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青笑,哄小孩一样:“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眼看小姑娘恼羞成怒要气成河豚,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揉了揉脑袋,再把她搂进怀里拍了拍,像个大姐姐的模样,顾珊珊顿时熄了火,脸有点红,蹲下来帮月月整理裙子。

这天晚上顾青舟还是十点前把姑娘送回了家,也没要进去,回去的路上发生车祸,交通一时拥挤,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前一晚怀里有严青这一晚没有,落差挺大的,顾青舟叹了口气。

严青这晚也不好睡,手里捻着个密封袋,里头是几根长头发,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发现的,发尾打着卷。

她给贾云打电话:“你有熟人做亲子鉴定吗?”

贾云随即反应过来:“谁?顾青舟他妹?”

严青嗯了声。

贾云措辞不像平时那么大大咧咧,谨慎起来:“你真觉得像?可是这性别首先就不对。”

“我前几天回老家想找点我弟弟的身份证明,我妈说家里一点都没了。”严青把头发丝透到光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她在说谎我感觉的出来。”

贾云:“那就做吧!明天怎么样?我带你去医院。”

严青沉默片刻,贾云以为信号不好,在那边一个劲喂喂。

严青说:“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

“什么?”

“我这样偷偷拿顾珊珊的头发去化验,挺卑鄙的。如果测出来她真是我妹妹,估计她也挺糟心的,人家本来是小公主,一下子就变成了丑小鸭。况且我认还是不认?顾青舟肯定不知道这事,他要是知道了…”

“严青。”贾云打断她的话,“你这些烦恼有点多余,现在最要紧的是确定你们俩究竟有没有血缘关系,其他的,等结果出来再想吧,没什么过不去,这是你以前对我说的。”

第二天贾云领着严青去了医院,她亲戚就在检验科,早打好招呼,严青脚步有些迟疑贾云比她干脆,伸手要样本,问严青:“你别告诉我忘了带。”

严青从包里把密封袋拿给她,整个人脸色不好,眼下一圈黑。

贾云把样本交出去,严青看着那医生袍越走越远,心里彷徨不定,贾云一旁安慰她:“没事,你别怕,我看顾青舟也不会怪你,现在什么都别想,这么多年了你总得有个结果…”

话还没说完严青就窜了出去,直接追上那医生拦住,喘着气说了什么,把样本拿了回来。

贾云:“…”

严青重新把东西放回包里:“这么做不行,我得先跟顾青舟说一声。”

这一天,洋城大学期末最后一门考试结束。

快要过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昨天,我舟主要就是个先礼后兵的意思,哎呀文化人瞎讲究,咱忍忍,反正难受的是他自己,下回画面有点生猛,老司机们要绑好安全带哦。快了,我准备妹妹这事和开车同时进行!

应该就是明天~

第43章 妹妹

严青驱车赶往大学城, 在顾青舟家楼下等他回来,顾青舟一开进小区就看见红色夏利, 这场景跟下着大雪严青跟他告白晚一模一样, 她躲在车里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车窗降下来时烟雾迫不及待往外散。

她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他说,顾青舟心里明白。

手伸进去,长指夹住姑娘唇上的烟拿走, 另一手摊开来, 示意她主动交出剩下的烟盒。严青照做,然后被顾青舟牵回家。

之前绞尽脑汁想的话都没用上,明明知道应该缓和着来, 慢慢说, 别吓着他,可一张口就是迫不及待伸头一刀缩头也还是一刀不如痛痛快快——

“顾青舟,能不能让珊珊跟我去做个亲子鉴定, 她背后的胎记和我弟弟一模一样。”

顾青舟一时没言语。

严青看着他:“听起来是不是很玄幻?我没疯你放心,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 可你妹妹怎么会有和我弟弟一样的胎记?这世上双胞胎都很难一模一样更何况是这种东西。我知道提这种要求很过分, 其实我昨天搞到了几根珊珊的头发,今天本来想去做的, 我反悔了,想先征求你的同意。”

严青的手攥成拳头:“如果她真的是我妹妹你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她的, 相比之下我情愿她永远不知道,一直像现在这样幸福。”

“严青。”确定这姑娘把话全都说完后顾青舟才出声,让严青意外的是他看起来不生气,不意外,还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他说:“做吧,我陪你去。”

严青都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鼻子很酸,一直冲到眼底。

顾青舟:“珊珊不是我亲妹妹,而你的弟弟变妹妹确实有点玄幻,我很高兴你能来告诉我这些,也帮我做了一个决定。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有打算帮珊珊寻家,可惜我父亲并不同意这件事,而我也有私心,我们都将她当做掌中宝,她从小到大都是家里的快乐来源,我们不想与她分开,我默认顾家能给她最好的生活和感情,所以这件事我始终没下决心。”

他将她拉过来抱住,柔软沙发上严青的膝盖陷进去,仿佛是在云端,轻飘飘的寻不到一丝重量。

顾青舟又叹了口气:“怎么会这么巧?是那天在漫展看见珊珊的胎记吗?你忍了这么久都没跟我说?所以一直想见她?”

严青点点头。

顾青舟低头吻了吻严青:“她从小爱漂亮后来又玩cos,老早想把胎记去掉,是我一直拦着,我想或许有一天有人会来找她,那也是个相认的标记。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居然会是你。”

严青的唇边留着他吻过的触感,心里震撼像一百头犀牛朝她撞过来,将她顶飞。

几乎可以确定了,亲子鉴定这种东西算了吧,不做了,她能感应的到。

顾青舟将严青抱紧,手指探进衣摆里揉她后腰:“珊珊她心思单纯,我不喜欢她就不做。她从小就招人疼,我和我二弟把她当亲妹妹,我们全家都是,你不用担心。”

严青哽咽嗯了声,又说:“别去了,不管是不是,我都把她当我亲妹妹,以后也不找了,其实我找弟弟不是真为了要撂挑子让他管家里老人,我就是想弥补小时候的过失,长大了才知道以前他是真对我好,喜欢我这个姐姐,是我把他赶走的,我太坏了。”

顾青舟摸摸她的脸,哄她:“想哭就哭吧,哭出来舒服一点。”

有人劝着心就有理由软成泥,不管曾经再坚强再无敌,也会需要这样一个供她软弱的怀抱。

严青低低哭泣,眼泪啪嗒啪嗒打在顾青舟胸口的毛衣上,不一会儿已有了湿意,他开始安排后面的事:“做还是要做的,好歹我也放个心,至于之后你是怎么决定我都尊重。如果是那两全其美,如果错了你也别放弃,我会陪你一起继续找,不管到什么时候,人还是要抱有希望。严青,你是个好姑娘,别说自己坏,我不同意。”

本来低着头哭的姑娘忽然抬头看着他,顾青舟眉眼间皆是心疼,轻轻拂去她的泪水,手掌从后腰往上攀了攀,不带情玉的撑开她背后的内衣带子,一下一下抚她后心。他的手心温热,如最适宜的温开水,让她缓和。

总是自己往前冲,这回有人为她安排一切,这件难事好像变得不怎么难了。

严青心里一直对自己的定义就像商店换招牌一样拆了几个字,树了新招牌,坏姑娘划掉,是好姑娘。

他说我爱你,他说人要抱有希望,他说我不同意。严青突然握住了顾青舟帮她揩泪的手吻住他的唇,眼睫扑簌簌眼泪滚下,被她掺进这个吻里。顾青舟一愣,转而放松,将严青大力压向自己加深这个吻。

琴朝汹涌如海浪拍打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人,顾青舟呼一下抱着严青从沙发上站起来,严青搂紧他的脖子,整个人如树袋熊挂在他身上,被抱到房间里放下,他俯身亲吻她的颈侧,大手解开了内衣搭扣。

胸前一松,随即他的手在衣下快速移动到前头,温柔地覆盖住她的胸口揉了揉,掌心滚烫,吻顺着颈侧滑下,遇到了衣服领口。

顾青舟喘息地停下来看严青,姑娘的眼里一片潮红,瞳孔中映着的是他的脸,他将她扶起,自上而下将她的衣服脱去,她的长发铺满他的床,他压下去亲吻她,将她攥紧的拳头分开,十指交握。

严青不能掩饰自己的紧张,而顾青舟却无比淡然,他回到她的唇啄吻片刻,带了点笑挑开她的腿架在腰侧,他的身体紧实有力,严青一度失神于这样不同的他,两人紧紧贴合,男人与女人之间力量的悬殊让她甘愿臣服。那是一种由身体带来的安全感,比任何方式得到的感觉更直接巨大,让那些痛苦的曾经,不堪的岁月,破碎的心灵瞬间被治愈。

严青眼前不断浮现他们的第一次相见,他说:“没想到会是你。”

他在雨中拦住她:“我是个好人,对你也很尊重,觉得很聊得来所以想交个朋友,你不必这般防着我,那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如果你觉得不好,我以后会注意,不顾你的意愿得到了你的电话号码很对不起,在我删掉前想知道究竟是哪里让你反感?你说出来,没关系,我想知道。”

后来他们成为了朋友,他说他在找人,不知道对方真名叫什么,十年前把人弄丢了。那是一场虚无缥缈的网恋。

“顾青舟,如果真有一天能找到你的女网友,她的家世学历收入长相都没有你那个天谕妹妹好,你爸妈不喜欢怎么办?”

“那不重要。”

“或许你十年,不,五年后就后悔了。”

“不会。”

“那要是你发现其实你们并没有网上那么聊得来呢?毕竟都过了十年!”

“我没变,她也没有,再过十年我们依然会像以前那样。”

严青感受着十年后的顾青舟,此刻他一下下撞击她的灵魂深处,他的手抚遍全身,让她微微颤栗。他就是给她充企鹅会员的孙悟空,他真的没变,如他所说,他们依旧像小时候那样,无话不谈。

他们在棒球场的吻,他在摩天轮给她念情诗的吻,他问她为什么会失去联系。

“顾青舟你不要看轻我,不要嫌我,不要…”

“不会,我怎么会。”

“我爱你。”

严青闭上眼,沉默承受来自他的力量,顾青舟一声声唤她青青,声音呢喃,蛊惑人心,严青嘤叮出声,小腹骤然缩进,随即像被抛上云端,等回神时已被他抱在腿上,他的头埋在她胸口亲吻,她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一下下触碰,撞击的力道好似天花板都在晃动,严青低声呢喃了句:“青舟。”

顾青舟停下来冲她微笑,汗水沿着他的耳迹滚下,他应她:“恩,我在这里。”

严青这辈子没有什么宝贝,别人有的布娃娃她没有,别人有的铅笔盒她也没有,大学里人家喜欢高跟鞋唯独她从不尝试,时兴的东西她都不追求,她知道自己的,普普通通平平凡凡,没想到会得了这么个好男人,从此他就是她的宝贝,要好好安放,不磕不碰。

等一切都结束后,顾青舟餍足地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严青,男*欢*女*爱这种事他从前觉得可有可无,他这人偏执,喜欢一个人就会喜欢到底,如果不是那个人,做什么都不会是对的。

只是他没想到后劲如此大,一场后心里掂量还想来第二场。他垂眼看姑娘,唇角弯出笑意,将她带到身上趴好,手指玩她的长发。

严青问他:“顾青舟你网名到底叫什么?”

他逗她:“这个不能告诉你。”

严青咬一口他的下巴,小老虎般凶猛,可刚才是谁闹着快停下来我不行了?

顾青舟蓦地坐起来,把严青吓了一跳,随即就被他掐着腰抱起,重重坐在腿上。

“喂你…”

顾青舟吻她,狠狠吮住。

严青费力推他:“我知道哪个是你。”

他笑,知道也不奇怪,他真是做的太明显了。

“绿毛机,你是扫地的绿毛机对不对?”严青浑身发麻,感觉他抵着她凶狠狠。

顾青舟点了点头,慵懒嗯一声,眼尾因为笑有一丝纹路。严青看愣了,伸手拂过,他们终不再是年轻的自己,十年分别今日重新相识,宛如一场梦,浪费了太久的时间。

“我爱你。”她低低倾诉,亲吻他的眉心,顾青舟将她稍稍扶起灌入,严青低吟一声,像是猫叫。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今天都不要评论哈,一个字都别留,让这一章静静地过去。写得这么文艺我也是佩服我寄几。很喜欢这两只,感觉故事到这里就可以算结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会被寄刀片吧跑走。

顾珊珊:作者你有没有搞错?这章标题明明是我为什么不让我出场!

作者:咳,用你打个掩护,你家老大会奖励你的,回去乖乖坐好别捣乱。

第44章 妹妹2

亲子鉴定最后是顾青舟带严青去的, 之后的一个礼拜不算难熬,老师就是这点好, 每年都跟学生一样有寒暑假, 顾青舟每天没事就陪女朋友,早晨去见她, 他带早餐过去或者一起在家吃,一起看书或者看电影,中午他抱着她午睡, 直到太阳落山两人还不愿起床, 赖在床上说话。他们总有很多话题聊,关于他的,她的, 晚上他才会从严青家出来, 第二天一早又去,还是不想出门,他坐在有窗有阳光的地上打理她的盆栽, 她靠在他肩上静静看,等他伺候完那些小东西一把将她举起来, 玩笑道:“我看看这个要不要施肥。”

严青笑着说要。

他吻吻她, 抱着压到沙发上撩她的衣摆,她笑着踢他, 他压着她的膝头说这个不能踢,踢坏了怎么办。

严青说凉拌,顾青舟又摇头不同意, 说真踢坏了我也有办法伺候你。

严青脸爆红,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话,顾青舟笑起来,吻她手心。

时光从没有这样容易流逝,一闪而过,让人抓不住,不过心里却留下了些很珍贵的东西,关于彼此,关于重逢。

顾青舟最近被严青带得越来越宅,有一次他晚上没舍得从姑娘家里出来,于是和姑娘商量能不能留宿。严青同意了,给他找毛巾找牙刷,那一次顾青舟在严青家待了三天,直到没有内裤换洗才不得不回家。

三天三夜,两人没下过楼,家里待着也很多事做,乐此不疲。

转眼,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

顾青舟从医生手里接过鉴定书的那一刻严青有点呼吸不畅,顾青舟把鉴定书放她手里拍了拍:“你来揭晓结果吧。”

严青点点头,与他并排坐在化验科外头的长椅上。

走道里很安静,严青翻开那页纸,看完后扭头冲顾青舟又苦又甜地一笑。

顾青舟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什么都没说,什么也都不用说,一切尘埃落定。

他开车载严青回家,当天下午姑娘就发起高烧,她家里一点备用药都没有,他急着出门买药被拉住,估计都有点烧糊了,扯着他不让走。

顾青舟把人抱上床用被子裹好,哄她:“我很快回来。”

严青还是拉着他的袖子,嗓子都哑了:“不用,我从小就不怎么生病身体好着呢,我躺躺就行了。”

顾青舟看着她,严青的脸红彤彤的比平日里多了些难以言说的可爱,过去的那七天像是一重枷锁垒在她单薄的肩上,她不爱抱怨不爱诉苦,从小习惯了有什么都咬牙承受,一朝卸下所有担子,是人难免要病一病,这没什么不好,不用逞强。

他的手掌抚上她的额,温度很烫,皮肤软软的,发着汗。严青眼巴巴地看着他说:“你别走。”

顾青舟没办法,只好叫人把药买回来。

顾珊珊替她老大跑了个腿,按照吩咐把药送到东山花苑,顾青舟让她自便,他进屋喂严青吃药,顾珊珊踮着脚跟进去,站在床边看一向精神的严青病弱,突然有点不习惯。顾青舟喂好药出来熬粥,让顾珊珊一旁照顾着点。

小姑娘得令像个站岗放哨的昂首挺胸立在床边,厨房里有些微声响,她不放心地跟出去,离开的时候听见床上严青呢喃了声,好像在叫珊珊。

顾珊珊猛地回头看她,严青就只呢喃了一声,像是做了什么梦。

顾珊珊挠了挠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轻轻带上门。

厨房里,顾青舟高大的身影立在锅前,耐心搅着手里的勺子,顾珊珊问他:“哥,她不会有事吧?”

“恩。”顾青舟点点头,“吃了药就能好,别担心。”

顾珊珊不自在:“我才没有担心。”

顾青舟停下手转头看妹妹,久久后揉了揉她的头。顾珊珊有些莫名,她看不懂她哥眼里的东西。

她还要回公司,只能在严青家待一小会儿,离开时看见了严青养在窗边的植物,郁郁葱葱的看着精神,她很喜欢,路上在花店也买了一盆虎皮兰。店家说这植物好养活,顾珊珊将它放在办公桌上。

严青醒来时已是晚上八点,她这一觉睡得深,哑着声跟顾青舟说:“我梦见珊珊了。”

“她今天来过。”顾青舟将她扶起来喂粥。

严青此刻脑子转得慢,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真见过,也不知刚才顾青舟说的那句话是不是依旧是在梦中,呆呆看了男人好久,直到温热的米粥咽下,胃里真真切切有了食物,她才确定自己真的是清醒的。

顾青舟说:“你不肯让我走,所以我叫珊珊帮忙带药。”

“她…”严青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

“再吃一点。”顾青舟将勺子喂到她唇边,声音很柔,“我放了洗澡水,等等帮你洗一下。”

严青泡澡的时候顾青舟将床单换过新的,他手长脚长一人摊开床单四边角一掖很快就能搞定,然后回去守在浴缸边,轻轻揉捻姑娘纤细的后颈和肩膀,大病初愈不敢泡太久,看着时间把人捞出来,身上擦干了放进被窝里,这一通忙完自己也出汗,抵着她亲了亲说我去洗澡。

浴室里水声泠泠,严青呆坐等他,终于等顾青舟回来,她滚进他怀中躺好,这一天,浑浑噩噩之后心里终于有了踏实感,与他说心里话——

“我们那里地方小,二十几年前重男轻重很严重,我妈第一胎生了我抬不起头,第二胎想拼个男孩,我就记得小时候她在卫生所生孩子,我爸特高兴地给我抓了把糖,让我以后看好我弟。”

“现在想想虽然家里的事都是我做,尿片都不知道洗过多少,但其实我没给我弟洗过澡,他身上那个胎记还是有一次我进去送水匆匆忙忙看见的,也不知道怎么会印象这么深,反正我就牢牢记住了。”

“我这几年找弟弟家里拿不出一点跟他有关的东西,一开始我没多想,直到看到珊珊的胎记我才觉得有问题。”

“他们看我找了那么多年吭都不吭声,正好能拿这件事要挟我,我出去找人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就两点,一个看眼睛,一个看胎记。”

“见珊珊第一眼我就喜欢,虽然她当时是来找茬的,但我一点没生气。我能感觉出来她也挺喜欢我的,就是总在我面前口是心非。谢谢你,也谢谢你们家对她那么好,知道她没受什么苦我的罪恶感也能减轻点。”

顾青舟拍拍她后背,这个姑娘小时候一念之差犯下错事,为此怪了自己一辈子,用最刻薄的话说自己,其实心里追悔莫及,可这事如果真要算账,如何能算在一个幼童身上?她的嫉妒来自她的父母对两个孩子的区别对待,父母才是应该导致了这一切的源头,可他们将全部责任都推给了她。

顾青舟叹了口气,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他不敢想,如果他和严青没有相识,如果没有那场让他决定再次接近她的讲座,这个姑娘还要在水深火热中度过多少日日夜夜。

“我答应过你不告诉她,你…”

“不不。”顾青舟说,“这个决定权在你。”

严青沉默片刻:“我暂时还不想告诉她,她比我命好,我希望她永远这么快乐。可你说她会不会怪我自私?她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就先别说。”顾青舟替她下决定,他比谁都懂严青此刻的心情,这几十年来他也在纠结,“等你觉得时机到了,再告诉她吧。”

这一晚顾青舟为了照顾严青准备留宿,严青推推他:“别被我传染了。”

他这一整天第一次有了点笑:“跟你商量件事,我以后搬过来住好不好?”

严青一愣,没说同不同意,先想到的是:“可是这里离学校太远了,你上班不方便。”

顾青舟无所谓地说:“没关系,我不觉得远,况且我现在在放寒假。”

严青低头想了想,重新抬头时说的话把顾青舟逗笑:“反正这是你的家你想住就住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