰隐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看向他,微慵懒的姿态,可与自己说话时,却不曾带有戏虐的味道,风雪儿一顾在想,之前自己待他看法,是不是错的?“因为倾城之舞罢。”音调不高不低,让人听得非常清楚。

“姑娘知道在下去看过?”合上清云扇,南宫辰有些意外的笑道,因为他还记得那日萧泽睿说过,她从上台开始,就不曾抬眸。

风雪儿轻轻摇了摇头,说:“您是王爷,出入沁香阁不足为奇。”

“呵呵——。”南这辰笑了一下,“姑娘就凭这个笃定在下是因为倾城之舞识得姑娘的?未免太过草率了罢。”

“不是么?我想不出来第二个理由。”移过眸光,看向了车窗外消失的景致。

南宫辰苦笑道:“还真是,——敢问姑娘贵姓?”

风是风花国的国姓,除了皇族中人平民百姓不得以风为姓,而自己又指定要去风花国,若此时告诉他姓甚名谁,以他的能力查清楚事情的真像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样岂不是暴露了身份?淡定了神情,幽幽的说道:“知与不知有何区别,王爷何苦一定要知道呢?”

南宫辰苦笑了下,没在说话。

秋儿偷偷的瞟着风雪儿,很许多事情她也是糊里糊涂的,可她不问,总觉得小姐淡漠的眸子里有着数不清的愁丝与哀怨。

随着残阳西下之际,马车蹋着映下的余晖进入风花国的皇城,风雪儿最终回到了阔别数年的风花国。

听着车窗外的喧哗人声,太多的感触填满了内心,隐忍不住鼻间的酸涩,溢在双眸的泪水涓涓而出。

南宫辰看在眼里,拧在心上,他发现不论何时面对她,总是被动的让人几近抓狂。瞧着她无声的落泪,他想弄清楚原因,却迟迟开不了口。

秋儿看着南宫辰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因为她熟悉的小姐就是这样的。她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发愣,似有想不完的事情,偶尔悄然无声的垂垂泪,或许能让她内心的压抑得到减缓。

第1卷 第96章 在潜龙邸

滚滚车轴在风花国的潜龙邸门口停了下来,小康先落车前去打招呼,不料风意轩一早就进宫去了,此时并未在府上。

“辰王爷——。”

帏帘外一声恭敬的朗喊,南宫辰掀开了帏帘,见到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笑道:“原来是黄新呐。”

黄新拱手道:“正是奴才,王爷,殿下如今不在府中,您可先进府休憩,等太子殿下回府,奴才再行告知于殿,届时便可相见。”

南宫辰心下轻佻忆道:一年不见,还是这样正经,“好——。”

南宫辰下了马车,替风雪儿撩着帏帘,风雪儿与秋儿一并下了马车。

黄新在见到风雪儿的瞬间,有些愣神,这个姑娘——,拱手道:“王爷,这位姑娘是?”

南宫辰故意向风雪儿身边拢了拢说:“她是我的朋友,此时随我一起来拜访风兄的。”

“哦——。”黄新若有所思的颌首,身子微侧,一抬手:“王爷,姑娘请。”

黄新,黄新,十年不见了,记得少时与风意轩一起玩耍的时候,他总是像根木头一样站在一边,想拉他一起玩,他总是一本正经的说:“您是主子,黄新是奴才,逾越是大罪,奴才不敢。”

入得款客厅,南宫辰看着黄新笑着说:“这位姑娘有些乏了,你让人带她下去休憩罢。”

“是。”黄新依旧恭敬的点点头,走向门口招来一侍婢命令道:“带这两位姑娘去西苑休息。”

“是,主管。”丫环盈了盈子,伸手便来接秋儿手中之物。

秋儿自是不给,有些紧张的看向风雪儿,风雪儿说:“不用了,让她自己拿着罢。”

侍婢怯怯的看了看黄新,黄新示意她下去,这才领着风雪儿与秋儿踏出了高高的门槛。

“王爷,奴才也领您下去休息吧,待太子殿下回来…。”

打断黄新的话,南宫辰坐下笑道:“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着他。”

“那奴才让人给您奉上一杯香茗罢,请稍候。”

西苑的厢房内,跳动的烛火溢满了每处角落,秋儿放下包袱收起起来,而风雪儿刚是熟悉的推开那窗扉,看着眼前的冷夜寒幕凄凄下,枯荣满塘。

“小姐,咱们要这里待多久呀?”秋儿弯着腰整理着衣物,不假思索的问着。

风雪儿微微了叹了口气,说:“不知道。”

微怔瞬间,秋儿又继续的手中的事物。

这熟悉的地方,有过太多的回忆,遥望那月光下清晰可见的皇宫顶,风雪儿的内心随即憎恨翻腾。柳碧凝、黄子悦、风文忠,这三个到底是因为什么走在一起的,又是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若是因为风文忠觊觎母后的美貌,那又关柳碧凝、黄子悦何事?若是因为风文忠想谋权篡位,那又关柳碧凝何事?这两个问题中柳碧凝都占了一个位置,她在其中到底有何作用,她又到底有何目的?风雪儿始终确信她出卖荷姨的原因绝不像她口中所说的那般简单,这其中定是隐藏了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密秘。

第1卷 第97章 探天龙寺

风雪儿虑事过于出神,虽知晓身后有动静,却也是没怎么注意。

刚刚打住一个思绪,就听到身后的秋儿的说:“小姐,刚才黄总管让人送来了晚饭,快些用罢,不然一会儿得凉了。”

微微侧身,斜眸看着站在一旁侍候的侍婢,秋儿会意一招手说:“你们都下去吧,小姐这儿有我就行了。”

“是——。”侍婢们盈了盈身子,退出了门槛,扣上了门扉。

晚饭风雪儿用得极少,甚至可以说是没怎么动过筷子,秋儿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觉得挺浪费可惜的,可她也知道风雪儿心里有事,而且是很严肃的事情,不然决不会吃得比平常还少,可她又不敢问,只能静静的坐在一起,轻声和用着饭。

“秋儿——。”

“呃——。”对于风雪儿的突然开口,秋儿应得有些措手不及,“小姐怎么了?”

风雪儿夹了一片菜叶放进嘴里,咽下后轻声说:“夜深后,我会出去一趟,你好好的呆在这儿,小心注意身边的一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不在房间。”想那南宫辰定然不是泛泛之辈,自己的行事还是小心些好,免得多生事端。

终于来了么,秋儿倒是长长的舒了口气,笑道:“秋儿知道了,小姐放心去吧,只是…。”

“只是什么?”

秋儿有些担心的说道:“小姐,我们连日来赶路,甚是辛苦,小姐还是早些回来休息罢。”

风雪儿并未回应什么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秋儿却能在笑里找到一丝感动的暖意,这个把什么都憋在心里的小姐,或许只有自己才清楚她潜藏在内心的善良与赤诚。

夜半时分,一抹娇小的身影跃然于缭人的黑夜之中,只影轻踏玉顶瓦角,角下的风铃皆不曾响起,足以见得她的轻功造谐已非一般人所能及。

八月末九月初的夜,有了一丝凉意。

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石板砌成的道路正泛着幽光,一名打更的更夫紧了紧衣襟,随即敲响了竹梆和响锣,口只念念有词,朗声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走了几步,又继续敲响了竹梆与响锣:“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忽觉身后一道刺骨的寒风拂过,更夫诧然回眸,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不由得毛骨懒然起来,狠狠的咽了口唾沫,今夜倍觉诡异,有些胆怯的自言道:“邪了,赶紧打完更回家。”

天龙寺位于风花国皇城的西面,乃于风花国的皇家寺院,里面供奉着风花国历代先皇的灵位,还不曾见到天龙寺,但周围弥漫的香烛气息已告诉自己离得不远矣。

悄然跃停在寺院前的千年古树上,透过枝繁叶茂依稀能看清楚守在寺院门口的十六位御林卫将士,父皇曾说过天龙寺是风花国最神圣庄严的地方,不允任何人不敬或是进犯,若有此人定诛不饶。

而且派来守护天龙寺的御林卫个个都是宫里的顶尖高手,想要轻易过关决不可能,可现在的风雪儿不比从前,就算她此时出手引起燥动,也相信尾随自己而来的某个人会在最快的时间内为自己擅后。

第1卷 第98章 疑惑不解

当发现有人跟踪时,本想打消今夜夜探天龙寺的意愿,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玉足轻踏,快速的飞进了寺院内,那棵千年的古树只轻轻的荡下了一片叶子。

少时每年的年尾都会随着父皇来这儿小住几日,祈求国泰民安,天下太平。知道这里守卫森严,不想相隔数年,这里的警备程度丝毫不减。

好在还是自己熟悉的环境,没有过多的改变,躲过一队队巡夜的侍卫,终于来到了设放灵位的殿房前,可守在门口的四大军头手持长枪,时刻待命,虽已至深夜了,个个依旧精神奕奕的守在门外。

又一阵整齐的巡夜脚步声由远而近,风雪儿隐藏在一棵树后,待这一队巡逻侍卫经过后,风雪儿随即似疾风般点了四大军头的穴位,因她白纱掩面,四大军头虽神智清醒,可动弹不得,亦出不了声,如何的反抗皆是徒然,只能看着眼前的掩面神秘女子踏上了石阶,推开了他们想要逝死守护的那两扇雕花门扉。

合上门棱,殿内的烛火微颤,侧过身子径走向历代先皇的灵位前,跪在明黄色的蒲团上,作辑磕头。

双手合十,诚心抬眸,却惊得瞬时屏住了呼吸,眉宇间尽是疑惑不解与待人应答质疑。

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样?为何这里不曾设有父皇的灵位?是自己看错了么?再仔细寻来,一遍、两遍、三遍,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风雪儿心下痛忖:父皇是风花国的前朝国主,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就算史册上也是不可以随意更改的,为何这里会没有他的灵位?就若他是风文忠口的的不施仁政、残害治下百姓,可做为一国之主,就若他犯下多大的错,这皇家寺院不可能不设他的灵位,更何况父皇是枉死的,不是风文忠口里的暴君,是被风文忠活生生给害死的,为何这里不给他设置灵位?

风文忠,一定是风文忠,你为何要这般狠,父皇已然被你害死了,你难道还想让他魂无所依么?风雪儿颤抖着身子,一双凤眸透出的寒意似要将整个风花国都冻起来,掩面白纱下清丽的容颜勃然变色,极力隐忍着怒不可遏的每条神经,抑止住想要潜入皇宫将风文忠碎尸万段的冲动,此时的她含泪悲愤的瘫坐在蒲团上,努力的平息着内心戚哀的翻腾。

殿外突然传来侍卫带着一丝紧张的声音,风雪儿直起身来,心忖:不是点了穴位了么?不好,恍然回过神来,定是交接时辰到了。该如何是好?

殿外的声音多了起来,显然四大军头的穴位已解,情急之下,风雪儿夺窗而出,四大军头与侍卫只看到黑夜间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速度快似疾风。

“快来人,抓住她——。”

“快来人,抓住闯入者,抓住后格杀勿论——。”

一时间,天龙寺内灯火通明似白昼,轻功较好的侍卫包括四大军头都纵身上了房顶,手持火把,照亮了整个夜空。

第1卷 第99章 注定背负

风雪儿潜在屋檐下,只待侍卫一个侧身,她便可随即离去,不料那侍卫笔直的守在那里,并未有打算侧身的意愿。

正犹豫出手之际,一个黑影靠近了风雪儿,风雪儿拧眉回眸,手腕处瞬间让人拽住,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别出声,跟我走。”

轻轻的迂回过回廊深处,两道身影纵出墙外,手依旧没有松开,随即便让浓浓的黑夜淹没。

天龙寺的寻人之声越来越远,直到消逝后,两抹身影仍然不曾停下在空中飞越的步伐。

临近太子府后门的深巷里,轻声跃下一男一女两抹身影,男子松开了女子的手,叹息着回眸,繁杂的眸子充满的疑惑不解,看着眼前的白纱掩面女子,一声苦笑,“我又救了你。”

风雪儿垂下眸子,亦叹息道:“我不曾让你救我,是你多管闲事。”

心下微颤,他真的是在多管闲事么?南宫辰继续苦笑道:“我知道你不是个平凡的女子,如果你愿意…。”

“我身上背负得太多。”他眼里的温柔是她承受不起的,打断他的话,风雪儿含泪道:“你我虽此时相待,在不久的将来注定会成陌路。”

不由自主的轻轻揽她入怀,她眸子里的泪光让他心里生疼,“只要你说出来,不论是什么,我都会替你分担。”

让她如何说出来?告诉这个正揽着自己的男子事实的真相么?自己是风花国前朝的公主,遭遇迫害后,回来报仇雪恨?对于彼此来说,皆是生命中的过客,风雪儿自己的事情,无需作他人连累。

掩面的白纱让泪水紧紧的吸引,丽颜上明显垂下两道湿湿的痕迹,微微推开他,风雪儿狠了狠心,却狠不下言语,稳住以往的语气,波澜不惊的淡定,轻启簿唇:“我背负得太多,不要靠我太近。”说完离开南宫辰温暖的胸膛,侧身走过他的身畔,随即轻踏玉足跃然而入了太子府。

周围一片静谧,南宫辰怔怔的立在原地,脑子里飞速的闪着风雪儿临别时的那句话:我背负得大多,不要靠我太近。

她到底背负了什么?南宫辰垂眸想着:从在沁香阁见她起跳倾城之舞伊始,她的一切皆充满了谜题,匪夷所思的身份,以及她口中的背负,若没听错,定然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幽怨与悲恨,就是这个背负压抑着她,让她变得冷漠、无情、决绝、断定?

怀里还有她余留的温度,贪恋站在原处,害怕身子一动,那仅剩的残留便随风吹走了。

三更了,灰白的迷雾弥漫了整个府邸,冰冷的露水悄然无声的湿了眼前几株飘香的桂花,微叹息抬眸,望向天际那轮泛着柔光的银勾,这心下徒然升起的秋思终究落入了谁家?

因着今日府上有客的事情黄新有交待下去,所以巡逻的侍卫们也只是从院子里路过。茫目的走在熟悉的回廊里放任思绪,树死留根,人死余身,天龙寺中不曾设有父皇的灵位,那么如今他尸身被安置在了何处?还有母后,她的尸身又被安置在了何处?

第1卷 第100章 终是追来

回想风文忠那般的恨父皇与母后,死了岂会让他们安生?胸口无休止的抑闷,让风雪儿体会到了当年青荷的感受,荷姨也是因为如此而自责内疚的罢。

转过回廊,进了西苑后,看到了屋内的灰暗不明的昏黄,驻足,微微的一声叹息,沉沉的夜——还得继续。

推开两扇雕花门扉,猛然感觉屋内的气息有些抑压,却又莫名的放下心来,侧身合上了门棱,朝里走去。

秋儿让人点了穴位动弹不得的坐在床沿边,听到风雪儿的脚步声,惊愕的斜眸看着坐于桌台前的健硕身影,心底无声的呐喊着:小姐,不要进来,不要进来,这个人好历害,好危险。

显然秋儿内心的焦急,未能阻止住风雪儿频临的步子,下一刻她的身影终还是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

“这可是风花国的潜龙邸,若让人发现你此时的出现,可清楚后果?”她不明白他为何总是出现在自己的料意之外,是他途经风花国有事待理?还刻意的跟来?

看着她眉宇间的疲惫,男子心如刀绞,却勾唇一笑道:“你是在替本王担心么?”

“王爷误会了,你愿在那里出现,我无权过问,只要不耽误我的事情,皆与我无关。”风雪儿轻掀掩面白纱,依旧不温不火的语气,似他是个问路的陌生人,而她只是出于礼貌的回应。

轩辕冷昊心下叹息,脸上的笑意逐渐让温柔所代替,喝着自倒的那杯早已冷却的茶水,此时的风雪儿,让他无计可施。

行至床边,合指解了秋儿的穴位,秋儿紧张的看着正悠闲自在喝茶的轩辕冷昊说:“小姐,他…?”

“秋儿——。”稳住秋儿的情绪,风雪儿轻轻的笑道:“你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虽然自己的武动不及风雪儿,可她不敢冒这个险,秋儿没听风雪儿的话离开,而是挡在了风雪儿面前,警惕的说道:“小姐,别怕,秋儿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保你周全。”

轩辕冷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挡在风雪儿跟前的忠心丫头,心下却有感欣慰,学着风雪儿的样子,淡淡的说:“这些年都是你照顾她的么?”

突然被他这样一问,秋儿倒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的语气里并不带有恶意,甚至还能听出一丝感激,莫名的回眸看了看风雪儿,迟疑的颌首,轻声道:“是——是我照顾小姐的。”

“你可曾她说及过她已成婚的事情?”轩辕冷昊站了起来,方长卷在膝上的袍子随着他的起身亦舒展开来。

风雪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来了,他为何总喜欢拿这件事情说事?明明清楚那只不过是一场玩笑而已,却在他亦笑非笑的眸子里看不出真假。

“成婚?”秋儿收敛了起弄的架式,不解的问道:“小姐不曾提及,小姐和谁成婚?”

“轩辕冷昊,你为何总是喜欢拿此事开玩笑,我们之间并无瓜葛,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风雪儿有些恼了,不在看他,侧过身子又对秋儿说:“秋儿,你下去罢。”

第3卷 第101章 贪恋温柔

秋儿还是有些不放心,瞟着轩辕冷昊一脸无害的笑颜,心下豁然开朗,惊道:“小姐,他是说你和他已经…,那他岂不就是秋儿的姑爷了么?”

“我从未承认过,你也别听他在此胡言乱语,很晚了,快去休息罢。”

秋儿一根经的思忖着:既是姑爷应该不会伤害风雪儿,随即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屋子。

门棱扣合的声音传来,风雪儿行至窗棂前推开了空扉,道:“破晓将至,你该走了。”

走到她的身后,习惯性的伸手环上她的腰间,此刻他多么希望风雪儿是以前那个傻傻的烧火丫头,至少会静静的呆在他身边,不用让他放心不下,随时为她担心害怕。

风雪儿依旧不曾反抗,轩辕冷昊习惯了,风雪儿也懒得反抗。突然有种想要依靠的冲动,随即樱唇勾起一抹冷笑的弧度,怎么?难道自己贪恋他怀里的温柔不成?淡淡的启口:“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明显感觉到腰间的手微颤,风雪儿说:“你知道我的目的,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不知那里来的自信,她料定轩辕冷昊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轩辕冷昊并未松开手,相反却越搂越紧,轻声道:“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我只能告诉你若你一味的追查下去,届时的痛苦决不压于现在。”

“那是我的事,我现在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若此时你不说,我亦会查出来。”他果然知道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风雪儿淡定的说,词里行间不带丝毫犹豫。

松开了手,掰正她的身子,正视着她的双眸,那眸子里没有了当初的迷茫,却充满了仇视与怨恨。“你为何非要将自己弄到遍体粼伤不可呢?”

迎上那对带着复杂、担心、不安的眼神,风雪儿冷冷的笑道:“若换作是你,父皇母后遭人陷害,无辜死得不明不白,身为人子,我为他们洗涮冤屈,报仇雪恨不是理所当然、无可后非的么?就算到最后弄到自己体无完肤、遍体粼伤,甚至是失去了性命,我此生亦无怨无悔。”

“那我怎么办?你就真的这样狠心么?”

“你在逼我。”

“你又何偿不是在逼我?”

他此时的眼神那般炽热,仿佛要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燃烧起来,很想说我们之间本就不存在羁绊,你会如何与自己何干,可是——话被什么堵在嘴边,如何的努力就是说不出口。

少有的慌乱,转过身子别过他的眸光,害怕自己淹没在他的炽烈的眼神里。不想动作还未做大,就又让他掰正的身子,听着他带着危险的低声怒言:“不要从我的眼前转过身子,现在不准,将来亦不准,你是我轩辕冷昊的妃,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会阴魂不散的缠你一辈子,你失踪三年我都能将你找到,别想从我的视线里逃开,更别想说不见就不见。”

轩辕冷昊的话将风雪儿完全的怔在那里,下一刻唇瓣让他霸道的吮吸着,身子似触电般不能动弹,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反抗,沉浸在他略带惩罚却渐渐温柔的吻里,慢慢的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帘越来越沉,脑子里一片空白过后,便失去了知觉——身子仿佛掉进了无尽的漆黑深渊里。

第3卷 第102章 羞涩无奈

心似漏掉了一拍,轩辕冷昊提着心将风雪儿横抱起放在床榻间,略微的诊脉后,稍稍放下心来,原来是太累了,轩辕冷昊自顾温柔的笑笑,想着她竟能在接吻的时候昏睡过去,他的王妃果真特别。

替她掖好被子,伸手轻轻的滑过她缥缈的丽颜,她发间的淡淡香气告诉了轩辕冷昊在等待的时间里去了何地。脸上的笑渐渐淡去,换作沉重的神情凝视着躺在床榻上的人儿,此时的她静若深夜悄绽的白莲,轻轻一声叹息中,夹杂着浅浅的无奈。

清晨,清脆的鸟鸣声意外没将浅睡的人儿唤醒,秋儿晨起后来到风雪儿的房外,那两扇雕着精致桃花的门扉却不曾打开。

侍候梳洗的侍婢已在院外站了许久,秋儿上前去接过一侍婢手里的铜盆,笑道:“你们都先下去罢,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众侍婢盈了盈身子,异口同声的应着:“是——。”

秋儿心下微怔,毕竟还不曾受过此种待遇。微叹息侧眸,似要将那门扉看穿,重新踏上那台阶,回想起昨夜的种种,始终没有勇力推门进去。

“秋儿,你家小姐还未起么?”南宫辰从连廊转角处走了过来,看着在门口踌躇不定的秋儿,轻声开口问。

“见过王爷。”秋儿盈了盈身子,思量着是否将昨夜之事告知南宫辰。

微拧眉望了望那扇紧闭的门扉,眸子里溢出的满是温柔,道:“昨夜定是太累了,不要吵她了,让她多休息会儿罢。”

“是——。”看着南宫辰转身离去的背影,秋儿心生不忍,还是没能将含在嘴里的话讲出来,思忖着或是小姐自己会给他一个交待罢。

脑海里渐渐有了意识,风雪儿缓缓的睁开了朦胧的睡眸,徒然看着云丝帐顶发愣。

从窗棂处投进屋来的阳光悄悄移位,窗棱下仍旧落了满地的光晕点点,微风轻扣窗扉,引得风雪儿偏首投去视线。

那扇窗扉不是开着的么?此时却是半掩,轩辕冷昊的身影充盈了整个脑子,方忆起他出现过的事实,可却是何时走的?自己为何没有一点印象?只忆得最后自己让他的话怔住了,而他霸道却的吻着自己。轻抬手抚着樱唇,眉宇间点点羞涩、佯怒且无奈,这个与自己本属陌路的男人,为何总让人意外?

此时是什么时辰了,看着外间投射进来的光线,定然很晚了罢,深吸口气后坐起了身子,侧眸看着立在门扉上的人影,轻唤:“秋儿,进来罢。”

“是,小姐。”秋儿一直站在门外,不敢进来的原因很简单,轩辕冷昊胆敢夜闯太子府,既是小姐的成婚对象,也没见小姐对他怎么样厌恶、排斥,就不难保证他不敢夜宿这里,若自己像平时一样轻手轻脚的进得屋去,见到不该见的,还不羞死人了。

将铜盆放入洗架上,拿起毛巾浸湿拧干后,递到已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的风雪儿手上。

看着秋儿一脸的不自在,风雪儿说:“你今日可有何不妥?”以自己对她的了解,若是平日里,她早就进来了,何苦等到现在?

秋儿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不妥,只是小姐起得晚了,秋儿倒有些不习惯。”

看着她闪烁的眸子,定然是想到昨夜轩辕冷昊之事,风雪儿说:“不要将昨夜之事放在心上,亦不要告诉任何人,记下了么?”

“秋儿记下了。”

轻拭着脸,风雪儿又问:“可有人来过?”

接过风雪儿手里的毛巾,秋儿说:“清早时分,王爷来过了,见小姐未起,交待秋儿不要吵醒小姐后就走了。”

回想起昨夜的对话,想替她分担,谈何容易?“秋儿,去花园走走罢。”

花园?“小姐,不用吃点东西么?”

风雪儿没有应她的话,秋儿也不在问。

第3卷 第103章 持柳忆荷

潜龙邸,下一代君主的府邸,少时问过父皇,潜龙邸是谁住的?父皇说是给雪儿的弟弟住的,如果雪儿没有弟弟就给雪儿住。记得当时自己说才不要住,雪儿要和父皇母后住在一起。此时的潜龙邸有了主人——风意轩,那个曾经将自己视如珠宝般疼爱的轩哥哥。

天气还算风和日丽,不温不凉,适合出游嬉戏。自越来越临近风花开初始,昔日的记忆便似山涧里的泉泪,源源不断的涌入脑海里,本已忘却怠尽的思绪被迫全被忆起,开心的,伤心的,绝望的,都像疾风拂书,层出不穷。

踏入花径,迎面便吹来一阵菊花的香风,淡雅脱俗,清新怡人。

南宫辰从书房先踏出门槛,后面跟着一位衣着清雅的公子,只见他生得朗眉星目,似雕刻般的轮廓雅人深致,一袭淡黄的衣衫,将他玉树临风,温文而雅的气质完全的衬托了了出来。

风意轩侧眸看向身畔的南宫辰,双眸含笑却佯作严肃的说:“南宫兄,看你神情呆滞、心不在焉,是昨夜休憩不好?还是思念那位同来我却不曾见过的姑娘呀?”

知道风意轩在消遣自己,南宫辰亦无可奈何,毕竟风意轩说的都是事实,只不过给倒过来了,事实是他因为思念风雪儿而休息不好。苦涩的笑笑:“意轩,就别取笑我了,为兄现在可是苦不堪言呀。”

听着他叹息的声音,似还许多的无奈与伤怀,诧意的看向南宫辰,这个逍遥王爷何时变得如此的多愁善感?“我得去瞧瞧那姑娘了,看看她到底有何种本事,竟能让堂堂银冰国的逍遥王爷把逍遥的劲给磨没了?”说完便朝黄新安排的西苑方向前去。

南宫辰提手欲拉住他,却不想拉了个空,跟在后面说:“还是别去了,兴许这会儿还未起呢。”

风意轩没有停下行走的双足,只是微微的回了回眸,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该起了罢,去看看再说。”

拗不过风意轩,南宫辰只得继续跟在他身后,朝西苑方向走去。

不料到达西苑时,屋里空无一人,询问侍婢,方知风雪儿与秋儿去了花园,两人皆同时心忖:她知道花园在那里么?或许是找人寻问了过罢。

玉月湖还是老样子,清澈的水面如镜,秋风拂过,脚印掀起了层层浅浅的涟漪,亦吹开了满湖白绿相间的青荷。

正值柳絮纷飞的时候,一抹倩影缓至,纤细的身姿倒影在湖里,垂眸时,映见白纱掩面佳人身影一袭,气质若比幽兰,发间的玉簪轻晃,淡雅且脱俗,轻提玉指,肤如凝脂,配得浅蓝似水束袖,纯白素净衣袂,玉影看似柔弱,眉于间却多了几分男子的飘逸与洒脱。

“小姐,你别立在岸沿上了,秋儿有些害怕,还是快离开那儿吧。”虽然风雪儿手扶着柳枝,但秋儿还是担心。

回过神来,风雪儿微微了叹了口气,有一年她就是站在这个位置,看着风意轩坐在船上采了好多荷花送来递给她,荷香清凉的香气让她开心了好些日子,于是每到了荷花繁盛的季节,她便总是站在这里,等着风意轩坐在船上到湖里采摘许多的荷花。

第3卷 第104章 疑是故人

不知不觉又站在了这里,眼前出了满湖枯荣相间的荷叶外,久不见荷花。站在这里做何?想起了风文忠的种种,难道潜意识里是在寻找一个原谅风意轩的理由么?

“小姐,王爷他们来了。”秋儿看着由远而近的两人,轻声说道。

他们?他也来了罢,该遇到的总是逃不掉。风雪儿没有回转身子,只是松开了扶着柳枝的手,向后退了两步,有风吹来,轻翻得她的裙角飞扬,翩然若蝶。

“王爷——。”秋儿盈着身子礼道。

风雪儿这才缓缓的转过来,双眸含笑,白纱掩面下玉颜却冷得让人颤粟,眼前站着的是仇人的儿子,天知道她心里此时有多愤恨与怨恼,抑止住欲将他杀死的冲动,风雪儿微微的欠了欠身子,“青儿见过太子殿下。”取名为青,只因母后与荷姨名字中都带着一个青字,她要牢牢的记住那嗜血的仇恨,不被任何事情所迷惑。

风意轩内心莫名的一颤,随即每条神经都紧绷了起来,看着眼前的白纱掩面女子,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愕然的启口道:“你——你——你是——?”

“太子殿下,青儿可有何不妥么?”风雪儿说着,话里有着一丝的笑意,这让南宫辰大惑不解。

风意轩反应过来,注意到自己头一回见人家就这般失态,拱手歉然的说:“对不起,青儿姑娘,只是你的样子与说话的音调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故人?是在说曾经的自己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他,不由自主的就用了从前与他说话的腔调,虽然改了些,可骨子的根本去不曾减少。“不知殿下所说的故人是那位?”

风意轩的神情明显黯然了下来,方才的笑颜渐渐的淡了淡,轻声道:“是我一个最想保护却保护不了的人。”

这是什么话?风雪儿心下不由得一愣,为何他的眉宇间所虑出的忧愁让她想到了与青荷的第一次相见,虽然话不同,那种内疚的神色却异曲同工,相差无几?

青儿?南宫辰心下暗叹,这就是她的真名么?自己几次三番暗示她都缄口不言,却在见到风意轩时主动报上名来,这是为何?难道她对风意轩一见钟情,相见恨晚么?

“青儿姑娘——。”看着风雪儿,南宫辰轻声唤着。

风雪儿明显能感觉到他话里的异样,南宫辰,昨夜告诉过你自己背负了太多,别离得太近,既然你与自己的仇恨无关,便应置身事外。

见风雪儿没回应自己的话,一又丽眸却只盯着风意轩看,南宫辰有些酸涩的说道:“二位,本王还有些事情有待处理,先告辞了。”

看着他怅然离去的背影,风雪儿有些无奈垂眸,随即便想到自己的目的,她不能无措茫然,打定主意,先支开秋儿,“秋儿,我有些饿了,你回西苑帮我准备些吃食罢。”

“是,小姐。”

秋儿亦离开了,风雪儿抬眸迎上风意轩的目光,故作笑颜道:“不知青儿可有幸让殿下作陪一览花园景致?”

风意轩温和的笑了笑,拱手道:“荣幸,青儿姑娘这边请。”

转过凉亭,踏上了由若般大小的黄色鹅卵石上,风雪儿走在前面,风意轩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背影,心下叹息的思忖着:若雪儿在生,定然也同眼前女子一般大小了罢。不由自主的放缓了步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第3卷 第105章 思计入宫

风雪儿微微的感到身上的人越走越慢,脑子里却快速的寻找着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入宫的借口,三年前风文忠见过她的真颜,可风意轩没见过。为了找到父皇与母后的真身,就若这曾经住过的皇宫是龙潭虎穴,她也一定得去闯一闯。

刻意的提高了音量,“这花园真美,不知风花国可还有比这儿更美的花园么?”

被前面踩着莲步的女子拉回了思绪,风意轩有些尴尬的跟了上去,笑道:“当然有,风花国应属宫里的御花园最美,虽然现值深秋,可御花园奇花卉却是四季如春,美不胜收的。”

她会不知御花园的花到处是奇花异卉么?可风雪儿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再碍于南宫辰的面子,他又是太子,出入宫庭方便,风意轩定然会答应她的请求,“是么?殿下说得如此令人憧憬、向往,不知青儿可有这福气进宫观赏一番?”这里是风花国,父皇与母后的在天之灵都会保佑她的,不相信就那么轻易让人识破她的真实身份。

笑眸微侧,显然对于风雪儿的请求,风意轩自然颇感意外,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唇角依旧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道:“既是青儿姑娘有此雅兴,我一定相陪,只是这两日事情较多,恐怕不能让青儿姑娘一尝心愿,待我闲下空来,再行陪你和南宫兄一同入宫赏菊如何?”

呵呵——,不着痕迹的婉拒,对于自己,他果真还是有所忌然,此时想来自己的请求确是有些唐突了,“如此说来,青儿倒是要在府上多叨扰几日了。”

从相谈第一句伊始,她说的话里总含着笑意,可话音听来却是不咸不淡,词里行间表现出来的那种笑颜皆带着一丝浅浅的逼不得已。仿佛他们不像是在闲谈,甚至可以感觉到她启口时稍带的为难,是那种不想说却又不能不说的极不情愿。“无妨,只要青儿姑娘愿意,住多久我都没意见,有事你就吩咐黄新就行了。”

微斜眼眸,他没有变过么?记得很小的时候黄新就一直在风文忠府上,而每每风雪儿要这要那的时候,风玉轩就会说:有事你就吩咐黄新就行了。

提手轻捋随风飘来身畔的柳叶,迎面吹过的柔风扬起她的一缕发丝向后飞舞,随即轻掩至耳后,这随意的动作,却让风意轩在不经意见看着发呆,内心那股莫名的感觉又涌了上来,那轻灵的手势存在脑海里,那般的熟悉不能忘怀,是他沉浸在回忆里不可自拔,还是眼神恍然看错了?

前面便是湖心亭了,风雪儿驻足微叹,仿佛看到了两人少时在那木桥上相互追逐的身影。径直踏了上去,站在木桥上。倚着栏杆,垂眸看着桥下游来游去的锦鲤,胸中的郁结越聚越厉害,鼻中徒然而起的酸意,眸里泛起的层层泪雾,若是再听到风意轩开口,泪水铁定会似决堤的湖水,层出不穷的在脸颊上蔓延开来,水袖中的玉指轻合,适运内力,还好在风意轩开口之前舒缓了胸中的抑闷与纠结。

第3卷 第106章 深潜熟悉

“这些锦鲤是我和一位故人一起养的。”风意轩来到风雪儿身畔,亦垂下星眸,看着桥下鱼儿游过时湖水泛起的涟漪。“都快十年了,不知道它们都繁衍了多少代了。”

风雪儿没有出声,不想问他那个故人是谁,害怕自己抑止不住内心的冲动,将一切悲恨对着他指责出来。此时她能做的,只是不暴露身份,在确保找到父皇与母后的遗身之后,不论是风文忠抑或是风意轩或是其他参与过当年叛乱的人,都会死在自己的手上,届时她会笑着看着他们每个人哭,她保证会让他们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她眼里透着令人畏寒的憎恨,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么?风意轩的好奇之心轻易的让她调了出来,比起南宫辰逍遥,风意轩则是更加警惕,这个想要进宫的女子,目的只是单纯的想去御花园赏菊么?

黄新远远的就看在木桥上两抹淡淡的身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走了过来,越来越临近,他躬起了身子立在不远处,恭敬的禀报:“太子殿下,国主方才差人从宫中传来旨意,让殿下您一个时辰后进宫见驾。”

风意轩微侧身子,道:“知道了,你下去罢。”

“是——。”

黄新离开了,风意轩看着风雪儿眉宇间淡淡的异样,不解的笑道:“青儿姑娘,我一会儿将进宫见驾,得去作番准备,让我送您回房罢。”尽管他觉得她带着一身的神密,甚至带着危险,可他仍有想要留在她身边的冲动,那种感觉似曾相识,让他熟悉不舍离开。

“有劳了。”微侧身子,看着他满脸温和的笑颜划过一丝淡淡的究探,他果然还是发现了什么,心下冷笑,看来伪装并不适合自己,无论怎样的变换,潜在的本性那是改变不了的。

与他擦肩而过时,偶然看到他系在腰间的绿兰玉佩,心下不禁又是一片愕然,风意轩——你还是原来的你么?

看着花径上轻移的身影,风意轩不紧不慢的跟着,满腹戚然与期盼:雪儿,真的是你么?你回来了,对么?尽管你极力的掩饰,却忽略了我们彼此是那般的熟悉,你的每个动作、每句话语,虽然淡漠至极,可我都能感觉到那就是你。三年前,我得到了你的消息,却又在同时突然失去了你的消息,我派人寻遍了大江南北,却总是期望而去败望而归。我不相信父皇弑君夺位的借口,却相信他带给了你无法弥补的伤害,以及无尽的痛苦与磨难。

踏下回廊,穿过最后一个月牙门,西苑便到了,风雪儿稳定身姿,缓缓转身,向着风意轩轻轻的盈了盈身子,“多谢太子殿下相送,请回罢。”

此次他的俊颜上没有温和的笑,只是黯然的勾起了唇角,拱手道:“青儿姑娘,好好休息,我走了。”

微颌首,若有所思的目送离去的风意轩转过墙角。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黄总管送来的点心都凉了,秋儿正准备重新去换一份呢。”秋儿着端着一个精致的点心来到风雪儿身畔,略带责备却含着笑意说。

风雪儿微微的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随你——。”说完便上了台阶踏过了门槛。

因为这两个不温不火的字,秋儿立在原地,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思量再三:小姐不能吃凉的,便还是出了西苑。

第3卷 第107章 夜探前夕

屋子里的太妃椅,风雪儿一躺便是一个下午,手及处的茶几上,香茗让秋儿换了一杯一杯又是一杯。

当太阳透过窗棂投入到屋子里的光线逐渐变得略红时,风雪儿才注意到原来夕阳已开始西斜了。

微微的叹了口气,心下做的决定,今夜势在必行。

听到风雪儿的叹息声,秋儿不由自主的跟着怅然起来,自从来到风花国后,小姐好像把这些年要叹的气息都吐完了,微拧的秀眉中,那淡淡的愁丝总是挥之不去,相反甚至越来越浓烈,不得不让她开始担心起来,回到风雪国到底是对还是错?

“小姐,我去将晚饭端来吧。”她今日不曾吃下多少东西,这晚饭要是再不用些,她又不是金钢不坏之身,饿坏了可怎么办?

能听出秋儿话里的隐忧,这个总是关心着自己、在身边嘘寒问暖的人,风雪儿狠不下心来对她冷漠,樱唇勾起一抹弧度,轻声道:“你去吧,我是有些饿了。”

见到风雪儿笑了笑,秋儿稍放下心来,赶紧侧身离去,思忖着晚饭是否要多准备些?

估摸着秋儿就要回来了,风雪儿从太妃椅上了站了起来,轻捋宽大的水袖,任由吹过屋子里来的风又将它轻轻掀起。

晚上是三菜一汤,普通简单却又不乏精致,更何况这些菜都是自小爱吃的。心下没有惊慌,更不曾无措,只是黯然着思忖:风意轩,你这是试探?还是对自己的身份早已成竹在胸?

毫不客气的将桌台上的饭菜一扫而光,惊得秋儿坐在一旁不敢眨眼。既然他有心,自己若有所保留岂不是对不起他这份心意么?

沐浴后,已戌时二刻,倚在窗口感受着这月朗星稀的夜,惨白的月色似珍珠般散落了满地,静下心来,甚至可能听到它坠下时跳动的声音。

身后的门扉让人推开了,风雪儿没有回眸,淡淡的问:“如何了?”

秋儿说:“太子殿还不曾回府。”

风雪儿轻回身,看着秋儿交待起来:“你小心些,若有人来访,就说我休憩了。”

秋儿颌首,明白风雪儿的担忧,却也开口道:“如果是姑爷又来了呢?”

姑爷?风雪儿心下苦笑,这才见过一次,姑娘就唤得如此顺嘴了,“秋儿,没有什么姑爷,以后不要让我再听到这两个字。”

“哦——。”秋儿应着声,瞧着风雪儿从她身畔走过,扬起一缕发丝向后轻浮。

院子里,风雪儿正欲飞向屋顶,却让一声轻问而驻足,“你去哪儿?”

轻移身,感觉着逼近的气流,敛眉淡淡的说道:“皇宫。”

南宫辰从月牙门后走了出来,惊愕少顷后,道:“你可知道夜闯皇宫乃死罪,且皇宫守备森严,你能保证自己有进有出么?”

“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垂眸,淡淡的说着,却带着一丝冷漠。

南宫辰靠近她,无奈的苦笑:“你好像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若你今夜无论如何都不能将此念打消的话,那本王就只得奉陪了。”

抬眸看着他,风雪儿轻声说道:“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何苦将自己卷入只属于我的是非恩怨里来?”

一声轻笑,借用着风雪儿的原话,南宫辰狡洁的笑道:“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看来今夜是摆脱不了南宫辰了,就若他跟着自己,只会让他对自己更是不解而已,反正自己也没有要跟他解释的打算,跟着便跟着吧,侧身飞上屋檐,沉下两个轻轻的余声:“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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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第108章 戟指怒目

凄凉的夜色,成功的淹没了两条飞速跳跃的弧痕,转瞬即逝后,留下的静谧平常如初。

披着一身似水的月光,风雪儿与南宫辰成功的潜入了宫里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在悄然隐蔽的环境中躲避过几队巡逻的御林军后,南宫辰不得不讶然于风雪儿对宫里如此的熟悉程度,料定她定然与这风花国的皇宫有关莫大的关系。

映入眼帘的一草一木,一座假山、一棵大树,都让风雪儿的内心泛起层层久久不能平息的涟漪。

前面便是寝宫了,殿内灯火通明,甚至能看到映在门扉上彩衣宫女的倩影。那曾是父皇母后休憩的寝宫,亦曾是母后遭遇耻辱的寝宫,现在风文忠那个畜牲竟还能若无其事的在此安置,母后,你若英灵有现,为何不将这恶贼碎尸万段?

四个提灯的彩衣宫女从眼前走过,南宫辰轻轻的拉着风雪儿的手腕说:“走吧。”虽然如此,他也只是帮她躲过巡逻御林军的发现,根本就不知道她进得宫来到底有何目的?

跃上身畔的一棵大树,隐藏在枝叶间,南宫辰缄默无声和看着风雪儿,接下来要做什么,那都是风雪的事情,他猜不到亦想不透彻。

皇宫这么大,风文忠会将父皇与母后的遗身藏在那里?不由得拧眉,清澈的双眸溢着令人胆怯的威慑与凌厉。

南宫辰看在眼里,心下微颤,她的故事定然是从这皇宫开始,若想知道答案,还是静静的呆在她身边的好。

又有人来了,两人都调整好呼吸,以免暴露行踪让人发现。

不曾料想过来的人居然是日思不能嗜其骨,夜想不能其寝皮的罪恶之首。

十年的那惨烈的一幕,赫然出现在眼前,风雪儿戟指怒目,极力隐忍着想要跃然而下,将他千刀万剐的冲动。

待到风文忠一袭明黄龙袍消逝在回廊转角处时,南宫辰忐忑的心稍松懈了下来,毕竟这风花国国主风文忠具他所知并不是什么善主儿。侧眸时却疑惑的看着身畔的风雪儿,她在发抖,涩涩的颤抖着身子,眸子里的惊恐无以言表,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浩大的痛苦不堪的生死劫难。

见四周没人,南宫辰轻轻的唤着:“青儿姑娘,青儿姑娘,你怎么了?”

沉浸在痛苦之中的风雪儿,让南宫辰的声音拉回了现实,稍稍松开了拳头,掌心里渗着鲜艳的红色。忆起了进宫的目的,看着风文忠消逝的转角处出来一个托盘的彩女宫女,她记得那是那里,那是父皇曾与众大臣议事的御书房,风文忠厚颜无耻的毁的一切,竟能理所当然的坐在龙椅上,这咬牙窃齿的恨怎能得消?

正欲纵身而下,才发现手腕让南宫拽着,他正担忧的看着方才自己不禁意间的自残,从怀里取出一块雪白的帛巾细心的绑在伤口处,淡淡的红色,似冰冷的冬雪间开着朵朵傲人的红梅。

“能告诉我你的目的了么?”淡淡的启口,南宫辰越来越觉得危险临近。

第3卷 第109章 竟不耐烦

风雪儿没有吱声,许久才轻轻的说:“你是银冰国的王爷,不应该卷入一场没必要的麻烦之中,你若留下我不反对,若想离开我亦管不着。”说完将缠在伤口处的帛巾捋下,放回了南宫辰的手里。

帛巾的红色依旧,妖冶、醉人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怜惜,而她人呢则纵身而下,朝那端着托盘的彩衣宫女闪去。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能为她做的只是悄悄的守护着她,为她掩护。

风文忠饶有气势的坐在龙椅上,双眉紧蹙,足见定是有要事让他忧心,窗外有风拂过,只见他微扬眉梢,一脸阴险的笑。

随即一招手,屏退了御书房内所有的人,从窗外闪来一黑衣人,单膝单手叩地,“叩见国主。”

风文忠一抬手,龙袍拂过台案,道:“起来回话。”

“谢国主。”黑衣人起身拱手道。

“事情查得如何了?”风文忠随手拿起右边畔的奏折,摊开看起来。

黑衣人拱手道:“回国主的话,已经眉目了,属下已派人四处暗访,估计离事情真相就快不远。”

“嗯——。”风文忠拖长的音调颌首,显然对于这个答复还是满意的。“麒麟山庄柳庄主的大寿将至,朕准备了一份厚礼,你三日后过来取封书信连同寿礼一起送过去。”

“属下遵命。”

黑衣人音刚掷地,风文忠猛然一个凌厉眼色狠狠的盯向门口,朗声道:“是谁在门口?”

门口传来女子的声音:“奴婢是奉总管公公之命,给国主您换新茶的。”

黑衣人道:“国主,属下先告退了。”

风文忠点了一头,黑衣人便跳出了窗外,潜入了黑夜里。“进来吧。”风文忠冷冷的说道。

门开了,一彩衣宫女托着茶盘走了进来,将茶放在案台上后便轻声的立在了一旁,风文忠端起茶来喝了一小口,刚将茶杯放下,就有太监来报,“启禀国主,太子殿下求见。”

风文忠不悦的拧眉,低声自语:不是回太子府了么,又来做什么?“宣——。”

“遵旨——。”太监进到门口,朗声道:“宣太子殿下觐见。”

当风意轩踏入御书房时,明显在空气中寻找一丝异样,那是一股想极力压抑的杀气。或许风文忠是因为想不到她会潜入宫里,更不会胆敢到他身边,才忽略了罢。

“儿臣叩见父皇。”

“起来吧。”

“谢父皇。”抬眸间,悄然环顾四周,除了一名彩衣宫女一直低头垂眸外,空无一人。

“你不是回府了么?何故回返?”风文忠又摊开了之前那本奏折,低头问着,言语间竟带着一丝不耐烦。

风意轩道:“儿臣只是觉得父皇这些日子过于劳累,来请示一下明日可否将朝事交于儿臣处理,等父皇身子康健后,再行上朝。”

“嗯——。”风文忠点点头道:“你有这份孝心,朕很欣慰,只是有些事情还得朕亲自主持才行。”

“儿臣逾越了,请父皇恕罪。”风意轩拱手躬身,脸上不含一丝笑意。

第3卷 第110章 坚定信念

风文忠终于合上了那份奏折,不悦的说道:“这个风花国迟早有一日会交到你的手里,你只要多关心关心国事,少去追究溯源一些事情,朕就安心了。”

心下微拧,知道他何所指,却不能这般明白的回应:“父皇的话儿臣不解。”

“哼——。”风文忠站了起来,“少在朕面前装算,我早就明白的告诉过你,风雪儿在三年前已经死了,就算你追查到地府去,怕是她都已经投胎了罢。”

斜眸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彩衣宫女,风意轩道:“雪儿不会死的。”话里透着坚定,若父皇知道此时就在他身侧,他会做何感想?

“你想气死我呀?你追查了她这么多年,可有得到任何消息?只有朕告诉你三年前她已死的消息才是最正确的。”

“父皇为何这般肯定雪儿已不在人世?”

“因为…。”差点说漏了嘴,风文忠瞪了风意轩一眼,气得将茶杯打翻在地,“这些事情你管不着,我不指望你有多大的成就,只希望你不要这么早把我气死行不行?”

彩衣宫女拾起地上的茶杯碎片,面无表情的躬身走了出去,风意轩知道她这一去,便不会回来了。

“父皇,你累了,儿臣先行告退。”对于这个父亲,从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后,风意轩就一直活着矛盾之中,他一直寻找着风雪儿,想为这个禽兽不如的父亲赎罪,让他在人世间少一份罪孽。

在风文忠的眼里,刚踏出御书房门槛的风意轩是不成气的,只知道忤逆他的话,违背他的意愿,只因风雪儿这个人,成了他们父子之间友好沟涌的障碍。回想三年前在澜雪国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轻抚着背后伤处,忆来仿佛还能感觉到一丝痛意,派去刺杀的人回报说已随马车坠崖,为何这两日会经常想起她,思来同时还极度的不安?

瘫坐在龙椅上,龙袍沾着茶渍湿了袖角,深深的一个呼吸,感觉今夜的御书房格外的诡异。

本急着回太子府的风意轩在连廊的转角处放缓了加快的脚步,眼前一队巡夜的御林军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过,见四下无人,轻笑启口说道:“还不出来,不怕让人发现么?”

“就算是在风花国的皇宫里,以我的本事若非有意,谁能发现?”南宫辰从暗处走了出来,把玩着手里的清云玉扇笑道。

“都说你逍遥王爷自负,可没想到自负到了这种地步。”风意轩侧过身子对他笑着说。

“过奖——过奖了。”作势拱了拱手,道:“现在回府么?”

“那是自然,难不成你想让我带你夜游皇宫不成?”风意轩无奈的笑笑,说:“走吧,这里说话不安全,我的马车就停在角门外。”

果然有人来了,南宫辰侧身隐入了黑夜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一会儿见。”

叹息抬眸,望向星河相间的那轮惨白银月,心下感叹:今夜,会得到一个完整的真相罢。

第3卷 第111章 绿兰玉佩

待他掀开帏帘坐在马车时,南宫辰坐了软座上,一脸的笑颜看着风意轩,似在责备他让自己久候了。

马蹿声响了起来,‘嘚嘚嘚——’声音刺破了一府的宁静。

“她回府了么?”风意轩面色凝沉的问着,双眸夹带着一丝悲戚与心疼。

南宫辰颌首示意,随即说:“能告诉她到底是谁么?”

似笑非笑的侧眸,因为风意轩听出来南宫辰问的话里带着一股淡淡的酸意。“怎么?可是由你将她领到我面前的,她是谁你会不比我清楚么?”

听出他话音里的消遣意味,南宫辰苦涩的笑了笑,缄起口不在言语。

太子府中,一处不为人所注意的花园一角静悄悄的,风雪儿披着一身似水的月光坐在秋千上,微用力秋千便前后荡漾,随风飘扬的衣袂,似墨泽光亮的青丝,来回晃摇的秋千。此时的风雪儿美得就像一只午夜的精灵,在沉浸了百年的睡梦后,徒然醒来,感受着月光的洗礼。

思绪亦随着秋千的晃动荡来荡去,回想起风文忠与黑衣人的谈话,其中不乏皆上风雪儿大惑不解。麒麟山庄的庄主明明复姓司马,亦是自己的嫡亲外祖父,为何从风文忠嘴里说出来便成了柳姓?母后是风花国的皇后,按说这风文忠与麒麟山庄应该是仇深不供戴天才对,怎么那庄主寿辰风文忠不但没有挤对,反到送起礼来了?

夜风迎面拂过,猛然忆起在玉临国的时候让花面和尚绑架之事,那面具男子跟段山子说过他要入庄得经过考验,什么庄?会是麒麟山庄么?也听面具男子提起过上头大寿之事,那上头会不会是指风文忠口的柳庄主?如此说来那花面和尚岂不是与麒麟山庄的庄主有关?

若按荷姨当初的说法,那么外祖父与外祖母还尚在人间,依他的脾气怎会让一个外姓子弟成为麒麟山庄的庄主?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雪儿拧眉轻轻的晃了晃脑子,清冷的夜风依旧没能吹清脑子里一片的繁杂,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看来在这里独想是得不到答案的,要想弄清楚风文忠与麒麟山庄的关系,若在此处得查不清楚原因的话,只能亲自进入麒麟山庄一探究竟了。

一滴冰露滴到了手腕处,凉凉的,冷冷的,轻声叹了口气,提手掀下掩面白纱轻拭。少顷后,从袖里拿出一块与风意轩相同的绿兰玉佩,这是十岁那年父皇命人寻得一块上好的绿玉,将其一分为二做了这两枚绿兰玉佩,一块给了自己,别一块则给了风意轩。

出事前的前一日,自己顽皮,将绿兰玉佩藏在了御花园中风雨亭下的石缝里,不曾想再让它重见天颜时竟时隔的十年之久。重新拿在手里,玉质的寒冷依旧,只是不知道另一个绿兰玉佩的主人…。

马车在太子府门前停下,两人迫不及待的落了下车,入得府来,便直奔西苑的方向,却在临近西苑时风意轩调转了身子,南宫辰不解的问:“意轩,西苑应走这边才是,你怎么…?”

第3卷 第112章 午夜秋千

“她不会在西苑等着我们去找她。”风意轩淡淡的说着,他知道她这会儿会在哪儿?那个她小时候一受委屈便会静静发愣、发呆的地方。自己也是偶然发现的,就在那里绑了个秋千,好让她在荡秋千的时候将不开心的事情全都忘掉。

果然他在那里看到了她的身影,秋千虽荡着,却不曾将她眉宇间的悲伤荡走。

空气中流动着一丝急促,有人近了,她知道他能找到自己,风雪儿垂眸轻笑,那笑里含着难过的泪意,含着满腔的酸涩。

秋千荡漾的速度缓缓的慢了下来,直到只有轻微的摇晃,风雪儿依旧平静的看着朦胧的方向,随即又屏着呼吸移眸,看着风意轩带着一脸的喜悦,带着满眼的泪意缓缓的靠近自己。

提臂轻轻的揽她入怀,风雪儿终于哭了出来,风意轩亦带着哭腔:“我终于把你找到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保护不好你。”

他的话透着真诚,她的轩哥哥没有变成风文忠的替身,依然记得他对她的承诺,练好武功,只为保护好自己。“轩哥哥,轩哥哥——。”

南宫辰立在风意轩身后,感动于眼前相认的场面,却也清楚自己内心的翻腾与酸涩。

“雪儿,轩哥哥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委屈,亦清楚父皇当年的所作作为,你放心,轩哥哥就算舍了这条命也会还你个公道。”

猛然推开他,之前听到他与风文忠的对话,显然风文忠对他是不信任的,应该说风文忠老奸巨滑,除了他自己不会相信任何人,起身紧张的盯着他,“不,轩哥哥,雪儿不要你去冒险,皇叔不会等着你去还我公道的,他决不是那种坐以待毙之人,你若冒然行事,就算你是他的嫡亲子,他连嫡兄亲嫂都可手刃,又岂会轻易的放过你?”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眼睁的看着你继续委屈下去吧。”自责自己的没用,风意轩甚至开始慌乱。

这样的风意轩是南宫辰认识以来不曾见过的,他诧然于此时两人相见后的反应,却无奈的插不上嘴,任由自己听着他们莫名其妙的对话。

“那是我的事情,只怕届时若雪儿做出什么让轩哥哥为难的事情,希望轩哥哥不要阻止,这是我与皇叔之间的恩怨,与轩哥哥你无关。”

风意轩方醒悟过来,风雪儿此次出现,目的决不简单,杀亲之仇,夺国之恨,她承受的痛苦岂能是用言语表达的?“雪儿,现在不论你什么,轩哥哥都会帮你。”

感激一笑,“轩哥哥,你放心,为难的事情雪儿会自己解决,不会让轩哥哥操心的。”

毕竟她面对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就算他能无情无义,自己却不能不孝,感动于风雪的体贴,他的雪儿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跟他撒娇的小丫头了。

“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南宫辰终究还是问了出来,毕竟这种不清不楚的事情实在很吊人胃口。

第3卷 第113章 犹深的恨

风意轩轻柔的为风雪儿拭着玉颜上的泪痕,让南宫辰在一边着急去,还刻意说:“雪儿这么大了,又生得如此美貌,轩哥哥真的很欣慰。”

风雪儿微微的垂眸,道:“对不起,轩哥哥,雪儿刚见你的时候,以为你和皇叔一样,差点出手伤你,你不怪我么?”

含笑着摇了摇头,满眼的关爱与宠溺,仿佛看到了年少时那个可爱的小人儿做错事之后正在向自己认错的表情,说:“就算雪儿出手了,轩哥哥也不会怪你,更何况你什么也没做。”

南宫辰受不了这令人误解的场面,感觉自己是个多余的一样。风意轩轻轻的笑了笑,拉着风雪儿走到南宫辰面前,对风雪儿说:“雪儿,辰兄是一个值得信任之人,以后若我不在你身边,我相信他会像我一样保护你的。”

投去不解的目光,风雪儿愣了愣说不出话来,却看到南宫辰的脸色有些泛红。

风意轩说:“辰兄,我重新给你介绍一下,她不是什么青儿姑娘,亦不是你口中沁香阁的飘雪,她是我最宝贝的妹妹风雪儿,是风花国前朝的公主——风雪儿。”

早就猜到她的身份定然不俗,却还是在听到风意轩的话后,倒吸口凉气,露出惊愕的神色。难怪她会跳倾城之舞,原来是有遗传呀。

南宫辰拱了拱手,道:“公主,南宫辰之前有所冒范,还请见谅。”

风雪儿神情微淡,轻声道:“不要叫我公主,父皇和母后都不在世了。”

瞧着她露出的哀伤,风意轩虽有意不去掀开她的伤痛,可若想帮她就得知道事情的真盯,掰正她的身子,风意轩严肃的表情,“雪儿,可否告知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丽颜上布满了阴霾,风雪儿微侧身子走向让夜风轻摇的秋千,重新坐在秋千上,痛苦的回忆被渐渐开启,“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记得父皇、母后与我在殿内玩耍嬉戏,我们开心的笑着,欢笑声充满了整个殿内,突然有御林军进来了说有人闯宫,父皇就这样踏出了殿外,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太监、宫女在皇宫里乱成了一团,母后拉着我出了殿外,满地的尸体,鲜红的血染湿了我的绣鞋与裙角,我惊恐万分的拽着母后,心下祈求着上苍让父皇从天而将来救我们。我和母后躲在寝殿内,最后等来的不是父皇,却是满身是血的皇叔,我怔怔的站在一边,看着母后以为皇叔受伤了,担心的问长问短,不想皇叔却告诉母后说他亲手杀了父皇,尔后将母后狠狠的摔到了凤榻上,我去拉他、求他,求他放过母后,他却将我推向了一旁,我涩涩的卷腿靠在桌台边,亲眼目睹他打母后、凌辱母后的全过程,他不是人,是个连禽兽都不如的畜牲。他将我押给了随后赶来的澜雪国相国黄子悦,骗我说会让母后去找我,不料我这一走便是数年,他并没有兑现承诺将母后带来我的身边,而我却每晚让那惊恐的一夜缠绕着。轩哥哥,你知道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无助么?待我清醒过来,回想起一切之后,立即对天发誓,有生之年我必定亲手杀了那个畜牲、恶魔,否则我无颜去见死去的父皇与母后。”

第3卷 第114章 遗身何处

看着她眸子里回忆时亦有的惊恐,若时间的流逝会淡忘一些仇恨的话,那风雪儿眼里当初的恨意得有多深?应该是犹如无底洞?或是毫无声息的幽幽的黑渊。

南宫辰想到今夜隐藏在树枝叶里,风雪儿看到风文忠时那赤裸裸的痛恨表情,自己当时不解,此时想来就若自己的云淡风清,届时怕也是早就隐忍不住了罢,佩服风雪儿的隐忍与耐力,亦知道她的隐忍得有多么的辛苦,作为一个女子,她天生就应让人疼爱怜惜,可她的身上却背负了得太多平常女子不该有的东西,不由自主的想为她做些什么,可以她的脾性,定然会被婉拒罢。

风意轩讶然的站在一旁,想不通自己自小崇敬的父亲何时变得了一位嗜血的衣冠禽兽,害得雪儿孤苦无依的活在这世上,尝尽人生的痛苦与凄哀。

风雪儿努力平息内心番涌的愤怒,试探性的问着:“轩哥哥,你可知我父皇与母后的遗身让皇叔安置在何处?”

原来这才是她夜探皇宫的目的,南宫辰暗忖,听完风雪儿的叙述,本对就风花国国主没什么好感南宫辰更添反感,却意外自己竟和他儿子相交不错,不过风文忠是风文忠,风意轩是风意轩,虽为父子,可为人处事的态度却能明白的区分开来。

风意轩摇了摇头说:“开始我去天龙寺进香的时,都会问一下父皇为何不曾设有雪儿父皇的灵位,而他则是瞪着我,日子长了,我也就不问了,至于他们的尸身父皇是如何处置的,我还真是不清楚。”

风雪儿有些失望的颌首,南宫辰上前一步道:“从雪儿的话来看,现在的国主那般的恨你父皇,应该不会轻易将他的遗身处理掉才对,我想还在宫内的可能性会很大。”

风意轩赞同的颌首,道:“明日我找个借口入宫,再细细的打探一下。”

“轩哥哥,你不要太过明显了,我怕你有危险。”

风雪儿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风意轩更是觉得不为她做些什么,内心的不安与内疚铁定会缠绕自己一辈子,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颜:“别担心了,我有分寸。”

“如果实在是查不出什么来,我们再作打算。”南宫辰说道。

风意轩轻轻了笑了笑,拉起秋千上的风雪儿说:“累了吧,我送你回去休息——辰兄,你也回去休息吧。”

“那好吧。”南宫辰拱手笑道:“一起走。”

走完夜下的花径,三人踏上了回廊,少顷转角处,南宫辰道:“那我先回房了,告辞。”

目送他背影,风意轩眼角的余光扫了扫身畔的风雪儿,边走边问:“雪儿,你真的嫁入澜雪国的颐王做妃了么?”

心下微颤,想起了那个霸道无理,却一心想把自己绑在身边的男人,风雪儿少顷的驻足后跟了上去,换了一副淡漠的语气说道:“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风意轩没在启口,此时的风雪儿让他琢磨不透。

第3卷 第115章 无所适从

月牙门前,走在前面的风雪儿回眸一笑,轻扬唇角道:“轩哥哥,回去休息罢。”

他多么希望方才的笑靥一直出现在风雪儿的脸上,可亦清楚现在想来定然是奢望,心疼的替她将夜风拂至玉颜上的一缕青丝掩至耳后,温柔的说:“雪儿累了,早点休息吧,明早我吩咐下人做你最爱吃的点心送来。”

他还记得自己喜欢吃的点心,风雪儿笑道:“谢谢轩哥哥。”

“回去吧,我走了,晚安——。”

风意轩的身影消失在了月牙门后,玉颜上那抹浅浅的笑弯恢复了平常应有的弧度,侧转身子走向了房门。

院子里有了动静,坐在桌台边的秋儿绷紧了神经,害怕是像昨夜一样,自己兴冲冲去开门,瞧见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立在桌台前,怯怯的不敢动弹,在听到有人推门之声后,见到是风雪儿时,才稍稍的安下心来。“小姐,你可回来了。”边说边替风雪儿倒了杯水。

风雪儿坐在桌台边,拿起那杯水,轻声道:“秋儿,夜深了,你快下去休息罢,不用在此陪我。”

“没关系,秋儿等小姐休息了再去休息。”

这个秋儿,又在为自己担心了,风雪儿说:“你下去吧,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听到风雪儿这样说,秋儿才怏怏了神情退了出去。

门梭扣合之声响起,放下杯子于桌台,叹息后,临近床榻和衣而睡,合上眼眸暗忖:今夜——真的好累。

翌日醒来时,桌台上真的摆放着几份自己打小爱吃的点心,可他应该知晓,现在的自己不会有任何食欲。

辗转几日,风意轩每每入宫,皆无功而返,风雪儿意识到事情定然不会如此简单,虽说他对皇宫的熟悉程度不压于自己,可或是匆忙间发生忽略,看走了眼的事情也未必不会发生。

“秋儿,可有看到王爷去哪儿了?”徒然发现,南宫辰有两日不曾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秋儿垒叠着衣衫,回眸看向风雪儿,手中的事情仍在继续,“早上我过来的时候,好看看到他与太子殿下一同进宫了。”

连他也入宫了么,看来自己坐在这里等消息真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若冒然出现在宫里,以皇叔派人追杀自己的行为来看,只怕是有进无出罢,自己住在这太子府的目的也是想别太引人注目,且皇叔三年前见过自己,若是发现自己尚活于人世,难保不会再起灭口之心。

可是在这太子府长此待下去,亦不是办法,依风文忠的心狠手辣,一经发现,怕是连轩哥哥也会被连累罢,该如何是好?

茶杯里浮着几片嫩绿的茶叶,沁人心脾的茶香缭人心神,微垂眸,合上杯盖,将手中的茶杯放至手畔的桌台,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匪夷所思的微笑。微侧眸看向秋儿,只见她刚将衣衫放下柜里,轻言:“秋儿,你出去吧。”

秋儿微愣,出去?看着风雪儿气定神闲的姿态,又料想不会无缘无故,“是,小姐。”

第3卷 忐忑恐惧

推算着秋儿踏过了月牙门的时间,风雪儿敛眉叹息道:“你真当这风花国的潜龙邸是你澜雪国颐王府的后花园么?”

轩辕冷昊大方的踏过了门槛,依旧嚣张的身形映入风雪儿的眼帘。“王妃的话说得好生奇怪。”

投去不解的眸光,看着他从容的坐在了自己对面,还自顾的翻起倒扣的茶杯,倒起茶来,若说自己此时悠闲自在,那他便可用惬意来形容了。“王爷才该令我好奇才是,怎么倒说起我的话奇怪了?”

轩辕冷昊自顾饮了一啖茶,放下茶杯后并没有回应风雪儿的话,这倒让风雪儿有些讶然,甚至从他看自己的眼神里捕捉到他似乎有口难言。风雪儿站起身来,将眸光定格在了一盆伸手可触的盆栽上面:“如果你不是要告诉我想知道的事情,就离开罢。”不管她心里有多不乐意,她都得承认,她害怕与他对视,他眼里好像有一种可以让自己沉沦的东西。

看着风雪儿插于发间的玉簪还在轻轻的摇曳,轩辕冷昊温柔的笑了笑,当然注视着方向绿色的风雪儿不曾看到。

亦起身走到她的身畔,伸手环上她的腰间时,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微颤。

风雪儿想起了那夜自己晕过去之前的事情,内心便不由自主的矛盾起来,羞涩的想要推开他,却又贪恋他怀里的温暖。

看着她的玉颜泛起了绯红,别有一番的妩媚动人,轩辕冷昊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俯在她耳边轻语:“别动,让我静静的抱你一会儿。”

明明自己有与他不相上下的武功,明明自己可以出手打击此时这个正冒范自己男人,为何他的话似有一种魔力,可以左右自己现下的思虑,他说别动,自己便真的不在挣扎,更像个小女人一样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度,倾听着他内心勃勃的心跳。

时间若在这一刻停止该有多好,他希望一切都恩怨过往都可以消失掉,只要有她就好。剑眉紧蹙,说:“不论你现在在做什么,如果那是你想做的,你就放手去做吧,我会一直在暗中守护着你。”

他缓缓的放开了自己,额上留下了他临走时亲吻的痕迹,直到他带着一脸愁容消逝在门口时,风雪儿才怔怔的收回不知飘到何处的思绪。

看着空空的门口,院子里的绿叶正在随风摇来摇去,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为何自己的内心有种忐忑不安,甚至可以说是极度的恐惧,心似被揪扭般痛涩,合眸微叹:到底缘由何来。

傍晚时分,风意轩与南宫辰披着夕阳的余晖回到了府里,待看到两人失望兴叹的神情时,风雪儿便知道今日又是徒劳无功、一无所获了。

“南宫大哥,轩哥哥,你们别泄气,总会找到的。”安慰着南宫辰与风意轩,天知道她内心的坚强正一点一点的走向绝望。

拉起风雪儿的手,风意轩带着歉然说:“雪儿,明日我再进宫。”

“是啊,只要你父皇与母后的遗身还在宫内,就一定会有迹可寻。”南宫辰笑着说,其实心里很没有底气,只是看到她眉宇间的点点失望,内心徒升心疼与不忍。

风雪儿摇了摇头,如此劳累奔波,何日才是头,“今夜我再探皇宫。”

“不行,太危险了。”风雪儿话音刚落,南宫辰便挥手反对开了,这两日的皇宫御林军的巡逻次数不但增加了,甚至躲藏在风文忠周围的暗仕都稀数增加了不少,只怕是风意轩也觉察到了罢,就是顾虑到风雪儿的担心,才没有将实情说出来而已。

第3卷 第117章 任性固执

“对,雪儿,这事儿我们还得从长计议。”风意轩附和了南宫辰的建议,拧眉道。

风雪儿感觉到一丝反常,摒住呼吸、冷了音调:“你们有事瞒着我。”

风意轩沉沉的叹了口气,南宫辰亦知晓,以风雪儿的聪慧,想瞒能瞒多久?“宫内这两日的戒备森严更胜从前,或许是国主察觉到了什么罢。”

心悬了起来,如此看来自己行踪暴露是迟早的事儿了,风文忠的老奸巨滑还真是不可小视。“我在这里待得越久,危险就越重,与其坐立不安等消息,不若亲身一探,许有所获也不一定。”

“可是雪儿,你如此冒险,万一有何闪失,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父皇与母后交待?”风意轩掰正风雪儿微侧的身子,脑海里回忆着大伯与大伯母生前对自己的好,自己若让雪儿遇到危险,那该如何是好?

轻轻的捋下他的手,风雪儿淡然的笑道:“何为生死?我既然敢重新出现在风花国,就不惧皇叔给我的任何为难,若他想再像三年前那般派人刺杀我的话,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罢。”

风雪儿的话,颇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不由得让南宫辰佩服起她的胆识与气魄。

以前就知道风雪儿的脾气够犟,那是因为她是公主,受尽了父母的万千宠爱,任性与固执体现在她身上一点儿也不足为奇。可如今的风雪儿任性依旧,固执不改,甚至若比当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风意轩无奈的笑笑说道:“雪儿,你的固执从前就领教过了,只怕这次不依你你亦不会罢休,好吧,入夜后我找机会拖住父皇,你和辰兄再仔细的找找看。”

风雪儿与南宫辰相视一笑。

余晖怠尽,回廊沿处,有人点亮了灯笼,撑上了檐头。

身着淡素的宫衣,头梳系袂小髻,此时的风雪儿易容成了一位彩衣宫女,若不是有着一付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怕是真让人觉得她就若此时的容颜一样平淡无奇。

捋上最后一抹青丝,秋儿放下玉梳道:“小姐,秋儿也想去。”

“太危险了,你还是在这里等我回来罢。”风雪儿轻轻的说,她能感受到秋儿此时的担心与不安。

“不会的,小姐都不怕,秋儿也不会怕的,秋儿保证不连累小姐。”秋儿保证着,害怕风雪儿看不到她的坚持。

侧眸看向秋儿,眸子里尽写着不想在啰嗦什么,秋儿亦明白的垂下额头,轻声道:“小姐请小心,早些回来。”

微叹息,移眸时无意间扫到梳妆台上的玉簪,色泽翠绿依旧,就如同轩辕冷昊的霸道与固执,欲抬手拿起来,门口却传来了南宫辰的喊声:“雪儿,好了么?可以走了。”

桌台上的烛光摇摆跳动,风雪儿垂下了欲拿玉簪的手,侧身与秋儿擦肩而过,参差不齐的身影淌过了门槛。

待秋儿行直门口时,人影早已被夜色淹没,从袖口取出一个小铳子,拧眉看向无月的星空,思忖着是否要将它拉响——。

第3卷 第118章 老谋深算

夜色下的皇宫,一派安宁和详,就如同十年前的那夜一样,一切都在没有何任预兆的情况发生了。

风意轩找借口去拖住风文忠,想来这还真不是件易事,以风文忠的老谋深算,做事时一定得不着痕迹,不能给他留下任何痕迹可寻,因为这皇宫里,危险无处不在。

风雪儿身着彩衣宫女衫服,少顷打晕一个彩衣宫女,取来她手里的托盘茶具,方可大胆的行走在回廊里,不惹人注目。

南宫辰一起躲在暗处,运用内功与风雪儿通着话,风雪儿讶然他深厚的功力,根本想象不出一个放荡不羁的逍遥王爷,那来的恒心学习这累人武艺,毕竟以他的身份地位,差人保护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前面便是国主的寝殿了,就是隔着牡丹窗纸里的那张龙榻上,风文忠禽兽般的侮辱了青莲皇后,风雪迷离着双眼,满眸的嗜血恨意,浑身的氛围开始紧张起来。南宫辰感觉事态不妙,说道:“雪儿,你冷静点,不要忘了我们进宫的目的。”

从回忆里拔回思绪,风雪儿深深的吸了口气,依旧怔怔的看着那寝殿,却发现寝宫不若有人居住的明亮。

暗中的南宫辰读到风雪儿投去的不解眸光,说:“听意轩老弟说,国主根本就没在这里就寝过,他一直都是在新建的寝内安置的,而我们也找过这里了,一无所获。”

临近寝殿的步伐徒然回转,说实话,她内心此时的忐忑根本压抑不住,若真是踏了进去,只怕是重新回到了那个恶梦的世界,映入眼帘的一定是风文忠的禽兽行径,以及殿外到处血流成河,东倒西卧的尸身。

风雪儿亦运用内功,道:“告诉这宫里那里你们不曾找过?”

“意轩怀疑过的地方都找了,除了现在国主的居住,他说就算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将你父皇与母后的遗身藏在自己的寝宫罢,而我也是这么想的。”

风雪儿微扬唇角,露出一抹让人发悚的冷笑,“以风文忠的为人,做得出来也不足为怪,只怕是你们一直不敢相信而已。”

南宫辰没在言语,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理由,毕竟那是风意轩的父亲,对于自己的父亲,他还是认为风文忠保留着最后一点人性。

“告诉我那禽兽的寝宫在哪儿?”

听着风雪儿的话,南宫辰明显感觉到空气流动的方向变得混乱无序,那飘入耳中的恨意怕是无论如何也不可释然的。在风意轩面前她称呼风文忠为皇叔,定然是为风意轩保留着一丝面子,不想让他因为自己有如此一位禽兽父亲感到难堪;如今入得宫来,她潜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被无情的层层剥开,血淋淋的事情充刺了整个脑海,唤风文忠为畜牲不如的禽兽,应该是一点儿亦不为过罢。“你在前面的三叉连廊处左转。”

那不是母后生前最爱去休憩的清晖园么,居然让风文忠改成了他的寝宫,此人着实该恨、该杀、该碎尸万段都难消她心头之恨。

辗转回廊花径,清晖园便映入眼帘,风雪儿放下托盘茶具于廊椅上,耳畔响起了南宫辰不安的声音:“你要怎么做?”

第3卷 第119章 笃定的心

风雪儿一挑眉,神色笃定的说道:“当然是入内一探。”

南宫辰看了看周围的警备说道:“空气中有十几种不一样的气息,只怕都是隐藏在暗中的隐仕,你一旦冒然入内,会危险俱添的。”

风雪儿拧眉思量,无计可思之时,远处一名太监领着五六个宫女端着茶果点心徐徐而来,扬唇一笑,计上心来,重新拿起廊椅上的托盘茶具,跃身隐在了假山之后,待那一行人路过时,风雪儿便趁机跟在了最后一个宫女后面,从容的朝清晖园走去。

看来那领头的太监定然是宫里的总管之内的,踏入高高的门槛时,明显瞧着立在门口两侧的太监宫女朝他躬着身子,弹提一挥间,风雪儿又趁机点了两侧躬着身子的太监和宫女的穴位,让他们静静的就如此躬着身子,毕竟她可没准备那么快出来。

“都小心着点,若是国主不满意了,小心你们的脑袋。”为首的太监尖着声调,鸭声鸭气的朗声道。

风雪儿将茶具放在桌台上,感觉这寝殿内的温度要低下外间,刚准备抬眸环顾四周时,那太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哎哟,我的个小丫子,国主吩咐过多少次了,不要在龙榻附近摆放烛火,你看你还将灯笼提得那般近,你是不是活腻味了想早日投胎呀。”

那名唤小丫子的彩衣宫女,立即将手中的灯笼换了支手提着,委屈的说:“公公恕罪,奴婢是看春儿端着点心,这寝殿内光线不好,便提着灯笼过来给她照个亮儿。”

太监一甩手中的拂尘,狠狠的戳着那小丫子的脑门子,“你倒是好心,赶明没了小命我看你还敢这样好心不?”

“奴婢知错。”小丫子怯怯的说着,提灯笼的手不停的发着抖。

太监沉沉一声叹气,“还不快把你的灯笼提过来。”

待到小丫子走到他跟前,他又说:“都侍候好了罢。”

众人应声:“是,公公。”

“好,都跟我离开罢。”

“是,公公——。”

待众人踏出门槛离开后,风雪儿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她有种强烈的预感,今夜一定会有所收获。

寝殿内变化不大,甚至可以说是一切如旧,只是那床榻的位置由西边改放到了东边。

不知道风意轩还能拖住风文忠多久,风雪儿没时间回味从前,仔细的寻找着殿内的每一处角落。同时内心也在暗暗祈求:父皇、母后,若你们在天有灵,就指点女儿找到你们的遗身之处,好让你们永远安息,不用魂魄无依。

没有,没有,那里都没有,难道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么,风文忠并没有将父皇与母后的遗身藏在这清晖园里?

笃定的心开始了慌乱,风雪儿努力的让自己平定下来,告诉自己一定是还有那里让自己忽略了。倚着桌台,无意间将看着烛火的眸光定格,脑子里回忆起了方才那太监的话:“哎哟,我的个小丫子,国主吩咐过多少次了,不要在龙榻附近摆放烛火,你看你还将灯笼提得那般近,你是不是活腻味了想早日投胎呀。”

第3卷 第120章 撕心裂肺

灯火?龙榻?为何这寝殿内的烛火这般昏暗?为何龙榻边不能摆放烛火?为何这寝殿内的温度比会室外低?重新打量着殿内的布局摆放、陈设,锁定那龙榻后,缓缓的提起了步筏,越是临近,心越是拧得紧;越是临近,心就越发的似要窒息。那龙榻到底有何问题?

如雪的天蚕丝被,进贡的锦绣雨枕,这些都是母后生前的最爱。掀开龙榻上的所有俗物,按理说现在的天气不用铺垫得如此厚实,风雪儿只觉得手越来越冷,胸口莫名的堵涩。

掀开最后一层锦褥,一块玛瑙的玉板出现在眼前,风雪儿用力按了按,挪不动亦搬不开,不经意见注意到床头那微凸的小圆头,伸手一按后,玛瑙玉板竟缓缓的向两边分开——。

随即眼前出现的一幕,让风雪儿觉得自己的灵魂正一点一点的让人撕裂,汹涌的血液直逼大脑,每条神经都散出发出了无尽恨意。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思虑,看着镶嵌在冰块中青莲皇后的遗身,风雪儿瞪大了双眸,内心急促的翻涌化作潺潺不息的泪水徒然而落。

她依旧美丽如昔,躺在冰里的丽颜仿佛就像是在安置,等明日天亮后,她便会睁开双眸醒过来,拉着自己穿衣裳、梳小辫,对着自己露出如常的微笑,温柔的唤着自己的名字:“雪儿,快过来——。”

风文忠那个连禽兽都不如的东西,居然每日每夜都躺在母后的身上,母后已经死了,他还要羞辱她的遗体。风雪儿狠狠的压抑着内心即将暴发的愤怒,如花的樱唇被磕出了鲜红的液体。

现在不是任由自己宣泄愤恨的时候,母后的遗身在此,父皇的呢,会让那禽兽放在那里?

龙榻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里栩栩如生马儿四腿不但跪在地上,马首亦着地,仿佛在向谁磕着头、忏悔。风雪儿记得——他的父皇是属马的。

侧身走向那幅画,风雪儿快速将其取下,与正常墙壁无异,思忖着这肯定也有机关之类的布局,便寻找起来,轻轻敲了敲,下一瞬间,打开两扇小小的门扉,一个青色的骨灰坛映入眼帘,将手中的画放在一旁的桌台上,风雪儿迫不及待的将骨灰坛抱出来,揪着心打开坛盖,取出一块白布包裹着什么东西,摊开一看,泪水便如同瓦檐沟里聚集的雨水般层出不穷的化作晶莹的珠子坠落,湿了骨灰凝成一小块。里面有父皇身份的象征,那就是他作为一国之主才会拥有的白玉圭,此时白玉圭与骨灰放在一起,那这一定是父皇的骨灰了。

这是什么意思?风雪儿轻拭泪痕心忖,依旧阻止不了绝堤的泉眼涌出泪水。风文忠,父皇从未做过对你不起的事情,可你却狼子野心将他害死,还将他放于墙壁之处看着你每日每夜欺凌在母后的身上,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你爱慕母后,恨你们一起相识,她却选择父皇么?

空气中飘来南宫辰的声音:“雪儿,快离开,风文忠朝清晖园这边走来了。”

第3卷 第121章 满眼悲伤

从愕然中醒来,风雪儿将盖子盖好,却没将骨灰放入其中,关上暗阁,重新挂上那幅画,再走向龙榻前,歉然的看着母后的容颜,拭泪道:“母后对不起,雪儿今夜带不走你了,不过您放心,雪儿一定会带您离开这儿的。”

重新按了一下机关,玛瑙玉板渐渐合上,青莲皇后的样子消失在了眼前,整理好凌乱的床榻,风雪儿抱起桌台上的骨灰,暗中解了门口太监宫女的穴位,当太监宫女不知所谓的时候,一声朗喊便打消了他们的质疑与思绪,无人提及,皆跪在地上:“叩见国主——。”

风文忠扬袍踏入了殿内,看看墙上那幅画,再走到龙榻前,露出一抹诡异、阴险的微笑,昏暗的照射下,让人不禁毛骨悚然、脊背生寒。

当风雪儿出现在御花园假山石后时,瞧着她满脸的泪痕与哀伤,南宫辰不由自主的心碎,缓缓伸手触碰她血迹未干的樱唇,瞬间将她揽入怀里,紧紧的搂着,恨不能将她所承受的一切都分担过来,“我们走吧,离开这儿。”

本计划不论成功与否,事后坐着风意轩的专用马车离开皇宫的,可是越临近风意轩马车的时候,两人都同时感受到了一股不同于平常的气息,就是说那马车周围被风文忠安排人给盯上了。兴好准备得有后招,南宫辰拉着风雪儿调转步筏,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太子府西苑,秋儿拿着信号铳子不停的在院子里往返徘徊,暗暗祈求着上苍保佑风雪儿等人能平安的归来。

随即一声叹息后,她知道希望落空的机会越来越大了,看着手里的信号铳子,心下暗道:“小姐还没回来,姑爷,你进宫去救救小姐罢。”

正欲拉线,月牙门外有了动静声响,徒然望去,见到南宫辰揽着面无神色,却满眼悲伤的风雪儿穿过了月牙门,而风雪儿怀里紧紧的抱着一包东西。

秋儿将信号铳子快速放回袖子里,随即迎了上去,又惊又喜:“小姐,你可回来了,你拿的什么,秋儿帮你拿吧。”

风雪儿似没有听进秋儿的话,径直从她的身畔走过,连一个眼色都不曾递给她。秋儿知道有事发生了,看向了放开手的南宫辰,南宫辰摇首手叹息道:“不要介意,她怀里揣着的是她父皇的骨灰。”

与风雪儿生活久了,秋儿怎会不了解她的脾性,她介意的是风雪儿为什么伤心难过。

看着风雪儿踏进门槛的身影,南宫辰拧眉道:“秋儿,好好照顾小姐,还不见意轩回府,我得去看看。”

“怎么?殿下还不曾回来?”秋儿说:“王爷您快去看看吧,小姐这里有我在呢。”

南宫辰斜眸朝着门口看了一会儿,不曾注意到秋儿眼中溢出的异样担心,便转身穿过了月牙门离开了西苑。

秋儿急忙入到屋子里,看着风雪儿坐在桌台边,拿着白玉圭呆呆的看在眼里。秋儿注意到风雪儿嘴角有些微肿,周边还凝结着血迹,又赶紧走到洗架边拧干了毛巾,回转脚步到她身畔,轻轻的为她擦拭着说:“小姐,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第3卷 第122章 讨回公道

哭?她在这里伤心的哭,风文忠在宫里偷偷的笑么?她不能,不能让风文忠看扁了,总有一天,她会为父母讨回公道,让风文忠为自己的禽兽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那个时候,她要笑着看风文忠在自己面前哭。

她眼里的恨意越发历害,秋儿看着有些心悸,有时她甚至在想如果遇到那对狠心将自己抛弃的父母,她眼里的恨意会不会来得比风雪儿重?

深吸口气,风雪儿淡定了心绪,曾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风雪儿,你不可以惘然,必须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否则失去性命是小,大仇未报事大。“秋儿,去看看轩哥哥回来没?”

“哦,小姐。”

待秋儿走出门去,风雪儿包好白玉圭,思忖着这太子府已然受到怀疑不安全了,以风文忠处事原则看来,今夜会派人埋伏在太子銮驾附近,定然也会派人监视太子府的一举一动,以后行事还是谨慎小心才行。

后半夜下起了雨,砸在瓦顶上的声音似一支轻快的乐曲,落入泥中的旋律是那般的忧美怡人,却没有将风雪儿内的郁闷舒解开来。一想到风文忠躺在母后身上,心就似让蚂蚁一点一点的啃食着,愤恨异常难耐。

直到早晨,倚在窗棂前,依然能看到纷分乱坠的雨星子,眼见着就要碰到翠色的树叶上,却让一个劲风给带到了别处,与顺延的雨水聚集成了一条小小的水流,缓缓垂直落在地上,溅起无数的水花飞扬。

好似上天与她作对似的,这雨一下便下了三天,终于在第四日下午收起了哭颜,从厚厚的云层里透过几缕温暖的光线。

傍晚时分,南宫辰带来了一个消息——。

“你是说他今日下午带着轩哥哥出巡了?”坐在桌台边的风雪儿直起身道,眉宇间闪过一丝欣喜。

南宫辰微颌首,却没有显得有多高兴,风雪儿亦拧眉道:“你是想说这可能是个陷井。”

“我已随意轩一起进宫见过他了,虽然谈吐上听不出什么,但可见此人的城府高深莫测。”为了防止他对太子府有所怀疑,南宫辰不得不出现与风文忠见上一面,可当作混淆视听罢。

风雪儿叹息道:“如此说来,他可能会在宫里布局,等着我去自投罗网。”

合上清云玉扇,南宫辰说:“也许他根本就不曾发现你的存在,只是单纯的带着儿子出巡而已。”

风雪儿扬起唇角,一声冷吟:“哼,只怕是他一早就发现了我,只是碍于前朝恩怨真相,害怕大白于天下,才这般沉得住气,只待我跳入他的陷井,让他好斩草除根、一绝后患罢。”

“既然你想得如此透彻,那还会去自投罗网么?”他由心担心她,却亦清楚她的答案。

为救得母后早日脱离那禽兽的欺凌,不若是陷井,就算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她也不惧一往。

瞧着她眸里执着的笃定,南宫辰无奈的笑笑,道:“雪儿,如果你大仇得报,将来有何打算?”

第3卷 第123章 无福承受

被南宫辰如此一问,风雪儿倒感觉有些突然,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知道事情决不会静静的等着她去发现,垂眸摇了摇头,淡淡的说:“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他也知道此时提及感情的事情有些欠妥,可每次看到她愁眉深锁,言不欢颜的表情时,就有种想要给她一生欢笑的冲动。

正欲开口说什么,秋儿端着晚饭踏过门槛走了进来,他只得将嘴里的话从新咽回到肚子里,随即一脸的苦笑,不由得让风雪儿与放饭菜于桌台的秋儿莫名其妙。

等待的时间总会觉得漫长,待到清澈的天际挂上银勾时,院子里树叶尖摇摇欲坠的雨水珠子正透着晶莹的光亮。

“你真的要去么?雪儿,要知道如果真是陷井,这一去只怕是有去无回了。”入夜了,桌台上的烛火依旧跳动着,努力履行自己照亮万物的义务。南宫辰立在桌台边,担忧的看着风雪儿。

风雪儿坐在梳妆台前,秋儿立于其后,拿着篦子轻轻的梳着柔顺的青丝,铜镜里,缥缈的丽颜没有任何回应,此时或许沉默已为她诉解了答案。

秋儿将搁在手畔的玉簪插于风雪儿发间,瞬时头上沁着阵阵微微的凉意,沉了沉的叹了口气后,站起了身子回转丽眸,“南宫大哥,这是雪儿自己的事情,我说过你可以置身事外。”

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南宫辰笑着问道:“如果是意轩,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垂首思量了一阵子,风雪儿抬眸看向南宫辰,他眼里的温柔依旧,可自己亦明白,他的温柔自己无福承受。

发间的玉簪坠子轻摇,映在地上的影子亦微微的荡着,无言的侧身,径直踏过了门槛,南宫辰合扇随后。

两抹身影与溶入了黑夜里,秋儿怔怔的立在门口,又手合十,祈求着上苍保佑此行安全。

皇宫大内,巡夜的御林军踏着整齐的步伐守护着宫里的平定。

风雪儿与南宫辰披着一身的重露寒意悄然无声的坠落在御林军的身后,隐入廊柱后的树丛,轻撩枝叶,看向清晖园处昏黄的火光,待到眼前一队太监宫女走后,便缓缓的向清晖园移动。

“感觉不到几日前潜入清晖园时周围隐藏的隐仕的气息。”南宫辰用内力传声说道。

风雪儿拧眉凝神,果然感觉不到,难不成是因为风文忠不在宫内,觉得没有守着一个空寝殿的必要么?还是一同附着风文忠出行了?不论那个条件,此时都有利于自己,是他自己粗心,以为设计得天衣无缝,却不想让自己有机可趁。

隔空点了守护在殿门口的太监宫女的穴位,夜巡御林军远离了,徒然凝气,运功出掌,一阵劲风拂过,两道人影闪入了寝殿内,桌台上的烛火轻晃,似不曾出现过任何异样。

拧着心走向龙榻,风雪儿摒住满腔对风文忠的恨意提手掀开了层层了束缚,最后看着那块玛瑙玉板,又轻按一旁的小凸圆点,机关便缓缓开启。

青莲皇后依旧那付安置的容颜,恬静谧人的躺在冰封里。“母后,雪儿来接您了。”

第3卷 第124章 自顾聪明

南宫辰一直不曾开口,是因为不知道此时应该要说些什么,想安慰她,亦都不知晓从何出口。

“南宫大哥——。”风雪儿轻声唤着,眸子里溢着悲伤的泪痕。

南宫辰看着她说:“你要我怎么做?”

“这不是一般的冰封,我要用内力将她溶掉方才救得母后脱身,请您为我护法。”

南宫辰知道风雪儿功力不弱,却不知道竟能历害到将这不若一般的冰封给溶解掉,少顷的愕然后颌首:“好,你快动手吧。”早日离开这里他的内心就早一分心安。

一盏茶的功夫后,溶解掉的冰水都渗到了玉石上,青莲皇后的玉颜渐渐的清晰在眼前。从体内溢出的真气已经越来越多了,可风雪儿一刻也不敢放松,双手已让冷热相替的冰雾凝结了许多的小冰块,可以说连掌心的骨头都冻得麻木不堪、毫无知觉了。

南宫辰看着眼里,急在心上,此时出手帮忙若打乱了她体内的真气,会导致她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全失,重则丧失性命。无奈只能揪着心默默的守护在她身边。

冰并未全部溶解掉,可青莲皇后却能脱里冰封了,风雪儿收了功瘫倒在冻人身心的冰水里。

南宫辰扶起她,紧紧的握住她冻得发紫的手,想让自己的温度包含她的冰冷,温暖她的身心。

溶掉这个冰封,用了风雪儿四层的功内,可见风文忠对这冰封的用心何其良苦。

“把它吃下去。”南宫辰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放在风雪儿的眼前轻声说。

靠在他的怀里,风雪儿不解的抬眸看向他说:“这是什么?”

“这是可恢复体力的丹药,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可不敢担保能全身而退。”南宫辰担心的说着,因为危险已经越来越临近了。

风雪儿轻轻一笑,拿过丹药塞进嘴里,苦涩的说:“枉我自顾聪明,还是上了他的当,说风文忠老奸巨滑,他还真是当仁不让,受之无愧。”殿外危险的气息已全然的浸入了殿内,与其说他们是隐仕,不若说他们就是誓死护忠的三叶花护卫,忠心国主的护卫,只怕是人都让风文忠换了一批又一批了吧。

“放心吧,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他伤害你一根头发的。”

风意轩曾说过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亦是个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人。“南宫大哥,可否应下雪儿一件事情?”靠在他的胸口,倾听着与轩辕冷昊同样的心跳,除了报仇的事情之外,她承认自己生性冷淡,常常事不关己,己不操心。可她不是呆的,不是傻的,南宫辰眼里溢出的温柔她不是不懂,只是无奈天意,不论是对于南宫辰感情的婉约,抑或是轩辕冷昊霸道的独制,今生——她只为仇恨,爱不起。

颌首道:“说吧,什么事情我都会答应你。”

风雪儿将眸光移向龙榻,纠结的说:“若雪儿遭遇不测,请将母后带走交给秋儿。”

“我说过我不会让他伤害你一根头发,会安全的带走你,亦会将你母后带走。”温柔的看着怀里的玉人儿,南宫辰似保证的说。

第3卷 第125章 志在必得

他还是不了解风文忠,他既然有所布置,就不会让自己余命离开,南宫辰能做的已经够多了,她不能让一个本可置身事外的人无辜牵连其中并受到伤害,“南宫大哥,你为雪儿做的事情已然够多了,请好好的保重你自己。”

南宫辰听来却是甚感意外,真是没有想到风雪儿竟会如此的关心于他,感动的加大了手臂的力道,想要保护她一生一世的心情更加坚定。

风雪儿凝神聚气,体力到是恢了一点,那粒药丸还是有些作用,可功力一时半会儿是恢复不过来的,而此刻危险正步步临近。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香茗气息,一抹冰冷残忍的颜笑浮上唇角,算计得逞的表情在脸上展开嘲讽。

风雪儿一步一步的朝门口走去,逐渐看清风文忠正嚣张的坐在院子里,且手端玉杯品茗的气定神闲之貌,唇角轻扬,泛起阴森如鬼狱般,邓慑人心魄的笑,风雪儿带着讽刺的意味轻启薄唇:“皇叔如此的泰若自然、悠闲自得,倒是让雪儿大开眼界呀。”边说边打量着围在院子里的一干三叶花护卫,他摒开了御林卫,招来这三叶花护卫,看来今夜拥有足够的自信坐在这里,自己的性命他亦是志在必得。

风文忠阴险的脸上勾勒出凶狠的弧度,却将玉杯和势优雅的放到手畔的桌几上,“三年不见,你这伶牙利齿的功夫不但没弱减,连脾气都见涨呀,这是你看到我这皇叔该有的态度么?”

踏出了门槛,裙摆无声荡过槛沿,轻微的动作,让衣袂凭凭摇曳,风雪儿下了檐下的石阶,凌厉的眼神直逼风文忠,她能看出风文忠眼里的惊诧与愕然,冷冷的笑道:“怎么皇叔,您三年前派人追杀雪儿的时候,何时可曾有想过爱护一下我这个小辈了?雪儿倒是觉得对您而言,我今日可以如此坦然的站在风花国的皇宫,在你面前与你对话,你应该高兴、庆幸才对。”

“你什么意思?”风文忠沉了语调,唳眸透出的寒光如同数把利剑,无情的看向风雪儿。

“呵呵——。”风雪儿讥笑着,背在后背的手早已握成了硬拳,此时的她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的。“哼,皇叔如今已是风花国的国主,可是名付其实贵人,难怪忘性大了,您敢说三年前追杀我的黑衣刺客不是皇叔您亲自授命的么?”

“你是如何得知那此人是朕派遣的?”三年前,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风雪儿来说,他派往的人应该是很容易就能完成使命,为何她会得知那些人是自己派去的?

“这就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了,或许是天意让我风雪儿命不该绝,待到有机会时可回到这风花国来手刃仇人。”

“哈哈哈——。”风文忠放肆的大笑起来:“天意?什么是天意?天意是你父皇气数已尽,天意是我风文忠掌管风花国。”

“你住口。”风雪儿恼怒道,慑人的气势一点儿也不压于风文忠,“你凭什么说这是天意,凭什么说我父皇气数已尽,难道就凭你勾结外贼图谋篡权夺位么?如此的狼子野心、卑鄙无耻事情你都做得出来,你根本就不配谈我父皇,更不配掌执风雪国。”

空气里弥漫的紧张气氛越来越浓烈了,电光火石之间,仿佛一触即发。

第3卷 第126章 蠢蠢欲动

一心想报仇雪恨与查明真相的风雪儿,一心想将风雪儿置与无地斩草除根永决后患的风文忠,凭临的危险与话语之间都相互挑衅着对方的耐性与极限。

对于风雪儿的话,风文忠已是气得额上青经突现,方才还略显悠闲的容颜已变得恢暗,手指关节节节脆响,随即一声冷吟:“随你怎么说,朕不会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哦,今夜你就那么有把握将我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么?”微侧身子,风雪儿眼里的不屑与冷傲让风文忠更是气得内心翻腾、抓狂,他原来这么沉不住气。

风文忠继续阴险的笑着,“可知道我为何偏偏等到现在才让你感觉到危险气息的临近么?”

从她溶解掉冰封瘫倒在南宫辰怀里开始,便知道有阴谋的存在,如今看到风文忠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他的问题便在心中释然。“你是想让我耗损功力,无条件与你的护卫对抗。”

她到是倒聪明,风文忠暗忖:只是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功夫竟这般高深莫测,按说溶掉那冰封应该耗损她不少内力才对,然而她此时居然还有力气站在自己面前从容不迫的与自己叫劲说话。“若三年前你死了该有多好,就算没死,也应该不要让朕知道你的消息,苟且偷生也是活着不是,看来今夜朕又得让皇兄伤心一次了。”

“皇叔的好意,雪儿在此替父皇多谢了,只是雪儿今夜恐怕要让您失望才是。”风雪儿说着反话,极度的恨意从骨子里渗了出来,他是精明的,不然也不会事先想到这般周全。

“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能逃过朕的眼睛?告诉你,从有人夜探天龙寺开始,朕就觉得事有蹊跷,如今看你还指望有谁能坦护你、救你。”

横眉冷竖,风雪儿拧着心,屏住呼吸怒视着他问道:“你将轩哥哥如何了?”

“你说朕能将那个忤逆子如何?朕早就说过禁止他找寻你的下落,可他总是不听劝告,一味的寻了你数年之久,如今你落脚在他府邸,可他居然知情不报,胆敢欺瞒于朕,想让朕轻易的放过他,哼——,得看他可有这本事。”谈论儿子,风文忠眸子里透出的居然是狠狠的杀气,足见此人早已肆血成性。

风雪儿不由得一颤,难道轩哥哥为了她身置危险之中?“你疯了?他可是你的嫡亲儿子。”

“哼——。”风文忠不屑的冷笑,“嫡亲儿子如何?连你父皇,朕的嫡亲兄长都没放过,更何况是嫡亲儿子,再说了,后宫里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雪儿还担心没有女人给皇叔我生儿子么?”

俗言虎毒不食子,可眼前挑眉阴笑的风文忠不是毒虎,他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风文忠,如果我今夜不杀了你,岂止难消你毒害我父皇辱没我母后之恨,怕是苍天都容不下你。”

听到风雪儿摊下狠言厉语,围在周围的护卫们持刀皆蠢蠢欲动,等着的就只是风文忠的一声令下了罢了。

风雪儿功力虽然只留下不多,但自认应付这些个高手还是措措有余的,只是想要脱身得经一番苦战才行。

第3卷 第127章 勃然变色

“哼——。”风文忠手畔的玉杯一捋到地,茶水的余温渐渐在空气里消散,随即站起身来,紧紧的拽着一袭龙袍袖,半阖着利眸恶狠狠的说:“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

他冷笑,风雪儿比他更冷,鄙俚的投去眸光,“皇叔,皇宫里的三叶花护卫可都是在这里了么?”

“你什么意思?”对于风雪儿此时的问题,风文忠闪过一丝困惑,且莫名的不安,虽然是浅浅的,但它存在,确是存在,看向她,思忖着她难道还有脱身之策不成?

再次投去蔑视的眸光,慑人的气势让老谋深算的风文忠底气微荡,“我是说你最好将宫里所有的三叶花护卫都叫来,省得雪儿替你调教的时候调教得不周全,让皇叔失望。”

“哼,大言不惭,来人啊,将她给朕乱刀砍死。”强势的挥袖,风文忠一脸的憾然,对于风雪儿,果然不能掉以轻心。

持刀护卫一拥而上,挥起的刀泛着幽幽的嗜血的白光,只见风雪儿微侧身子轻旋步履,巧妙的避开了,轻灵的飞上一旁的树上,一手撑住枝杆,一手捋下一把树叶朝追来的护卫散开去,青翠的绿叶瞬间似把把利分散剑划射出,扑上前来的护卫相继倒下,可三叶花护卫毕竟不是普通的御林卫,他们是经过特殊训练专护国主安全的卫仕,本事定然不弱,否则当年在悬崖不远处便不能逼得那蓝衫男子出手了。

从外间传入殿内的撕打之声,频频刺刺着他的耳膜,南宫辰极力隐忍着心颤难耐,眼前的青莲皇后已由方才的冰雕渐渐松驰下来,从她体内渗出的冰水已将厚厚的天蚕丝被给浸透了,尽管殿外风雪儿的功力让他觉得对付护卫还有余力,可面对的毕竟是老奸巨滑的风文忠,万一他使奸计,让风雪儿受伤了该如何是好?焦虑的感觉似千虫万蚁在不停的嘶咬般难受,不由自主的加大了掌中真力的速度。

一袭绣裙轻摆,提手旋步,夜风扬起的落叶皆成了风雪儿手中的锐利的兵器,青丝飞扬至胸前,水袖画出一个优美的弧痕,一名护卫又让她点住了三处穴位,她点的穴位很是特别,除非风文忠亲自出手,否则以平常的功力想解开那穴位,皆是徒劳。

待到风雪儿将最后一名护卫拿下,风文忠的神色已由先前的气定神闲、志在必得转换为勃然变色、怒发冲冠。“朕还真是小瞧你的本事了。”

风雪儿轻捋袖口,讽刺的看向他,蒽视的轻笑:“能让皇叔吃惊,雪儿倒是有几分成就之感,且若是让皇叔失望,那便是雪儿的不是了。”

风文忠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随即抬手一招,黑夜里,又突然现出护卫数十人,将不可动弹的护卫抗到一边之后,个个持刀又移步走向了风雪儿。

风雪儿心下暗道不好,不由得云眉轻拧,风文忠狡诈的笑言:“怎么?方才还有成就之感的人此时莫不是害怕了不成?”

随风轻旋的几许落叶,优美的坠落在身侧,越来越近的护卫,警惕的望着眼前美若天仙的女子,握刀的手更紧了,刀也更冷了。

第3卷 第128章 一生自负

紧了紧水袖的中拳头,一股浅浅的温热在掌心蔓延开来,风雪儿冷冷的说道:“风文忠,说你卑鄙真是太抬举你了,看我不将你这老贼碎尸万段。”

风雪儿说完便要出手,不料想南宫辰横抱着身子已软化的青莲皇后出现在了门槛,“慢着。”他知道风雪儿此时已快让仇恨冲昏了脑子,不清醒了,若是硬拼,定然敌不过风文忠的护卫,让他想消耗风雪儿体力的奸计得逞。

“逍遥王爷,让您在此种场面出现,真是见笑了,待朕收拾了这风花国的不孝子孙,一定好好招待你。”风文忠错愕看着南宫辰怀里的青莲皇后,随即阴阳怪笑的拱手笑道。

“国主盛情,小王心领了,我看招待就不必了,不知国主可否赏小王一个面子,放我等离去?”虽然知道希望微之甚微,为了风雪儿的平安,无论如何他得一试。

“呵呵——,王爷,若你放下怀里的青莲皇后,自行离去,朕决不会难于你。”风文忠的眸光直直的盯着青莲皇后的尸身,眼里的贪婪正显示着他内心的邪恶与张狂。

风雪儿警惕的挪到南宫辰身边,挡在了青莲皇后的面前,风文忠不得将眸光移向风雪儿的脸,阴狠的瞪着她,恨不能将她活吞下。

南宫辰不禁沉了声色,凌厉了目光:“如若本王执意要将她们带走呢?”头一回,他逍遥王爷南宫辰有了杀人的冲动。

“王爷何苦一定要惹事上身呢,这是我们风花国的家事,好像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罢。”风文忠阴阴的笑着,脸上透着危险的寒光,随即又看了一眼风雪儿,道:“难不成您想英雄救美,事后再来个抱得美人归么?”

“你住口。”风雪儿凤眸微颤,怎能让他出言玷污一心只想救自己的南宫辰?“你休得胡言乱语,糟蹋人家的好意。”

“怎么?”风文忠眯缝了双眸,斜唇阴笑,“你心疼了么?你可不要忘了,自己已嫁作冯妇了。”

“你什么意思?”南宫辰搞高了声量问着,看向风雪儿,心徒然的有些抽痛。

“哈哈哈——。”风文忠大笑起来:“王爷,恐怕你想抱得美人归的美梦得落空了,你还不知道罢,眼前的风雪儿三年前已嫁给澜雪国的颐王轩辕冷昊为妃了,只要轩辕冷昊没写休书,她永远都是轩辕冷昊的女人,你连坐冷板凳的机会都没有,何必为了这样一个有夫之妇多管闲事、惹祸上身呢?”

南宫辰愕然的将停在风文忠身上的眸光移向身畔风雪儿,抑止不住内心的酸涩与痛处,此时的自己竟然由升一股从未有过的惘然,慌乱得有些不知所措。

心下暗忖:这才是她说让自己离她远点的原因么?随即冷笑,她有警告过自己不要离她太近,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陷下去,陷入她的冷漠,坚强,孤傲里不可自拔,是她的这些气质吸引自己不由自主的为她心疼,想要替她分担一切。南宫辰,你一生自负,这回可算是尝到了挫败的滋味了罢。

第130章 不共戴天

风雪儿沉沉了吸了口气,轻抬手,躺在地上的一片树叶让她用内力给吸夹在了指尖,只见她毫不保留的朝风文忠射飞过去,然而风文忠岂会坐以待毙,自是轻松给躲开了。

她从未用过刀杀人,今夜要开先河了。凌厉的眸光一扫,瞬间闪过离得最近的护卫身畔,那护卫还未弄清情况之际,已让人点了三处大穴动弹不得,手中的刀亦让突然出现的风雪儿夺过。

风文忠见危险临近,一招手,围在周围的护卫又是一护而上,‘哐――铛――’的刀器撞击声,快速移动的白色身影,空中优美的弧痕,犹如劲风扫过翠竹,柔韧的随风摆动、飘舞。侧身避过无情砍下的大刀,轻灵踏上那刺来护卫的肩上,直逼向风文忠的身前。

三叶花护卫的使命是什么?就是为了保护国主的安全,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风雪儿强势的逼向风文忠,挡在风文忠身前的护卫誓死保护着主子,风雪儿恼怒的大喊:“你们保护这个畜牲做什么?他那点儿值得你们为他付出生命?”

没有人回答她,依旧刀光剑影,那刺眼的火花美丽妖绕的瞬间即逝,她亦知道,这就是三叶花护卫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规矩――保护国主,现下风文忠就是这个他们不惜用生命保护的人。

风雪儿一个巧劲,刀背一横,风文忠身前的护卫又倒下了一个。

南宫辰站在迷惘的十字路口,可以说方才风文忠带给他的消息让他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可当看到风雪儿不惜一切代价努力抗敌的时候,他才翻然醒悟过来,不管她是风雪儿也好,是轩辕冷昊的王妃亦罢,只是她就是她,是那个他喜欢、藏进心底里的她。

南宫辰随即气沉丹田,将身畔的空气化作一阵强劲的气流弹指一挥,风雪儿只觉得靠近自己的护卫都不得动弹,回眸浅浅一笑感激的看向南宫辰后,又与护卫展开了撕杀。

南宫的心顿时暖暖的,只为她回眸一笑,他什么都能做到。

当风雪儿解决掉所有的三叶花护卫,明晃的刀直逼向风文忠的时候,没有看到他吃惊的神色,仿佛觉得理所当然。蓦然见他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阴冷的笑道:“看来是时候了,你现在的功力应该只剩下不到四层了吧。”又看了看周围的三叶花护卫说:“这些平日里没用的东西,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你是在一直消耗我的体力与内力。”风雪儿说着,一颗细汗从额间滑落,沉沉的坠到地上摊开,在夜间消失怠尽。

“哼――,你现在才发现,不觉得已经有些晚了么?”

南宫辰将青莲皇后倚在殿门口,她苍白的玉颜就像只是得了一场重病而已,待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她便会再将丽眸睁开,甜甜的对着每个人展开如花的笑靥。

“看来国主今夜真是不打算让我等离去了,那就不要怪南宫辰无礼冒犯了。”南宫辰缓缓靠近风雪儿,放浪不羁的俊颜上呈现着前所未有的狂妄。

“南宫大哥。”面对风文忠,风雪儿丝毫不敢懈怠,背对着南宫辰说:“你为雪儿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不必泥足深陷,请你带着我母后离开。”

南宫辰来到她的身后,用风雪儿看不到的坚定眸光,铿锵有力的说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心下微拧,他的付出,她回报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