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当濮玉的临时秘书复印错了她第二份文件时,濮玉不得不站在复印机前,边点着指头数复印机的节奏,边给Tina打电话。

“死德性,别闹了……”Tina上来就是这么一句,倒叫电话这边的濮玉笑了,她把印好的一沓纸在机盖上仺齐,揶揄电话那头的Tina,“内部矛盾解决完了就快点来行里解决下我这个外部矛盾,再不来可就要升级成扣罚奖金的民族矛盾了,到时候可别恨我。”

又通了几句话,知道今天还有哪些事要做,濮玉挂了电话,拿文件回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人,竟是那天来找她打离婚官司的叶太太,濮玉愣了下,收起意外过去打招呼,“叶太太,你来了,我记得我们约的是明天?”

“濮律师,我是来做撤销的,官司我不打了。不过你放心,咨询费我是会付的。”

“叶太太,我们进去说。”

杜一天兴冲冲地来濮玉办公室时,她刚好和叶太太谈完。叶太太眼角带泪,正和濮玉道谢,“那就这样,财产我可以不全要,但该是我和孩子的一分都不能少。”

“你放心,法院裁定过错方后,财产分配时会照顾妇孺,这些我都会帮你争取。另外,”濮玉打开房门,“叶太太,你也是经过大世面的人,我希望你不要害怕别人的威胁,勇敢点。”

“谢谢。”叶太太转身离开,留给濮玉和杜一天一个萧索凄凉的背影,和那天意气风发的她截然不同。

“怎么样,是不是叶淮安见她真找到接手案子的律师,为难她了?”杜一天拿着一本杂志跟着濮玉进办公室。濮玉拿起桌角咖啡杯啜了一口,“无外乎是让孩子劝她外加威胁亲族,名人离婚都觉得丢人,巴不得偷偷摸摸谁都不知道就把婚离了,这种事情干咱们这行的不是早司空见惯了吗?可又有几个做得到的。还不都是欲盖弥彰、掩耳盗铃,做的出来就别怕人知道。”濮玉的咖啡杯喝出了可乐的味道,全是气。

“可你别忘了对方是谁?林渊的养父,林渊啥样,他养父就有过之而无不及。”杜一天把手里杂志推到濮玉面前,看了一上午文件的濮玉眨眨干涩的眼睛,小学生读作文似的读着《每周财经人物》的大标题——“《国脉大厦标的投放结果提前,出人意料,谁是真正赢家,谁是幕后推手?》”封面配图上,蒙里那小子抱着肩膀,一脸得意洋洋,而在蒙里身后,被美术编辑做了阴影化处理的那个幕后推手,濮玉怎么看怎么像……

“他们说的幕后推手是林渊?”濮玉忍不住笑了,林渊啊林渊,宋都有意从杭州转战蓉北房产业,目标除了和你合作的那个就是现在国脉这块地皮,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抄了人家的后路,至于这么睚眦必报吗?

杜一天坐下,翘着腿,“除了他还有谁,其实我们在杭州的第一天他就让蒙里那边去改了投标书,前脚给了宋都一块肥肉,后脚就狠狠在他腿上咬了一口,这小子坏的流脓了。Aimee,我为我在宋都这件事上的私心和你道歉,可林渊未必比我高尚。我开始以为他真是为了让你休息好才答应宋都的谈判条件。”

半斤笑八两,男人真是个有趣的生物,可就算是这样,杜一天的现实让她觉得冷,而林渊的背后捅刀子却在她意料之内。

杜一天见濮玉没说话,也不再多说,“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在春暖阁定了位置。“

濮玉知道他想缓和两人间尴尬的气氛,笑着答应,“好。”

可临近下班,一个意外人物的出现搅扰了杜一天的计划。林渊坐在永盛的大会议室里,面对着强体力工作一天的杜一天他们,却是神采奕奕。

“我想请贵行做世邦的顾问行。”林渊坐在尾席,看着首席的杜一天。杜一天唇角狡黠一勾,“林先生,这恐怕不合适吧,我没记错我们行现在做的几家公司,不是和贵公司有业务往来,就是有厉害冲突,商务避嫌这个考虑。”

“我查过,万毕那老头是你在负责,至于和宋都的案子,我们是合作关系,也不要紧。你们行地产顾问做的好的,除了你不是还有她吗?”林渊眼神睇向杜一天旁边的濮玉。

“她不行!”

“得,我接。”杜一天和濮玉同时开口。

“Aimee,你为什么……”杜一天不理解濮玉,她明明该恨林渊恨到骨子里的,怎么会接了呢?其实杜一天没想到的一句话是:恨是最有迹可循的情绪,它从不无理取闹,现在有多恨,曾经就有多爱。

濮玉倒是无所谓的表情,“头儿,林先生在业内是出了名的认死理,既然他看上我,那我就肯定是跑不掉的。还有……”她凑到杜一天耳边,“我都饿死了。”

濮玉的肚子配合的叫了声,杜一天也无奈,“那等我们拟好了代理合同就送去给林总签。”

“不用,我已经请人拟好了。濮律师只要过下目就可以。”

濮玉接过合同看了下,笑的阳光灿烂,“世邦果然大手笔,这样优厚的条件我有什么理由不签呢。”

合同签好,濮玉和杜一天送林渊出去,杜一天被林渊的助手绊住在后面说话,濮玉和林渊在电梯门前等电梯。

“可以试试紫色。”林渊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濮玉愣住,“什么?”

林渊没说话,蓝色眼珠在濮玉白色胸上满满转了一圈,濮玉有种被扒光的感觉。林渊收回眼,微笑,“紫色比黑色性感。”

她今天穿的就是件黑色胸衣,濮玉嘴唇抿紧,“林先生,性骚扰律师可是很危险的,你不怕我告的你身败名裂。”

“你认为我会介意自己再臭名昭著些吗?”林渊笑的邪魅,“记得我那句话,再靠杜一天那么近,小心我把他腿打折。”

Tu appartiens à moi吗?濮玉笑而不语。

电梯数字由个位渐渐变大,就快到他们的楼层。进电梯前,林渊突然说,“干妈那个案子我希望你放弃。”

“我要说偏不呢?”

……

电梯门打开,林渊的助理处理好和杜一天的事情,赶过来乘电梯,林渊没来得及和她说什么,就被属下护进了电梯。

杜一天站在濮玉身旁问,“他说什么了。”

“谈下代理细节。”

杜一天知道是濮玉不想说,可一直以来,无论他怎么接近她,濮玉总退居在一个离他不近不远的位置。

有时候,我不说,你不问,这是距离。

有时候,我问了,你不说,这还是距离。

两种距离都是若即若离。

濮玉自然没听林渊的话放弃那件离婚案,她每天积极的准备上庭材料,积极的和Joe赌蓉北早报上故事版面的悬疑案真相,积极的过劳碌的每一天,时间好像磨砂,磨去她对林渊那句提醒的记忆,却在这一天突然跳出来咯了她一下。

地下车场,头被套上麻袋的瞬间,濮玉心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是好汉的,打人别打脸。

作者有话要说:恨是最有迹可循的情绪,你们要是不留言把我逼急眼了,我,我就去跳楼!!!喵(¯﹃¯)~~

☆、外伤

第九章外伤

【我希望我知道该如何忘记你。】

对方显然不是好汉,濮玉手脚被缚,连个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脸就成了包子。“艹!”她嘴巴鼓鼓的嘟囔,肚子又挨了一下,眼前便只剩下漆黑。

黑暗后的光明来的突然,不知过了多久,濮玉被眼前的灯柱晃的牙疼,她忍不住挥手去扫,“带不带这样的,要打就接着打,连睡觉的权利都剥夺可真不是人了!”

耳边是林渊的轻笑声,“记得维权,看来伤的不重。”

“不重?你试试?”濮玉嗤着牙睁眼,黑白两色的房间,分明的世界,再不是那个只有黑色的停车场,两个人站在床边,濮玉模糊的认得其中一个是林渊。她动动身子,一身疼痛。年轻医生按住她,“别乱动,肋骨断了两根都不知道疼吗?眼睛瞪那么大干嘛?真不疼?”

被年轻医生一说,濮玉真觉得胸口疼的厉害,她忍着不让自己呲牙咧嘴的太难看,“林渊,你养父找的什么人,下手这么狠,都不怜香惜玉的。”

濮玉心里有数,她最近和气生财,一心向善,最可能得罪的也只有那一尊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