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请别秋后算账

  “啊!又慢了一个,就一个!这个痛苦的信仰速度简直令人发指!”我一拍桌子站起来,怨恨地叫道。

  “别玩儿连连看了,过来。”顾长熙坐在书架上,笑着冲我招招手。

  “干嘛?”我仰着头问。

  “上来。”他拍拍身边的空地儿。

  我尤带着点气,噌噌地爬上去,坐在他身边,看见他膝盖上摊着一本书。

  “什么书?”我问。

  他将封皮翻过来——《Temple of Heaven》,金光闪闪的几个烫金大字——我想起来,这是上大学时,他硬要借给我的那本。

  怎么,看到以前的东西,触景生情了?我暗暗地想。

  “这是什么意思?”他将书翻到第一页,指着右下角问。

  顾长熙有一个习惯,买了书会在右下角用黑色钢笔写上自己的姓和购买日期,他的字很好看,一气呵成的“GU”,流畅而富有风骨。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依旧很顾氏风格的签名,只是“GU”的后面凭空多了一个铅笔写的“N”。

  于是,签名变成了“G-U-N”——“GUN”(滚)。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谁搞的恶作剧,抬起头,正好看到他也笑意盈盈地看着我,笑而不语。

  电光火石之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

  当初顾长熙把这书借给我,我是不情愿的,但是迫于压力,我含泪收下了。我瞅着这本厚厚的书,翻到第一页看见了顾长熙的签名,忽然灵感一闪,在那“GU”的后面,用铅笔加了个“N”。

  ——明着反抗不敢,暗地里使坏我还是挺擅长的。嘿嘿。嘿嘿。

  后来怎么还他的我忘了,可是还的时候,这么关键的字迹怎么忘了擦去啊啊啊啊啊!

  所以现在他发现了,是要秋后算账了吗?

  “不是我干的!”我第一反应就是举起双手,否认。

  “我后来没借别人。”顾长熙仍是笑着,说得温柔极了。

  “兴许是你自己加的呢?”我循循善诱。

  “是吗?”他挑了挑眉毛,合上书放到一边,将手轻轻地拢到了我的腰上,笑得不怀好意。

  我怕痒,此处又坐在书架上。我不敢乱动,只得含泪承认,仿佛英雄就义般:“是我写的。——但是!”

  “什么?”他问,手已经轻轻地在腰部若有若无地挠着。

  我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地道:“你没觉得这个N很有深意吗?”

  “洗耳恭听。”他握着我的腰,表情认真得不能再认真。

  “N 是ning的,缩写,加在你的GU的后面,不是很有先见之明吗?”——说完我就对自己的脸皮产生了深深的膜拜之情……

  顾长熙的表情果然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然后他说:“原来你那么早就对我有了非分之想?”

  “……不敢不敢……我只是……有点半仙的气质…… 掐指一算……”

  “那么半仙,你算算下一步我打算做什么?”

  “你先放我下去……”

  “NO。算准了,我就放你下去;没算准,你就得付出代价。”他满脸得意的表情,竟有点像一个痞痞的占山为王的山大王。

  我一听见“放我下去”,立马投降:“我知道你想挠我的痒痒,但是——”

  “但是”还没有说完,便见着他得逞地凑过来,笑地让我心惊胆战:“既然大仙都说了,小生不付诸行动,就是对不起大仙了……”

  “啊——!哈哈——啊!………哈哈……别…——哈哈!…¥#!@#……&”

  

  (三)其实我俩都有点二

  顾长熙出差了,临走叫了白白来陪我。

  她带了一盘有点惊悚的悬疑片和一大包零食,正看到精彩处,白白忽然起身。

  “你干嘛?”我抱着抱枕,问。

  “上厕所。”

  “大还是小?”我一个人看有点害怕。

  “随意。”她丢下两字,翩然而去。

  ……随、意?这个,可以随意吗?

  回来之后,白白问我:“小宁,怎么屋里一张你和顾老师的合照都没有?”

  “有啊。”我翻开皮甲给她看,里面有一张我和顾长熙在英国时候的合影。

  白白直摇头,“你这太低调了,过分地低调!我要是你,我天天登报公告所有权。”

  我笑:“喂,我有那么差劲儿吗,喜欢我的人,也大有人在好么……”

  “谁呀?”

  “你呀……”我指着她的鼻子,“你不喜欢我吗?”

  “说你傻啊,你还说自己只是有点呆……”白白不成器地看着我,“你们家老顾成天出差的,跟咱这行人打交道的人也多,你得多长个心眼!”

  “这个……”我为难地看着她,“我妈生我的时候,就只生了一个心眼啊……”

  白白拧了我一下,问道:“顾老师还会回学校么?”

  我想了想:“不知道……我们没讨论这事儿了……”

  白白扼腕叹息:“教育界一大损失啊……”然后又万分坚定地对我说:“小宁,这个决定是对的,你不知道现在的学妹,是多么的如狼似虎,要是你放顾老师回去,说不定啃得连骨头都不带剩的……我们这天天看着建院那帮老头子啊,心里那个难受啊……”

  正说着,门口忽然有了动静。

  我和白白同时惊悚地看过去,墙上的钟快要指向午夜十二点,谁这么晚还来敲门?

  “去看看。”白白戳我。

  我犹豫着,回戳她:“你去。”

  “你家,你不去开?”白白瞪我。

  我硬着头皮刚走到门口,门忽然开了,顾长熙拎着个箱子站在门口,还带着夜晚的凉意,见我很吃惊:“怎么还没有睡?”

  “你怎么回来了?”我也很吃惊。

  “没睡先亲一口。”他直接吻了我一下。

  “你不说明天回来吗?”我推开他。

  “想你了,搭了晚班飞机。”他轻轻地吻了我的脸颊,搂着我往客厅里走。

  走两步,白白硕大的惊愕的表情出现客厅中。

  顾长熙好似才想起临走叫了她,但仍是很镇定地问:“白白还没有睡吗?”

  白白很僵硬吐出几个哭笑不得的字:“我梦游,您随意。”

  

  (四)其实他还有点萌

  下午开会,我给顾长熙发了条短信:“下班我不回家吃饭,王姐带我们去吃大餐。”

  “什么好事?”他回。

  “中标,阶段性庆贺。”

  “祝贺,哪里庆功?”

  “星辉,不出意外的话。”

  “被抛弃了T_T”

  我忍住没笑出来,你能想象一个三十多岁大男人用在那头卖萌的发出这样的短信吗?

  

  晚上吃的正酣,忽然一群人前呼后拥地走进来,为首的那个身姿挺拔,面容英俊。我埋头喝汤,听见旁边小张道:“好巧,那不是A院的吗?”

  “好像是顾长熙工作室吧?那人是顾长熙吗?”

  “是吧,真心好帅啊!玉树临风器宇轩昂啊!”

  “真是缘分啊,他们是和甲方一起吃饭吗?”

  我头上滴下两滴冷汗。在单位,我并没有公开和顾长熙的关系。因为他在业内颇有名气,我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花瓶,是个关系户。我想等我站住脚了,再说也不迟。他起初有点不乐意,说我“雪藏”他,是别有用心。我哭笑不得,但他也没勉强。

  我赶紧低头给某人发短信:“你怎么来了?”

  “请甲方吃饭。”他回得无辜。

  “好巧……”

  “我选的地儿。”

  “……少喝点。”

  “遵命。给你当司机,今晚不喝酒。”

  我一笑,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王姐坐我旁边的,问:“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呢?”

  我忙道:“没,没有。刚看到打折短信。”

  “小宁你今天没开车吧?”

  “没,怎么?”

  “走,”王姐拉着我起来,递给我一杯红酒,“刚刚看到A院的熟人了,去打个招呼。”

  “他今晚不喝酒。”我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王姐奇怪地看着我。

  “我……猜的……,嘿嘿。”我吐吐舌头。

  正说着,前面包房的门打开,顾长熙端着杯橙汁出来了。

  “好久不见。王姐。”他冲王姐打招呼。

  王姐笑道:“是呀,老顾,好久不见,越发精神了。今天请甲方吃饭?”

  “是。你呢?”顾长熙环顾一周,笑眼扫过来,尽显风流。我心突突直跳,听见他问,“你的团队?”

  “嗯,工作室的,中标,小庆功一下。”

  “祝贺祝贺,”说着他扬了扬酒杯,“今天有命在身,不能喝酒,就以橙汁问好了。”

  一群人起身,说了些客套话,喝完酒,顾长熙回了包间。

  坐下后,身旁小张问我:“你和他认识吗?”

  “啊?”我手一抖,夹着的丸子又掉回了汤里。

  “顾大师回身时,好像看了你一眼,颇有点不一样呢。”小张嘻嘻笑道。

  “胡说什么呢?人家都结婚了。”我淡定地重新夹起丸子。

  “说得真准,你咋就知道他不喝酒呢?”她继续八卦。

  “猜的吧,一般开车来的都不会喝酒的。”

  “诶,小宁,你好像是A大的吧?”

  “是啊。”

  “听说,顾大师以前是你们学校的荣誉老师?是吗?你在学校的时候,见过他吗?”完了完了,小张开始深入了。

  我嚼着丸子,含糊其辞:“好像是吧,反正没带过我们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