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他才是族长,一族之长,他才是那个握有生杀大权的人,等把这个女人解决后,他再来清理门户。

梁泊伸出手,安十三翻阅了一遍后,才转给她。

看着‘财产协议’四个大字,梁泊微微挑起了眉,继续看下去后,她恍惚起来,心,刺痛无比。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这只要一场戏,是他导的戏,可是…

“我特地让律师翻译成中文,方便你可以看懂,看过后,签字,三天内离开英国。”安正毅态度很强硬。

梁泊慢慢地翻着,目光停在了最后一页他的签名上,泪,突然间涌出,一滴一滴滴在那个签名上。

是他签的字,在她受伤后前三个月里,他经常带着文件窝在床上陪她,对他的字她并不陌生。

“看完了…”

“少了一项。”安十三突然插话进来打断了安正毅的不耐烦。

“放肆,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出声?”安正毅惊跳起来。

安十三垂眼淡淡出声:“安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一席话,全场惊若寒蝉,没有人发出半点声音,就连一直盯着梁泊的安玘也挑高了眉头眼露惊诧。

安玟眼色深了下来。

安夫人撑在椅子上的手捏的死死的,百分这二十,她恨恨地看向安正毅,他…该死!

明明是百分之二十,他却告诉他,只有百分之五。

“各位好雅兴,不请自来。”大少从门口走了进来,看着众人冷冷出声。

众人从震惊中回神,看了一眼大少,又都复杂的看向梁泊,各自的心里重新对梁泊刷新了认知。

“你不在总部,回来干什么?”安正毅看见大少,心里还有些畏意的,不过一想到他暗中拉拢的支持,他的底气又回来了。

大少抽走梁泊捧着的协议书,漫不经心的扫过:“我父亲名下继承了安氏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曾经转让了百分之七给祖父,后来父亲又购进了百分之十,总共是百分之五十三的股份权。”

“什么?”安正毅震惊。

“从谁手里购进的?”安家二叔也震惊。

“是谁竟然暗中转让股份权?”安夫人则更是震惊。

大少合上协议书,面向大家,继续说道:“百分之五十三的股份,其中有百分之三十在我们六岁生日时,各继承了百分之十五,前不久在母亲上了家谱后,作为新婚礼物,父亲把这百分之二十送给了母亲作礼物。”

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此时在场人的心情,他们除了张大嘴,傻呆呆的朝大少尖声喊着什么外,谁都没办法正常出声。

大少耸了耸肩:“没办法,父亲一向不懂、不会浪漫,可是他又听说做丈夫的要送礼物给妻子,于是,他就把它们送给母亲了。”

大少说的随意和云淡风轻,梁泊却心痛难忍,她只能不停的摧眠自己,这是他导的戏,是他故意安排的,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他决不可能会死。

他说过的,如果他要死,他一定带她走,他说过的…

众人僵如石块,大少微微一笑:“当然,身为安家新的掌权人,我自然知道安家的股份是不可以让我母亲持有,所以,我决定,我母亲名下的百分之二十,三天后,将在安家族会上,进行…转卖,所得款全部当场存入我母亲在瑞士的帐户。”

“你的意思是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已经在梁泊名下了?”安夫人不敢置信的瞪眼看着大少,如果是这样,那…

“安正毅…”他承诺给她的那安家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根本就无法兑现,他根本就没能力买梁泊名下的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像是没看到安氏夫妇的脸色,大少淡淡一笑:“对了,我前两天刚好有感而发,所以今天特地来为我母亲安排了律师准备立遗嘱,三份遗嘱,母亲,我,还有我弟弟。”

“遗嘱?”安玟看向大少,眼底有些笑意,他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这才发现大少身后除了跟着安叁和安贰还跟着四名中年男子。

看着那四人,众人脸色均大变,其中特别以安氏夫妇变脸变的最难看。

这四人中,其中两人是安氏集团职位最高的两位律师,专门负责管理和维护安氏股份的变更,另外两人其中一人是英国皇室律师负责人以及英国政府督察机构的督察长。

“这四人,各位想必都不陌生。”

安正毅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略显慌乱的看向大少:“孽…子阳,你别胡来。”

大少看着安正毅,冷笑:“祖父,我们孤儿寡母的,身怀这样一笔庞大的价值,很难活着不是吗?”

安正毅眼神闪烁的喝斥:“胡说八道,怎…怎么会…”

“如今父亲不在,我担心会有人暗杀我们,这样,按规定,这些股份都会由祖父母继承。”大厅里,除了安氏夫妇,其余的人脸色都有些复杂。

“安子阳,你在胡说些什么?”下一步行动被拆穿,安正毅心里除了恼羞成怒外最多的还是愤恨,愤恨大少坏了他的大事。

大少心里冷笑,神情却严肃起来:“可以开始了。”

四人朝梁泊和他微微欠身后,利落的打开了黑皮箱,拿出了电脑,准备起来。

梁泊一直没有出声,她还在为她所不知道的那些事而恍惚失神。

大少接过身后安贰递过来的纸张握着梁泊的手,完全无视在场人的脸色,看着她温柔一笑,像大人哄小孩子一样轻柔的说道:“母亲,把这上面的对着几位律师念一念。”

梁泊回过神,温柔的点了点头:“好”

低下头看着那张纸,梁泊神情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念今天晚上的菜单,而不是在念一份事关总价数百亿英镑的财产清单。

“如果我不幸发生意外死亡,首先我名下的所有财产将由我两个儿子安子阳、安子昭继承,敞若安子阳、安子昭也不幸死亡,那我名下所有的财产拍卖,所得金钱将会成立一份以我名字命名的慈善基金,由十大律师事务所共…”

“够了…”安正毅手里的茶杯砸在地上砸的粉碎。

大少淡然:“祖父如果想要母亲名下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持有权,请别忘记三天后,不要错过了族中内部的转卖会,参加的前提是准备好现金,不多,总价值是五百一十九亿英镑,你记得回去召开族长大会,让所有安家族人可以集资,或者把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抵押给银行筹钱。”

“你…”安正毅气的七窍生烟,指着大少的手指抖啊抖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少微微一笑:“安叁,祖父大人岁数高了,还不吩咐人搀扶一把?”

安叁恭敬的点头:“是”他挥了挥手后,还真有两名保镖上前一左一右搀上了安正毅的两边胳膊把他架了出去。

安夫人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突然间,她心里的恐慌无限的放大,她…失去的再也找不回了。

“祖母,需要孙儿命人送您出去吗?”

“不…不用了…”安夫人失魂落魄宛如一抹游魂一样跄踉的走了出去。

安玘看着仿佛一瞬间苍白憔悴起来的安夫人,美眸中转瞬即逝的掠过一抹快的让人捕捉不到的恨意。

“叔祖父?”

“不…不用了,我自己会走,呵呵,子阳,叔祖父是知道了,虎父焉有犬子?以后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叔祖父是不会再掺合了,你婶祖母一直叫着让我陪她出去走走,或许我们明天就出发了。”

“是吗,那真是遗憾,我还会以为三天后,叔祖父要大展拳脚开创事业呢。”

安二叔脸色先是一僵,后又一白,最后才讪笑:“子阳拿你叔祖父开涮呢,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开创什么事业啊,说笑…说笑哈。”

“叔祖父慢走,子阳不送了。”大少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清明冷静。

“好说,好说…瑼儿,我们走吧。”他本身就没对自己兄长抱有希望,之所以跟来,只不过是想探探底而以,现在他知道了,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兄长自以为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又是笑话一场了。

只是…整场计划里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还有能力攥动了章敏芝,夫妻二人合力弄死了安玦琝,却没想到好不容易弄死了儿子,却还有一个孙子压在他们头顶让他们动弹不得。

或计,他该要让人去查查,究竟是因为什么让章敏芝对她视若倚仗的儿了下狠手。

一直没有出声的安瑼突然出声:“我倒是有兴趣参加转卖大会。”

安二叔眉头皱直:“瑼儿…”现在的安家罩在了一层轻纱绡里头,只看得见朦胧,还看不清实际,冒然出手,实属不妥。

安瑼看着大少,指了指兰亭身旁脸色惨白的女子,语气不明的说道:“大嫂,这是兰楚,虽未直接收入房,但也算是琝堂哥曾经的女人,她没有恶意,只是仰慕能让琝堂哥动心的大嫂,不知道能不能让她在这里住几天?”

大少看向梁泊,梁泊缓缓抬头看着兰亭身旁的女人,并没有急着出声。

兰亭见她沉默,眼眶微红,哀道:“大嫂,琝哥哥他…他死了,我姐姐不可能再跟你抢他了,她真的只是想了却心里的遗憾,然后…下个月嫁人。”

梁泊没有看向兰楚,更没有看向兰亭,而是直接看向了安瑼,淡淡一笑:“瑼堂弟心里可有觉得苦?”

兰亭一怔,兰楚也一怔,看向梁泊的眼神都有些惊。安瑼眼敛微下垂:“我不明白大嫂的意思。”苦?苦到了极致也就不苦了,因为他不在乎了。

梁泊笑了笑,目光这才看向兰楚,刚才她就注意到了她了,她看向她的目光饱含了很多情绪。

“我不同意。”因为好奇,所以她就要满足她住两天的要求,那如果有一天她想要她把她爱的那个男人送给她,她是不是也得应允?

住两天就能释怀就可以如愿嫁人?这个理由说服不了她,她和她从来没有必要深入了解。“为什么?”兰亭急道,因为太急,也太想知道答案,所以她根本没有看到她一出口后,安瑼阴沉的面色。

大少很冷静,瑼堂叔在,他不需要出声,这个女人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梁泊看着一直没有出声的兰楚,她是姐姐,却躲在妹妹身后,是不是躲成了习惯?

“兰亭,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究竟欠了她姐姐什么东西?让她当初不敢争取,这些年来,姐姐和她的琝哥哥占据了她全部的注意力,让她都忘了回头看看那个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爱,永远不会站在原地等你!

“大嫂…”兰亭怔怔的叫道。

“十一,送兰楚小姐。”

“为什么?”委婉哀恸的声音柔弱似水。

梁泊扬眼,终于出声了,兰楚,人如其名,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我不想看见你,这个理由是不是够充份?”她自取其辱又何须怪她辱没她?

“琝哥…”

“停,你可以叫我的丈夫安先生或者我也不介意你直呼他的全名安玦琝,兰亭叫他琝哥哥,我已经是忍耐的极限了,而你,兰楚小姐,一个口口声声下个月就要嫁人的女人,你当着我的面唤我丈夫如此暧昧称唤,是不是不够礼貌?还是说你今天不请自来,只是想要宣诉一下你和我丈夫的曾经,刻意让我添添堵,让我也不痛快一下?”

梁泊这翻话一说出,不只是兰楚、兰亭变了脸,安瑼也变了脸,他突然起身,朝梁泊歉疚的弯了弯腰:“大嫂,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后,也不和兰亭说一声,大步往外走去。

兰亭焦急上前一步:“瑼哥哥…”

安瑼停住脚步,缓缓回头:“现在,立刻,马上跟我走。”他可以既往不咎,他和她还可以试着重新开始。

“我…”兰亭有些迟疑的看看痛苦凄然的兰楚,又看了看安瑼,恳求道:“瑼哥哥,你就帮我求求大嫂,成全姐姐…”

安瑼摆手制止了兰亭的话,深看了兰亭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瑼哥哥…”兰亭心头窜起慌乱,想追上去,可又放不下这边。

梁泊暗摇了摇头:“我累了,推我回房。”

兰楚盯着梁泊的背影,秋水剪瞳盯紧梁泊:“梁泊,就算你得到了他的爱那又如何,他死…”

清脆的巴掌声在大厅里清晰的回荡。

梁泊慢慢的回头,刚好看到了一只清晰的红指印在兰楚白嫩的脸颊上慢慢腾现。

兰楚抚着脸,不敢置信的抬头。

安玟不动声色的看向安玘,缓缓的眯起了眼,安玘出手,他实在为他找不到理由,除非…除非只有一个理由。

“安玘,你疯了,你怎么可以对我姐姐动手?”兰亭这时候也顾不得远去的安瑼了,愤怒的冲了安玘。

安玘对着刚才打人的手掌心吹了吹,似是要吹掉什么脏东西一样,冷漠出声:“这里是安家,你们站在安家的土地内,竟然问我如此弱智的问题,兰亭,你比你这个令人厌恶的姐姐更令人厌恶。”

“因为你没有了倚仗,刚才如果你追上了瑼堂叔,你在安家还有一席之地,而现在,你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下堂妇罢了。”大少微微一笑,笑的极绅士,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很毒。

兰亭被打击的身形晃了一晃:“不…不可能…瑼哥哥爱我,他不可能…”

“你们姐妹俩一个比一个令我感觉恶心,你呢,打着姐姐的名义成全你心里的渴望,而你呢,借着妹妹的关系接近安家,当然,安家是藏污纳垢之家,像你们这样令我恶心的人多的是,可是他们都有自知之明,都懂得不在人前展现,也不在我面前展现。”

意思就是谁让你们在我面前恶心,所以挨打是正常的事。

兰亭身子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脑海中突然浮上安瑼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别再任由你压在心里深处的情感泄露出来,否则,你的日子不会好过…

兰亭不敢置信的看向梁泊,低低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付我?”

如果不是她刻意当着这么人的去提醒瑼哥哥让他下不了台,瑼哥哥又岂会生她的气不管她,任由她在这里受人欺辱?梁泊笑的淡泊,看在兰亭眼里,却遍体生寒。

“我从来不犯人,但也不会允许有人刻意来犯我,兰亭,我给了你很多机会,可是我的机会显然你并不放在眼里,反而认为我好欺负。”既然如此,她就别怪她断了她的倚仗,她这个身份这点用处还是有的。

梁泊看向兰楚:“满意吗?兰楚小姐。”

兰楚突然笑了起来,脸上的红掌印也似乎妖娆起来,她的眼神很冷很傲。

兰亭呆苦木鸡的傻傻看着兰楚眼里的冰冷和傲气,一阵冰冷流进了她的血液里,全身都仿若结了冻,喉咙里像卡了一块石头:“姐…姐姐?”

兰楚无视兰亭,看着梁泊缓缓出声:“你一直冷眼旁观看戏,看的可满意?”

梁泊摇头:“与我无关。”

“你让我很失望,论姿色,论家世,论学历,论身材,你哪一里比得上我?”说到最后,兰楚的眼里有着隐隐的伤痛。

梁泊平静的回了一句:“可是他却偏偏爱上了我这个没姿色,没家世,没学历,没身材的女人。”

“你…”

“你凭什么来质问我?凭姿色,凭家世,凭学历,凭身材?”梁泊轻声问着。

“他活着,我享尽他的宠和爱,他死了,我享尽他留给我三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我还有两个儿子,是我和他共同的血脉,我是他的合法妻子,你算什么?”

“我的小昭说的对,对有些人,别给她脸,因为你给她脸,她反而越不要脸,这种人就是犯贱,非要把脸往你的手边凑,该做的是就如玘堂弟那样直接掴上去。”

“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安叁挥了挥手,四名保镖上前架起两人,直接拖了出去。

大少轻轻上前,笑拥了一下梁泊:“母亲今天真棒。”如果那暴龙一样的弟弟在场,一定忍不到现在。

梁泊并不见高兴,脸色黯然了下来,轻拥着大少,轻声道:“小阳,谢谢。”谢谢他如此细心体贴,知道她心情不好,需要发泄。

大少俊俏的脸蛋上那两颗漆黑的眸子转了转:“那母亲,我是不是比弟弟要棒?”反正现在那只暴龙又不在。

梁泊黯然的心情听闻大少这句话时愣了愣,心里有些蛰疼,在他们身上,她能看到他的影子。

这一刻,她突然发现,其实她永远只看到了他的一面。

她突然有些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了,于公于私,他的离开,都是最好的摧化剂。

“咳…大嫂…”一直当自己是个隐形人的安玟轻咳了一声,提醒众人,他和安玘还在。

安玘眼神深隧的看着前面不远处相拥的两人,看她刚才锐利冷漠的一面,再和她此时温暖柔情的一面相对,宛如一幅双面锦锈画,一面是冬,一面是春,本不该相交的风情却在同一幅画上呈现,让眼前…风景迷人!

大少淡淡的看向两人:“二位堂叔还有什么事吗?”戏都看完了,观众也该适相退场了。

安玟脸上的笑容虽然浅,却无损灿烂,露出一口白牙:“子阳,大嫂,我想在这里借住几天。”

“还有我。”安玘淡淡的补了一句。

大少脸色一肃:“借住几天?为什么?”

“大嫂不会不同意吧?”安玟直接看向梁泊笑容满面的问道。

梁泊沉默地看两人片刻,淡淡一笑:“为什么要在这里借住?”

“虽然子阳已经处理的非常出色,根本不需要我,可是受人所托,我自然得做到。”

“受人所托?谁?”大少神色微敛,看了一眼安贰,安贰点点头。