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天的那口气直到大宇开出车库、天地重新明亮起来时才吐出来,“Aimee,你是主攻经济法的,何苦去蹚民事诉讼这趟浑水?”

“我想当律师界的十项全能不行?”濮玉拉下前挡镜,才五月天气,蓉北的太阳大的像进了夏天。

“叶家的事不好办。”

“再难办的我在巴黎也不是没办过,放心。”

“你是因为他才接的这个案子。”杜一天右打弯,转进南京三线,路上车不算多,没到下班车流高峰期。后视镜里,杜一天似笑非笑等着濮玉的答案。

濮玉撩下头发,答的痛快,“不是,还有,师兄,你开错路了,到府天应该在下个路口转弯。”

“不是最好。”杜一天转着方向盘,和前车那个新手保持安全的距离,“林渊把你害的那么惨,我不希望你再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还有。”趁着红灯时,杜一天把脸凑到濮玉面前,“你刚刚说的那条路,在维护。”

濮玉抿着嘴,把脸移向窗外,“学长,没记错酒会是六点开始,从这里到那边还有二十五个红灯,你还是专心开车为好,我记得万夫人不喜欢别人迟到。”

杜一天踩着油门摇头,“不会服软的女霸王,真不可爱。”

“你见过hello kitty版的女霸王吗?”

车窗外几株杜鹃花在路旁开的盛,红的像血,濮玉看得出神,想到杜鹃鸟的那句“不如归去”。她一直想走的远点,没想到最后还是回了的原点。她以为巴黎会是她的归处,却无法忘记蓉北这个归宿。

府天是蓉北首屈一指的五星级酒店,但凡蓉北的商界要员举行酒会宴席,大多都把这里作为首选。濮玉身上套着杜一天的外套在大厅电梯前等去停车的他。

杜一天迈着步子从外面进来,扬扬手里的车钥匙,“找车位找了挺久,等急了吧?”

正是日落时候,太阳的余晖把杜一天整个人熔成金色,濮玉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脸部线条也是柔和的。他剪着不算短的短发,瘦削下巴,深刻地眼窝,还有一双乌黑见底的深邃眼睛,濮玉吹声口哨,“师兄,我说怎么咱行里那群女实习生对你是又爱又惧,感情你也长了一副勾人的皮囊啊!”

被濮玉这么一说,严肃惯了的杜一天竟也微笑起来,“难得,我还只当永盛的Aimee真像传说中的视力有问题,一直把我当机器人忽略不计了。”

“只是可惜、可惜……”濮玉连连摇头,“勾人的皮囊披到伏地魔的身上,这不等同于挂上了‘非卖品’的牌子,只准远观,亵玩危险吗?”

杜一天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刚巧电梯由地下升到了一层,他在濮玉头上一敲,“进去吧。”

杜一天却没想到电梯里有两个人,一米见方的电梯中央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黑西装,条纹图案的衬衫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里面那片古铜色皮肤,他有双蓝眼睛,波斯猫似的眯着,和杂志上笑的狐狸似的他不一样,男人没笑。他身旁的女人梳着大卷发,优雅的披散肩后,只是她的动作倒不很优雅,她那条长长的右腿不正贴在男人身上细细摸弄着吗?

濮玉低着头,努力想忽略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可圣罗兰的鸦片像是上了膛的手枪,靠这么近,濮玉再怎么想忽略,都止不住茴香和黑醋栗味的前味香钻进鼻子。她不喜欢,男人倒很享受,濮玉余光里一双大手正在女人腰间大肆摩挲。

大庭广众,女人被摸的火热,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穿着十厘米高跟鞋的长腿也止不住不断抬起落下的加大了动作。

所幸十八层到的快,濮玉拉拉杜一天披在自己身上的西装出电梯。杜一天跟着出来。电梯闭拢,濮玉听他说:“Aimee,你的道行见长,和林渊一样能装。”

她嘿嘿憨笑,是了,电梯里的男人她认得,曾经的恋人,曾经的仇人,曾经她努力忘记却忘不掉的男人,给了她这次回国唯一理由的人。

林渊,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私语开新文了,开新文了,开新文了……声嘶力竭的喊!选在7月7日,7:07发文是为了讨个好彩头,啦啦啦,看到文且留言的亲们今年都走桃花,你想抱得美男归吗?你想得到一个一夜七次郎吗?你想那啥那啥吗?留言吧!存稿充裕,不出意外每天下午1点更新,嗷呜所以,今天下午还一更

☆、宴席

第二章宴席

【或许,我们终究有一天,牵着别人的手,遗忘曾经的他。】

濮玉端着酒杯,不动声色的换个站姿,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濮玉清晰地觉得自己的大脚指快肿成桌上摆的那块冰淇淋挞那么大了,十厘米的高跟鞋果然不是轻易可以挑战的。

“学长,我离开下。”趁着杜一天笑着送走天德周董的空挡,濮玉凑近他耳边小声说。杜一天瞧了眼脚下,一脸了然,“没人规定酒会要穿这么高,干嘛自己找罪受。”

“这叫输人不输阵。矮个子的痛,学长你不懂。”濮玉摇摇头,在男人当道的世界里,161的她从来不愿意在气势上先输人一分。可濮玉的气势并不包括脱掉鞋子在洗手间里揉脚丫,隔间里,她站在张面纸上,享受着脚踏实地的感觉,一脸的舒服,“谁要是发明个一秒就能长个,脚还不疼的法子,我立马嫁他。”

卫生间的门被推开,外面传来说话声。

“你说今天是奇了怪了?林先生竟然来了,我刚刚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是啊,按理说林先生和万总是生意上的对头,他前阵刚抢了万总一块地皮,万夫人今天摆寿宴,林先生来,我看里面有戏啊!”

“指不定是有什么事呢,这里面。”

“是是,不过说实话,林先生真帅,每次我一看他那双蓝眼睛就晕,你知道吗,刚刚他还和我说话了呢!”

“说什么了?”

“你挡到我了。”

“……”

两个女人你一眼我一语,从八卦到后来发花痴,丝毫没注意到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濮玉。濮玉笑眯眯的问,“小姐,你们说的林先生是林渊吗?”

回到宴会厅,里面的气氛和刚刚有了微妙的变化。杜一天正和人说话。他远远看到站在门口的濮玉,朝她招手,“濮玉,来。”

濮玉过去时发现和杜一天说话的正是万总和今天的主角万夫人,离得老远,她就笑着伸手,“求寿星赐福。”

“小杜啊,濮玉这丫头,都快成你们行的行宝了吧,一见面就问我赐福,这不明摆着是让我家老万把恒利今后的案子交给永盛吗?不然你说我们两个老家伙,能赐你们年轻人什么福?”很喜欢濮玉的万夫人今天穿件暗红绣花旗袍,不算匀称的身材挤在筒子里,倒没她一笑就出来的双下巴看着和谐。濮玉笑着搂住万夫人的胳膊,“学长,寿星都开口了,你还不赶紧谢主隆恩。”

杜一天没说话,万总先咳嗽了一声,“这事……”

永盛刚刚输了万达那个case,现在蓉北的大企业在选择律师行做咨询行的时候都会在永盛这里稍微的画个顿号,意味考虑考虑,万夫人这么一说,万总真犯难。杜一天朝濮玉使眼色,濮玉嘿嘿笑了两声,“万夫人,我就一说,你可别因为这事让咱们万总犯难。”

“万毕,我都答应了,你很犯难?”万总素来怕老婆的传闻看来是真的,万夫人一直呼大名,万总立刻服软,“哪里哪里,周……周一,小杜来公司签代理合同。”

送走万夫人,濮玉朝杜一天眨眨眼,“所以,有时候,攻克一个女人,比打倒无数个男人来得有成效的多。”

“受教了,所以我现在真在考虑是否接受万夫人的建议,把你攻陷了呢?”杜一天从桌上拿了杯酒,递给濮玉,“濮玉,你觉得我怎么样?”

杜一天对自己的那些情怀,濮玉一直知道,只是她装作似懂非懂的,因为她不想他们间这段友情变质成为某种无法挽回的关系。低头接过杜一天的酒杯,濮玉仰头要喝。

带着凉度的声音在加冰的特基拉酒入口前响起,等濮玉听出那声音属于谁时,手里的酒杯早不翼而飞。

“我记得有人说过这辈子再不喝酒了。”蓝眼睛的林渊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刚刚还属于她的酒杯。那刻,挨着杜一天站着的濮玉想到一句话:或许,我们终究有一天,牵着别人的手,遗忘曾经的他。虽然她没牵着杜一天的手,也从未忘记这个一直住在记忆里从未离去的他。只是在那种恍若隔世的情境下,想到那句话是自然而然的。

“林先生,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在这儿遇到你。”杜一天往濮玉那边移了一步,不动声色让她和林渊隔开一段距离。林渊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他转弄几圈手里的杯子,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只是不想某个不会喝酒的人再喝的烂醉而已。”

“林先生,我们不太熟,你可能不知道我的酒量在蓉北律师界算一流了。”像要证明一样,濮玉又拿了杯酒仰头喝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