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死不是吗?”面对楚三少的咯咯磨牙声,安少事不关己,语气很冷漠。

楚寒语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是没死,但却比死还不如。”而他也快要早生白发了。

“活着,总比死了好,这是我最近才有的认知。”如果梁泊死了,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出来。

楚寒一愣,脸色肃穆沉淀下来:“你可要想好了。”狗急了都能跳墙,更何况安家那些人冷漠无情只看利益的族人们。

安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签字金笔,黑眸幽暗无边,唯有一劳永逸才能解决实质辨问题,别怪他心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大少爷、二少爷在外候着。”

“让他们进来。”安少关掉与楚三少的视讯通话,淡声道。

两宝脸色肃沉的走进来,看着坐在宽阔的书桌前的男人。

“父亲”

“父亲。”

安少指了指书桌间的两张椅子:“坐。”

两人沉默的坐了下来,安少抬眸,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直接开门见山:“明天是最后一天年度大会,我决定立安子阳为继承人。”他的手里有了两张最好的筹码。

大少眉心微跳,本能的看了一眼二少,二少脸色如常,眼瞳却深如墨。

书房内,一度死寂无声,父子三人,都没有再出声,气氛却空前的凝结。

整个岛上处处都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有些紧张,有些低迷。

安氏祖业所赚取的钱财让所有参加年度总结会的族老们很满意,可是,安家掌权人家的家事,却也让他们都左右为难。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也是最终表决的日子。

今晚的夜,格外的长,也格外的紧张,就连见风就起浪的安二夫人都难得的保持了沉默,更何况其他人?

晚餐过后,所有人都无心再留下来,早早的就散场,各回各房。

明明人多,灯火通明,却不见喧嚷,反倒让整座岛都呈现一种诡异的寂静。

主卧楼的客厅里,安夫人端坐着,神色晦明难辩。

梁泊的轮椅轻盈的在华贵的地毯上压过,在离安夫人还有两米远的距离的时候,她示意停下来。

陪她来的是安十三和安十四。

两人垂眸低头朝端坐在沙发上的安夫人行礼:“夫人。”

安夫人这时才似是有所回神,抬眸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梁泊,命令道:“你们下去。”

安十三、安十四脸色平静的拒绝:“夫人,少夫人行动不便,属下等不敢失职。”

“你们好大的胆子,信不信我立马废了你们?”安夫人没有动怒,却语出阴森。

“母…”

“闭嘴,以你的身份叫我母亲是在羞辱我。”安夫人悖然大怒。

梁泊轻叹,换了称呼,如她所愿的把姿态摆低:“夫人,请问您让我来,不知有什么事?”安夫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冷声道:“琝儿要立…安子阳为继承人。”

梁泊垂眼:“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让他打消这个念头。”不是商量,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梁泊沉默了片刻,缓缓抬头:“为什么?”

“什么?”安夫人一愣。

“他是您的儿子,不是吗?”就连她,都知道命运与他牵一线,除了信任他,别无他路,为什么她这个母亲反而做不到呢?

安夫人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面露恼怒之色:“放肆,你这个没教养的女人,是谁让你跟我这样说话的?”

“我只是一个以他为天依附他的女人,夫人的要求,请恕我做不到。”她无意批判眼前人的人生,也无意去改变些什么,她只是把自己所思所想说出来,但愿能触动她内心。

“我来见夫人,是想告诉夫人一句话,他,是您的儿子。”

安夫人看着梁泊清明的目光,有片刻的怔愣,却很快,就恼羞成怒:“我当然知道他是我的儿子,这不用你这个外人来告诉我。”

梁泊淡然:“我们回去吧。”

对这眼前个被这个家族迷失了自己想要杀她的人,她谈不上怨恨,却也做不到喜欢,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她不同情。

她来提醒她,只是因为那个男人心里深处的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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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关于他立继承人这件事上,他以为她会有话要说。

梁泊摇头:“没有”

安少幽深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她,久久。

“为什么没有话要说?”安少神色有些许的深郁。

梁泊移开眼,沉默,而后轻轻一笑:“我相信你。”

安少心里一震,看着她的目光很…复杂。

梁泊低下头,目光落在了自己手里的书上,轻轻翻开一页,映入眼帘的文字:

男人的一生,不过对女人做两件事:

超乎她想象的好和超乎她想象的坏。

女人用他的好来原谅他的坏。

我们一生之中,要牢记和要忘记的东西一样多。

记忆存在细胞里,在身体里面,与**永不分离,要摧毁它,等于玉石俱焚。

懂爱的女人通常输得很惨。

爱情本来就是残忍的,胜者为王。

感情可以转帐,婚姻可以随时冻结,激情可以透支,爱情善价而沽。

今天的长相厮守,只是尽力而为而已。

最安全和最合时宜的方式,还是和自己的心厮守

所以,有些事情必须忘记,

忘记痛苦,

忘记爱的人对你的伤害,

只好如此…

梁泊红润的唇角微微上扬,只好如此吗?不,不只是只好如此,而是她真心如此。

“爱是把双刃剑,如果拔出,一个不小心,既伤了别人,又伤了自己,于是,只好如此。”

安少看着她的眼神w倏地复杂深沉起来,却又隐隐的带有一丝疑郁。

梁泊抬头,清明的眸瞳深深的凝视着他:“我相信你,只好如此。”相信他,相信自己的心,这世上很多人很多事,绝非嘴上说说既可,对他,对自己,说上一千一万道大道理也不及一份真心的信任。

他不再试着前进一步,那她就朝他走去,就从此刻开始。

安少深沉的眸子注视着她:“只好如此?”

梁泊白皙的脸庞散发着一抹轻笑:“是的,只好如此。”不是妥协,是努力,她改变不了曾经,但她可以努力去改变结果。

安少眉梢轻扬,看着她的眸子很深奥:“你就不担心我会对安子阳、安子昭不利?”

“你会吗?”梁泊看着他,轻问。

安少深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梁泊轻轻的合上书,微微一笑。

安玟神情讥诮的倚在阳台上看着夜空,今晚似乎是个不眠之位,他相信这座岛上,很多人睡不着。

“小玟。”温柔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

安玟脸色悄然隐没,随之取代的是明朗的笑容,真诚而阳光。

他打开门,热情的在来人脸颊轻印上一个吻:“妈,这么晚了,您该要睡觉。”

云姐看着身着蓝色丝质睡袍的儿子,眼底的担忧和惶惑很难掩饰:“小玟,你父亲今天早上说的事他曾经对你提起过?”

安玟微微一笑:“嗯,是有简单的提过。”那个男人的算盘打的很响,区区数十亿美金就想在他这儿买个保险,可惜,他太轻视他这个儿子了。

听安玟如此一说,云姐心里的紧张和担忧不缓反而加重,她抬头看着眼前需要自己抬起头仰望才能看清楚的儿子,心里欣慰的同时又酸涩无比,儿子长大了。

“小玟…妈能不能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安玟垂下眼一秒又扬起,笑道:“好。”

云姐诧异:“你不问问我,是什么事吗?”

“只要是妈想让我做的,我都会做到,不管什么事,妈,您想让我答应您什么事?”

云姐紧紧的抓着他的手:“答应妈,不要掺合那些争斗里,好吗?”小玟根本就不是少爷的对手,少爷那人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放在眼里,太可怕。

安玟笑着摇头:“妈,您放心,我不会的。”

“真的?”她情愿小玟远离安家,也不愿意小玟和少爷成为敌人。

“比珍珠还真,妈,您放心吧,就父亲那点小资产对大哥来说,还不够他塞牙缝的,他绝不会追究我的。”数十亿美金对安玦琝来说,当真是眼皮都不会掀动一下。

“那就好。”云姐喃喃自语。

“妈,时候不早了,您快去睡吧。”

“那好,你也早点睡。”

“好,晚安。”

房门缓缓关上,安玟脸色沉凝下来,来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看着屏幕上的图表,眯眼深思,如果他是安玦琝,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

主大厅里,安静无声,会议桌上,坐满着安家所有有份量的人,全都认真的看着诺大的投影仪上的业绩成果。

汇报的人是安叁和安贰。

直到汇报完毕,众人才回神,鼓掌。

“琝儿,你不愧是天才。”

“是啊,在全球经济都不景气的前景下,你硬是让我们赚的盆满钵满,你的能力,我们大家都心服口服。”

“安氏王朝在琝儿的领导之下,我们很放心啊。”

一道清脆的拍桌声压过了众人的热议声,场面霎时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发出声音的源头。

“琝儿,这件事,你不认为该向在大家解释解释?”其中一位南字辈的族老站起来把一个资料册扔在了会议桌上的中心。

安少挑眉,他身后的安壹轻点头,上前把资料册呈了上来,摆在安少面前,翻开。

安少扫了一眼,黑眸微深,神色却淡然无波。

族老看了一眼身后,他身后站着的心腹秘书收到指示,走到安贰身旁。

“安贰,把资料让在坐的所有人都看看。”

安贰看了一眼安少,安少嘴角微勾,安贰垂眼,沉默的把资料上传,诺大的屏幕上,出现一系列死亡照片和详细说明。

在座上百位族伯、族叔、族兄、族弟脸色都非常难看下来,都沉默的看向安少,虽未出声,眼神却都带着质问。

“怎么会这么巧?”一旁的安正毅很是震惊的出声,眼光却惊疑不定的看着坐在身旁的这个儿子,背上生出凉意,这个儿子不是人,简直是魔鬼。

提出此事的南字辈族老冷笑:“事情有这么巧吗?一个月之内,他们都恰到好处的不是遇上了天灾,就是遇上了**?你当这些人是吃白饭的?”

掌权人适当的压制,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不如此大规模,这很容易制造内部恐慌,也让他们不由得怀疑起他的真实意图。

“琝儿,你怎么说?”另一位族老也站了起来,直接质问。

安少挑挑眉:“我该说什么?”这些人该死,自然就得死了,这还用他说?

“你是掌权人,掌尽安家一族数十脉,都以你为马首是瞻,你竟然如此态度,琝儿,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最先站起来的族老言辞极为锐利,就差没有直接指关安少鼻子说你居心不良想图谋造反了。

安少多看了一眼,心里无声轻笑,这群老家伙当中也不乏有心之人,已经察觉到了他想要图谋造反了。

“护主堂被你搁置在一旁,我们都没有说什么,毕竟是护主堂办事不利,你想晾晾他们,我们都无话可说,可是关于这里近三十条人命,你该如何说?”

质问,如同传染病一样,一个传一个,一个接一个,很快,不少资格、份量重的族老都站了起来,相继提出疑问。

这是他们的职责。

安少轻挥了挥手,场中的质问停息了下来,都注视着他。

一旁的安贰无声冷笑,食指一敲,屏幕上的画面立时转变。

安叁肃穆的一一详细介绍起来:“安正英,三十八岁,正字辈,任职于航空公司日本分公司总经理,谋取私利,八年来,侵占转移了安氏价值近十亿英磅…”

惊呼声不绝于耳。

“安南新,四十岁,南字辈,任职于北美军十三工厂的营业商,私人与各国黑道交易,只认钱,不认规矩,为私而弃公。”

“安琉,十九岁,王字辈,安正英之侄,日本三大组织之一鹰口会三大堂主之一,控制了日本近四分之一的毒品交易量,低价引进金三角劣制货源来抵制安氏货源进入日本。”

“该死…”

安叁无视,继续介绍:“安南福,五十九岁,南字辈,安正云,三十岁,正字辈,此二人为父子…”

“够了,现在人都死了,想扣什么罪名,不还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引暴此事的南字辈族伯冷哼一声打断了安叁的介绍。

安少很平静,十指优雅的交叠:“是不是扣罪,在座的各位族伯、族叔、族兄、族弟都非耳目闭塞之人,何不亲自去调查一番,再来质问我。”

“这…”

“掌权人说的对,这件事,是该要调查清楚。”

“这件事不处理好,对我们来说就是心里的一根刺,我建议彻查。”

“我赞同。”

“我也赞同。”

“我附合。”

“我也附合。”

安正毅看着眼前几乎是一连倒的表决声,眼角余光扫向主位上的安少,心里惊疑四起,难道这个儿子当真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安少微微一笑,看向提出此事的南字辈族老:“不知族老是否有提议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