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少懒懒的挥了挥手:“坐吧。”

五位老者迟疑了一下,其中一人上前出声:“老奴等实在汗颜,岂敢落座。”

安少眉眼一扬:“既然如此,那以后你们就都站着吧。”站在高处站久了,嘴里知道自称老奴,心里却早把自己当主了,是安家人就有安家人的态度,是安家奴就该有安家奴的态度,无论是聪明的、愚蠢的或是有野心的,他都不介意,但是…他们得要清楚自己到底值几两重。

他从不介意有些人以为在他看不到的暗处搞些小动作,安家走到今天,家大业大权大势大,混水摸鱼不是不可以,但是在他的底线之内。

超出了他的底线,无论是谁,他照杀!

五人面面相觑,神色都有些愕然,他们没想到少爷竟然如此不给他们面子,他们五人加起来四百多岁了,数十年来,兢兢业业培养出了两代家主,就算称不上德高望重,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少爷如此对待他们,未免让他们寒心。

安少扫了一眼,一个个都老的记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他爷爷能让他们高高在上成为护主堂的长老,他安玦琝也能让他们跌入泥端成为安家吃白饭的废人。

“安叁,各位长老年纪都大了,也是该要怡养天年了,安家私人岛屿不算少,你拨一个出来。”

“是”安叁领命。

“少爷…”为首的金长老震惊的提高了声音。

安少眸子幽暗不见底,淡淡扬眉:“怎么?金长老不想住岛上?”

明明是语气平淡的问话,听在五人耳里,却备感压力,金长老暗暗在心里沉吟了数秒后,才缓缓道:“少爷是认真的吗?”不经过各位族老,就这样把他们护主堂五位长老送走。

安少淡然:“金长老是在质疑本少的决定?”

“安金不服。”金长老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他是护主堂的首席长老,现任族长和现任掌权人以及下任继承人都是他和几位长训练的,不能这样对待他们。

安少低低一笑,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令人莫名的心虚脚软。

倏然,安玦琝的眉眼一沉,缓缓起身,幽暗的眸子若隐若现一股阴寒冷戾之气,在场人都感觉到了脊梁骨发寒,一股阴冷的寒气从脚底心直往身上冒。

就连安壹都不敢多看的低下了头。

金长老心中大骇,心知不妙。

安玦琝一步一步逼近,其它四位长老都惧于他骇人的气势而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唯独首当其冲的金长老站在那儿不动强撑着。

安玦琝的食指伸出抵在了金长老的眼角处,金长老的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抵在他眼角的手指宛如一把锋利的尖刀。

安玦琝优美的唇勾起一抹轻淡的笑容,却——

几乎是瞬间,两滴眼珠子被活生生的挖了出来,落在了安玦琝修长完美的掌心。

金长老被巨痛袭然,发出一声沉痛的哼声,空洞的眼睛鲜血淋漓,甚是骇人。

安玦琝把玩着手心里两颗眼珠,慢悠悠的走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淡淡的说道:“你们明明知道本少最想做的事,而你们却不识时务不知进退竟然还妄想用祖规压制我父亲一样压制我。”

“外面的世界确实是不一样了,但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变,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你们的生死由我控制,可惜你们都似乎慢慢的忘记了这个事实。”

金长老痛的全身冒冷汗,身上的衣衫贴在了身上,长长的胡须也被汗和两只眼眶里面流出的来血凝结成块,垂放在身体双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

“本来吧,你们心里都很清楚,废除你们这些倚老卖老的长老、族长们是我最想做的事情,而偏偏你们要装聋作哑,不懂得识时务,不懂得知进退,乖乖遵从我的心愿,让我省些心力来处置你们,为什么你们就是做不到呢?”

“属下虽为安家奴,却深受太老爷器重,为安家立下不少功劳,才被提升为护主堂首席长老,少爷竟然想废了我们,这岂不是让所有为安家效力的人齿寒?如此专断独霸,少爷又何服众,又何以得人心?”金长老强忍着巨痛,声音嘶哑的出声。

安玦琝手一顿,掌心里的两颗眼珠瞬间捏爆在了掌心,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没有人敢大口的喘气,一旁训练有素的人连忙端上净水和毛巾。

“护主堂五位长老的位置该换人,而你们非要霸占着不放,这…就是我容不下你们的理由,身为安家掌权人,还要受制于你们,我何以称霸,何以为掌权?”

一又修长完美令人炫目的手掌浸在了水中,漫不经心的搓洗着,清净的水慢慢的染红。

接过白色的毛巾拭去掌上的水泽,安玦琝淡淡的看向其他四位脸色如白纸的长老。

“你们决定好了是去乖乖的养老,还是…也想申诉不服,想造反?”

四位长老眼底都流露出苦涩和哀莫,生与死之间,谁都希望活着,他们缓缓的跪了下去:“老奴等辞去护主堂长老之职,请主子恩准。”

“你…你们…好…那今天我安金就追随老太爷而去。”金长老说完,飞身撞了出去,头撞在了墙上,红白迸裂。

四位长老痛呼出声…

安玦琝面色不改,淡淡的扫了一眼,一旁的安壹挥手,两名黑衣人出现,清扫着大厅。

“安叁,安排下去,送四位长老去岛上怡养天年。”

四位长老看了一眼金长老正在被抬出去的尸体,每个人都有悲恸之色,君在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们真的错了,或许在十年前,他们就应该舍得放下手里的权利,过一些简单的生活。

安家,不再是毅老爷时的安家了,如今的少爷,也早不是当年那个在护主堂隐忍不发的继承人,而是真正的掌权人。

“安子阳。”安玦琝淡淡出声。

一直站在大厅外等候召唤的小男孩连忙推门而入,无视大厅内肃穆的气氛,无视空气中隐隐的血腥味,恭敬的上前,朝坐在沙发椅里的男人行礼后,而后抬头直视着他:“父亲。”

安玦琝看着他的目光高深莫测。

安子阳本能的想低头,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低头,在压力下,他白嫩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可是他的眼睛却没有时分闪躲地看着眼前浑身上下散发着骇人气势的男人,与他深不可测的眼睛对视。

安玦幽深的眸子掠过一抹满意,威慑的目光稍稍淡化,十指交叉,语气不明的出声道:“相处五年,你竟然没有察觉到了任何异常,安家所有人都可以看走眼,独独你不能。”

安子阳心一颤,低低的道:“是孩儿无能,但…孩儿有话要说。”

安玦琝眯眼:“说。”

他的声音平和,语气也平淡,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安子阳一直紧绷得到了疼痛的心脏终于松动了一些,他最担心的就是父亲连申诉的机会都不给他。

毕竟——发生这样大的事,对整个护主堂来说都无疑是一场大风暴,父亲更是趁这个机会一举废了护主堂五位资历深老的长老。

而他,也无法置身事外,于公于私,他都犯下了一个不小的错误。

弟弟是他的对手,是和他一样有继承资格的继承候选人,他对自己的对手没有重视,只目汦短浅的看见了表面。

“父亲,护主堂几位长老都没有察觉到弟弟的能力,这说明弟弟隐藏的太深,无论是身为继承人还是身为兄长,孩儿没有察觉出异常,实属无能,但…孩儿震惊惭愧的同时,却也想输的心服口服。”

“所以,你现在还不想承认自己输了?”安玦琝淡淡挑眉,语气不明的说道。

安子阳低下头片刻又扬起,清秀的五官却透出一股肃杀之气:“是,孩儿不认输。”

平淡的看着眼前的人,安玦琝微微一笑:“我给你三天时间,查出安子昭的行踪。”

安子阳小小拳头不动声色的紧握成拳,语气却很平静:“是,父亲。”

076人比人气死人【VIP手打更新】

美好的时光总是飞快,这是勿庸质疑的,梁泊宛如枯井的生命也因为注入了一股新泉而涌起淡淡的涟漪。

不知不觉,小昭在她的身边快三个月了。

两人的相处方式让她至今想来都有些啼笑皆非,小昭虽然是个孩子,行为举止却丝毫没有孩子的影子,他在她的生命里扮演的是一个大人。

体贴,细心,温柔,乖巧,精明,还有——成熟。

如果不是她亲身体会,她真的很难相信会有人把这些形容词用在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上,而这个人还是她。

每每想起小昭,她都忍不住叹息,天才的思想果真是普通人无法比拟的。

有时候她总在想,她的两个儿子是不是也会如小昭这样的聪明早慧?

甚至,面对小昭,她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很亲近很安全,她甚至有一种荒缪的认知,仿佛小昭就是她的孩子。

可是,她知道小昭不会是她的孩子,因为她知道,她的孩子去了遥远的另一个国度,而且那样像魔鬼一样的男人,那样不平凡的权势家庭,又怎么可能会让她的孩子出现在她的身边?

初夏,绿树浓荫,太阳失去了春天里的那份柔和舒适,像个火球火辣辣地照射着大地,散发出令人畏惧的热量。

早上六点,太阳的热量还没有散发出来,晨风带着阳台上的月季花香,飘进简朴而舒适的小客厅。,

厨房里,梁泊正在煎着荷包蛋,流理台上搁着一只打开了盖子的高压锅,锅里面蒸着四个白胖胖的馒头。

等一切都弄好后,梁泊关好火,把她准备好的早餐端了出去,在餐桌上摆好碗筷,盛好两碗白粥放凉。

摘下围裙,她走进卧室,看着穿着卡通图案睡衣,此时正趴伏在床上睡的香甜只离一个黑脑袋瓜子的小人儿,她会心一笑,黑眸中有着她自己看不见的宠溺和温柔。

小昭坚决不肯睡沙发床,非要和她一起睡,按理来说,她该会拒绝的,就连小觉偶尔在她这里过夜,都会睡那小沙发床。

可是面对小昭的时候,她却不忍心拒绝,也不想拒绝。

不过,她答应让小昭睡床上,也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平常的时候,他不得比她早起,早餐得她来做。

时间如流水,转眼间,小昭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快三个月了,她每天醒来的第一眼就是看着在她怀里睡的香甜的小小人儿,静静的品尝着心里的欣喜和失落。

小昭出来的莫名,或许有一天也会失踪的莫名。

而她,每天在心里暗暗期盼着这一天不要来到,虽然期盼着,可她心里也明白,不是她期盼就能如愿的。

命运,对她太过残忍,她想要的、想要留的往往要不起、留不住!

有了希望,就会绝望,这是她活了三十年唯一的认知。

她想要活着,所以不爱,不怨,不恨,不念,不求。

心平气和才不会痛苦,无欲无求才不会执着。

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她不强求!

她爱小昭,视为己出,甚至她把自己当成了小昭的妈妈,尽管她知道,她没有这个福份。

正当梁泊恍神的时候,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看着她恍惚中流露出来的淡凉气息,眼睛深处涌现出心疼。

梁泊回过神来,看着睁着一双黑溜溜眼眼的人,眉眼间的淡凉被温柔融化,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还可以再睡一会。”

“不睡了。”二少伸了伸懒腰,小小的身体在床上伸展来了,慵懒如猫,却莫名的透出一股气势。

梁泊静静地看着,心里越发的清楚,小昭不是她想像中的逃跑离家的孩子,他手上的老茧或许不是因为她幻想中的情景。

因为,以小昭恐怖的天才智商,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人能虐待他?

不是她想像的那样,那——小昭的离开也是必然的。

“小昭,我昨天辞职了。”

二少眨了眨眼,他早就叫她辞职,可是她不是一直不肯吗?说是要养他,就得上班赚钱,可是为什么她又突然辞了?

梁泊抚摸着二少柔软的黑发,笑了笑,轻道:“因为…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因为,她想要陪他!

既然知道总有一天他会离开,她能做的就是好好把握这他还没离开时的日子,如果小昭离开了,她也会离开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地方,重新再找个落脚的地方,重新开始另一个平静无波的生活。

二少垂下眼,清澈的眸瞳瞬间幽暗阴森,他必须要忍,还不能告诉她,他回到了她的身边,抚慰她心里深处的思念。

好半响,他才压制了自己心里的起伏,把头枕在了她的腿上,缓缓地闭上眼睛,娇哝了一句:“我再睡十分钟。”

“好。”梁泊轻轻以手指梳理着他有些凌乱的黑发。

二少穿着小星星幼儿园的园服,梁泊穿上了一套白色的运动服,头发扎成个马尾,很是利落。

梁泊在小昭脸上和手臂上涂上防晒液。

二少皱眉:“我是男人,没必要涂这东西。”

梁泊轻笑着纠正:“你还只是个男童,离男人这个称唤还太遥远,今天的太阳很烈,不涂防晒霜会晒伤皮肤。”

“才不会遥远,再过个几年,我就长大了。”二少眼底有着排斥,却还是乖巧的任由梁泊替他抹涂着。

“再过个几年,你也最多是个小小少年,小孩子别总着盼望着长大,要多享受这无忧无虑的童年,知道吗?”

“那是很傻很天真。”二少翻了翻白眼,涂完左手,在梁泊要求的目光下,他乖乖的抬起了右手。

梁泊听着不符合他年纪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莞尔一笑:“小孩子天真,意味着可爱,才不是傻。”

“好了,来,戴上帽子。”

拿上装好食物和水的书包,梁泊检查了一遍家里,半好门窗,牵起小昭的手:“出发。”

两人在楼下,却碰见了等候在那儿的李星,他脚下一圈烟蒂,似是等了很久。

梁泊敛了敛神色,她的辞职信已经递交了上去,李先生不答应也得答应,她心意已决。

看见这样子的梁泊,李星有些怔然,静谧的气质,秀丽的面容,她看起来就如同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一样年轻美好,实在让人联想不到她有三十岁。

二少看见李星,淡淡的垂下眼,如果不是知道这男人毫无机会,他不会允许他时不时的像个苍蝇一样打扰他们的生活,早就拍死了。

“李先生。”梁泊平静的出声。

李星回神,连忙熄灭手上的烟,大步走了过去,熨的笔挺的短袖条纹衬衫和西裤,没有打领带,脚上一双擦的锃亮的皮鞋,年近不惑之年,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男人的风范,再加上保养的非常好,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四五岁的成功男人。

“小梁,关于辞职…”

“李先生,我意已决,不必再说。”梁泊打断了他的话,客气而淡凉。

李星一噎,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是因为我让你感觉到了困扰吗?所以你才会辞职?”

梁泊淡淡一笑,平静的道:“李先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营业员,辞职是很简单的事情,李先生又何必弄得它如此复杂?我们之间,其实一直很简单。”

“不好意思,小昭幼儿园举办亲子活动去市里的植物园参观,我们得赶着去幼儿园报道,先走一步了。”

“我送你们去。”李星连忙请樱当免费司机。

“不必了,我们打车去就好了。”不等梁泊出声,二少面无表情的出声。

李星一愣,梁泊有些歉然的看着李星,朝他点头打了声招呼后,牵起小昭往外走去。

李星怔怔的回转身,看着一大一小走在阳光里的,画面那样的和谐,那样的美好,丝毫没有他参与的位置。

苦涩一笑,或许他早该死心的!

宁江市的植物园是专门培育嫁接各类植物的基地园,云水镇三所私立幼儿园大班的孩子联合举办了这次活动,三所幼儿园,一共一百多名幼儿,两百多名家长。

好在植物园里面设置着休息场所,再加上绿荫成树挡去了一部份热量,不然顶着个大太阳,在诺大的植物园里走上一圈,非得晒成人干不可。

但没晒成人干,梁泊也累的够呛,在这植物园走上一圈,她两只脚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迈不开步子。

二少拉着她走:“前面就是休息区了,我们休息一会就回去。”

梁泊喘了口气:“可是不是说要下午四点才集合回去的吗?现在才十一点多,中午都没吃呢。”

二少微微蹙眉:“没事,和老师说一声就行了。”他本来并不想参加这什么活动,只不过是她很是兴奋,他才陪她来的,她的身体孱弱,又喜静,不常活动,突然在阳光下走这么多路,难怪她吃不消了。

前面不远处的休息区,聚集了很多家长和孩子。

二少张望一眼,牵着梁泊往一张长椅上走去,长椅上已经坐了一对母子。

梁泊在长椅的另一头坐了下来,天灵盖上嗡嗡作响,眼冒金星,强忍着不适,她很是惭愧和歉疚的出声:“对不起,小昭,是我没用。”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竟然虚弱的走些路就累成这样子。

二少动作麻利把背上的书包取了下来,拿出毛巾,飞快的跑到前面水龙头浸水,拧成半干跑回来替她擦拭着汗湿的额头和脸。

梁泊实在累的不行,靠在长椅上闭着眼睛缓解自己脑袋里面的晕眩,任由小昭服务着,反正这些日子以来,她也习惯了小昭的体贴。

却不知道这样的画面落在其他家长的眼里,该是怎么样的冲击?

二少来回跑了几趟,细细的替她擦了脸,擦了手,然后拿起水壶,用盖子倒了半杯凉开水放到她的手里,就着她的手抬高放到她的唇边,轻声叮嘱道:“不要一次喝光,小口小口的喝。”

梁泊听话的点头,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微启着有些发白的唇,小口小口的喝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